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美人 第五章
    迷途

    混雜在戀人群中

    咀嚼一街的神秘和憂傷

    感覺到刮風的情緒

    為什麼天空還是那麼地藍

    或許以彼此的指尖接吻

    就是我那微弱的希望——十分鍾後,紀雨湘和詹姆士走出豪宅,黑色跑車很快的抵達「羅馬之階」餐廳。

    店門口已站滿了一排意大利男人,個個身穿黑色西裝,一看見紀雨湘下車,便齊聲道:「玫瑰小姐早安。」

    這陣式、這排場,不只紀雨湘為之心驚,連歌劇三兄弟也呆掉了。

    只愣了一秒鍾,她就回過神提醒自己不得失態,簡單的朝他們點個頭後就走進店裡。

    而詹姆士也只是摟著她的肩膀,彷佛這一切都是最平常的小事。

    不用說,這風聲必定是他下令傳開的,這下子,所有意大利市的成員都認定她是老板的女人了。

    歌劇三兄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使出看家本領張羅早餐,很快地,餐桌上便擺滿了玫瑰、咖啡、乳酪、通心粉、沙拉和果汁,但紀雨湘只是默默的吃了一些。

    畢竟,在這麼多男人的圍繞之下,她很難提得起胃口。

    「你非得這麼做不可嗎?」她以餐巾擦過嘴唇,輕聲對他問道。

    詹姆士靠近她的耳畔,有如情侶間的私語,「這是確保妳的安全,從今天起,妳走在路上,沒人敢多看妳一眼。」

    他的氣息讓她微覺昏亂,趕緊移開些許,「不嫌過分嗎?」

    他更為逼近,握住她的小手,「做戲就要做到最像,微笑。」

    在他的命令下,她牽動了嘴角一下,但這是不快樂的笑,可在旁人看來,卻像含羞帶怯,只因親密愛人就在身邊。

    他贊許似的輕啄一下她的面頰,不顧她倒吸了一口氣的反應,抬起頭對兄弟們說:「以後要是有人找玫瑰的麻煩,就等於是找我的麻煩,懂了嗎?」

    「是!」所有的兄弟皆高聲答應。

    那應答聲有如軍令般,有這票「恐怖份子」的保護,看來她是不愁安危了,但這也可能像個監獄,只怕要讓她窒息了。

    宣布儀式完畢,詹姆士撫著她的秀發道:「我有事得忙,妳今天就到處走走吧!我給妳准備了保鏢,還有……一位向導。」

    「向導?」她挑起眉頭,會是誰呢?

    這時,門口走進一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嗨!玫瑰,我們又見面了。」

    「包爾!」她喜出望外的看著他,臉上有了真正的微笑。

    「今天包爾休假,就讓他帶妳認識一下舊金山。」詹姆士對她說完,又走上前低聲交代了包爾幾句話。

    包爾連連點頭,「是,我一定會保護玫瑰的。」

    紀雨湘見狀,只是在心中歎息,看來,詹姆士要把她當成籠子裡的金絲雀了。

    最後,詹姆士開著黑色跑車獨自離去,而兩名保鏢則護送她上了另一部黑色轎車,讓她和包爾坐在後座。

    「玫瑰,記得來喝杯咖啡喔!」

    「我們天天等妳來喔!」

    「別忘了我們,貝利尼,羅西尼和普契尼喔!」

    望著佳人遠去,歌劇三兄弟站在門口送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因為以後玫瑰就是朵遙不可及的玫瑰了。

    「今天我一定要讓妳愛上舊金山。」包爾拍著胸脯保證。

    他們參觀的第一站是金門大橋(GoldenGateBridge),舊金山那聞名遐邇的地標。

    包爾似乎有意要讓她遠離市區,不斷的向她介紹郊區的一些風景名勝,例如︰藝術宮(PalaceofFineArts)、金門公園(GoldenGatePark)、岬堡國家歷史古跡(FortPointNationalHistoricSite)等。

    「妳看,遙遠的那頭就是惡魔島(Arcatraz)。」包爾指著窗外的海景對她說:「以前是無人荒島,後來開發為戰略守備小島,再成為軍事監獄,現在則是觀光區。妳看過史恩康納來與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電影《攻陷惡魔島》(TheRock)嗎?就是以這座小島為背景喔!」

    「哦!」紀雨湘點了點頭,但精神並不集中。

    「玫瑰,妳怎麼了?妳不喜歡舊金山嗎?」包爾看出她的心思不定。

    「不,舊金山很美,但我心裡有別的煩惱。」她歎了一口氣。

    「噢,別歎氣嘛!」他不喜歡看她這樣,「要怎麼做妳才會開心一點呢?」

    「我只想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呃……這或許有點困難。」包爾懊惱地抓著後腦勺,「除非……除非我們回到中國城去,但是老板又特別交代不能到那個地區去,太危險了。」

    「如果不回到中國城,我永遠也想不起來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她那悵然的表情令人心折,歎息更是一個接著一個惹得包爾心疼。

    包爾禁不起她這般哀愁的表情,立刻就舉手投降,壓低聲音說:「OK!OK!我幫妳想想辦法。」

    當他們的座車來到商業區時,包爾對前座的保鏢說:「玫瑰和我要去那家照相館,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

    兩個保鏢對看一眼,開車的那個說:「我留在車上,他跟你們一起去。」

    他們果然行事謹慎,對於老板的交代沒有人敢不謹慎。

    於是,紀雨湘、包爾和一名保鏢一起走進照相館,包爾和老板傑森打了一個招呼,兩人顯得極為熟絡。

    包爾拍拍老友傑森的肩膀說:「你們這兒不是有服裝和化妝的服務嗎?我的朋友玫瑰想要試試不同的造型,還要用舊金山的名勝做背景來照相。」

    傑森滿面笑容的說:「沒問題,請跟我來。」

    紀雨湘不懂包爾的用意,但她還是一派自然的走入更衣室,包爾則跟在她的背後,將保鏢擋在外頭。

    眼前是一整排款式眾多的衣服,紀雨湘問:「我該選擇其中一件嗎?」

    包爾說:「沒錯,但妳得拋棄那些美麗的衣裳,選一件適合妳的男裝。」

    紀雨湘何其冰雪聰明,一點就通,「我得裝扮成男人,乘機溜走是嗎?」

    「賓果!」包爾忍不住低低笑了,他覺得自己這主意真是危險又刺激,「我在外面等妳,好了以後叫我一聲。」

    紀雨湘沒花多少時間就選出一套黑色西裝和白襯衫,這是她最直接的反應,她想,她可能是喜歡這兩種顏色。

    當她換上衣服,看著鏡中的倒影,發現自己還挺瀟灑的嘛!

    「包爾,你可以進來了。」她往門外喊道。

    包爾一看就立刻拍手,對她的樣子很滿意,但又猶豫了一會兒,「以我身為男人的眼光看來,妳就像個英俊的小男孩,而且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對勁……對了,戴上假發吧!還有墨鏡。」

    在包爾的協助下,雨湘再次看著鏡中的自己,活生生就是一位小紳士。

    「好啦!這樣就可以騙過大家了。」包爾樂得很,不斷的摩拳擦掌,「我要跟妳一塊兒到中國城去冒險。」

    紀雨湘卻表情嚴肅起來,「要是被詹姆士發現你幫助我的話,你會被他責怪的。」

    包爾聳聳肩,「我一輩子也沒做過這種事,就大膽一次試試看吧!」

    紀雨湘遲疑片刻,才咬了咬唇說:「好吧!你先去告訴外面的保鏢,說我不滿意這種造型,要他再等一會兒。」

    「好!」包爾轉身要走出門。

    就在包爾背對著紀雨湘的時候,紀雨湘卻以手刀准確地擊在他的額上,力道剛好讓他昏倒,又不至於傷了他。

    「啊……」包爾低叫一聲,慢慢的跌倒在地上。

    紀雨湘將他扶到椅子上,低聲道:「抱歉,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想連累你。」

    安置好包爾以後,她打開窗戶從安全梯爬下,全速跑向中國城。

    當外頭的保鏢不斷的敲門,卻無人應答時,便直接闖了進來,這才發現包爾昏迷不醒,而紀雨湘早已消失無蹤。

    「糟糕!玫瑰小姐不見了。」保鏢哭天喊地的吼了起來,因為這下他可要倒大楣了!

    走在人潮熙攘的中國城,紀雨湘突然覺得自己很笨。

    她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即使回到中國城也一樣,面對這麼多商家、店鋪和行人,她該從何尋找她的記憶呢?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際,她選擇停在一家餅鋪前,決定買盒月餅,不知道為什麼,這「中秋月餅買一送一」的布條,竟讓她的心中浮現了淡淡的哀傷。

    爸爸、媽媽、大哥、二哥,吃了這月餅以後,我是否就能想起你們呢?

    當紀雨湘在挑選月餅時,一旁走來兩個女人,起初她並不在意,直到她們說話的聲音傳進她耳裡,那是她很熟悉的中文。

    「金媽媽,妳頭疼好點了沒有?」一個綁著辮子的女孩問。

    另一個中年女子以無奈的語氣回答,「吃了老周開的藥,是好些了,不過,我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老周?紀雨湘想起這個名字,就是那個替她療傷的中國醫生。

    「勇哥今晚還會不會來找妳問話?」那女孩又問。

    「天曉得!我真是快被逼瘋了,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女孩啊!她那天才剛來應征陪酒的,我連她從哪兒來都不知道呢!」金媽媽一說起來就想哭,她當真是無辜極了。

    「妳別想那麼多,我們買些月餅回去吧!讓大家吃了沾點喜氣,看能不能去掉這倒霉的晦氣。」那女孩安慰著金媽媽。

    「唉!也好。」金媽媽點了點頭,就專心挑選起自己喜歡的口味。

    紀雨湘聽到這裡,明白自己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她非得找回自己遺失的記憶不可!

    她很快的結了帳,默默地走到隔壁的古玩店,等著金媽媽和女孩選完月餅,才隔著一段距離跟蹤她們。

    轉過幾個街口之後,她發現她們走進一間「美麗都大酒店」。

    原來她來這地方應征過,才陪酒一天而已,就惹上中國城的老大勇哥!紀雨湘在心中一笑,對自己的行徑感到荒謬又欽佩。

    她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已經是晚餐時間,卻沒有半個客人上門,想必是勇哥的意思,他要懲處發生亂子的地方,最大的處罰就是不准做生意。

    這麼一來,她也無法由大門進入,當然只有走後門啦!

    走到酒店後的小巷,竟是空無一人,平常廚房洗碗的地方也沒關上門,正好給了紀雨湘最好的機會,她干脆直接爬上安全梯。

    從二樓窗外往內一看,只見裡面正坐著幾個老服務生,一起圍著桌上的月餅、熱茶歎氣,看來沒事可做也挺可憐的。

    金媽媽不知上哪兒去了?紀雨湘繼續爬往三樓,悄悄的溜進一間更衣室,環顧了四周幾眼,立刻選擇躲在衣櫃裡。

    她心中猜測,金媽媽應該會來卸妝、換衣吧!

    果然不出所料!沒多久,金媽媽和那綁辮子的女孩就走進了更衣室,女孩顯然是金媽媽的助手,替金媽媽脫下大衣,小心的擱在架子上。

    「好了,妳出去吧!招呼大家多吃點月餅。」金媽媽的語調仍是怏怏不樂。

    「是!」那女孩離開了,還不忘鎖上門。

    女孩離去後,金媽媽便打開了收音機,聽著灣區的中文廣播電台。

    此刻正是好時機,紀雨湘無聲無息的走出衣櫃,從背後一把抓住了金媽媽的頸子。

    突然遭逢這樣的襲擊,金媽媽驚恐的睜大眼睛瞪著鏡子裡陌生的男人影像,她連想要尖叫都很困難,只有哽咽地說:「你……是誰?是……勇哥的人嗎?」

    「我不是勇哥的人,但我也有話要問妳。」

    紀雨湘一開口,金媽媽才發現她是個女人,「妳有什麼話……慢慢說……別沖動。」

    紀雨湘的手仍在她的頸子上施壓,「我問妳,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女人來應征之後,為什麼會惹到了勇哥?」

    「怎麼又來了?大家……都來問我?」金媽媽喘了好幾口氣,「好,我說……六天前,有一個年輕小姐……來應征陪酒,我看她資質不錯……就讓她接待客人,剛好……勇哥帶著台灣來的客人捧場,勇哥喜歡新來的小姐,所以……」

    「台灣來的客人?叫什麼名字?」一提到台灣,紀雨湘就警覺起來。

    「他叫……叫猛哥……後來勇哥去廁所,那位小姐陪猛哥喝酒,也不知怎麼的……就聽見猛哥大喊一聲,胸口湧出鮮血……後來就見那個小姐手中拿著刀,喃喃自語……」

    「她說了什麼?」紀雨湘忍不住心跳急促起來。

    金媽媽回憶道:「我也不太懂……她在說什麼……好象是喊著爸爸、媽媽、大哥、二哥……說什麼……我終於給你們報仇了……後來勇哥看見她這個樣子,當場掏出槍來,可是……那小姐雙手部有槍……一堆人想追她都追不著,就這樣被她逃走了……」

    「是嗎?她還對妳多說了什麼嗎?」

    「沒有啊!」金媽媽極力否認,「我才第一次看到她,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紀雨湘看得出她表情不假,也不想再逼迫什麼。

    那麼,她應該是從台灣來為家人尋仇,因此殺了猛哥,得罪了勇哥,現在還變成了意大利區老板的女人,多荒唐的劇情啊!

    正當紀雨湘陷入深思之際,房門突然被打開,是剛才那個綁辮子的女孩,「金媽媽,勇哥又派人來找妳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化成一聲尖叫,因為她看見金媽媽被一個陌生人挾持著。

    糟糕!紀雨湘心中大喊不妙,立刻放開了金媽媽,飛快的逃往後門。

    而外頭勇哥的手下一聽到喧鬧聲,立刻沖進房來,看見一個人影從後門溜走,想也不想的就喊:「快追!」

    他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的人,但既然跟金媽媽有關,便跟美麗都大酒店有關,也就一定要追回來讓勇哥審問。

    就這樣,一場追逐戰展開,後面是大隊人馬,槍聲陣陣,紀雨湘只有沒命地往前奔逃,推倒水果小販、跳過蔬菜攤子、闖越車水馬龍的街道,造成中國城裡騷動連連、驚叫不斷。

    眼看已經無處可逃,卻在一個峰回路轉處,一陣煞車聲猛然傳來,黑色車門自動打開,傳來那低沉而熟悉的喝令,「上車!」

    紀雨湘一看,竟是詹姆士!她沒有時間多想,直接跳上車,讓他加速帶她遠離中國城。

    追趕的男人們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著目標已經消失在煙塵中。

    「可惡!就差一步。」他們只能扼腕捶胸。

    而金媽媽呢!當晚又是頭疼不已,因為勇哥要親自來詢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吱!吱!」幾個危險的轉彎之後,他們總算甩掉追兵,駛上了富豪坡。

    詹姆士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緊緊的握著方向盤,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紀雨湘也安靜著,腦中不斷的尋思:究竟自己的家人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她遠到舊金山來殺人報仇?而她又是個怎樣的女人?大膽的?瘋狂的?還是冰冷的?淡漠的?

    晚風吹來,她一把扯去假發,和墨鏡一起丟到後座,或許有一天還派得上用場。

    然後,他們到家了,詹姆士把車子開進車庫,下了車,重重的甩上車門。

    紀雨湘也下了車,看了看這台無辜的車子一眼,有這種陰晴不定的主人,它還真是可憐呢!

    她整理了一下披散的長發,淡淡地問:「包爾還好嗎?」

    「後腦腫了一個大包,而且發誓再也不相信女人了。」從詹姆士陰沉的黑眸看來,這顯然也是他的想法。

    紀雨湘微微一笑,「他還有力氣發火,就證明他沒事了。」

    她將領帶松了開來,難以習慣這束縛頸子的玩意兒,轉過身就想上樓休息,因為她這一天可累壞了。

    詹姆士看她穿著一身男裝,烏黑長發卻落在肩後,領口敞開露出雪白肌膚,那模樣簡直性感得該死!

    天!這不是評斷她性不性感的時候,而是該給她教訓和處罰的時候!他忿忿的在心裡提醒自己。

    詹姆士追上她的腳步,在二樓走廊上抓住她,讓她詫異地轉過頭,「你做什麼?」

    他惡狠狠地說道:「每個人都知道妳是我的女人,就只有妳自己不知道!」

    見他惱怒的模樣,紀雨湘竟然笑了,「那只是演戲而已,你當真了不成?」

    他被這句話挑起了火氣,百分之百的火氣,如果不爆發的話,可能就要自燃了!

    「我要妳為這句話負責。」他將她整個人扛起來,直接走進主臥室。

    「你瘋了?」她還傻愣愣的,不懂他在搞什麼。

    當詹姆士將她放在床上,反鎖上大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一件一件脫去衣物時,她才恍然大悟,「你該不會……真的要我做你的女人吧?」

    「為什麼不?」他的上身已經赤裸,整個人爬上大床,「既然妳不聽我的話,我就只有用我的方式教妳聽話。」

    「我今天到中國城去,可是有了新的發現呢!」她為自己辯解。

    「我說過,打聽消息由我負責,妳不准動不動就逃跑,妳可知道今天妳的消失,讓整個意大利市都動員起來,每個人都忙著去尋找妳的下落,至於失職的那兩個保鏢更慘,他們和歌劇三兄弟一樣,得接受幫派裡的處罰,這都是妳惹出來的!」

    紀雨湘詫異的睜大雙眼,「真的?你真的要處罰他們?不要這樣!」

    「幫有幫規,不是妳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他毫不妥協的說。

    「處罰我好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們連我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們是該受到處罰,而妳,也不能例外。」他輕撫著她的臉頰,眼中透露出危險的光芒。

    「我?」她眨了眨大眼,表情無辜且茫然。

    「是的。」他一低頭,吻住她的紅唇。

    這是他們之間第幾個吻了呢?為什麼還是這樣激烈、這樣糾纏?這原因不是酒醉,也不是頭疼,這原因是他,是他的唇、他的舌和他的熱切。

    紀雨湘渾身感到一陣冷一陣熱的,熱的原因她已經知道了,而冷的原因卻是因為他正在撕開她的衣服。

    銀領帶、白襯衫、黑外套都被扯了下來,接著是她的長褲、鞋襪也都不見了。

    她身上只剩下紅色的性感內衣,這是貝利尼買給她的,出乎意料的合身,顯然他喜歡這種魅惑的顏色和款式。

    是不是所有的意大利男人,都有這樣挑起女人情欲的本事?

    或者是這個中義混血的男人,既有意大利父親的熱情,也有中國母親的溫柔,才會惹得她失去了自己、失去了理性?

    她沒有答案,她既想不出來,也沒時間想。

    當他終於離開她的唇時。她才有喘息的空隙說:「不要!你以為你是誰?你不是我的老板……我才不聽你的!」

    「我不是妳的老板,我要成為妳的男人。」他沿著她的頸子往下親吻,時而輕柔、時而吸吮,逗得她輕輕顫抖。

    「我可沒這個興趣。」她舉起手打在他背上,但這麼做只是牽動了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並且讓她想起自己今天已奔波多時,全身早就疲倦不堪。

    「不管妳有沒有興趣,妳已經注定成為我的女人。」他霸道的說。

    「笑話!」她喘著氣,用力推開他。

    她正要爬下床,卻讓他從背後拉回,將她固定在自己的胸前,左手扛住她的纖腰,右手覆上她的胸部,兩條有力雙腿夾著她修長的玉腿,彷佛一個囚牢股將她箝制住。

    「你玩夠了吧?放開我!」

    詹姆士不回答,只是從後面舔吻她的背部,大手撫遍了她的肌膚,逗弄每一處可能會讓她顫抖的敏感地帶。

    紀雨湘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如果他再這樣對她上下其手,恐怕她真的會被逼瘋。

    盡管她失去了一切的記憶,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這樣的事,但她的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她確確實實渾身發熱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你別再用這種方式處罰我了。」情非得已,她只好說出投降的話。

    他卻歎了一口氣,將她轉過身來,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起伏的胸口,「妳感覺到了嗎?我的心跳得很快。」

    「是……是又怎樣?」他深沉的黑眸,看得她心慌意亂。

    「所以,這已經不是處罰了。」

    「不是處罰?那……那是什麼?」她想不出來還有別的理由。

    「是我們的命運。」他又吻住了她,雙手在她身上重重的撫摸,輕輕的探索。

    命運?多老套的說法、多像小說或電影的台詞呵!而且還是二、三十年前才會有的方式!

    但紀雨湘還是為之怦然心動,他固然說得很「古典」,但卻也很「切實」。

    若不是命運,怎麼會讓台灣的她和舊金山的他交會在一起?見了第一面,還有第二面、第三面……這麼多的巧合,除了命運,還有什麼可以解釋?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身無寸縷,而他強健的裸體也貼在她的身上,造成一種又光滑、又粗糙的溫暖觸感。

    詹姆士又低下頭,反復吸吮她的柔嫩肌膚,印下灼熱的紅色痕跡,她發現自己的雙腿虛弱得厲害,竟然提不起力氣給他致命的一擊。

    慘了!她以前一定是個蕩婦,否則她怎會融化得如此徹底?連原本想要推開他的小手,都自動撫弄他結實的肌肉。

    「給我……妳准備好了嗎?」他沙啞地問,手指沿著她的大腿往上撫摸……

    夜已經深了,他們就這樣擁著彼此入睡,最後一班的纜車聲在街上回蕩,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將他倆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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