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好屌的別墅,金光閃閃,瑞氣千條耶!」
一下車,江逸潔忍不住驚呼。
眼前這棟山間的獨立別墅,佔地至少千坪,從大門口開始就是金碧輝煌,好像有錢無處花,非要用金幣丟到你頭上,讓人眼花撩亂之餘還會頭痛。
柯安琳輕笑一聲,對好友說:「別聳了,我乾爹有好幾棟別墅,這一棟還算普通等級的。」
「是喔∼∼嘖嘖嘖!」江逸潔無法想像,更高等級的會是怎樣?像用金磚丟到你頭上?那豈不是讓人昏倒的程度?
雕花鑄鐵的大門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黑色西裝還打了領結,難道就是傳說中富貴人家才有的「管家」?江逸潔還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多打量幾眼。
管家替兩人打開大門,笑容可掬道:「柯小姐,你們好,老爺還沒回來,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
他……他剛才說「老爺」耶江逸潔睜大眼,想笑又不敢笑,這種稱呼好像古早時候,亂有趣一把的。
柯安琳早習慣這場面,點個頭回答:「送點吃的喝的就行了,我們會待在房間,等晚上的Party。」
「是,希望兩位玩得開心。」管家鞠躬後才離去。
如此尊榮待遇,江逸潔可是從未體驗,嘟起嘴說:「有這種乾爹真好,我怎麼都沒有?」
「你們店裡的客人,不知有多少人願意認你做乾妹、乾女兒,只是你自己不要。」柯安琳提醒道,其實她這位好友身材火辣、面孔清純,向來都是男人視線焦點,她家的祖傳豆花店大多是男客,百分之九十九都為她而來。
「我不喜歡那些人,色迷迷的。」江逸潔吐吐舌說,已滿二十三歲的她,很明白男人大多用下半身思考,之前四個男友可沒有白交。
「幸好我乾爹已經不行了,而且他是我爸的拜把兄弟,他要是敢對我怎樣,我爸會讓他好看的。」
江逸潔聽了吃吃笑起來,柯安琳的老爸是道士兼風水師,認識一大票達官貴人,誰敢招惹他的寶貝女兒,小心收到不祥符咒。
「這裡面到底有多少房間啊?」越走進屋內,江逸潔越張大嘴,除了寬敞到像溜冰場的大廳,還有二樓和三樓一整排的房間,簡直是大飯店的規模!
「不到三十間,小意思。」柯安琳拿出晶片卡,打開其中一扇門。「來,這是我專屬的房間,我們就在這裡好好打扮,晚上參加轟趴,累了就回房睡,明天早上再離開。」
「好……」江逸潔已經跟老爸報備,難得放假一天,就讓她High一下吧!
房裡有張粉紅色大床,花瓶裡玫瑰怒放,化妝台和衣櫃都是歐式風格,還有專屬衛浴設備,每個女人在此都會覺得自己是公主。
「我有兩張晶片卡,你拿一張。」柯安琳眨了眨眼,笑容曖昧。「如果你今晚要睡在別的地方,我也不反對,你早就轉大人了,記得戴套就是。」
「真多謝喔!」江逸潔翻了翻白眼,最好她是會搞一夜情啦,她可是有一顆純情少女心呢!
雖然她的異性緣不錯,從小到大都有人追,可惜總是愛不對人,至今已狠狠的失戀了四次,每次都開開心心地開始、哭哭啼啼地結束。天哪,她應該不會一輩子都遇人不淑吧?一想到此,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張床很大,如果你釣到兩個男人,想一起帶回來也可以。」柯安琳繼續開玩笑說。
「去你的咧!」江逸潔拍了好友的屁股一下。
她們從十三歲同班,至今十年交情,各有不同發展,但不變的是情比姊妹深。
柯安琳向來是敢愛敢恨的個性,五專畢業後很快結了婚,卻也很快離了婚,有個剛上幼稚園的女兒,平常靠拉保險賺錢,女兒就交給爸媽照顧。
江逸潔從五專國貿系畢業後,被老爸叫回家中豆花店幫忙,鄰居都戲稱她是豆花西施,招攬生意像招財貓一樣有效,難得才能放假一天溜出來玩。
其實她們都才二十三歲,身材姣好又敢穿,所到之處引來不少豬哥垂涎。不過有點與眾不同的是,她們深深以「台妹」的風格為榮,結合了日本、韓國和港台流行,讓人目不暇給,一時不知要看哪裡好。
「誰是傾城的女神,讓男人用愛情崇拜……玩美是種本能,我用來揭開無限的精采……」
悠閒的午後,好姊妹倆一起打扮,狂放偶像蔡依林的歌,當然也要聊聊女人心事。
「你甩了大頭輝那傢伙也好,」柯安琳首先開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看今天晚上有沒有好貨色?男人造成的傷害就要用男人來治療。」
「希望有機會,不過不強求,隨緣嘍!」說到大頭輝,江逸潔心中一陣哀傷,當初他追她的時候多麼慇勤,追到手以後卻越來越冷淡,逼得她不得不先提分手,不然被甩的話會更悲慘呀……
果然她提分手後,他沒有挽留,還搞失蹤好一陣子,讓她更確定一切都結束了。
「別那張苦瓜臉,這樣怎麼釣男人?要開心點,笑一笑!像我離過婚又有女兒,還不是一堆人追?」柯安琳的女兒柔柔已經三歲,她打算給女兒找個新爸爸,正在密切觀察中。
「是∼∼」江逸潔對鏡微笑,試著振奮精神,她相信第五個男友會是最好的,因為她生於農曆五月五日端午節,身高又剛好一五五公分(所以常穿十公分以上的鞋子),況且還有五月天樂團、五月花衛生紙、五度五關五燈獎,都證明了第五個會是最讚的!
理由一大堆,意思都一樣,對於過去那四個男人,就讓他們隨風而逝吧!她滿心期待第五個男友,一定會是她的真命天子。
胡思亂想之餘,她也想到一件跟柯安琳有關的事。「對了,雄哥常來我們店裡吃豆花,我聽我弟說他找到工作了,在貨運行當司機。」
大家都是年輕人又住在附近,以前常玩在一起,像是唱KTV啦、烤肉啦、騎車出遊啦,只是雄哥和小琳離婚後,一群好朋友各自選邊站,再也回不到往日的熱鬧。
「那最好!省得柔柔說她老爸怎麼每天都很閒?我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會嫁給他!」柯安琳性格直爽、長相美艷,是情場上的常勝軍,生平最大的恥辱就是千挑百選出來的前夫,竟是個沒用又好賭的傢伙,一想到她就有氣!
「他失業半年了吧?其實滿可憐的。」江逸潔明白好友的心情,算是恨鐵不成鋼,過去他們愛得瘋狂愛得激烈,卻在雄哥迷上麻將之後,全都被馬桶嘩啦啦沖掉了。
不過人難免有失志的時候,而今雄哥重新做人,卻不知小琳還願不願意給他機會?
「別提他了,來,我準備了兩套兔子裝,粉紅色和白色的,你要選哪套?」柯安琳對今晚相當期待,絕對要找個比前夫好一百倍的男人。
「這個嘛……」江逸潔陷入兩難,看起來都好可愛、好性感喔!「拜託讓我查一下星座運勢,我用手機上網很快的,我得看看今天我的幸運色是什麼。」
柯安琳的嘴角微微顫抖。「你真是……」在道士的女兒面前查星座運勢,幹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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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趴——Home Party,原指家庭派對,但今晚應可算上Super Party超級派對,從寬闊大廳到豪華泳池,大概有兩、三百人,桌上則擺滿可以餵飽一千人的美食,樹立了一個花錢如流水的典範。
「哇哇哇……」江逸潔立刻張大嘴巴,如此規模她是生平僅見,她不是沒去過夜店或PUB,但眼前卻像電影裡的上流社會呢!
「你是吳郭魚喔?呼吸也不用嘴巴張這麼大。」柯安琳連忙警告她。
「好咩……」她立刻閉上嘴,眼珠子轉呀轉的,興致勃勃欣賞眼前這幅畫。
每個人都戴著半罩面具,打扮成各種有趣角色,像是古裝造型、漫畫人物、外星人或吸血鬼等,當然也少不了制服風潮,從警察、醫生、護士到空服員都到齊了。
柯安琳和江逸潔選了最性感的裝扮,兔女郎既可露肩露胸又露腿,臉上面具只能稍作遮掩,兩人的差異只在於柯安琳戴著白色的耳朵和尾巴,而江逸潔是粉紅色的。
「師父帶進門,修行在各人,我們分頭去打獵吧!」柯安琳靠在好友耳邊說,笑容嫵媚。
「嗯!」江逸潔深呼吸口氣,甩動一下挑染金色又離子燙的長髮,這可是花了她不少銀子,泡在髮廊八個小時才完成的造型。
沒多久,柯安琳和一個打扮成飛行員的男人,坐在酒吧前開始談心,眼神中不時激發火光,確定彼此就是今晚交戰的對手。
眼看好友進行得相當順利,江逸潔心中更著急了,端著一杯「自殺噴射機」,不知該從何下手。
接二連三有男人上前搭訕,可惜她都不喜歡,一個是禿子、一個是矮子、一個是胖子,叫她怎麼吃得下去?別說她是「外貌協會」的會員,她只希望對方不要比她矮(一五五公分),不要超過她的兩倍重(四十五公斤),頭髮也不要只有她的三千分之一啊(三千煩惱絲)。
「Hello,請問你……」一個男聲從背後傳來,說話有種腔調,像是含著鹵蛋,又像是大舌頭,她只希望這回別又是個遜炮。
轉過頭,她看到一個打扮成海盜的男人,不是禿子、矮子或胖子,太好了!他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身材結實,發量正常,雖然臉上戴著眼罩,還畫了一道疤痕,但她非常滿意她所看到的,立刻給他打九十九分,只要他對她發動攻勢,就可以達到滿分嘍!
「請問你知道洗手間在哪裡嗎?」傅至誠很抱歉自己一開口就這麼唐突,但人總有急需的時候,他不得不對淑女失禮。剛才他試著問了幾位男士,他們都忙於和美女周旋,沒空理他這礙眼的競爭者,他還問了兩位服務生,卻發現他們是客人扮成的。
眼前這位兔女郎渾身散發性感魅力,但他謹遵紳士風範,眼光只停留在她頸部以上的地方,即使有萬分想往下移的慾望,仍要適可而止。
「嗄」靠靠靠∼∼靠到最高點!江逸潔內心狂吼,這種搭訕法會不會太遜了?她彷彿從一○一頂樓被推到地下室,僵硬了幾秒鐘才回答:「你看那邊,從那扇門左轉再右轉,走到底。」
也罷,打獵之餘還是得日行一善,她告訴自己,多積功德也不錯,發揮台灣的人情味是一定要的啊。瞧這男人雖打扮成海盜,但沒有半點海盜的氣質,感覺挺斯文的,連眼睛都不敢亂瞄,該不會是同志吧?在她認識的男人中,不會盯著她乳溝看的,除了她老爸和老弟,就是盲人或只愛男人。
「Sorry,我搞不太清楚……」他聽得相當迷惑,因為酒精的效力,腦袋已不太清楚,方向感更是迷離。今天他來參加Uncle辦的Party,被Uncle灌了不少酒,現在可好,他不勝酒力,Uncle卻跑去跟貴客比賽游泳,真服了這位老人家。
「跟我來。」她懶得多解釋,乾脆用行動說明,同時內心不斷哀嚎:難道他就只要問洗手間在哪裡?為何她唯一發現的好男人,卻對她毫無非分之想?好吧好吧,對她沒有非分之想也就算了,可千萬別還來跟她搶男人哪。
傅至誠望著粉紅兔女郎的背影,雪白的肌膚、可愛的臀部、修長的美腿,組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紳士不可緊盯淑女的胸部,但可欣賞淑女的臀部),若非在這種危急情況下,他一定會先問她的芳名,可惜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想吐……
江逸潔帶他來到洗手間,敲敲門卻發現裡面有人,而且傳出一陣怪怪的聲音:「嗯……喔……啊……」
不會吧?難道有人在裡面做……江逸潔越聽臉越紅,成人的世界裡,限制級都不限制了。
情況讓人尷尬,卻也不免心生羨慕,如此良宵,大家都有對手可盡情發揮,她卻得替一個海盜男找廁所,歹命啊∼∼
「裡面有人,可能會用滿久的,怎麼辦?」她轉過頭跟他說,發現他神情害羞,慌忙移開視線,顯然剛才在偷看她。
被抓到了吧?真有趣,應該不是同性戀,還有點反應呢!
既然他態度良好且有難得一見的純情,她聳聳肩繼續說:「你看大家都那麼嗨,沒人理你,碰到我算你好運,我再帶你去找別的洗手間吧!」
「My God,對不起,我、我想吐……」他胃部翻騰得越來越激烈,必須雙手按著嘴,才能忍住解放的衝動。
「什麼?你忍著點,千萬別衝動!」事情非同小可,她抓起他的另一隻手,迅速奔向小琳的專屬房間,裡面的洗手間總該不會有人了吧?
她的小手軟軟的,卻也有點冰冰的,他胸口震撼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忽然好想溫暖她、保護她,好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
江逸潔拿出卡片刷過電子門鎖,二話不說指向房內洗手間。「快!裡面絕對沒人,隨你吐個痛快。」
「謝謝你……」傅至誠如釋重負,這下終於可以解脫了。
看他衝進洗手間,江逸潔坐到床上等待,心想這情節真有點曖昧,兩人在同一個房間內,男人先去洗手間,女人就在床上等著,可惜根本不是那回事。對了,小琳今晚八成不回來睡了,想必是那個飛行員帶她飛上最高峰,兩隻兔女郎的命運真是天差地遠啊。
一邊歎息一邊等待,轉眼間過了十分鐘,她不覺緊張起來,怎麼搞這麼久?
她跳下床,用力敲門喊道:「喂!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救護車?給我撐著點!」要死也別死在她打獵這天,觸霉頭哪!
終於,傅至誠腳步踉蹌地走出來,他已拿掉眼罩、洗去畫疤,沒什麼海盜的氣勢,反而像煮得太熟的海帶,全身軟綿綿的,看到大床立刻倒下。
「喂!你不能躺在這裡,你昏迷啦你?快給我起來!」這男人也太大膽了,給他一點方便就當隨便,她連他叫啥姓啥、有無結婚離婚、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知道,怎能就這麼快跳上床?
話說回來,沒想到他洗過臉後,是這麼美味可口的模樣。鼻子挺挺的、嘴巴翹翹的,還有張酷酷的臉孔,要不是她還有點良知,可能會乘機把他吃掉。
等等!她在想什麼?就算小琳說過,男人造成的傷害就得用男人來治療,但她才失戀不到三個月,沒飢渴到這種程度吧?一夜情根本不是她的目的,她期待的是真愛呀!
躺在床上的傅至誠,渾然不知自己造成對方的遐思,瞇著眼呵呵笑著。「Rabbit girl,你人真好,謝謝你……」只有她肯幫他,還關心他的身體。
「我承認我是個好人,但我不能好人做到底,讓你睡這裡,你還是得走呀!」她說得有點言不由衷,一方面要趕人,一方面又有點依戀,怪哉,她是煞到他了嗎?
他繼續傻笑,伸手摸摸她的頭。「你怎麼會有兔子的耳朵?You are so cute!」
大吐特吐之後,酒精後勁更發酵,讓他莫名地High了起來,在他迷濛的視線中,她像公主一樣美麗,既溫柔為他指引方向,又關心他是否安然無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女人。
啪吱!江逸潔彷彿聽到腦中那條名為「耐心」的神經爆裂的聲音。媽的,這傢伙幹麼一直撂英文?會幾句ABC了不起喔?這裡是台灣,少來這套!
「我警告你,不要以為我有同情心,就可以讓你借酒裝瘋,這張床是我要睡的耶,你身上都是酒味,走開啦!」她一邊推他的肩膀和胸口,一邊偷偷品味那觸感……嗯,不太肥也不太瘦,應該是放山雞,常常運動才有這種肌肉……糟糕,她的口水快滴到他身上了!
「Baby,我剛才有洗臉漱口,應該不會太臭,you can try it……」他拉住她的雙手,也拉近兩人的距離,他的紳士風範僅存於平常時,一旦上了床就很難再找回,更何況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放縱一下怎麼行。
「你說什麼?你……」
哎呀呀,他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沒有追求也沒有搞曖昧,就這麼直截了當吻住她?更過分的是,他的吻怎會如此芳香可口?她居然一點也不想停止。
她才喝兩杯而已,不到平常酒量的十分之一,現在會覺得如此沉醉,是因為他技巧太高超?還是因為她失戀太寂寞?不管了!就給它撩落去吧!她抱住他的頸,期待進一步發展。
誰知當她改變心意,他卻像被誰拔掉了電池,忽然轉過身,倒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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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故意的,酒精實在是種奇妙的玩意,剛剛才讓他精力充沛、勇氣高漲,隨即又讓他昏昏沉沈、無法自拔,如果他能保持清醒,他一定要問她的名字和聯絡方式啊。
「不會吧?老娘我這麼沒有魅力嗎?居然在親我的時候睡著了?」她的自尊心被爆出一個大洞,很好,很涼爽。
轉過他的頭,正想給他一頓毒打,但是看著那張熟睡的俊臉,她又下不了毒手,人長得帥真佔便宜,連吐過以後再接吻都不噁心,甚至還希望多來幾次。更詭異的是,他雖然做出那種色狼舉動,她卻不覺得自己慘遭狼吻,反而有種觸電的沉醉感。
「唉∼∼搞什麼鬼!」今晚出師不利,看來是沒搞頭了,鬧到現在她也累了,乾脆躺在他身邊休息。聆聽他穩定的呼吸聲,不知怎地感覺很安詳。
她轉過身凝視他,看他耳垂紅通通的,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在發燒?她摸摸他的臉,真的有點發燙呢,也罷,好人通常都得做到底,既然都讓他佔了那麼多便宜,還有啥好計較?
她站起身走向浴室,將幾條毛巾浸過冷水後擰乾,隨後走回床邊,把冷毛巾放到他額頭上,看能不能幫他降降溫。等毛巾暖了就換另一條冷的,這種過程無聊到讓人頻打呵欠,她只能盯著他的臉發呆,幸好他挺好看的,否則還真划不來。
用到第五條毛巾時,她終於向睡魔投降,躺到床上閉眼昏睡,只是心情仍酸酸甜甜的很奇妙,彷彿他們是一對戀人,即使今晚他們才第一次見面、第一次接吻,即使他們可能不會有明天、不會有未來。
晚安了,可愛的海盜,你偷走我的吻,但我可不會讓你偷走我的心,否則我真的就虧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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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傅至誠被一陣悶熱感喚醒,他全身都在發燙,但不像是感冒,應該是酒意退了吧?他深覺難受,肩膀才動了一下,就有條毛巾從他額上滑落,是誰幫他放的?是那位好心的兔女郎嗎?
視線昏暗中,他眼皮有點沉重,腦袋也還有點遲鈍,卻能三兩下就扯開自己的衣服,讓赤裸的身體在清涼空氣中得到撫慰。同時他也發覺身旁有個柔嫩的東西,仔細一聞還香香的,這是什麼樣的抱枕,設計得如此精良?他輕輕抱進懷中,感覺跟自己非常契合。
事到如今,他當然知道懷中是個女人,就是那個美麗又溫柔的兔女郎,只是她手腳都冷冷的,應該是血液循環不佳,才會在冷氣房內逐漸失溫。既然他熱燙如火,又受她照顧之恩,應該捨身回報,於是他輕輕解開她的衣裳,讓彼此肌膚相貼,把體溫過渡給她。
睡夢中的江逸潔發現溫暖來源,自然而然地靠過去,她的手腳一向冰冷,蓋了被又不自覺踢開,這會兒能夠暖手暖腳,她怎能錯過?當然死命地鑽啦!
佳人熱情的反應讓他飄飄欲仙,傅至誠允許自己放肆,柔柔吻過她的臉、她的唇,只是雙手仍規矩放在她腰間,不敢往上或往下發展。畢竟才初次見面,他要的並非一夜情,而是更親密的一種關係。
她的唇柔細如花瓣,比起任何美酒都讓人沉醉,不知過了多久,困意和倦意悄悄蓋上他的雙眼,但他仍記得要溫暖她的身子,這是他萬分樂意的任務。
多美的一個夜晚,他相信自己碰到生命中的公主了,因為只有在夢中或童話,才能有這樣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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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明亮的早晨,陽光透過窗簾而入,江逸潔睜開眼時卻痛苦萬分,昨晚喝酒又晚睡,讓平常習慣早睡早起的她,頭痛到一個想撞牆的地步。
怪了,這好像不是她的房間?對了,她跟小琳跑來別墅玩轟趴,所以睡在這張豪華大床上,但是小琳人呢?昨晚她跟那個扮成飛行員的男人搭上線,難不成真的開飛機逍遙去了?
先不管小琳了,眼前有件怪事,不知是誰的大手放在她腰上,從背後將她牢牢擁住,昨晚發生什麼事了?轉過身,她看到一張英俊但陌生的睡臉,這傢伙是誰?她前四任男友都沒這麼誘人。
啊,她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打扮成海盜,在洗手間吐得亂七八糟,然後吻了她就倒頭大睡的呆頭鵝!她還拿冷毛巾幫他降溫,後來忍不住就睡著了,未免太浪費這夜晚,要是他夠清醒、她夠衝動,說不定能摩擦出愛的火花……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低頭看看自己,不禁大吃一驚。她什麼時候變得全身光溜溜?她記得他明明睡死了,而她後來太累也就睡了,難不成他是扮豬吃老虎,等到半夜才爬起來對她亂來?
「喂!你給我醒一醒,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你有沒有戴套啊你?」她雙手毫不客氣地拍在他臉上,但他只當那是蚊子咬,皺起眉轉過頭,繼續大睡特睡。
「豬頭!是你逼我的!」她鼓起勇氣拉開被子,迅速看一眼他的底細,嗯,什麼都沒穿,肌肉、線條和比例都極佳,重點部位呈現「健康男性」的模樣,就是早上升旗的正常狀況。
可是,光憑這樣她哪有辦法判斷,昨夜他們是不是真的……好吧,再看看她自己,似乎沒什麼吻痕或抓痕,那裡也沒有熱熱的感覺,所以應該是安然無事吧?
這時,她眼角瞄到牆上時鐘,隨即大喊:「阿娘喂∼∼居然十一點了!」這下老爸不發飆才怪,她雖有報備要玩通宵,但是店裡那麼多活要做,她怎敢玩到中午才回家?
她爬下床,抓起衣服迅速穿上,拿出大包包收好兔女郎裝,打開門就要落跑。
只是,她忍不住回頭一望,那張可愛的臉龐、那副健壯的身材,可惜沒時間再拷問他真相,也沒機會真正體驗一下,再會啦∼∼無緣的人,有緣或許能再見,但願到時你我都是清醒的。
從房間一路跑百米跑到大廳,眼看即將抵達終點大門口,忽然她眼角瞥到管家的身影,緊急煞車停下說:「麻煩你幫我跟小琳說,我先走了。」
「小琳?」管家先生清楚的腦袋系統中,一時找不到這名字。
她改口說明:「喔!就是柯安琳,柯小姐。」
「好的,需要司機送你回去嗎?」
「非常需要!多謝!」
有管家真是棒呆啊∼∼等她中了樂透,一定要先請個管家,然後還要秘書、司機、保鑣和廚師……好了好了,別想一大堆,先回家再說吧!
搭上車,她向前方的司機報出地址,並且加了句:「拜託快一點,我趕時間!」
「好的。」有張娃娃臉的年輕男子回答道。以後她若要請司機也要找這款養眼的,想想一名貴婦勾引年輕司機該有多香艷刺激?夠了,她叫自己克制點,不要把昨晚獵艷不成的遺憾,發洩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那樣太沒有台妹的「格」了。
鬆口氣,她往後靠到椅背上,感覺真舒服,有錢人的車子坐起來就是不一樣。不過……奇怪,屁股怎麼涼涼的?她睜大眼睛,小手緩緩探到裙底……噢喔,糗大了……
童話中灰姑娘忘了穿回玻璃鞋,她卻忘了穿上小褲褲,這下可好,光著屁股回家,希望不會走光。
「小姐,你怎麼了?」年輕司機從後視鏡,看到她的表情像吞了太多酸梅,怪怪的。
「沒、沒事。」她笑得很僵硬,心中在哭泣,她怎會這麼衰啊?
那件豹紋丁字褲花了她整整一千塊,一時間居然熊熊忘了它的存在,希望不會被那個海盜男拿去,這種乘機打劫的行為實在很不道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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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傳豆花店」的一天從早上五點開始,人稱勇叔的江俊勇總是親自製作豆花。
從昨夜開始浸泡黃豆,泡滿八小時才能使用,然後打漿、濾渣、煮滾,稍待降溫,迅速衝入凝固劑,靜待十分鐘就大功告成了。
他用的凝固劑包括熟石膏、蕃薯粉和玉米粉,糖水和配料也是精心調製,這一切都是祖宗傳下來的,已有六十多年歷史,不斷改良和研究,才有今天的成績。
江俊勇從小跟著父親學習,自覺有責任傳承,現在卻認為可能會停在他這一代,因為女兒和兒子都讓他不放心,不知是否能交棒下去?
十二點半,一台黑頭車停在豆花店門口,江逸潔躡手躡腳地走進屋,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上樓,但就在她踩上第一個台階的那一刻……
「江逸潔!」
老爸洪亮的聲音傳來,嚇得她整個人在空氣中結凍,花了幾秒鐘才讓自己解凍,發出比蚊子還細小的聲音:「爸……我回來了。」
「昨天你跑哪兒去了?」江俊勇質詢的態度有如包公,天底下所有賊人聽了都會招供。
「我有跟你說啊……你忘了喔?」她的聲音忍不住發抖,從小到大每次說謊都是這樣。「我、我去小琳家玩……陪她女兒柔柔打電動,結果就打到睡著了……」
「真是的!店裡生意這麼忙,你還跑去玩通宵玩到現在!」江俊勇搖搖頭,不想戳破女兒的謊言,小孩都大了,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人家也是偶爾才放個假,不要再念我了啦!我先去換衣服,馬上就下來幫忙。」
她一溜煙跑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迅速扒光衣服洗個澡,水氣朦朧中,她不忘檢查自己的身體,到底有沒有「愛」過的痕跡呢?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一整個撲朔迷離、如夢似幻……
不管怎樣,下午她還是藉機溜出去一趟,到婦產科找醫生要事後避孕藥。才二十三歲,她可不想未婚生子,連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難不成要跟小孩說爸爸是個海盜?
她穿上削肩T恤和牛仔短褲,以及一雙「才」五公分高的涼鞋,這樣比較方便工作。
下了樓,她趕緊擦桌裝忙,瞧見老弟江逸達在門口洗車,她開口問道:「阿達,你不用去送貨?」
他們「祖傳豆花店」除了內用,還有宗大生意就是外送,很多公司行號都喜歡訂豆花當下午茶,只要訂五碗以上,方圓十里內都可免費外送。
「你沒看我正在準備?哪像某人,玩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家,哼哼……」江逸達拿著抹布和水管,輕輕柔柔地洗過他心愛的野狼一二五,雖然加裝了送貨的鐵架有點遜,飆起來還是很夠力。
「少囉唆!」對於這個小她一歲的弟弟,江逸潔沒啥做姊姊的威嚴,姊弟倆成天就是鬥嘴。
店裡播放著蔡依林的歌,她一邊聽一邊跟著偶像哼唱:「沒人疼,沒人愛,小心單身是公害……小心寂寞對健康有害……」
確實,寂寞有害健康,還會造成公害,但她也不是沒人疼愛,從小到大被她煞到的男人,可以從夜市頭排到夜市尾,問題是她每次都沒擦乾淨眼屎,挑到那最無法相愛相守的對象。莫非她這輩子注定要為愛傷心、為情傷風?那還不如早點看開去預約老人院單人房……
江逸達洗好愛車,走進店裡說:「老姊,你缺男人我可以幫你介紹,不過我要換聽周董的歌。」
「董你個頭啦!那個負心漢,不承認蔡依林也不承認侯佩岑,我不准你聽他的。」她生平最恨不專情、不真心的男人,即使她曾經迷戀過周董也一樣,現在她不可能再回頭了。
女人的思考實在沒邏輯,江逸達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拜託你,不要自己失戀就發神經好不好?我才不管周董交過哪些女朋友,我就是要聽他的歌啦!」
「我偏不要!怎樣?」
姊弟倆你一言我一語,有如重聽老人,聽不到對方聲音,自己越喊越大聲。
「吵什麼?家裡沒大人啊!」江俊勇雙手插腰,惡狠狠地說:「恁爸我要聽陳雷,你們有什麼意見?」
陳雷兩姊弟瞬間無力,軟綿綿地回答:「沒……沒意見。」
於是,「風真透」、「有影嘸」、「歡喜就好」、「往事就是我的安慰」等金曲,就迴盪在祖傳豆花店中,讓每個上門的客人都感受到濃濃台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