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叮──當──
牆上的掛鐘走到九點,發出整點報時聲,彷彿也在宣告,男歡女愛的時光已過,該回到現實世界。
齊劍雲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一個裸女身上,那身體很暖、很軟,他很想再溫存一下,但他該醒了,家教時間已結束,他不想讓傭人說什麼閒話。
推開身下的女孩,他坐起身,揉揉眉間的皺痕,想起他還有件事得處理。以往他總會事先準備,但今天純屬意外,他得善後,否則將後患無窮。
「……劍雲?」羅羽淨跟著醒來,嗓音帶著迷離和撒嬌,初嘗雲雨的她,儘管身體隱隱作疼,卻更欣喜於兩人的新關係,他們終於走到這一步,她的生日禮物多夢幻呀。
「把衣服穿上!」齊劍雲抓了抓前額的發,面露不耐。「還有,叫我老師。」
他雖留戀她的美妙和柔順,卻不想因此被送作堆,萬一被雙方父母得知,一定會「督促」他們好好交往、快快結婚,他沒興趣聽從安排,他的紅粉知己太多,還輪不到這小丫頭。
尤其今晚是她的第一次,他算破了自己的規矩,碰了不該碰的處女,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就算她再甜美可人,他仍不應衝動行事,而今只得迅速解決。
忽然間,羅羽淨覺得冷,儘管被子還蓋在身上,她卻覺得好冷好冷,似乎聽到某個東西「啪喳!」斷掉的聲音。剛才那場夢已經結束了,只差那麼幾秒鐘,卻已是天地之隔。
「你……你要去哪裡?」小小聲地、不太確定地,她仍勇敢開了口。
他沒回答,穿上衣服,看都沒看她一眼,隨即開門離去,留下她守著一室的冷清,沒有力氣下床、沒有力氣穿衣,放任冷空氣侵襲她的肌膚、她的心。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嗎?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他居然在擁有她之後,沈默而冷漠地離開她,那雙眼中沒有任何溫度,彷彿先前發生的事不值一顧,甚或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不,她不願接受這事實!她開始為他找理由,或許他有急事要辦,或許他怕她爸媽怪罪,或許他不善言詞、不懂表達,才會選擇這種離去的方式。
兩年多來的暗戀情懷,讓她無可救藥地相信,真心付出就能得到珍惜,畢竟戀愛中的人都會變笨,單純又愚蠢地滿懷希望,不管冷酷的現實是否已降臨。
喀啦!
二十分鐘後,房門又開了,她驚喜地抬起頭。沒想到他去而復返,或許他想起他該說的話了?或許他是要給她驚喜,要送她一束花或者一隻戒指?
齊劍雲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紙盒,丟在桌上。「這是事後避孕藥,把它吃了。」
他問也不用問,羅羽淨平常不可能有吃避孕藥的習慣,因此只有事後預防,都怪他一時腦充血,怎麼說也該衝出去買保險套的,現在只得亡羊補牢。
無論如何,他不會讓自己留下落人口實的把柄,他才二十三歲,打算再玩個七年才要定下來。
如果是三十歲的他,或許會認為羅羽淨很適合做妻子,聽話乖巧,但那將是很久以後的事,眼前他只覺懊惱,只想盡快了事。
羅羽淨死盯著那包藥,說不出半句話,夢想再次幻滅,心再度傷透,原來碎塊還可以更碎,像是塵埃粉末,一口歎息就可以吹散。
「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聽到沒?否則我不會讓妳好過。」他相信以她柔弱的個性,不敢違逆他的意思,更何況這事說了對她也沒好處,依照羅家對女兒的管教,怎能原諒她荒唐的行為?
男女畢竟是不平等的,像他爸媽只會勸他別鬧出是非,換作是女兒的話,早就被關在家裡了吧?
她點點頭,喉中像是梗著什麼,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是誰掐住她的脖子,是誰不讓她呼吸?
「很好。」他轉過身,再次離去。這次是真正的離去,他決定辭了家教的工作,有些東西嘗一次就夠了,這女孩若太過認真,對他只是擋路石。
玩玩而已,他對女人一向如此,花叢中來去自如,不留下一點蹤跡。
只是他沒想過,對某些死心眼的女人來說,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即使要她付出天大的代價,仍會執迷不悟地愛下去。
門被關上了,羅羽淨動也不動坐在床上,有如化石,直到午夜十二點,她十八歲的生日過完了,應該告別小女孩的童話,迎向人生真實而殘忍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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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懷孕了?」
三個月後的一個早晨,連鳳翔詢問女兒,多日來的反常現象,讓她不得不起疑。
這個出入都有司機接送的女兒,按理說是不可能出問題的,但她幾乎每天早上都在嘔吐,卻不見她身形消瘦,反而豐滿了些,怎麼看都不對勁。
浴室裡,羅羽淨拿毛巾擦過嘴角,囁嚅著說:「我、我也不知道……」
「妳不知道?!什麼叫妳不知道?妳到底做了什麼好事?讀女校也能讀出問題,我平常是怎麼教妳的?」連鳳翔連珠炮似地逼問,忘卻平日貴婦的形象,此刻她只是一個狂怒的母親。
羅羽淨低下頭,在這個家,她該扮演的角色是乖女兒,最好沒有聲音,只該靜靜的存在。
但在三個月前告別處女後,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意志,那天她左思右想,就是沒辦法吞下藥,或許她有機會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倘若她吃了藥,不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孩子一定很像他,聰明、自信、驕傲,只要能守著這個孩子,她就等於守著他了,不是嗎?
「今天不用去上學了,下午我帶妳去看醫生!我得找個信得過、能守密的醫生,否則我們家的臉都會被妳丟光!」連鳳翔迅速做出決定,一邊在腦海中尋思人選,一邊指著女兒痛罵。
臥房內的怒吼之喧囂,隱約傳到了屋裡另一頭的餐桌,但男主人羅勝屏仍悠然享用早餐,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個家可說沒有男主人,只有女主人,對於作生意他有一套,但一回到家,他只想蹺腳抽煙做大爺,讓妻子指揮全局即可。
連鳳翔走出女兒房間,來到飯廳,只見丈夫仍緩緩品嚐咖啡,他連眉頭都不挑一下,只淡淡說:「妳的奶茶都冷了,再換一壺好了。」
傭人一聽趕緊上前端起茶壺。「太太請稍等。」
連鳳翔輕點個頭,等傭人走了才對丈夫開口:「我們那個小兔子一樣的女兒,居然給我惹了個大麻煩!」
羅勝屏放下咖啡杯,笑得愜意。「妳總有辦法解決的,妳是這個家的守護神哪!」
「娶到我算你有福氣!」連鳳翔冷哼一聲,還不想讓丈夫得知事實。
她的確已有主張。若女兒真的懷孕就拿掉,這件小事用不著讓任何人知道,最好出國唸書避個風頭,等回國後又是個千金大小姐了。
羅勝屏又笑了,結婚二十年來,他常覺得若讓妻子外出工作,說不定會比他更有一番成就。
當天下午,連鳳翔帶女兒來到一家婦產科診所,母女倆都戴了帽子和墨鏡,害怕被熟人發現,卻顯得欲蓋彌彰。
經過醫生檢查,證實羅羽淨已懷孕三個月,連鳳翔強自鎮定,拜託醫生務必保密,得到醫生的保證後,才匆匆帶女兒離開。
一回到家裡,連鳳翔強拉女兒進房,摘了帽子和墨鏡,立刻給她一巴掌,怒斥:「妳這蠢丫頭!都已經三個月了還不吭聲,如果我沒發現,妳打算就讓肚子大起來嗎?趁現在還來得及,一定要拿掉!妳就快畢業了,居然發生這種醜事!」
連鳳翔對女兒雖不特別寵愛,但也不曾動過粗,這是她第一次打女兒,若非看在羽淨懷孕的分上,她可能真要拳打腳踢了。
因為那一巴掌,羅羽淨臉上發紅了,但她並不去觸碰,雙手反而撫在腹部,想要保護那小生命。「不,我絕不拿掉孩子,這是我和齊大哥的孩子……」
她不知聽誰說過,如果一個女人想和一個男人生孩子,那無疑是愛著他的。
而她正是這樣的心情,就算留不住齊劍雲,也想留住兩人的結晶,就算很傻也沒辦法變得聰明,這應該就是愛了吧?保住了這孩子,她就彷彿有了力量,可以繼續她對他的愛……
「齊大哥?妳是說齊劍雲?」連鳳翔緊皺的眉頭突然鬆開了,驚訝之餘也有欣喜,如果對象是他們心目中的乘龍快婿,現在就讓女兒出嫁也不壞。
女兒從小到大表現平凡,看不出有啥才能或氣魄,他們並不期待她繼承家業,只盼她找個能幹的丈夫,將來能守成就不錯了。
「妳確定孩子的父親是齊劍雲?」連鳳翔瞇起眼,流露出懷疑,畢竟齊劍雲的條件那麼優,聽說女朋友也不少,憑他們的女兒真能套住他嗎?
母親怎能懷疑她的話?羅羽淨皺起眉,這種事豈能說笑?活到十八歲,她只愛過一個人,那就是齊劍雲,她無法想像跟任何其他男人親密。
因此她正色道:「我確定,百分之百確定,就算要驗DNA也可以。」
「除了他,妳也不可能有別的機會搞怪,沒錯,就是他!」連鳳翔越想越有道理,三個月前齊劍雲突然請辭家教,想必是因為「出事」了才想落跑,這怎麼行?當然要叫他負起責任。
羅羽淨心頭震撼了一下,不知母親在想什麼?齊劍雲會不會因此遭殃?他根本不想要孩子,若被他得知消息,怕是會氣得大發雷霆吧?
也許她想得太簡單、太天真,為了愛不顧一切,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學業和前途,這種忘了自己的心情,像齊劍雲那樣擁有一切的人能瞭解嗎?
連鳳翔冷笑了笑,直指女兒,難得說出一句讚美:「妳做得好極了!」
她未婚懷孕居然被母親稱讚?羅羽淨還來不及回答,母親已走出房間,還伴著一陣陣大笑。
母親會決定怎麼做?拿掉她和齊劍雲的孩子?或者把她送到國外避風頭?她只能想像這些結果,卻怎麼也想像不到,她的夢竟有成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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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羅勝屏聽了妻子說的話,下巴差點掉到胸口,他們那安靜到幾乎沒聲音的女兒,何時搞出了這麼天大的風波?
「妳說真的,羽淨懷了齊劍雲的孩子?她才十八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呀!」羅勝屏從不過問女兒的學業和生活,全權交給妻子處理,他還以為女兒什麼都不懂,原來已跳級到這程度。
「十八歲早就有生育能力了好不好?你別以為她還是小孩。」經過這件事,連鳳翔對女兒大為改觀,這無用的女兒總算做了件正確的事。
「那現在該怎麼辦?」羅勝屏一向尊重妻子的意見,尤其是這些人情世故、社交關係,妻子可說是他的最佳導航。
連鳳翔早就盤算好了,微笑道:「幸好對象是齊劍雲,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就讓他們結婚吧!反正羽淨沒啥本事,再繼續唸書也沒意義,最重要的是找個好丈夫,掌管我們家的事業,你想除了齊劍雲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這倒是。」經過妻子的點醒,羅勝屏從驚慌轉為雀躍。「我非常欣賞這年輕人,就怕他不喜歡羽淨而已,既然他們都有孩子了,那當然要順水推舟、促成好事。」
夫妻倆商量片刻,便做出決定,在他們眼中看來,這樁婚事是可遇不可求,所謂打鐵趁熱,不趁這機會促成,還不一定能綁住齊劍雲。
「我這就跟親家連絡,放心,我會照妳說的去做。」
羅勝屏拿出紙筆,記下妻子說的重點,這次談判不比談生意,可要決定女兒的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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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電話,齊家夫妻雖感震驚卻立即答應,依照他們對羅羽淨的認識和瞭解,那個溫順到像小白兔一般的女孩,絕對是被齊劍雲給霸王硬上弓了。
他們的獨生子從小就聰明優秀,樣樣比人強,在愛情這方面也是個高手,甚至常讓他們搖頭歎息,不知有多少女孩為他心碎,真不知他哪天才能定下心來?
二十三歲就娶妻生子,在現代社會似乎早了一點,但對他們做父母的來說,讓兒子負起家庭責任,未嘗不是好的轉變。
事不宜遲,他們馬上叫來兒子,劈頭就叫他娶羅羽淨為妻,而且要越快越好,總不能讓新娘肚子都大了才辦喜事,兩家人都還要點面子哪!
一聽到羅羽淨懷孕的消息,齊劍雲深深皺起眉頭,毫無欣喜,只有憤怒。「憑什麼要我娶她?就算她懷孕了也不一定是我的孩子。」
「羽淨那麼乖,念的又是女校,除了你還有誰能接近她?羅太太甚至說可以做DNA檢驗,難道你真要走到那一步?」葉亭伶皺起眉瞪住兒子,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太刻薄了!
齊展辰早料到兒子的個性,提出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很簡單,要就娶了羽淨,不要就放棄繼承權。」
「沒錯,從現在開始,該是你學習負責的時候了。」葉亭伶完全贊成丈夫的決定,現在她的身份不只是個母親,也是個女人,絕不允許男人對純情女子始亂終棄,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一樣。
齊劍雲從未見過父母親如此堅決,看來他別無選擇,只有接受這樁婚姻。
很好,羅羽淨做得好極了,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鬆懈他的警戒心,還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果真她不擇手段,就是要把他套牢。
咬一咬牙,他答應了。「娶就娶,反正娶誰都一樣!」
他遲早要成家,既然羅羽淨證明了自己有生育能力,他倒也省得再千挑萬選,結婚不過是延續後代的一種方法,新娘是誰都無所謂。
只不過他最痛恨被人算計,這絕對是羅羽淨故意設的局,他不會輕易放過她,走著瞧吧!
「娶了人家就得善待人家,不能打也不能罵,知道嗎?」葉亭伶提醒他,千萬別想虐待女人,那種壞男人最爛了。
「我保證不打她也不罵她。」但相對的,他也不會愛她、疼她。
「還有,你不能主動說要離婚,除非她自己提出來。」齊展辰又開了個條件,更為苛刻。
「我知道了。」齊劍雲握緊雙拳,這是陰謀也是騙局,但他卻得一一接受,全拜那個外表清純的女孩所賜,他會牢牢記住。
回到房中,齊劍雲一揮手,掃掉桌上所有物品,隨即發出巨大撞擊聲。「該死的丫頭,居然給我來陰的!」
那天晚上,她的柔順、她的甜美,甚至於她的顫抖,現在都被他歸為「演技」兩字,原來女人能有這麼多心機,算他見識到了,也因此付出代價。
他認栽了,但他不會認命,他對天發誓,若不狠狠給她教訓,他就不叫齊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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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這一天,齊劍雲隨父母來到羅家,受到熱情款待。
羅勝屏和連鳳翔都沒想到,事情能如此順利進行,他們那個「沒啥路用」的女兒,竟能釣到這麼傑出的女婿,加上強盛的家世背景,實在是祖上積德、佛祖保佑啊!
羅羽淨內心複雜極了,她萬萬沒想到齊家會答應婚事,更不敢奢望齊劍雲是心甘情願的,一看到他那冷漠的神色,她不用問也能猜到,他是被雙方家長逼迫的。
儘管如此,她卻忍不住期待,也許結婚後他會慢慢的接受她、喜歡她?
小小的希望被她無限放大,戀愛中的人都只看到自己願意看到的,不管現實如何殘忍,情感有如小草,一點點空氣和水就能生存,甚至自己茁壯起來。
齊劍雲一進門就靜坐在一邊,彷彿這一切都跟他無關,尤其看都不看他的未來妻子,原本他對她還算有點好感,畢竟她是漂亮的、可愛的,那一晚又是那樣甜蜜,但經過這場逼婚記,憎惡之情取代了一切。
雙方家長相談甚歡,很快訂下了婚期,跟著討論起賓客名單、喜筵菜色,細節繁複卻樂在其中。
葉亭伶看兒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提議道:「長輩在這邊談事情,你們去花園裡走走,很久沒見面了吧?想聊什麼儘管去聊。」
在她這個「准婆婆」眼中,羅羽淨又乖巧又溫順,而且才十八歲就準備要做母親了,實在怎麼看怎麼惹人憐,以後可要「監督」兒子多疼愛她呢!
齊劍雲嘴角緊抿,握起羅羽淨的手,彷彿小倆口情意綿綿,其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是一場意志的角力賽。
他的手勁之強,在她手腕上握出一道紅圈,但她半聲也不吭,默默忍受。
她早料到他會生氣,她沒遵守他的命令,還促成了今天的局面,想必他認為自己被耍了,只但願他能給她機會,婚後她將做個愛他、敬他的妻子。
這是他們第二次握手,他可會注意到?第一次是為了她的生日願望,沒想到第二次他們居然就快結婚了,人生真的很奇妙,她引頸期待未來。
走到花園中,遠離大廳所能及的視線,齊劍雲用力甩開她的手,像甩開一個礙眼的垃圾。
「妳居然沒吃藥?妳搞什麼鬼?!」
「我……我很抱歉……」對他的指控,羅羽淨無法否認,是她下不了決心,才會拖著拖著都沒吃藥,甚至巴望著能有機會懷孕,留下兩人曾在一起的證據。
但是,在三個多月不見之後,他對她只能有這幾句台詞嗎?他一點也不想念她?那天晚上的點點滴滴,卻深深印在她心坎上……
她那朦朧欲泣的表情,卻被他解讀為演技精湛,這女人一點也不單純,為了綁住他,無所不能。
以前也有女人想懷他的孩子,故意說什麼吃了避孕藥沒關係,要不就是安全期不要緊,但他從不讓自己意亂情迷,總會及時做好防護措施。
三個月前跟羅羽淨上床的那次,是他唯一衝動到不能停止的經驗,居然一次就中獎了,也真虧她裝得清純聽話,讓他以為她會乖乖吃藥,結果卻是奉子成婚,算她厲害!
「妳不只演技過人,肚子又爭氣,真是做得好極了,我會如妳所願,讓妳做我的妻子,生下我的孩子,但除此之外,休想我會給妳任何東西!」
他的言語猶如利劍,她只能雙手抱住胸口,感覺心中血流如注,但她能辯解什麼?是她要愛上他,是她主動表白情感,是她選擇不吃藥留下孩子,是她害得他必須負起責任,接受一樁他不想要的婚姻……
她無法辯解,只有承受,確實是她的錯,她不能有怨言。只願他的怒火能在某天稍稍熄滅,然後發現她的心、她的情,給她一個機會做他的好妻子。
他選擇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她作夢作過頭,以為真能有什麼幸福結果。「我答應過我爸媽,不會打妳也不會罵妳,但相對的,我也不會愛妳不會疼妳。」
他已打定主意,婚後生活將會「相敬如冰」,完全把她當作花瓶,一個可有可無的點綴。
可惜他的「預言」影響不了他未來的妻子,她雖靜默無言,卻毫無退縮之意,年輕天真的她願意相信,只要兩人朝夕相處,冰山就有融解的可能。
「我不會提出離婚,但是妳隨時可以提,我一定立刻答應。即使這樣,妳還是要跟我結婚?」
話都說得這麼狠了,他以為能改變她的決定,但她仍是同樣表情,安靜中帶著沈穩。
純情少女總以為必須有愛才有性,她認定他對她多少是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和她發生關係。可惜她不懂,有些男人是可以為性而性的,尤其是那些太容易得到一切的男人。
「傻瓜!」他內心的憤恨有增無減,看出她不為所動,他送給她最後兩字,轉身走進夜色中。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彷彿變成了化石,移不開視線、邁不出腳步,只能癡癡守候他的背影,盼望有天他能回過頭,看清她最真的心情。
她曾說過,為了和他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做,即使是被他嫌惡的情況。
他罵得對,她是個傻瓜,傻到了極點,卻無法停止這份感情,或許只有心傷到極點,才能毅然的放棄,但在那之前,她仍要放手一搏。
心,由你去痛吧!愛,就是這樣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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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新娘有喜,婚禮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在羅羽淨畢業前的一個週末,舉行了訂婚典禮,一個星期後她畢業了,隔天立刻擺出結婚喜宴。
雙方家長都希望羅羽淨好好養身,蜜月旅行並不在計劃中,不過齊家夫婦另購了一棟大宅,讓他們小倆口享受新婚生活。
現在早不流行三代同堂,齊家夫婦自有計劃,等孩子出生,就讓齊劍雲繼承家業,如此兒子成了家、立了業,他們就可放下責任,悠遊山水去也。
「歡迎先生、太太回家。」新宅的管家姓翁,也是齊家夫婦指派的,個性忠厚而內斂。
齊劍雲對這些安排都無意見,但從今起他作為這棟房子的主人,他的話就是聖旨,而他的妻子不過是個洋娃娃,擺著好看就夠了。
羅羽淨望著這陌生宅第,覺得陌生、遙遠,卻又帶點期待。
她結婚了,她的丈夫是齊劍雲,他們的孩子即將出世,她所有夢想都成真了。
「太太,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傭人們已將女主人的行李搬進臥室,讓她一走進去就感到熟悉,卻也同時感到困惑,為何房裡沒有任何男人的東西?
不過傭人們會叫她「太太」,就表示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會有什麼差錯的吧?
當晚是洞房花燭夜,齊劍雲履行了他做為丈夫的權利,他要了他的妻子,而後下床,走到對面自己的房間,衝過澡便上床睡覺。
他對自己很誠實。他是個功能正常的男人,他喜歡她的身體,但絕對討厭她的心機,因此當他得到他要的,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連說句話都是多餘。
羅羽淨靜靜躺在床上流淚,她的丈夫並不粗暴也不溫柔,只是冷漠,萬分的冷漠。
她有足夠的溫暖可以融化他嗎?她開始懷疑,或許自己並不如想像中勇敢、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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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齊劍雲六點就醒來,在後院的泳池游了一個小時,而後邊吃早餐邊看公文,八點整出發前往「擎宇銀行集團」,八點半坐到辦公桌前,開始一整天的工作。
他的生活不會因結婚而有任何變化,他想得很清楚,娶妻生子既是責任,那麼盡了責任就夠,休想要他再付出更多。
羅羽淨顯然是個不可輕忽的女人,表面天真無邪,內心卻是老謀深算,經過這次經驗,他該記取教訓,能離她多遠就多遠。
至於她的身子,既然是屬於他的,他沒有理由不享用,她能引起他的慾望,算是唯一的價值。
對於即將來到的孩子,他將以他的方式教育,要像他一樣優秀理智,絕對不能像羅羽淨那般,資質平庸又愚蠢至極,為了套住男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新婚生活該是甜蜜纏綿的,但並不適用在這對夫妻身上。
羅羽淨看到丈夫的時間不多,他每天早出晚歸,夜深了才出現在她房裡,她試著和他說話,想打開他的心扉,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半聲也不吭,做完了就離開。
直到她懷孕六個月後,他為了孩子著想,不再夜訪妻子的房間,兩人的距離更有如牛郎織女,兩扇門中間就是一道跨不過的銀河。
每次羅羽淨到醫院產檢,都是由司機開車、管家陪同,齊劍雲的表現就如同他所說過的,不會打她罵她,但也不會愛她疼她。
她知道自己沒什麼好抱怨的,這是她選擇的路,即使告訴爸媽,他們也只會說,婚姻生活能保持和平就不錯了,還想要什麼濃情蜜意?
比較起來,公公婆婆對她相當珍惜,三天兩頭就跑來看她,還替未來的孫兒買了許多衣服、玩具,甚至期待媳婦多生幾個孩子,否則齊家單傳至此,總讓人擔心不能開枝散葉。
偶爾婆婆會單獨來看她,兩個女人說些體己話。
「劍雲有沒有哪裡對妳不好?」除了關心孫兒,葉亭伶也很關心媳婦。
「他……工作很忙。」羅羽淨不忍說出實情,其實她寂寞得快死掉。
「那倒是真的。」葉亭伶對此相當清楚,卻不能理解。「真不曉得他忙成那樣做什麼?事業做得再大,也比不上家庭和樂。」
對於婆婆的疑問,羅羽淨只能苦笑,天曉得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讓齊劍雲注意到她的存在?
葉亭伶看得出媳婦並不快樂,安慰道:「沒關係,等小孩出生以後,他就會常待在家裡了。」
「嗯。」羅羽淨摸摸隆起的肚子,現在她所有的希望就在孩子身上了,說她愚蠢也罷、癡心也罷,她總暗自期待,丈夫會因此回心轉意,愛上孩子也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