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
在最後
一切都順理成章
讓你和我
幸福快樂的在一起
一年有十二個月,有五十二個星期,有三百六十五個晝夜,有八千七百六十個小時,有分分秒秒飛快閃過的思緒,以及緩緩沉澱的回憶。
這一年來,徐凡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就設在雲林斗六市,因此,他每天都回家,不過不是回徐家,而是回凌家。
他得讓屋子保持乾淨,他得照顧好老黑貓,他還得將一切準備妥當,因為,雨霜隨時都會回來,除了這份渺茫的希望,他還有什麼可以希望?
徐世哲和薛逸菊回到老家,發現么兒竟成了一個癡情男,要逼他相親、約會、結婚都不可能,在老大和老二的勸說之下,也只能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徐功和紀雨辰常住在學校宿舍,徐偉和鄭雨梅則是定居雲林北港,徐世哲和薛逸菊也有他們要忙的,一家人最常相聚的時間就是週末假日,看著孩子們歡欣和樂的模樣,徐凡臉上才會浮現出些許微笑。
夏日去了,夏日又來了,明天就是徐凡的二十八歲生日了。
他特別把游泳池刷得乾乾淨淨,也把花園打理得整潔美麗,他總喜歡這個後院,因為,這是他初戀的發生,也是他被下了咒語的地方。
晚上,該要上床睡覺前,徐凡照常刷牙洗臉,望著鏡中的自己,他不禁又想起兒時的問題,自己的凡究竟是平凡的凡,還是不凡的凡呢?
如果雨霜就這樣一去不回,他就要成為一個抱著回憶生存的男人,如果雨霜願意回來,她又會讓他成為一個怎樣的男人呢?
時間過得好快,十年了,他愛著同樣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沒有什麼辦法改變。
離開浴室,他躺到大床上,那是雨霜睡過的地方,這屋子裡的一切一切都讓他想起她,因此,他選擇住在這裡,他除了回憶之外,無處可去,無處可安身。
午夜時分,熄了燈,只見窗外星光閃爍,還有夜來香陣陣的清香,啊!若是她也在的話,她一定會很喜歡吧?
閉上眼睛,他只但願,今晚能夠夢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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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休二日的好處之一是,如果一個人沒事可做,就會有更多的時間發呆。
坐在黃槿樹下,徐凡正望著湛藍的池水發呆,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工作進度超前,屋裡也收拾乾淨,衣服晾曬在衣架上,老黑貓吃飽了躺在涼椅上睡覺。
「小弟,不跟我們去參加園遊會嗎?」站在鐵門旁的是大嫂紀雨辰,臉戴墨鏡,一身俏麗打扮,一兒一女則蹦跳的跟在身後。
「別的學校有很多老師會來。」連一向木訥的大哥徐功也開口了。
「你大哥的意思是,會有很多單身的女老師喔!」紀雨辰替老公多加說明道。
「謝了,真的不用了。」徐凡搖搖頭,對著侄兒、侄女擠出微笑,「小恆、小情,你們好好去玩吧!」
「叔叔再見!」兩個小娃娃以童音道別。
目送大哥大嫂一家人,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二哥徐偉,「嗨!曠世怨男,掛在那邊做啥?跟我們去拍賣賤狗吧!」
「什麼賤狗?」懷胎五個月的鄭雨梅敲了老公一下頭,「我們是要去參加慈善義賣,為流浪貓狗籌募款項,你有沒有興趣?」
「我很樂意捐款,但我連動都不想動。」徐凡掏出幾張大鈔給侄女,「小潔乖,到那裡幫叔叔投進捐款箱。」
「是,我一定照辦!」小潔用力點頭。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這裡等無人?唉!真不願意承認你是我弟弟,我們先閃人羅!」徐偉抱起女兒,拉著老婆的手轉身而去。
應付完這一群,緊接著才是最麻煩的:他的雙親大人。
「小凡,你這樣子會讓爸爸很心痛的!」徐世哲使出哭調。
「少在那邊假裝聽音樂,剛才你戴著耳機和小功、小偉說話,早就被我們看到了。」薛逸菊不愧是三兄弟的老媽,一眼就看穿如此小小的把戲。
徐凡無奈的拿下耳機,〔爸媽,有事嗎?」
「我們沒事,你可有事了!」薛逸菊直言道。
「我有什麼事嗎?」徐凡裝出一臉無辜。
徐世哲意味深長的說:「你啊年紀也不小了,看看大哥、二哥多優秀,早早都結婚成家了,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的事嗎?」
怎麼沒想過?早就想過千回萬遍,只是那伊人還不肯出現啊!「就算沒對象、沒結婚,也不是世界末日。」徐凡故作輕鬆道。
「當然不是世界末日,只是悲慘世界而已。」薛逸菊冷哼道。
「對了,雨霜還沒回來?」徐世哲望向凌家屋內。
徐凡肩膀一僵,「誰知道?反正又沒有人在等她。」
「是嗎?」薛逸菊冷笑連連,「你這個打工的管家還真是太忠心了,沒拿薪水也就算了,還自己貼錢維修房子,了不起!」
其實,做兒子的心裡在想些在麼,為人父母的又怎會看不出來呢,看兒子眼中閃過一抹哀傷,徐世哲拍拍老婆的肩膀,「算啦,他愛等就讓他去等吧!否則,他也沒有別的事好做,不是嗎?」
「唉!真拿你沒辦法。」薛逸菊也心軟了,「爸媽要去做善事了,希望給你積福積德,讓你早點等到你要等的人。」
「是,謝謝爸媽的好意。」徐凡揮手歡送,直到爸媽駕車離去。
終於,一切都恢復安詳,只剩下他一個人,或許他該考慮養隻狗,他記得他曾對自己說過,要是到了二十八歲還沒交到女友,那就養只小狗來作伴吧!
沒想到,十年前的想法還真的快應驗了。
其實,從昨晚就有幾位朋友來電邀約,但他哪兒也不想去,更別提爸媽給他安排的相親了,他不願意浪費人家的青春。
二十八歲生日,就該這麼發呆著過去,多寧靜、多愜意。
藍天中,白雲飄遊著,大地上,他一個人出神著。白雲白雲,你要往哪兒去?如果可以,請帶我到藍天的另一邊,或許在那個世界,就會有我等待的那個人。
「鈴鈴!」手機鈴聲又響了,他不耐煩地接起來,「喂!我是徐凡。」
「喂!小鬼!」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小鬼?誰會這樣叫他?除了那個女人之外?
「你是?」他的手指有些顫抖。
「連我的聲音都忘了,我也不過出門旅行一趟而已。」
「凌雨霜!」他大叫起來,喉中幾乎哽咽起來。
「吵死了,別鬼叫好不好?」
「你人在哪兒?你居然消失了一整年!」
「別提了,我有事情要問你,如果有一對雙胞胎姊弟,你覺得應該給他們取什麼名字?」
久別一年,這算是哪門子的問題?「雙胞胎?是誰的孩子?我根本就不會取名字,你問我做什麼?OK,我有個朋友的老爸會算命,我叫他幫忙算算就是了。」說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要幫她想辦法。
「哦——也好!」電話那端傳來嬰孩的哭聲。
「你旁邊怎麼會有小孩?你結婚了?」難道最最可怕的幻想終於要成真?
「非得要結婚才能生小孩嗎?你的腦子就是太古板了。」
「你跟誰生的孩子?你快告訴我!」不會是那最最該死的湯新亞吧?
「我現在又要哄孩子,又要跟你講話很累耶,你快過來啦!」
「你人到底在哪兒?」他都快被逼瘋了,此刻正好一陣微風吹來,他突然聽得清楚了,原來那陣哭聲就在門前,那是雨霜回來了!
丟下手機,他飛奔上前,那輛熟悉的藍色跑車不就在那兒嗎?
駕駛座上,雨霜穿著火辣的短裙,戴著墨鏡和寬邊帽,懶懶的開口道:「小鬼,想不想打工,你可以當這兩個孩子的保母喔!」
「你……你……」徐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發脾氣,後座那兩個嬰兒好像快被烤焦似的,哭喊得嗓子都啞了。
無奈之餘,他抱起兩個嬰兒先進屋裡,又擦臉又餵他們喝溫水,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稍微安靜下來,睡在沙發上。
雨霜跟著走進來,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拿起徐凡沒喝完的果汁,也不多問一句就喝個精光,老黑貓顯然還記得她,繞在她腳邊「喵嗚喵嗚」的叫著。
「天氣可真熱。」她拿起面紙擦了擦汗。
這女人,突然失蹤,突然出現,又突然生出這兩個小孩,臉上卻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也沒我的事」,豈不教人氣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徐凡忍不住吼叫起來。
「別大聲嚷嚷,孩子等會兒又要哭了。」雨霜很好心地提醒他。
他硬是忍氣吞聲下來,壓低音量說:「我不管!反正你非得解釋清楚不可。」
「知道啦!先坐下來吧!你這樣站著很有壓迫感。」她招呼他坐下,彷彿這兒是她的地盤,即使她一年不在仍然沒有改變。
「好,我就看你能說出什麼故事來。」徐凡勉強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雨霜這時卻站起來,表情高深莫測地說:「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你得要有點耐心。」
故做神秘!吊人胃口!「反正你快說就是了。」
她走到他身後,小手輕輕撫在他的肩上,「別緊張,你的身體好僵硬啊!」
徐凡倒抽了一口氣,這是一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撫觸,而且還是這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趁著他出神之際,雨霜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接著「喀!」一聲,徐凡被銬住了。
「你在做什麼?」他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她……竟然把他的雙手銬在椅腳上。
「這樣才方便說話,免得你臨時跳起來殺人。」她撥了撥他的頭髮,動作一如往昔,讓他的眼眶霎時發起熱來,老天!他是多麼想念她啊!
「對了,還有這個。」她從皮包拿出一卷膠帶,將他的雙唇封住,這麼一來,徐凡就不能動也不能言,只能乖乖聽她說話了。
你這壞女人!他用眼睛控訴著她。
「好了,別那樣瞪著我,你會讓我說不出話的。」她一低頭,吻去他眉間的惱怒。
徐凡被她吻得差點失神,不!他非要聽聽看,她該怎麼對他解釋?
「嗯——該從哪兒說起呢?」雨霜歪著頭回想,「對了!要從勇仔結婚那天晚上說起,當時你把我嚇壞了,我隱約知道你好像喜歡我,但我沒想過你愛我,還要跟我結婚,那對我只覺得真是不可思議!所以,第二天早上,我立刻決定我得去旅行。」
早知道她那麼容易受驚嚇,他就不會使出那麼激烈的方法了,但那還不都是她的錯?誰教她是那麼與眾不同的一個女人?
「那時我開車離開鎮上,心中只想著我要出國走走,當我到了高雄的小港機場,看到有一隊旅行社要去埃及,但有人臨時取消,我就現場報名,跟著他們一起出團。你知道那兒有一所美國大學嗎?十五天的旅程結束以後,我就在埃及重新當起學生了,那真的很好玩喔!」
好玩?拜託!也只有她才做得出這種事吧?徐凡翻了翻白眼。
「上課上了三個月,我才發現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雨霜吐了吐舌頭,輕笑道:「那對雙胞胎就是你的傑作,第一次沒用保險套,就立刻中獎了,算你厲害!」
什麼?她懷了他的孩子,竟然還敢一去不回?!他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無奈,他現在動彈不得,連罵人也沒辦法,只有恨恨的瞪著她。
「哎呀!就知道你會是這種眼神,亂嚇人的。」她乾脆轉過身去,繼續說了下去,「我心煩意亂的,又水土不服,乾脆就在埃及一邊工作一邊待產,你也知道,我只要有一台電腦就可以賺錢的,所以就這樣定居下來。等到我生完小孩,發現帶孩子實在很麻煩,最後走投無路,只好回頭再來找你了。」
竟然只是把他當作保母嗎?這沒良心的、殺千刀的魔女!
這時她卻又轉過頭來,臉上有些害羞、有些粉紅,他不禁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雨霜怎麼可能會有臉紅的一天?
「我……我現在要說的話,以前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她摸了摸他的臉頰,「雖然是在這麼好笑的場面,不過,我可是要說一些很感人的話喔!」
她究竟要說什麼?徐凡聚精會神,唯恐自己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從小,我爸媽的感情就很冷淡,加上我是獨生女,一直都認為孤單是應該的、正常的。十三歲那年,我爸媽正式離婚,我被送到英國唸書,一去就是十年,更讓我覺得人生本是孤獨的。
「而我的第一次戀愛對象就是那個湯新亞,他做了一件讓我很難過的事,他和我的好朋友上了床,從那以後,我就更不相信愛情了。所以,我不願意去愛人或被愛,我覺得那好麻煩、好可怕、好難以控制。」
原來,原來她有這樣的心路歷程,難怪、難怪她總是那樣忽冷忽熱、又遠又近。
雨霜輕輕笑了笑,「我比你大五歲,我以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一個像姊姊型的情人罷了。但沒有想到,這十年來我們卻糾纏在一起,好像怎麼都分不開似的,真奇妙。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立刻對你回答什麼,但經過了這段日子,一切都沉澱下來,也變得清楚了。」
徐凡屏息以待,是否他就要等到那關鍵的一刻了?是否十年辛苦終能熬成甜蜜?
「沒有什麼道理,也沒有什麼原因,但我想,我是愛你的。」語畢,她柔柔給了他一個吻,就在那張多餘的膠帶上。
哦——天!這可是真的?還是夢境?他簡直就要發狂了,雨霜居然說愛他徐凡!他的人生果然是不凡的,因為有她而變得不凡!
說到這,她在他面前蹲下,眼神迷濛而感傷,「今天是七月四日,你的生日。」
她也知道?他以為她從來都不記得。
「生日快樂!」她親吻過他的鼻尖,「我帶了兩個孩子送給你。」
瞧瞧她,給他帶來怎樣的一份生日禮物!
直到這時,她才歪著頭想了想,「應該讓你說點什麼才對,例如你很感動,你很謝謝我之類的話語才對。」
於是,她一把撕下他臉上的膠帶,一陣隱隱作痛之後,他終於可以開口了,心中百感交集,喉中哽咽不已,第一句話卻是罵道:「你……你這可惡的女人!」
「這算是讚美吧?」雨霜呵呵笑了。
「你讓我等了這麼久,你讓我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委屈,你該當何罪?你怎麼對得起我?」可恨可惱的是,他竟然還是覺得她可愛極了。
「是,都是我的錯,就拿我的一輩子還給你好了。」她心情大好,甜甜笑著。
「還不解開我的手銬,我要狠狠打你一頓!」
「好可怕啊!」她佯裝受驚,還是乖乖開了鎖。
一得到自由,徐凡就猛跳起來,抓起她的肩膀,又是喘氣又是張口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怎麼了?不是說要打我的嗎?」她眼角都是笑。
腦子裡想了幾百幾千回,就是擠不出一個字來,氣憤之餘,他只能緊緊封住她的唇,至少得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激動難耐!
想了多久、念了多久,這久別重逢的吻啊!
沒有辦法,一吻著她、一碰著她,他就融化成深情的、感動的蠢蛋,不知這樣吻了多久,他嘗到一股鹹鹹的味道。
稍微放開懷抱,他發現,自己哭了。
「別哭,求你別哭!」雨霜撫著他的臉,激動得吻過他的眼角。
「你真的回來了?你不會再離開我了?」他無法克制自己喉嚨的哽咽。
「我回來了,我哪兒也不去了,我要拿一輩子來賠償你,你想不要都不行!」她眼中也閃爍著淚光,嘴角卻是幸福的微笑。
「老天我要立刻擁有你,否則,我不能相信這是真的!」顧不得溫柔體貼,他一把將她扛在肩上,直接爬上樓去。
當他把她押到床上時,她卻又提醒道:「孩子們還在沙發上呢!」
「孩子?」他都快忘了有那兩個小傢伙存在,趕緊又跳下床,但這時他警戒心可強得很,從口袋抓出鑰匙說:「你休想逃走,我要把你反鎖起來!」
雨霜眨眨眼,一臉無辜,這男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變得很……霸道卻也很迷人。
房門被重重關上並密密上鎖,徐凡一溜煙衝下樓去,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把他們安置在客房裡,確定他們都因為旅途困頓而太過疲累,根本一睡就會不省人事。
「太好了,你們可真是幫忙!」他分別吻了兒子和女兒一下,心中充滿無限甜蜜。
不過,眼前還是要算帳為先,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轉往主臥房而去。
打開門,那罪魁禍首竟然膽敢抱著枕頭,一副昏昏欲睡、安詳寧靜的表情!
本想大吼大叫大吵的心情,瞬間化為柔情萬千,可惡!她就知道他喜歡看她睡著的模樣,多嬌媚,多惹人憐,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先解決了身上的衣服,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從背後擁住她的纖腰,才開始解她的扣子,哦——這女人還是那麼邪惡!她的洋裝底下竟然沒穿內衣內褲,這認知讓他瞬間就要腦充血、高血壓、心臟病發了!
「是誰啊?」她低低呻吟著,「討厭……」
「還敢問我是誰?」他的殘暴天性又被她完全挑起了。
拉起被子,翻過身,壓住她的嬌軀,一場世紀大戰於焉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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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帶來夜來香的芬芳。
屋裡,涼意很快遇上熱氣,床上,是一片翻騰之後的混亂。
雨霜趴在枕上,全身發軟又發抖,她萬萬沒想到,壓抑一整年的慾望會是如此爆發,從下午忙到夜晚,她根本沒啥時間喘息。
好不容易,徐凡走出房門,不知忙什麼去了,她這才能稍微閉眼。
半小時後,徐凡端著餐點回房來,面帶微笑道:「我已經火速叫回爸媽他們把孩子帶走了,說要送給我們三天假期。」
三天假期?雨霜抓著床單,惶恐地望向床邊那個男人,他眼中滿是熊熊的慾火啊!
「來,先吃點東西。」他扶起她坐好,百般溫柔的伺候,「是你最愛吃的水晶餃、素菜羹,還有花枝嗲喔!」
雨霜不敢多說什麼,她嘴都腫了,吃起東西來有點沒力。
吃了一大半,她便搖頭推開,他替她擦擦嘴,「吃飽了嗎?」
她點個頭,翻過身去只想睡覺,天曉得她搭了那麼久的飛機回來,實在需要漫長無邊的休息才夠。
徐凡把餐盤端下樓去,立刻清洗乾淨,又檢查了瓦斯、門窗、電話等,確定一切都安全無虞,這才興致勃勃的往樓上走。
房裡,很快傳來這樣的聲音,「不要了!人家不要了……」
「沒有你說不要的份!這一年來的帳還沒算完,你還欠我三百六十二次!」
「改天再還嘛!天∼∼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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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有兩種,一種是國歷生日,另一種是農曆生日。
徐凡遵循大哥和二哥在生日結婚的傳統,便選在農曆生日成婚,把戒指緊緊套在雨霜的手指上,如願以償,苦盡甘來。
婚後,徐凡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每天快快樂樂去上班,開開心心回到家,可以抱著孩子,可以抱著老婆,他真是沒有什麼不滿足了。
傍晚五點,徐凡開車返家,打開門就喊道:「我回來了!」放下手中的皮箱,他的呼喚卻得不到回應,咦!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呢?
走到泳池畔、樹蔭下,只見雨霜穿著三點式泳裝,戴著太陽眼鏡正在作日光浴,她的身材仍然一樣苗條,雙峰因為生產過後顯得更為豐滿,總讓徐凡感到美得不可思議。
然而,除了這幅養眼的畫面,旁邊卻還多了一個刺眼的背景——一個高大勇猛的男孩!
徐凡立刻大步踏上前,「你……你是誰?」見鬼了,這傢伙比他還高上半個頭呢!
那男孩原本在澆花,這時放下手中水管,扯開青春的笑容說:「我是來打工的。」
「打工?」徐凡嘴角微微抽筋,「用不著!」
「可是小霜姊姊說……」
小霜姊姊?!這是什麼稱呼?徐凡從皮夾裡抓出兩千元,硬是塞到男孩手中,「這是你今天的薪水,別跟我浪費時間,快走!」
「這……」那男孩似是有無限的遺憾,但在徐凡殺人的眼光之下,也只好乖乖離開了。
關上大門,又上了重重的門鎖,徐凡才轉過頭來質問道:「凌雨霜,你這是什麼意思?竟敢誘拐如此無知的少年?」
面對盛怒的丈夫,雨霜仍然冷靜,她緩緩拿下墨鏡,端起柳橙汁啜飲了一口,直到他的火氣就要讓整座泳池燃燒起來,她才慢條斯理解釋說:「你不是說沒空打掃嗎?所以,我請了一個工讀生過來。」
「要請就請歐巴桑,為什麼要找個猛男過來?」
「你也覺得他很猛嗎?」雨霜舔舔唇角,眼神看起來很性感。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那男孩才十八歲。」她的眼神倏地朦朧起來,像在回味什麼。
「我……我當初也是十八歲呀!」而且早早就成了她的情夫!
她嫌棄地看他一眼,「現在你都已經二十八,沒以前那麼青春了,唉!男人還是年輕得好!」語氣之中似是有無限的感慨。
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竟敢嫌他不夠年輕?昨天他們不是還那麼激烈地歡愛過,她不也是一副難以消受的模樣嗎?難道說女人到了三十歲以後,就真的是狼虎之年,而現在的他再也不夠看了?
「我……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絕對還是活跳跳的一尾龍!」
雨霜聳聳肩,把墨鏡重新戴上,那是一種絕對的忽視和省略。
看她不把他當作一回事,他更是氣得火冒三丈,他最恨的就是她不理他、不用他、不屑他,這會兒她可真是完全惹毛他了!
雙臂一伸,徐凡將她扛到肩上,眼神威嚇,口氣殘酷,「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二十八歲的野蠻!」
「你、你這笨蛋!」雨霜驚喊著,因為,他竟把她丟進了游泳池。
不顧一身西裝筆挺,他只脫了皮鞋就跟著跳入池中,扯落了她那件不怎麼費布料的泳衣,將她那微啟的小嘴緊緊的堵住。
這該死的女人!她永遠都懂得如何讓他發瘋!
在慾望翻騰之中,兩人製造了許多波浪,泳池突然變成了大海似的,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湧來,教人只得隨之起伏,直到風平浪靜的那一刻。
「你說!我強不強?」這是一個急需肯定的要求。
「強……」簡直就是強過了頭。
「以後你還敢不敢找別的情夫?」這是一個急需保證的懇請。
「不敢……」如何敢呢?光這男人就已經讓她應付不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總算是滿足了,來回親吻著她的嬌顏。
「希望你到三十八歲的時候,還有這番本事。」
「不然你想怎樣?」他的背部突然發冷起來。
「沒什麼,家裡總是需要找個工讀生而已。」她笑得很甜蜜,卻讓他暗自叫苦。
啊——為什麼?為什麼陽光如此耀眼?為什麼他注定要愛上這樣的女人?這一切的問題,他永遠也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陽光總是耀眼的,而他總是愛著她的。
今天,又是晴空萬里的一天,老黑貓躺在籐椅上,半瞇眼看著這一幕,只是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翻過身繼續曬它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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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多年以前,某個夏天裡,徐凡剛剛度過八歲生日。
七月的暑假,每一天都是那麼漫長,十八歲的大哥和十三歲的二哥有他們自己的活動,常常把他這個小弟拋在後頭不管。
後院裡有三種運動設施,但是打籃球他太矮,打網球他力量不夠,打高爾夫球他又揮不准,只得看著老爸、大哥和二哥玩得興高采烈的。
老媽的最大娛樂就是和朋友們聚會聊天,但他可不願意闖進客廳,讓一群可怕的女人捏著他的臉說:「好可愛的孩子!」
因此,徐凡自個兒蹲在鐵門旁,拿根樹枝在地上亂畫,偶爾阻擋了一隻螞蟻,或是嚇跑了一隻蝴蝶,就是他最大的樂趣。「唉!好無聊喔!」
突然,鐵門對面出現了一位小姊姊,也跟著蹲了下來,對他招呼道:「嗨!」
「呃……你好!」徐凡差點嚇到,這位姊姊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看她留著短髮,眼睛烏黑,看來很神秘、很特別。
「我就住在隔壁,你很無聊嗎?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說到玩,徐凡當然雙眼一亮,「好啊!」
「那你從前門出來,我在那裡等你。」說完,那位姊姊就跑開了。
徐凡有點發愣,不過還是狠下心來,反正有得玩就是了,管它的呢!
穿越了可怕的客廳,徐凡隨口對老媽交代說:「我去勇仔家!」
跑到前門,那兒有一輛腳踏車,那位姊姊就坐在車上,瀟灑地微笑道:「上車吧!」
徐凡興奮的點了頭,坐上後座,稍微猶豫一下就抱住她的腰,她身上有種香味,說不出來的花香。
兩人就這樣騎車玩了一個下午,又抓青蛙又打陀螺,直到黃昏時刻,他們停在一處小山坡上,默默望著那夕陽滿天。
徐凡這才想起來要問:「姊姊,我叫徐凡,爸爸媽媽都叫我小凡。那你叫什麼名字?你明天還會不會來找我玩?」
「你……你叫我小霜姊姊好了,明天,我就要出國去唸書了,這是我最後一天的假期了。」說著這話時,她眼中明顯得浮上一絲寂寞。
「啊?」怎麼這樣?那不就沒人要陪他玩了?徐凡眨眨眼,淚水都快掉下來了。
「你哭什麼?」她詫異極了。
「我難過嘛!」他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滴。
「這可是第一次有男生為我而哭呢!」小霜不是不感動的,十三歲的她已經頗有少女情懷。
「姊姊,你要去多久?你可不可以趕快回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小霜歎了一口氣,「小凡,你幾歲了?」
「我已經滿八歲了!」他的口氣像是要證明自己。
「是嗎?你還這麼小啊!這麼小能做什麼呢?」
「我當姊姊的新郎好不好?」他聽說,新郎和新娘是會永遠在一起的。
「新郎?我不太相信結婚那種事情。」她嘟著嘴想了想,「這樣吧!以後你當姊姊的情夫,好不好?」
「情夫?」徐凡傻愣愣的,他只聽過老公、丈夫、新郎、男朋友,實在不知道「情夫」是什麼?
「只要你當我的情夫,我就每天陪你玩遊戲喔!」
「真的嗎?好,那我要當你的情夫!」
「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嗯——我會保密的!」他連連點頭,「那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她笑得有點神秘,「等你長大了,我就會來找你的。」
「那我要趕快長大,趕快當小霜姊姊的情夫!」徐凡笑得好開心,他不知道就在這一刻,他的一生已經簽下契約,賣給一個長他五歲的女人了。
「乖。」小霜摸了摸他的頭,表示讚許之意。
夕陽已經西下,小霜騎車載徐凡回家,回到他家門口時,她一低頭,輕輕吻了他的唇,「這是我給你蓋的章,先讓你好好長大,等有一天我會來收貨的。」
這……這難道就是初吻嗎?徐凡傻傻的站在那兒,吶吶的不知如何言語,望著小霜的背影遠去,只覺得隱隱心痛起來。
啊∼∼長大,那該是一條多麼漫長的路呀!他決定,首先,他要先學會騎腳踏車。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