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君無反顧 第二章
    房間幽暗,月光偷移,他喘息著直起上身拉開衫子,將它往後一拋。

    “那麼……”他注視她。“在我死前,讓我風流一次。”

    愛君凝視跨在自己身上那滿頭亂發、面貌邪肆的男子,凝視那結實健壯完美無假的體魄,往下看見堅硬的小腹,然後看見陷進她衣內,正抵著她的某種硬物。

    她模糊的隱約知曉那是他勃發的欲望,她開口,聲音干澀沙啞。

    “你不怕我?”他挨了她毒鞭卻恍若無事,要一般人,早尿褲子求她給解藥了,而他卻向她索取一夜風流?

    愛君躺在他身下,抿唇沒有答話。他盛怒的視線只換得她冷漠的回應。

    “你該死的叫誰?!”他又咆哮,看著那歡顏在瞬間變得冷漠而遙遠,仿佛他已經不在她體內,仿佛方才那些熱情灰飛煙滅。

    “方笙。”她說,毫無歉意廬音清晰似劍尖銳。“我喊方笙,百羅門教主。”她的回答比冰還冷,比冬雪還無情。

    展雲飛目光瞬間凶狠起來,咬牙低咆:“抱你的是我。”

    “是。”她挑眉。“我愛方笙,在那至大的歡愉中我想到他,所以很自然就喊了他。”她說的非常自然。然後她昂著臉,很不耐煩地催促。“你到底要不要做完?”她移開視線,嗓音冷酷。“犯不著生氣,你繼續做,隨你要喊誰——”

    展雲飛咬牙,憤怒令他在她體內變得更堅硬。“我想殺你!”

    “太慢了。”她微笑,那抹艷笑有種看透世事滿不在乎的味道。“你挨了我一鞭,大抵只剩半個時辰的命。”

    展雲飛俯瞪她殘酷的笑靨,看著她無情地努著紅艷小嘴吐氣如蘭,聽著她冰冷的話語。

    “你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好野地仰笑。“希望你覺得這朵牡丹值得——”

    然後他們抱著彼此,狠狠地顫抖,激動地喘息,像是兩只緊抱著的悲傷又狂喜的獸,他們赤裸的身體在銀白的月光下緊密地糾纏,糾纏著的還有那矛盾復雜的情緒,以及朦朧隱晦不安的情感。

    這一次高潮彤愛君沒喊方笙的名,那憤怒又熱情的沖擊絕不屬於冷漠的方笙;那是展雲飛,屬於他的蠻勁,令她驚愕、令她惶恐,令她痛得無法忽略他與方笙的不同。

    激情過後,彤愛君收斂紊亂的思緒,冷著臉推開他坐起。

    她瞥著躺在床上的展雲飛,注視他頰上的鞭痕,心底奇怪著他中了鞭毒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占有她,熱情而充滿力量。

    展雲飛一臉滿足地雙手枕在腦後,仰望她美麗的臉龐,揣測她的思緒。

    “想我幾時毒發而死嗎?”他嘲諷。“還是我表現得太好,想給我解藥了?”

    愛君目光一凜。“作夢!”

    展雲飛斂容,忽地伸手將她扯人懷中。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瞪著她,緩慢而清晰地道:“讓我猜猜——”他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你認為我中了毒將死,就盡情和我纏綿,把我當另一個男人,借我的身體完成你的夢想。對一個死人,你索性為所欲為……是嗎?”

    扣住她手腕的大掌狠勁有力,愛君迎視他冷冽的目光。

    “沒錯。”她挑釁道。“有什麼比一個將死的人更能保守秘密。”她艷笑。“相信你很享受這種死法不是嗎?”

    展雲飛忽然也笑了,伸手輕輕拂去她臉畔的發,俯身,嘴唇摩拿著她的唇,一邊輕啄著那片柔軟,一邊低道:“可知碩王爺因何請我來對付你?”他舔著那濕潤的唇瓣。“我不怕鞭毒,我練的功百毒不侵,我根本死不了。”他滿意地感到她渾身一僵,他越發用力箍緊她,不給她掙脫的機會。“愛君……我將一輩子記得你將初夜留給我,你對我真好啊……”

    那美麗的身體繃得更緊了,展雲飛輾轉吻著她唇瓣,清楚感受到她驟升的怒氣。

    “我不死,相信你松了口氣吧?畢竟我懷疑,這世上誰能像我令你這麼銷魂?你方才可真熱情……”

    彤愛君運勁撤出,手勁一提,歹毒的掌勢便朝他頂上劈去,展雲飛側身出掌和她在床上打起來。她的掌勢狠毒,他的掌風穩健,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

    愛君翻身下床,拾起地上銀鞭,軟鞭颯颯直取他性命。

    展雲飛見她來勢洶洶,閃身往床板一扣取下把刀,“喝”的一聲刀鞘飛出,幽暗房間,銀刀驟亮。

    愛君狠眉一惕,“咻”的一聲,手中軟鞭如蛇纏上他手中刀,妖媚地緊緊縛住刀身,展雲飛腳往地上重踱,刀蘊出一冽銀芒,沖開軟鞭。

    愛君被那力道震退幾步,展雲飛順勢提刀擊來,招招直刺她咽喉,彤愛君利落地以銀鞭隔開刀勢,纏打一陣不分勝負,兩人漸感體力不繼,尤其是愛君,今夜她先是劫人,剛剛又經歷一次激烈的纏綿,加上心緒紊亂,情緒焦躁,終於一個失勢,在一陣刀花中,她一個閃神教那刀尖直刺向咽喉——

    忽然,靜得沒一點聲音。

    刀鋒尖銳冰冷,刀的尖端陷入愛君雪頸膚內,尖銳的刺痛,然後是些許的血滲出,染上刀身。

    彤愛君看著眼前提刀的男人——這是她的初夜,這也是她初次敗戰。這男人熱情地占有她身體,也凶蠻地殺她。

    愛君一點都不意外,他們本來就是敵人;教她意外的是,她苦練了十幾年的斬情鞭竟也有取不下的命,竟也有贏不了的人!

    好靜、好靜啊,靜得只聽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這執刀的男人,眼神凌厲,刀眉飛昂。這男人力勢野蠻,目光犀利。這男人先前非常熱情,這剎殺她時一點也不手軟。

    血靜靜地淌,在銀白刀上婉蜒出一道詭譎紅痕,那抹紅流向他提刀的手,濡濕了他的掌心。

    彤愛君斂眉,不甘地凝紅眼睛。本以為他將死,才放心和他盡情纏綿,沒想到死的是自己。

    展雲飛斜著臉,頗為得意地凝視彤愛君。

    “我不殺你。”他忽然收刀,只在她膚上留下淺淺傷痕。

    愛君困惑的挑起一眉,聽他狂妄地撂下話。

    “至少,不是這次。”展雲飛回身將刀擊人刀鞘,拋落床鋪。“你走吧。”他說,跟著邪肆地笑。“念在你將女人最珍貴的初夜給了我,就饒你這次。”他抬瞼盯住那冰冷麗顏,炙熱的視線往下移,贊賞地流連在那敞開著的美麗胴體。“下回,你就沒那麼好運。”

    “這話該我對你說。”彤愛君緩緩將紅杉扎起,不讓他貪婪的視線停駐。撇開臉,銀鞭往地上一擊,一冽銀芒中纏回她皎白臂上。她垂著臉,冷冷拋下話——

    “今晚的事你要敢洩漏半句,我……”

    “怎樣?”展雲飛昂臉瞪住她挑釁地笑。“你怎樣?你打得過我嗎?”他呵呵笑,頗無賴地盯著她瞧。

    可惡!彤愛君粉臉青寒。“若不是我累了,諒你那點功夫也占不了便宜。”

    “是……”展雲飛歎氣。“是該怪我。”他懶洋洋往床鋪坐下。“怪我讓你樂壞,讓你虛弱得鞭不了人,是不?”見彤愛君氣惱,奪門而去,他仰頭放聲大笑。T_T

    使著輕功,彤愛君攀簷越脊,悄無聲息地離開府邸,離開展雲飛居住的樓台。

    落地後,她在月色下,翩然離去,返回屬於她的世界。

    走了幾步,怔住,她猛地回身——果然看見高台上仁立著一道暗影。那暗影和青黑的夜色融成一體。

    他在看她?

    彤愛君仰望那狂妄危險的男人,隔著夜色和重重矮樓,沒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的肌膚卻起之陣愉悅的疙瘩,仍能清楚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像火一樣燙她。

    展雲飛默默仁立樓台上,和彤愛君遙望,靜靜看她轉身離去,直至那鮮紅身影消失夜裡。

    這女人不簡單。

    展雲飛負手在背,昂然注視寂靜大地。平靜如常的外表下,千頭萬緒在心底翻覆。

    彤愛君……原來她就是彤愛君?展雲飛一對黑眸暗了。不知怎地想起進入她深處時她那歡愉的呻吟,令他胸腔又再發燙。

    她喊方笙,她把他當另一個男人——憶及此,展雲飛臉色驟變轉身入室。

    就算她把初夜給了他又如何?這不過是一夜風流,不過是一次的沖動,就如同她說的,他們是敵人。這纏綿純屬意外。

    該死,她利用他!展雲飛撩起下擺往床上一坐。更該死的是他被利用得愉快至極,埋在她濕熱的深處,她的戰栗是那麼銷魂。

    展雲飛揪緊拳頭,無法不去回味她美麗的胴體,誘人而熱情的呻吟。她毫不扭捏做作,雖是初夜,她的表現熱情豪放著實令他驚奇。世人都以為展雲飛太狂,而今夜他竟遇著更野的彤愛君。

    她不假思索就選了他,讓他成為她命裡的第一個男人。高潮時,當他的面喊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還毫無歉意,她令他太驚喜也太震撼。

    或者更多的是驚艷?驚艷?!是的,這就是彤愛君給他的感覺。

    展雲飛左手撐在床上,右手擱在腿上,身子懶懶後傾。

    她離開後房間顯得更幽暗更清冷,空氣裡還遺留她的殘香,彌漫著,籠罩他。

    展雲飛陰著臉,在那麼激烈的纏綿後,不能抱著相伴入夢令人沮喪……他唇邊逸出一抹嘲諷的笑。他們非但沒有抱著人夢,甚且在高潮過後立即兵戎相向,大打出手。

    就算她是他的敵人,卻也是他遇見過最甜蜜的敵手。粗暴中夾帶危險的纏綿,不安疑懼和陌生卻更讓人益發放蕩與狂喜。

    但不會有下次了,下次他要殺她。他們的功夫或許平分秋色,然方才打斗中,展雲飛意識到彤愛君的體力不如他,殺她不難……

    正思索著,忽地斂容,掌心感受到某種東西。移開左掌,拈起一根細發,在昏暗視線中將它扯平凝視。他的表情嚴肅,視線熱情。

    這是彤愛君的發,又細又黑又滑。

    就算只是一夜風流,只要纏綿過,免不了要烙下痕跡。

    她的發,他心上刻痕。她的溫度,他肌膚觸感。她的柔軟,他的強硬。她緊緊縛住過他,他也深深探索過她。在她如蛇般緊窒的束縛中,他狂喜地釋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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