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住在台北舊式公寓二樓的陳穎失眠,她起床開了電腦逛起網站。
她的愛貓「親愛的」,黃色短毛胖貓咪也跟主人一樣失眠。它不肖地在深夜發情,匍匐在陽台,仰頭對住又大又圓的月亮引吭高歌。
「喵嗚∼∼喵嗚∼∼」叫得熱血沸騰,叫得高亢激動,叫得樓下已入睡的慕藏鱗先生從夢中驚醒。
「Shit!」他惱地掀被坐起,抓了衣服迅速套上,穿過一樓住戶才享有的大庭院,推開大門走出去,停在緊挨著家門的公寓對講機前,用力按二樓住戶電鈴。
叮∼∼
午夜電鈴聲好剌耳,陳穎卻不急著去接。
她伸個懶腰,紮緊睡袍,瞄了一眼猶在忘情呼叫的愛貓,像早料到電鈴會響似的,面色平靜地走至牆壁前拿起話筒。
她安裝的對講機監視畫面,顯現出一張輪廓粗獷的臉。
果然又是他!一雙濃眉,醞著怒火的眼,一八五公分的高大體魄。
這就是她親愛的「芳鄰」慕先生,他們未曾照面,然而透過監視器,她已經太熟悉他模樣,尤其是此刻他這憤怒的尊容。
「喂?」她口氣冷冰冰。
又是那要死不死的嗓音!被吵醒的慕藏鱗氣極了,但仍努力保持風度,盡量客氣地第N次向她抗議。
「小姐,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她的貓一季要該死的發春幾天,這該死的午夜對話一再重複,這情形卻仍繼續發生,他的夢魘永無止盡。
「現在……」陳穎回頭瞄了牆上的鐘。「喔……兩點零五分。」
慕藏鱗深吸口氣,他沒見過樓上這位小姐,但聽她的嗓音,他打賭這女人有一張殭屍臉。半夜不睡,養的貓又愛亂髮情,真是阿達一族ㄟ!
「很、好——」他聲音緊繃,咬牙切齒。「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很晚了,可以請你的貓閉嘴嗎?」說話的同時,她的貓還繼續喵嗚中,甚至有越喵越淒厲的情勢。
「我盡量。」陳穎回話,說得不痛不癢。「但它在發情,如果你有一點常識,就知道這是沒法控制的。」
如果不是修養太好,他會扭斷她脖子,殺了她的貓。
儘管耐性快耗盡,儘管很想殺了她的貓,最終他還是按捺住暴力念頭,對她講道理。唉,誰叫她是女人。
「記得上回我已經建議你閹了它。」那次她的貓連續發情七天,他當了七天熊貓,眼圈黑得要戴墨鏡;別人讚他酷,卻不知他的心在淌血。
「記得我也跟你解釋過了。」陳穎輕聲回答。「讓貓動手術很殘忍,它會痛的。」
轟!怒火沖天,慕藏鱗深吸口氣。「很好,那麼我建議你給它找個伴!」藉交配封住它的嘴總行吧?
陳穎聽了他的建議,說道:「不是隨便哪隻貓它就喜歡,還要能配得上它的。」
聽聽、聽聽她的話!哇靠,誰來幫他宰了這女人!慕藏鱗忍住想咆哮的衝動,他嘴角抽搐,瀕臨抓狂邊緣。
「小姐,那只是一隻貓,OK?而我是個半夜老被你那該死的貓嚇醒的可憐人,我鄭重地請求你閹了它,我願意負擔所有的費用。」這總行了吧?不敢相信大半夜的,他竟在對個白癡女人發飆!她腦袋裝大便嗎?那只是一、只、貓啊!
「……」陳穎側身捲著線圈,瞇起眼睛,懶洋洋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它是一隻母貓,做結紮手術要挨刀要縫的,而你只要忍忍就好了,我願意出錢幫你買一副耳塞……」
Shit!Shit!啊∼∼這女人有氣死人的天賦,他面孔扭曲,咬牙氣吼。「你簡直不可理喻∼∼」
卡!
陳穎乾脆直接表現她的不可理喻給他看——她瀟灑地掛了話筒,拒絕溝通。
慕藏鱗錯愕,瞪著對講機,氣得踹牆。他重返屋內,而陳穎的貓繼續放肆呼喊,諷刺著他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