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起雲湧的內廳裡,難得六人齊聚一堂。
日本的幕佐大人已到,而他剛抵上海,便指名要“風起雲湧”的代表前往接風。
媽的,這簡直就是下馬威!而且今晚這頓飯鐵定是“鴻門宴”。
“我倒想去會會這個人,他或許不知道我們的實力,一來就擺架勢,找死!”夏侯秦關冷冽地道,俊臉微沉。
他外表看來殺傷力不大,但積於體內的漫**火卻比誰都狂熾。
“別急,我們得先去弄清楚這個神秘角色的底細,絕不能急於一時。今晚去赴宴只是前奏,真正為他編寫的挽歌還沒開始高唱呢!”
戈瀟精銳的眸凌光一閃,若非熟悉他之人,絕對會被他陰沉危險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衛雲,你說呢?”他轉向靜默不語的浦衛雲。
“我無所謂,去就去,看看那人可有三頭六臂罷了。”他說來瀟灑自若,對於這份差事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這小子分明就是作繭自縛,還自以為他是在復仇……眾人莫不笑歎。
“幫主,由我去吧!他近日心浮氣躁,去了會壞事的。”方溯開了口,畢竟心有旁騖的人就別寄望他能辦成什麼事。
他的話自然引來多道探詢的目光,尤以浦衛雲為最。
“我何時心浮氣躁了?請你把話說清楚。”他陰沉地瞅著方溯。
這個方溯自以為是軍師,就可以替他出主意嗎?扯!
“聽說你近來埋首在復仇計畫中,還有心情處理幫內事務嗎?況且……這次的任務只准成功不可失敗,你能勝任?”
方溯懷疑的語調足以讓浦衛雲全身氣血逆流,看來這議事廳當真已是“風起雲湧”了!
“萬無一失。”浦衛雲冷冷的響應。
“好了,你們兩個在干嘛?今天又不是來這兒舉行抬槓大會的。”
傅御揚揚眉,搖了搖他那把從不離手的紙扇,一頭烏黑半長發束於腦後,活像個姑娘家。若仔細觀察,在他眉宇間似乎有股與容貌不符的深沉,使他多了幾分成熟世故的魅力。
“就讓衛雲去,這次人選非他莫屬。”戈瀟淡淡地笑了。
他相信今晚會是場有趣的會面,他更信任浦衛雲會發揮水准以上的應變能力,反正一切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已經查出這人的名字嗎?”浦衛雲隨口問問。
“對方守口如瓶,今晚才會正式宣布。”夏侯秦關接了口,又嗤鼻道:“我就是討厭那個人故做派頭的可惡模樣。”
這也是為何他一開始便如此激憤的原因;嫉惡如仇的他向來痛恨魚肉百姓的官家賊富,倘若被他遇上,絕不饒恕。
“還故作神秘?哼!”浦衛雲不耐煩地啐了聲。“赫連,難道連你權司大佐的老爸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赫連馭展微愣,看向戈瀟,最後領會道:“我當然知道,只是現在說出來就……”
“怎麼?說來聽聽嘛!”傅御一臉俏皮地問。
“今晚謎底就揭曉了。”赫連馭展執意賣關子,陡然站起,“我回去探探消息,順便加派人手潛伏在四處,免得遇上小人。”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應付。”浦衛雲瞼上掠過一絲倨傲。即便對方是三頭六臂,他也不是軟腳蝦。
戈瀟駁回浦衛雲的話,“不行。對方既是日本天皇派來的駐守官員,隨行者眾,如果一言不合,他極可能隨時發動攻擊;我們必要有所防范。”他轉向赫連馭展,“赫連,你就去准備吧!如果人手不夠,就從杭州分舵調人手來。但要快,只剩半天時間了。”
“放心,交給我吧!”賀連微微一笑,只要他攬上身的事,幾乎沒有失敗的。
待他離開後,不甘寂寞的傅御急忙開口,“那我咧?總不能叫我在幫裹喝茶等消息吧!那會憋死人的。”
“你也去。”戈瀟隨即道。
“當真?”他可樂了。
“剛剛得到消息,會面地點就在‘陽春酒坊’。赫連他老爸為接風特地請咱們‘紅慶戲院’前去助陣,所以今晚你得粉、墨、登、場。”方溯看著傅御那張由紅轉白的粉臉,一字字緩緩說道。
“什麼?又要我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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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酒坊。
喧嘩沸騰、笑語晏晏,酒杯的碰撞聲接連不斷,大伙無不舉杯邀酒,肆意狂歡,恭迎新到任的日本皇軍幕佐大人前來上海市坐鎮。
酒坊一、二樓雅座全被包下,閒雜人不得進入,在場者全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包括市長浦詳蔭、權司大佐赫連越以及地方上之名流富賈,當然也包括了“風起雲湧”的代表浦衛雲。
他一瞼沉靜地觀看著潛藏在四面八方皇軍的暗樁,心裡納悶這個正角怎還未出現?
方才聽對方的解釋,那位幕佐大人半路車子發生問題,所以會延些時候,要他們自行飲酒布菜,打發時間。
他手指敲擊著桌面,幽沉清亮的眸子絲毫未放過周遭狀況。突地,他沉穩霸氣地一笑,瞳眸熠熠地投向遠處新搭舞台上的那抹“纖影”。
好個十二少,他又在耍寶騙取男男女女的心、肺、肝了!
逭時酒坊外突然出現了吆喝嘈雜的聲音,眾人口中直嚷著:“大人來了,幕佐大人來了……”
浦衛雲彈指的動作頓停,他瞟向大門處,見先是一排嘍囉小兵站在前頭,隨後在多人簇擁下,緩步走進一位神氣活現的男子……
是他!浦衛雲雙目陡然瞠大,赫然站起身,雙手緊握,手背進出青筋,暗紅的臉彷似焚焚熱浪在他腦海中侵蝕蔓延……
浦衛雲瞪著那名男子徐慢地走上二樓,而當對方那雙邪氣的眼亦對上他黝閻危險的黑瞳,亦猛地愣住了。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立即回復鎮定,在旁人指引下來到浦衛雲的那桌,在他的對面坐定。
“好久不見了,上野大人。”浦衛雲見他坐下,也入座開口道。
“原來你們認識。‘風起雲湧’果真不同凡響,連日本新上任的神秘大官都認得。”一旁有人起哄著。
浦衛雲扯開微笑,眼神卻是不善,“這是當然,我們已經認識近十年之久
了。你說是嗎?上野韞。”
“大膽!竟敢直呼咱們大人名諱?”一個留有山羊胡的小隊長立即高舉長槍指向浦衛雲的額心。
登時群眾嘩然,抽氣聲四起,就連正在台上高唱“玉蓮花”的傅御也提高了警覺。
“這位官爺,他不是別人,乃是‘風起雲湧’的代表,也是大人今兒個約見的主要對象,您千萬別沖動。”市長浦詳蔭可緊張了,他自然了解自己兒子的暴烈個性,但今天這種場合可是特例,怎麼也得沉住氣啊!
浦衛雲斂下眼,唇一抿,用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槍管往旁一移,邪笑轉熾,“我想你們‘大人’應該不會要我的命,畢竟我曾經奉上兩個寶貝給他,他該感謝我才是。”
上野韞心頭莫名狂跳,臉上一瞬慘白,“放了他。”
待持槍者退下,上野韞這才清清喉嚨說道:“既然你就是風起雲湧的代表,那我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了。”他故做冷靜地看向浦衛雲,“我希望你們能撤出上海灘,或者將命令權與經營權交給日本天皇管理。我會網開一面,對於你們以往的獨斷罪行既往不咎。”
“辦不到。”
浦衛雲冷冷的一句回絕,讓對方鐵青了臉,眉頭打了無數個死結。
“巴格野鹿!”槍口又朝浦衛雲指了過來,但還未到他眼前,即被他伸手一抓,反力一擊,槍托打中那人的臉,傳來一聲慘叫。
“你敢動我的人?!來人哪--”突然,上野韞的背部正對心口的位置抵了一支硬物,他連忙住了口。
他眼角余光一瞟,是個同他們一樣身著日軍裝柬的人。有內奸!
“你們退下……”上野韞整個人呆住了,他精心挑選了這些**,居然還有他們竄進的間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野韞,我們是不可能撤出上海市的,倒是我有件禮物想回敬你。”浦衛雲氣定神閒地說。
“什……什麼禮物?”他震驚不已。
“上--野--蕎!”
“什麼?!”上野韞大驚,血色刷地自他臉上褪去。
“若想得到這份禮物,明晚請你到‘紅慶妓院’走一趟,我免費招待你玩玩院裡的姑娘,如何?”浦衛雲嗤聲道。
“她在你手上?”他抖著聲問。
“來了不就明白了?”浦衛雲嘴角揚起,眸中不再有戲謔與玩笑。
勝負已分。他明白,上野韞一定會到。
√√√
夜風颼颼,越過矮牆,越過枝椏,越過窗牖,來到了上野蕎的睡房中。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忽爾昏睡、忽爾轉醒,寒冽的感覺刺入皮膚內,使得她將自己全蜷進了被褥中,仍無法抵御那侵入骨髓的冷意。她赫然驚坐而起,瞟向角落的那扇大窗。
奇怪的是,那扇窗的窗簾雖已拉上,但窗門卻是洞開著的;她記得自己睡前明明有關上窗,怎會這樣?莫非是賊?!
思及此,她下了床,仔細觀察著四周,一切仍是那樣平和,靜謐無聲的夜讓她以為是自己多慮了。
上野蕎歎了口氣,走到窗前再將它拉上,對於自己的敏感直感吃不消。自從被軟禁在這後,她不僅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清白,也漸漸發現自己就快失去一顆原本純淨無垢的心。見了他她會害怕,但久不見他,她的心又似無所歸依,找不到立足點。
自那天他強要了她後,便將她綁回房,從此不再出現。雖然才短短三天,她卻似度日如年。
是他已達報復目的,所以她對他已不具任何意義?若真如此,又為何不干脆放她走,難道他要關她一輩子,才能撫平哥哥所帶給他的傷痛?
看著牆上那幅畫像,她突然覺得心好痛。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他報復的女人,而他已過世的妻子,才是他真心所愛。
可悲啊!不知不覺中,她又淚濕眼眶……這或許就是她這些天失眠、痛苦的原因吧。
她的目光又調到床頭那張少女相片,赫然驚訝地睜大眼,難以置信看著相片中陡變的人影。
少女不見了,只剩下一張披頭散發見不到臉的女鬼相片!
天,這是什麼時候被換掉的?
突然,剛合上的窗子發出了吱呀聲,上野蓄看過去,窗門居然自動移開,下一會兒,竟然竄上一個長發女鬼的腦袋擱在窗欞上!
“啊--你不要過來,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
上野蕎驚聲尖叫,趕緊沖到桌旁轉開大燈,卻怎 也發生不了作用!眼看
窗外黑影擴張得愈來愈大,她嚇得直奔房門猛敲著門扉,“救命……放我出去,
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裹,放我出去……”
驚恐的淚淌滿雙頰,她全身抖瑟不休,就連呼救的聲音都顯得乏力。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讓我出去……”她喊得聲嘶力竭,虛脫無力地滑
下門板,跪倒在門前。
然而窗外的風聲仍如鬼魅般傳入耳中,像是不肯放過她似的,上野蕎只好拚命捶打著門,但願有人聞聲能來救她。
在走廊盡頭主人房內的浦衛雲突被一陣吶喊聲吵醒,他不帶風度的咒罵了幾句,才拿起睡袍往自己赤裸的身上一套,惱怒不己地步出房門。
今天他在完全沒有心理准備的情況下遇見上野韞,更料不到他居然就是那個神秘大官!為了與他斗智斗力,他挑燈夜戰,策畫誘敵之計,好不容易一切就緒得以上床休息,這鬼哭神號的叫聲又把他從夢鄉中拉回。
能在三更半夜發出這種哭叫聲的人,用膝蓋想也知道定是那個女人!
才來到她房門外,李嫂已先他一步到達,並拿鑰匙將門開啟。一進門,他便看見上野蕎整個人蜷曲在黑暗的角落,全身抖顫不休。
浦衛雲連忙將燈打開,走過去蹲在她身前問道:“你怎麼了?”
她抬起淚漣漣的小臉,臉色覆上了驚嚇過後的蒼白與慘綠,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竟然猛地揪住他的心口!
上野蓄泛白的唇仍不停打著顫,顧不得一切地撲進他懷中,“好可怕……有鬼……窗外有鬼……”
“鬼?!”他自然不會相信這種子虛烏有之事,沉著臉,嘲笑道:“你又在耍什麼手段?”
“不,我沒有--”她極力想澄清,為什麼他不相信她?
“少爺,我去看看。”
李嫂主動走到窗邊將窗門拉攏時,浦衛雲說道:“你看,你沒將窗子關上,風把窗簾吹起,這是幻覺。”
“不是幻覺,不是……那個女鬼就和床頭那張相片一樣,長發披肩,看不見五官。”她緊揪著他衣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腦海中彷若又出現剛才那恐怖
的畫面。
“這相片中的人是小姐,不是什麼鬼女。”李嫂拿來桌上的相片給浦衛雲。
他見了相片,淡冷地向她射出鋒利一眼,“你還有什麼話說?莫非是我妹妹顯靈了,來找你復仇?”
上野蕎看著他手裹相片中層露青春笑靨的少女,難以置信地直搖頭,哽著嗓音說:“不……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錯的……”
“我想是你做了太多虧心事,少夫人和小姐在天上也不肯饒過你吧!”向來靜默的李嫂首次在不適宜的場合開了口。
浦衛雲眉一擰,“李嫂,你下去吧!”
李嫂急忙進言,“少爺,她是騙你上鉤,你不能--”
他眉宇間的皺褶更深了,“我說下去!”
李嫂住了口,無奈地應允,“是。”www.xunlovecom制作,ikeno6 掃校
門才合上,浦衛雲便將其反鎖,邪肆的眼隔空撩撥著她的身子。雖說她身著一件保守的純白睡衣,但布質輕柔地服貼在她身上,毫不隱藏地呈現出迷人曲線。
“是不是寂寞難耐,春欲難解,亟須我的慰藉,所以想出這種騙人的邪惡把戲?”他何嘗不懷念她的身子,這陣子只要精神一松懈下來,便會想起那天在海灘的一幕。為了不讓自己成為被她身子操控的男人,他特意疏遠她,讓自己忙碌於對付上野韞的計畫中。
原來這女人比他更猴急,已迫不及待想引狼入室了!
“不!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我說的都是真的。”上野蕎覺得自己的胸口被緊緊束縛著,那解脫不了的沉悶讓她呼吸困難。
他壞壞地抵著她的額頭,眼對著眼,鎖住她的視線,彎起的唇線透出勾引的魅惑氣息。“浪女就是浪女,你再怎麼漂白都沒有用的。別裝出一副我見猶
憐的小媳婦模樣,我是不會上當的。”
上野蕎凝注他冰寒的眼,耳聽他的冷酷嗓音,心頭湧上深深的無助感。難道他非得口出穢言才得意、才開心?
久久,她潛藏在心底的怒火,熊熊沸騰地潑灑而出!
“你滾,滾出我的視線!對,我發浪,我需要男人,但怎 也不會是你,我見了你就反胃想吐,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像瘋了似的大吼大叫,被憤怒填滿的眸中浮動著淚水;最後她罵累了,倚在牆頭,啜泣起來。
浦衛雲的俊容掩上寒芒,直等到她發洩夠了,才咧出冷笑道:“你要我滾,難道不怕那女鬼又現身?”
上野蕎渾身打著哆嗦,想說出的反駁卡在喉頭。她想逞強、想裝傲,可是一想起剛剛那個可怕的影子,她又好希望他能留下來陪她。
天,她怎麼那麼倒霉,才踏上中國這塊土地就遇到這樣的處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下靈!
“如果不能放我走,我能不能……要求換個房間?”她退而求其次。
浦衛雲眼半,嘴角扯著魔魅笑意,“好,我帶你去。”他拉起她,不等她響應便往外走。
“我的東西!”她喊著,被動的跟著他跑。
“別急,明天我會命人幫你搬過來。”他不動聲色地道。
到了他自己的房間時,他將門打開,把她推了進去。“以後你就睡這裡吧!”
上野蕎一進屋,看著裡頭深藍色調、陽剛味甚濃的裝潢,潛意識感覺不對勁,立刻轉首問道:“這是你的房間是不是?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你這個小丫頭挺有意思的,這不是你所願嗎?我順了你的意,你該感謝我才是,又何需如此矯情、做作、虛偽?”
浦為雲長臂一伸箍住她的腰,又緩緩向上摸索至她若隱若現的酥胸,單掌用力揉擠著她的右乳。
“你別這樣……”他輕浮的動作又勾起她體內的蠢動,但她不願承認,只能拚命排拒。
“何必呢?你裝神弄鬼的,不就為了得到這種愛撫?或者--你想要更多?”他干脆探進她衣領內,兩指夾住她的乳頭……
當欲浪漸緩,浦衛雲突然撤身,坐在她身側,輕緩地為她解下捆手的皮帶,語意仍是無情。“我沒讓你失望吧?我想今天你這幾場戲的目的已達到了。”
“你……”她心酸的揉著自己發疼的手腕。
“明兒個陪我去應酬。”他突然道。
“應酬?”她下懂。
“順便去見識見識其它花娘的功夫,或許你以後派得上用場。”他低嗄地在她耳畔輕喃。
“哪兒?”她顫著聲問,心跳狂亂。
“紅慶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