「還真難得,三個月不見,今天終於見到你了。」譽全的總裁唐森看著兒子進入客廳,立即板著張臉說。
「爸,你也知道我忙啊!」唐駿將西裝外套拋在椅背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忙,忙著怎麼哄女人是吧!」唐森冷冷地瞥他一眼。
「既然你對自己的兒子一點兒信心也沒有,那我走好了。」唐駿赫然站起身,皺著眉宇就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唐森猛一拍桌站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嗎?」
「是譽全與日太合作的大日子。」唐駿冷峻一笑。
「既然知道你還走?」
「爸,你也明白我今天會回來也是因為這樁合作事宜,是你不歡迎我。」唐駿也不客氣地回道。
說穿了,他根本沒意思回來參加什麼合作餐會,這分明是假借合作之名談聯姻嘛!若非自己身為譽全的少東,他才不願意回來當寵物任別人戲弄。
「我是你爸,不過說你幾句,你就受不了?」
唐森吹鬍子瞪眼,對於唐駿,自小他就駕馭不了,何況是現在已長成如此魁梧的男人。
而他所求不多,只求兒子能早日拋開當年蔣儀負心的心結,找個女人正正當當結婚生子,而這個對象只有孫菱菱莫屬了。
唐駿深吸了口氣,重重吐出,「對不起,爸。」
「算了,等會兒你孫伯伯和菱菱就要來了,什麼是待客之道你應該懂吧?」
唐森沒好氣地睨了兒子一眼,又重新坐回牛皮椅。
「這是當然,只要你別再提我的婚事就行了。」唐駿先下了戰書。
「你——你這樣下去何時才能成家,別忘了你已經不小了。」唐森既說不過自己的兒子,只有歎息的份了。
「爸,我會結婚的,這事你別擔心。」他沉定的脾子波瀾不興地看著父親。
「和誰?哪個風塵女郎嗎?」唐森忿忿然道。
「等我有了對象自然會帶回家讓你評鑒,您老人家就安心等,別急。」唐駿嘴角輕輕上揚,舉手投足間淨是瀟灑。
兒子微瞇的眼底有著他從未見過的恰然快意,這讓唐森莫不震驚。
他不禁搖搖頭,「算了,只要你日後別帶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回家就行。真搞不但你在想些什麼,菱菱又漂亮、又懂事,更擁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你到底看不上她哪一點?」
多少政商界的名人死追活纏著菱菱,她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獨鍾唐駿,偏偏唐駿腦袋短路,一點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是美,但大家日秀的氣質只有在你面前才會展現。」唐駿冷冷一哼。他尤其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驕縱的個性。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森眉一皺。
「沒什麼意思。餐會在哪兒舉行?我們該走了吧。」唐駿轉移話題。
「對了,你下個月五號沒別的事吧?」唐森突地一說。
「我……」唐駿腦子轉了轉,那天正是蔣儀的泥塑展啊!他答應她一定蒞臨,而且還會帶件非常有價值的賀禮,走不開啊!
「有事?」唐森看出他在猶豫。
「先說說你的事。」唐駿遂道。
「那天將進行我們和日太首次合作的案子,這項工作就交由你和菱菱去完成。」唐森順理成章地說。
「什麼案子?」又是孫菱菱,唐駿頗感不耐。
「這就是你每次都在合作會議上缺席的後果!唉——」唐森大搖其頭,「你們得走趟西歐,爭取『歲蜜兒』在台的代理權。」
「西歐?」唐駿一愣,這一去又不知多久,再說和孫菱菱一起豈不煩死!
「我不去。」
「唐駿!我知道你反對和菱菱前往……這麼吧,如果你談妥了這個案子,我就不再逼你結婚,怎麼樣?」
「確定?」他瞇起眼。
「絕不反悔。」唐森向他保證。
「幾點班機?」
唐森翻開記事本……「下午五點。」
唐駿沉吟了會兒,還是妥協了,「好,我會準時到機場。」
★ ★ ★
近來譽全的職員似乎對初晴與唐駿的關係愈覺好奇了!
前陣子不少人不僅一次撞見他們倆同時到達公司,還發現以往極少到樓下的唐駿最近經常在各樓層出現,是為了見初晴嗎?
但又說不出他們之間有任何的親暱甜蜜,一場戀愛談得曖曖昧昧,反而引來不少外人遐想。
許多人猜測初晴不過是代替秘書室的小妖精成為唐駿的情婦,頂多用來暖床的,否則她怎會還屈就小妹的職務,不早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初晴在餐廳用餐時就正好聽到前桌幾位同事談論著這些內容,心情一時沮喪不已,才回到影印室胃疼便發作,而且好想吐啊!
「唉。」她抱著肚子無奈地歎口氣。
「初晴,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程珍午休時都會來看看初晴,並與她聊聊天,但今天她一來到影印室,看見的就是初晴抱著肚子趴在桌上的痛苦模樣。
「我……我沒事……」初晴勉強一笑。
「怎會沒事呢?一定是哪兒不舒服?」相處數月,多少她能瞭解初晴的毛病,胃痛就是她的痼疾。
「老毛病了,忍一忍就過去。」
「就是老毛病才得注意!你去看過醫生沒?」程珍知道她八成又吞了一堆胃乳片救急了,但那些東西怎能治本呢?
「看病還不是拿藥嗎?我身上都有自備。」
瞧,她說的不和她猜得一樣!「真是說不過你,你這次似乎比以往嚴重,還是找個時間去看一看。」上班音樂聲響起,她看了看腕表,「不多說了,可別忘了我說的話。」
交代了幾句,程珍便趕回自己的辦公室。
初晴拿起桌上的資料準備影印,想吐的感覺突地湧上,她立即衝進隔壁的洗手間,大吐狂吐了起來。
怎麼搞的,以往她頂多噁心一陣子或痛一會兒就好了,但今天怎會變得這麼嚴重?而且那股噁心感又和以往不太一樣,直讓她難過得吃不消。
她真要如程珍所言大費周章地請個假去看醫生嗎?
為什麼人一遇到不舒服時總會傷春悲秋起來,現在的她好想看看唐駿哪!自從上回見面至今已近半個月沒再碰面了,不知他在忙些什麼?
想去找他又沒理由,真讓她彷徨不安,難道她與他這段不算有感情的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她又長長地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去醫院一趟。
她給自己的理由是她已經夠悲慘了,自己總該多愛自己一點兒吧!別再折磨可憐的胃了。
請了半天假,初晴直接前往醫院,但檢查出的結果卻讓她嚇一跳。
她……她竟然懷孕了!
天,她連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該怎麼辦?告訴唐駿嗎?
猶記得他曾說過只要她懷了孩子他就接受她不是嗎?那表示老天可憐她,終於讓她成功的得到了他……
可是……她得到的並不是他的真心,即使他接受了她、娶了她,也不過是她達到他的條件——懷了他的孩子。
這教她情何以堪,如何接受?
初晴茫然地走著,不知該往何處,但雙腿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唐駿住處的大樓外。
他在嗎?她不確定,但還是向警衛先生說出自己的目的,按了他的門鈴。
對講機裡出現了唐駿的聲音,讓初晴喜不自勝,也在他的允諾下成功走進他屋裡。
「你怎麼來了?」他狀似忙碌地埋首在堆了一茶几的文件上。
「哦……」見他這麼忙,她怎好在這時候跟他提懷孕的事。
況且她也害怕說出後,他們倆的關係會變得更複雜,也擔心如果他後悔了,忘了當初在激情中許下的承諾,她又當如何?
他抬頭邪笑地看著她,「怎麼,幾天不見,快想死我了?」
「你若忙那我走了。」她垂下小臉,顯然不知所措。
「等等,我是很忙。你呢?現在應該是上班時間吧,怎麼有空來?」唐駿閒適地開口,柔和的神情讓初晴憂了神。
「我請了假。」她低聲地說。
「就為了來看我?」他低沉的嗓音添了抹不可思議的魅力。
初晴只能點點頭,突然她看見放在屋角的兩隻大皮箱,試探地問道「你要出遠門是嗎?」
「對,我待會兒得去一趟西歐。」他狀似開心。
她的小臉抹上一層蒼茫,想問他是跟誰去?做什麼?卻礙於身份根本開不了口。
唐駿氣定神閒地看著她,流露出灑脫氣度與迷人風範。「想知道我去幾天、何時回來、又帶誰去對不對?」
初晴微愕,沒想到他會猜中她心裡的話。
「我和孫菱菱去,最快十天回來。」他絲毫不在乎地坦言。
她雙手緊緊絞扭著衣擺,心口一酸,眼角已流出淚。
「別想歪了,你應該聽說了譽全和日太合作的消息吧!這次去純粹是為了公事。」唐駿站起身走向她,雙手扣住她的肩,輕吻了下她的眼角,「愛哭鬼。」
「我……」她趕緊拭了拭淚。
「你來得正好,我很多資料還在整理中,怕來不及。」他看了看那桌子的凌亂,無奈一笑。
這得怪他事前絲毫不肯插手合作案,如今既將擔子扛下就得做好它,這是他給自己的期許與責任。所以這陣子才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看完所有的檔案,連公司都沒空踏進去一步。
「我能幫你什麼嗎?」初晴強顏歡笑。
「你能幫我送樣東西到一個地方嗎?」唐駿從屋子的另一方搬來一個已經打包好的紙箱。「就這個。」
「當然可以。」她非常高興能為他分憂解勞。
看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擱在她腳前,她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很重要嗎?」
「嗯……是很重要。」他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筆,寫了一個地址給她,「就這個地方,最好得在三點前送達。」
「我一定幫你辦到。」她收下便條紙。
「等等!」唐駿叫住她,並走到她面前,掛著眉打量著她。
「我……我怎麼了?別這樣看我。」她害羞地別開臉。
「你瘦了許多。」他灼灼的目光在她的眉眼間不曾稍離。「是不是又常常懶得吃午飯了?」
初晴聞言鼻頭一酸,硬是壓下心中倏揚的激燙,「你多心了,我有吃飯。」
「那怎麼還會搞成這樣?」唐駿以大拇指輕輕撫弄她瘦削的面頰,「吃胖點兒,我喜歡豐腴點的女人,摸起來才有感覺。」
她羞怯地低下頭,雖然已有多次接觸,但她仍無法習慣他的輕浮。「不理你了,我得趕在三點前將東西送到。」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臂。不知為何,此刻他突然想留住她。
「別這樣,這東西對你而言不是很重要嗎?時間快到了。」她笑了笑,看著壁上的時鐘說。
就在初晴打開門之際,唐駿突然開口,「如果你平安將它送達目的地,我就是你的。」
「啊?」她瞬間回首看他。
他扯著笑,邪魅地勾起後,「記住我的話。」
初晴愕愣了會兒,然後合上門,卻怎麼也弄不清他話中含意。她和這東西有關聯嗎?為何他敢對她說出這樣的大話?
難道他認定她送不到?
不,她會辦到,一定會辦到!既然不想以孩子留住他,能以這樣的方法簡單留住他也可以,她一定要辦到!
初晴抱著有半個人高、約莫五公斤重的箱子出了大樓,立刻坐上計程車前往唐駿所寫下的地址。一路上她手捏著紙條,緊張地猛看著腕表,嘴裡不停說著,「司機先生,已經兩點半了,快點兒好嗎?我得趕在三點以前到達那裡。」
「小姐,我已經夠快了,別催了。」司機猛加油門隨著她的意思狂飆,沒多久,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你怎麼不繼續開?」初晴著急地問。
「這裡是單行道,如果繞道的話可能來不及三點到達。小姐,你還是從地下道走過去吧!」司機建議道。
「這樣啊!好!」
初晴付了車資後,抱著紙箱步出計程車,但她看看地下道,心忖東西這麼重又龐大,走階梯是很費事的,不如穿越馬路吧!
於是她手捧著箱子,趁沒車通過時快步穿越,直往對街跑。
哪知道就在快到達時,突然從轉彎口衝出一輛車,她情急之下轉過身體,以身軀保護紙箱……
車子撞上了她,初晴尖叫了聲,仍抱著紙箱不肯鬆手,但身體發出的劇疼讓她眼前一暗,口吐鮮血便倒地不起。
「天!撞人了!撞人了,叫救護車,快!」路人倉皇大叫。
初晴耳畔隱約聽見有人問她,「小姐,你要不要緊?怎麼通知你家人……」
「箱……箱子……救救箱子……」初晴氣若游絲地說。
「什麼?救箱子?」那人聽得一頭露水。
突然她感到胯下一股濕意,心頭更是驚慌,「還有孩子……救我的孩子……」她的手陡然一鬆,捏於手心的紙條掉在地上。
「小姐,你到底說什麼?救箱子還是孩子?」路人奇怪地蹙起眉,眼尖地看見自她手心落下的紙條,連忙叫人依上頭的地址聯絡通知。
此時救護車的鳴笛聲已漸漸趨近,初晴便在深沉昏迷時被送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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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駿正準備搭車前往機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臆測或許是初晴任務達成打來向他炫耀的。
「喂,初晴嗎?」他笑意盎然地接起電話。
「你的初晴現在正在醫院急救。你還真狠,真把東西送來了!」蔣儀冷冷的聲音從彼端響起。
「你說什麼?初晴她……」他的臉色一轉蒼白,握著話筒的手指關節攀然泛白。
「她就在我展覽會前面被車撞了,滿地的血,我看是……人現在已送到××醫院,呢祈禱老天爺保佑她吧!」
唐駿聞言心臟狠狠一揪緊,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呀!不是讓女人流淚就是流血,真受不了!」蔣儀問笑了聲。「想當年只有我不著你的道,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許久她仍等不到他的回話,便大聲道:「喂,你怎麼都不出聲?死了啊?喂……喂……早知道就不打電話告訴你了。那東西也被撞爛了啦,不過……還是算你贏了!」
「喀」地一聲,蔣儀悶得把電話給掛了。
唐駿猛然丟開話筒,神情慌亂,爬了爬頭髮,倏然衝出了大門!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西歐之行,什麼合作案,連東西也不帶地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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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駿到了醫院後,初晴還在急救中。他一直守在手術室外頭等待,心思飄搖不定,更不知如何是好。
等待的時間裡,他腦海中不斷盤旋著與初晴初識至今的一切,隱約中還會浮現曾在夢中出現的情景,使他頭疼不已,心神更亂。
約莫兩個小時過去了,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
唐駿立即趨向前問道:「請問裡頭的人怎麼樣了?」
醫生一看見他,驚訝地說:「是你,譽全的唐駿!」
「呃……我是。」唐駿頗是難堪地一愣,隨即想起手術室內的初晴,再也顧不得顏面問道:「裡面的人怎麼了?有……有沒有生命危險?」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竟然有絲哽咽。
「還好送醫快,已沒什麼大礙,不過……」醫生停頓了會兒,不知如何啟口。
「不過什麼?」唐駿才放下的心就因這兩個字又猛地提起。
「她腹中的胎兒是保不住了。」他很歉然地說:「我已經盡力了。」
唐駿迭退數步,神情木然地看著醫生,「你是說她懷孕了……」
「難道你不是孩子的……呃,對不起,我誤會了。」
唐駿腦海頓變空白,幾秒鐘過去後,他突然激動地箝住醫生的肩,「為什麼她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
「唐先生,你別激動!」
醫生連忙帶他到一旁坐下,「待會兒她就可以出來了,你可以去病房陪她,不過她目前很虛弱,麻藥未退下可能會睡上一陣子。」
唐駿將整張臉埋在掌心中,「我失態了,你去忙吧!我留在這兒等她出來。」醫生點點頭,知道這時候他這個外人多說什麼都沒用的,就讓他靜一靜吧!
醫生走後,唐駿狠狠地捶打著牆壁,以宣洩心頭的苦悶與懊惱。
為什麼初晴不告訴他已經有孩子的事?她不是一心希望和他有結果嗎?有了孩子對她而言不正是條捷徑,為何她不說?
難道她和蔣儀一樣,只是把愛當口頭憚,卻是個一心想扼殺自己孩子的狠心女人,對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以往被傷害過的陰影又覆上他心頭。
不久,初晴被推出來,唐駿立即隨她來到病房,待護士交代一些話離開後,他仍直盯著她蒼白無血色的容顏,直在心中吶喊——初晴,你醒醒啊!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你對我是真愛嗎?若不是,你又何必對我這般死心塌地?
莫非你也是為了錢和虛榮?
罷了,無論你是為了什麼,請你趕緊醒來,讓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揪著發,就這樣在理不情的糾葛與憂心中等了一整夜。赫然,一陣暈茫掠過腦海,他竟然倚在床邊睡著了——「什麼?!你父王竟然因為我不肯投降,要將你許配給賽衛?!不行!走,我們離開這裡!」凌雋勾起幻琴的小手,炯亮的目光表明他的決心。
「你現在還是階下囚,怎能說走就走?」不是她不願隨他而去,而是此去他必死無疑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與其留在這兒看著你嫁給別人,不如帶你走,即使死我也認了。」凌雋緊鎖眉峰,神色凝重。
「但我不捨,我不捨得你死啊!」幻琴倚在他懷裡痛哭,「出了房就全是賽衛的手下,我們插翅難逃的。」
「該死的!他真不是東西!」凌雋雙拳緊握,憤怒地吼了聲。
「是他在我父王面前進讒言,讓我父王亂了主張,而今天……今天……」她的聲音便咽,不知該如何訴說。
「究竟怎麼了?」他急促地問道。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兒見你,以後……以後我便被禁足了。」她雪白的臉孔凝成一張空白的表情,除了以心碎的淚珠串成的無奈。
「什麼?!」凌雋震憤難忍。
「但父王答應我,即使你不投誠,他也不會勉強你,也不會再將你關進那不見天日、濕冷惡臭的地牢。」她牽強一笑,告訴自己若能保住他一命,她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
凌雋立即由她的表情中看出一切,「告訴我,是不是賽衛拿我的命威脅你,說!」
「不……」她搖著秦首,晃下珠淚,「別問我,你好好過你的日子,把我忘了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回中土的。」
她明白絕不能讓他知道真相,否則他定是不會答應留下,那豈不是白費了她的一番苦心。
她愛他,能夠忍受離開他的痛苦,卻不能眼看他死!
但幻琴深埋在心底的苦哪能騙過凌雋一雙銳目。
「幻琴,別騙我了,你心裡、腦袋裡在想些什麼是永遠瞞不過我的,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人面獸心的賽衛!」
「雋……」她裡著黛眉。
登時,凌雋的眉宇爬上堅決,鄭重其事地又問了遍,「跟不跟我走?」
「別這樣……」
「我先說好,無論你肯不肯,我帶你走帶定了!」他目光中帶有強悍。
「雋,好,我跟你走,無論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幻琴揚起一抹微笑,唇畔淨是無限溫柔。
「既已決定,咱們這就走。」凌雋拉住她的小手,將她藏在身後,「這裡離馬廄不遠,我以輕功帶你過去,抓緊我。」
剎那間,凌雋已閃出門外,更在守衛尚未發現他們時—一劈昏他們,更趁其措手不及時帶著幻琴直奔馬廄。
幾個未昏厥的守衛連忙喊道:「快!凌雋跑了,還把公主帶走了!」
慌忙中追緝的追緝、通報的通報,幾乎讓凌雋與幻琴無路可逃。
挑了匹駿馬,凌雋抱著幻琴直奔黃沙飛土上,一個不注意被一支飛箭射中上臂,但為了避開身後無數的蠻夷小兵,又為了幻琴的一生幸福,他不敢做片刻休憩。就這麼經過了兩天時間,不僅馬兒早已負荷不了疲累,就連凌雋也傷重就快支撐不住。
「放我下來吧!」幻琴淒楚的要求。
「我受得住,別擔心。」凌雋冷著面容,絲毫不肯放棄。
然而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已踩亂了他的心神,他仍是堅強地告訴自己不能鬆手,絕不能放棄……
「雋,你流了好多血……放我下來,別再逞強,我不要你死在這兒……不要……不要……」幻琴眼見他已被血液浸透的衫袖,心不住地泛疼。
「你是我的,我不放,絕下放手——」唐駿從睡夢中狂吼了聲,倏然轉醒!他瞪著病床上的初晴,竟和他夢境中的幻琴合而為一了!
天!這個夢真是他們倆的前世嗎?
他心亂如麻地看著仍緊閉雙目的初晴,緊握著她的手,「今生你既是來與我重續前緣,為何不趕緊醒來?為什麼?」
唐駿歎了口氣,看了看窗外天際已大白,著地想起他的西歐行。
糟了,他定會被老爸給狠狠臭罵一頓。
但此時此刻已沒有一件事比初晴重要了。
他連忙走到長廊上,拿起公用電話話筒,按下一組號碼,「鄒閔嗎?我是唐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