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奴狂漢 第八章
    (怎麼?)

    怎麼我還是哭了?

    怎麼我還是放不開手?

    怎麼我還是愛著你的呢?

    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隔天一早,聶楚風醒來後果然受了風寒,但他身體向來強壯,所以沒有這樣就病倒,他不說半句怨言,繼續駕車趕路。唐雨晨冷冷地看著他,明明就是不舒服,偏偏要逞強,這傢伙的個性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兩人就這樣連續趕路了三天,一路上聶楚風對唐雨晨總是百依百順,無一不聽,但是唐雨晨卻也始終不理不睬,冷著一張俏臉。

    終於,他們抵達了皖南青陽縣,這兒有座屹立在青龍江平原上的山峰,其山有九十兒峰,其中有九峰最為著名,又因李白曾作詩詠贊,乃稱九華山。

    聶楚風和唐雨晨一路走來,可謂千辛萬苦,換了好兒匹馬,好不容易抵達了主峰十王蜂,只見山頂有座竹林,唐雨晨的腳步更放快了。

    聶楚風隨著她走過茂密的竹林,看見一間巧思別具的竹屋,心想這裡應該就是目的地了吧。

    此時一陣風吹過,傳來踩在竹葉上的腳步聲,他們往前一看,眼前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雙眸給人一種鬱鬱之感,此刻正以詫異的眼光注視著他們。

    "師父!"久未開口的唐雨晨終於說話了。

    杜春秋皺起眉頭問:"雨晨,你這一趟去了好久,你發生什麼事了?竟然還帶著一個男人回來?"

    唐雨晨不做解釋,立即掙脫開聶楚風的手,奔向了杜春秋,拉著杜春秋的袖子說:"師父,我要你殺了他!"

    "他是誰?"杜春秋可不解了。

    "他是聶楚風,就是你要我殺的人!"唐雨晨恨恨地說。

    "哦!就是這小子!"杜春秋陡然變色,眼中露出殺意,右手立刻抽出了長劍。

    聶楚風看到唐雨晨如此表現,內心一陣痛,他沒想到她居然是如此地恨他,恨到想取他的性命!他死不足惜,但若到了死前還不能得到她的諒解,那他死了也不甘心。

    "看劍!"杜春秋已經拔出了劍,卻看聶楚風還失魂落魄的,為免勝之不武,便高聲大喊,要他回神。聶楚風不得不拔劍,心想或可一邊抵抗,一邊向這位前輩說明。但是杜春秋的功夫本在他和唐雨晨之上,才沒幾招就把聶楚風打得無路可退。

    "前輩,請您聽我說,我愛上了您的徒弟,我想娶她為妻,希望您能成全!"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杜春秋沉吟了半晌,身手卻沒有減慢一分。

    "晚輩不知何處得罪了前輩,希望前輩能說明,讓晚輩有彌補的餘地。"

    "你彌補不了的!"杜春秋是一招狠招,聶楚風差點就躲不過了。

    聶楚風得一邊躲,一邊爭取時間說話,"請前輩務必告知晚輩,讓晚輩能稟告父母,否則我的父母永遠都不能接受唐雨晨做我的妻子!請前輩成全我這番心意!"

    "要怪就怪你爹吧!他當年犯的錯,就該由他來承擔,你是他的兒子,竟然勾搭我的徒弟,更是罪該萬死!"杜春秋想起當年的恩怨,不禁怒上加怒。

    聶楚風還想多說些什麼,但是杜春秋的攻勢讓他無法招架,也沒有時間再多言,沒多久,他因一時大意,整個人跌到了地上,杜春秋的長劍正抵著他的胸口。"你有什麼遺言就快說吧!我會飛鴿傳書,讓你父母知曉!"杜春秋預備在他說出遺言之後,就讓他訣別人間。

    聶楚風喘著氣,流著汗,慢慢轉向站在一邊的唐雨晨,她正以一種冷淡無比的表情看著他,但她放在身後的雙手卻微微地顫抖。

    "雨晨,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在我死了以後,你還能夠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就夠了……"說完後,他就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杜春秋見狀搖了搖頭,"愚蠢的小子,跟你爹當年一模一樣!"

    但杜春秋一點也沒有遲疑,舉高了劍就要刺向聶楚風的胸膛。

    就在這決定性的一刻,卻傳來一聲尖叫:"不!"

    聶楚風乍然睜開了眼,看見唐雨晨朝他奔來,整個人覆到了他身上,以她的身子護住他。

    "雨晨?"杜春秋和聶楚風兩人都喊了這麼一聲,前者是憤怒的,後者卻是狂喜的。

    唐雨晨抬起頭,雙眼朦朧,珍珠般的淚水緩緩流下,"我……我不要他死,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不要他死……"

    原本,她以為自已是恨他的,但是剛才聽著他最後一句話,看著他慷慨就死,她卻立刻紅了眼眶,再也無法對自己隱瞞,她是愛他的!

    想起當初草原上的第一次見而,她就驚異於他的武功能和她匹敵,而且還是如此一位俊朗狂妄的男子,或許從那一刻起,他在她心裡就有了不可磨滅的地位,只是她一直沒有發覺而已。

    許許多多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那次被他鞭打的疼痛、他固執著要餵她喝藥、替她包紮傷口、餵她吃飯、送她衣裳,還有兩人一起去溪邊釣魚、玩水的事,全都歷歷在目,讓她無法割捨。

    儘管那次因為誤解,讓他奪去了她的貞操,但是接著他立刻認錯,對她百般補償,隨她要怎樣就怎樣,況且他會犯下這該死的錯,不也是因為受人所騙,才會吃了這許多苦嗎?

    無論如何,她就是不能讓他這樣死去!

    "雨晨,你不是要我殺了他嗎?"杜春秋氣得聲音都在抖了。

    "我原本是要他死的,因為他做了讓我好難過的事情。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他受死的模樣,我心底卻比什麼都難過……"唐雨晨說著已是淚濕衣袖。

    "雨晨,是我對不起你,請讓我用一輩子補償你!我發誓,我這條命是你的!"聶楚風感動至極,抱緊了她鄭重承諾,每一個字都是情真意切。

    杜春秋怒斥道:"你讓開,我不是為了你而殺他,我足要為我自己報仇!"

    "不,我不讓,我怎麼都不讓!"唐雨晨以身相抵。

    聶楚風卻不願傷了她,連忙將她擁到身側,張開雙手擋住她,對著杜春秋說:"前輩,您要殺的是我,請不要傷害雨晨!"

    "不,要殺就殺我!"

    "不,你不能死,是我該死!"

    "你要是死了,我又如何能活下去?"

    "難道你要我們倆一起死?"

    "死算什麼?能和你一道就夠了!"

    "好,我們就死在一塊,來世我一定去找你!"

    杜春秋看著這一幕,恍惚覺得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也是這樣一對深愛著彼此的情侶,在他面前如此保護著對方,爭著要為對方而死,讓他遲遲無法下手。"難道……難道這是天意嗎?唉!"杜春秋長歎了一聲,把劍丟到一旁去。

    "師父……"

    "前輩……"

    唐雨晨和聶楚風兩人都訝異無比,看著杜春秋突來的動作。杜春秋仰天大笑,笑聲中卻有蒼涼、無奈和感慨。良久,杜春秋終於笑完了,帶著點落寞說:"雨晨,師父不會再動手了,今晚你們就在竹林小築裡過夜吧,明天師父再送你們下山。"

    唐雨晨點了點頭,又問:"師父,那你呢?"

    "我想到天台峰去走走。"

    唐雨晨點了點頭,她明白師父每次心情不好,都會獨自到天台峰去,或是練武,或是打坐,或是沉思。於是,他們目送著杜春秋大步離去,竹林中便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雨晨,你還好吧?別哭了!"聶楚風摸了摸她臉上的淚痕。

    她轉向他,他自己身上都傷痕纍纍了,卻還是一心只顧著她,這叫她怎麼能不感動?

    "我……我還好,來,我扶你起來。"她忍住哽咽說。

    聶楚風明白她是為他擔憂,所以他故作堅強,"放心,我沒事的!"

    但是他一站起來,卻不小心跌了一跤,幸而她扶住了他,有點嗔怪地說:"還說沒事!"

    聶楚風被她這麼一罵,卻是笑了起來,他一點也不討厭這樣被罵,只要她肯對他說話,要罵到天荒地老也無所謂。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進竹林小築,黃昏的陽光照得人暖暖的,心裡也滿滿的。

    竹林小築一直是唐雨晨的私人屋舍,進杜春秋都沒走進來過,聶楚風還是她第一個客人。

    "坐吧。"唐雨晨扶他到床邊坐下,然後去取些療傷的藥膏。

    聶楚風打量著這屋子,覺得幽靜而簡沽,一個牆壁上滿是書櫃,看來唐雨晨也是個愛書之人,而床上隱隱透來的香味,應該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吧。

    唐雨晨拿來藥膏,坐在床邊,揭開他的衣裳,看見他肩頭好幾個傷口,胸前也有,連腿上也是大小傷痕,都滴著紅色的鮮血。她還沒開始療傷,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別哭了……"他摸摸她的手說:"你這樣哭,讓我的傷口更疼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故意……帶你到九華山,是我害了你。"唐雨晨哽咽地說,如果眼淚能治好他的傷,她願意一直這麼哭下去。

    "我早知到這裡來可能發生什麼事,我是自願的。""為什麼?那為什麼你還要來呢?"

    "為了你。"他回答得一點也不猶豫。

    "你……"唐雨晨淚眼朦朧,主動投向他懷中,臉貼著他的胸,眼淚不止。

    這些日子以來,聶楚風還是第一次得到她的擁抱,這讓他受寵若驚,溫柔地撫著她的後背,感受這溫馨的一刻。

    過了好一會兒,唐雨晨自己抹抹淚痕,抬起頭說:"我趕緊幫你上藥。"

    "謝謝。"

    兩人安安靜靜的,什麼也不說,聶楚風望著她幫他上藥裹傷,一陣溫柔湧上心頭,他多麼願意此刻就是永恆。

    "你……"她抬起頭,想問他餓不餓,卻見他以渴望的眼神看著她,讓她都忘了要說什麼。

    看她害羞的模樣,聶楚風卻笑了,"好像也該是晚餐的時候了,包裹裡還有些乾糧,我們就湊合著吃吧。"

    兩人默默用過晚餐,唐雨晨打開窗子,竹葉沙沙的產音就隨著夜風吹進,顯得格外清幽高遠。

    唐雨晨給他倒了一杯茶,但是聶楚風喝得不專心,從嘴角流出了一些,她看了就伸手幫他擦掉。聶楚風看著她的眼神更深沉了,拉起她的手指,將那滴茶水舔去。

    唐雨晨顫動了一下,急忙抽回手。奇怪,這也不是兩人第一次接觸了,她卻格外感到緊張。

    "雨晨……"他看她轉過身去,忍不住伸出手拉回她。

    她微微掙脫了一下,"做什麼啦?"言語之中露出嬌羞之情。

    聶楚風歎了一口氣,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懷中,坐到了他的腿上。"我……我……好想你……"他癡癡地說。

    其實,他們兩人朝夕相處,哪來的想不想念?但是雨晨卻能明白,他的意思是想念原本的她,那個還沒有開始恨他的她。

    她點了點頭,卻忍不住罵道:"傻瓜。"

    他傻傻地笑了一笑,低頭吻上她的臉頰,一路落下細細的吻,直到封住了她的嘴唇,兩人都為之屏氣凝神,因為這個吻真的是得來不易。

    他先是輕柔地探索,確定她不抗拒之後,才開始深深地吸吮,他一直害怕會再度傷害到她,怕她勾起上次不好的記憶,所以他格外地小心溫柔。

    雨晨陶醉了,這是一個怎樣甜蜜美好的吻?讓她完全忘了上次的噩夢記憶。

    聶楚風將她推倒在床,讓她躺在枕頭上,自已則覆上了她的嬌軀,纏綿地吻著她的雙唇,捨不得離開這讓他心醉的滋味。雨晨全身都昏沉沉的,根本無力推開他的擁抱,但是當他吻下她的頸子時,她就忍不住開口說:"不要這樣,你受了傷呢……"

    他抬起頭,眼中閃心奇特的光苦,"一碰到你,我的傷口都忘記要痛了。"

    "你……"雨晨臉紅了,有點猜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我不會再傷害你了。"聶楚風保證說。

    她只遲疑了一會兒就點頭了,此刻她一點也不怕他。今天看到他願意為她而死的時候,她就瞭解到自己根本無法恨他,其實她早已愛上了他,只是她不自覺而已。"我是你的。"她這麼細聲地說。

    "雨晨,我的雨晨!"聶楚風感動地抱緊她,這原本是一個滿懷感情的擁抱,但年輕敏感的身體一接觸,卻引發了難以言喻的燥熱和情慾。

    "知道嗎?我想碰你想得都快瘋了!"他的雙手開始不規矩了,摸上她的衣帶,將她身上的束縛解開,大手撫上她柔嫩的肌膚。

    兩人都有些顫抖,這是彼此的第一次,不,應該算第二次,但心情上卻像是第一次的接觸那般忐忑不安。

    "別這樣看我……"雨晨試著想遮掩住自己。

    "我不能不看,我沒法子!"除了熱切的視線,他的唇舌也不放過她,很快就吻過她每處敏感的肌膚,她開始發出連自己也想像不到的低吟,這讓他更加興奮難耐了。

    "你全身像著火了一樣……"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感覺到他肌肉緊繃,全身火燙,額頭上流下一滴汗珠,那是一種野性和慾望的結合。

    "是你點的火,我不得不燒起來!"他眼中確實有股火苗,看著她的時候也像要將她燃燒。

    撫著他的熱汗,她有種莫名的感動,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可以嗎?可以給我嗎?"他舔著她胸前的粉色肌膚,就要按捺不住。

    雨晨雙手抱住他的頸子,腦中早已昏亂,"我不知道……好奇怪哦……"

    他的火燙和她的虛軟成了一種對比,唐雨晨未曾發覺自己這麼像一個女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嬌柔和期盼。

    "摸我,我就跟你一樣。"他拉起她的小手,沿著他的胸膛往下滑動。

    "你……快要把我燙傷了……"她對他的反應感到奇妙無比。

    他聽著笑了,"是嗎?還不只這樣呢……"

    終於,兩人在夜風中一起顫抖,因為他們完全屬於彼此了,因為他們不再是分開的兩人,而是身心相連的完整。

    隔天早晨,是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都日上三竿了,聶楚風和唐雨晨卻還無法起床,原因無他,因為昨晚臃覺的時間太少了。

    儘管巳不是初試雲雨,但這都是情投意合的第一次,讓兩人都幾近迷戀地探索著彼此的身體,這對他們是新奇有趣的、不可思議的,也是柔情蜜意的。

    聶楚風先醒了過來,他看著懷中沉睡了的唐雨晨,一時還難以相信這是真的,當他伸手摸過她的曲線,才敢確定這不是他的幻覺而已。在經過了這些日子之後,他終於明白到一件事:他被這女人馴服了。

    雖然這和他原來的構想一點也不相符,但他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只要能這樣看著她的笑面,她的嬌顏,她的一切,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從未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心情,然而他就是如此義無反顧地愛上了這個女人,而且還是如此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唐雨晨朦朧睜開雙眼,開口第一句就是:"哎喲,好酸哦!"她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

    聶楚風見狀笑了,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這樣自然不做作?不,不會有的,只有他這獨一無二的唐雨晨。

    "要不要我幫你抓幾下?"他調皮地想搔她癢。

    "不要!"兩人又開始笑鬧起來,像孩子一般,在彼此面前,他們是沒有掩飾的。

    好不容易,他們為彼此穿上了衣服,這已是又一個時辰以後的事了。

    走出竹林小道,他們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竹林之中,那人衣袂飄飄,身影瘦長,不正是杜春秋嗎?

    "師父!"唐雨晨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

    杜春秋轉過身來,倒是沒什麼表情,昨晚他竟夜長思,心緒上已經平靜許多,只淡淡地說:"師父送你們下山。"

    "師父你……"唐雨晨懂得杜春秋的話,但是她還是難以相信。

    "你們終究是要回王爺府的,我寫了一封信,相信聶王爺和聶王妃看了就會明白,也不至於阻饒你們的事情了。"杜春秋在信裡交代一切的來龍去脈。

    "謝謝前輩。"聶楚風連忙說。

    "你得好好照顧我這徒兒,知道嗎?"杜春秋說。

    "晚輩知道,晚輩一定不負所托。"聶楚風鞠躬道。

    唐雨晨卻是羞紅了臉,"誰說我要托付給你的了?"

    "可是昨晚……"聶楚風一開口就閉嘴了。

    唐雨晨瞪了他一眼,杜春秋倒是笑了起來。就在這笑聲中,一個女性慌張的聲音傳來:"大師

    兄!"

    杜春秋陡然一楞,多少年了,這聲"大師兄"只出現在他夢埋,卻不曾真正聽聞,而現在卻清楚的就像在不遠處!

    在場的三人遠遠望去,卻見山徑上走來一名婦人呼喊著:"大師兄!手下留情!"那婦人穿著一身騎裝,裝扮卻是高貴典雅,不正是聶王妃嗎?

    原來聶王爺和聶王妃一看到兒子的留書,立刻快馬加鞭地進來了九華山,但他們雖然很早就到了,卻一直沒找到兒子的蹤影,剛才正巧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才匆忙趕了過來。

    "如馨……如馨……"杜春秋出了神,吶吶地喊著。

    "大師兄,我是如馨啊!著在我的份上,別對風兒出手!"聶王妃——楊如馨——奔向杜春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天,這些年以來,杜春秋從沒忘證這雙小手拉著他的感覺,還是那麼柔細、那麼清涼。她看來一點也沒變,美麗一如往昔,但是他……他卻老了……緊接著後而出現的一個人,卻讓杜春秋整個人從舊夢中驚醒過來,原來那正是聶王爺,也就是他當年的敵手:聶岳峰!

    聶王爺看見了杜春秋,臉色也陡然沉了下來。

    "大師兄,你知道我和二師兄成了親,我們就只有風兒這個兒子,我不知道他哪裡得罪了你,還請你高抬貴手,師妹我這就給你跪下求情!"聶王妃忍著雙眼的淚水,低下身就要跪下,但杜春秋立刻扶起了她,沒讓她的雙膝碰到地上一毫。

    "如馨,你放心,我決定不殺他了。已經有個姑娘以身相救,我不饒了你兒子都不行。"杜春秋苦笑道。

    "唐姑娘,對不起,是我們不對,故點陷害了你,讓你受苦了!現在你又救了我兒子,我不知要如何感激你,我在這裡給你擔保,我絕對要讓風兒把你娶進門,除了你以外,我不承認其他的媳婦!"聶王妃低下身,握住唐雨晨的手說。

    "娘,謝謝……"聶楚風傾受感動地說,對爹娘的氣憤已經消失無蹤。

    而站著的兩個男人,卻彼此對視著,眼中像是要瞪出了火花一樣。

    唐雨晨看著師父和聶王爺不善的表情,迷惑地說:"他們……他們好像要打架了。"

    聶王妃轉頭一看,果然聶王爺和杜春秋越走越近,臉上都露著不懷好意的神色。

    "大師兄!二師兄!"聶王妃趕緊站起,以當年的稱呼叫喊兩人。

    兩個男人轉身望向聶王妃,暴戾之情稍微減退。

    "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聶楚風忍不住問。看來爹娘和這位前輩是舊識,但又為何有這種奇妙詭異的氣氛呢?

    "唉,說來一言難盡!"聶王妃歎口氣轉向杜春秋說:大師兄,可否借這屋子坐一坐,讓我向這兩個孩子說明一番。而且,我也有話要特別告訴你。"

    杜春秋猶疑了一會兒,竹林小築的主人唐雨晨點了頭,他也就首肯了,他向來沒拒絕過這位師妹,甚至是她要離開的時候。

    於是,眾人一起走進竹林小築裡各自坐了下來,卻都是安靜不語。

    唐雨晨先到廚房裡給大家都倒了一杯茶才在桌旁坐下。

    "風兒、唐姑娘……"聶王妃停了一下,微笑說:"我叫你雨晨好嗎?"

    唐雨晨點了點頭,她已經喜歡上這位性情中人聶王妃了。

    "風兒、雨晨,你們聽我說,在二十多年前,京城裡有四大皇族,因為長輩們都重武術,所以一起出了重金,請來一位武藝高超的奇人,人人都稱他做黃師父。黃師父收了這四戶貴族人家的子弟,有兩男兩女,分別是杜家的杜春秋、聶家的聶岳峰、楊家的楊如馨和江家的江淑華,他們就照輩分大小,成為師兄妹,每隔三天就一塊練武。杜春秋和那楊如馨本來就是未婚夫妻,一起練武當然是增進感情的好方法,而那楊如馨也一直拿杜春秋當師兄般尊敬。但是……聶岳峰卻也愛上了楊如馨,常常以練武的名義與楊如馨碰面。時間久了,那楊如馨也愛上了聶岳峰……"

    聶王妃說到這裡,眼淚又忍不住落下,當年她就一直自責到如今,仍然無法原諒自己移情別戀。

    "師妹,別這樣……"杜春秋拍了拍聶王妃的肩膀,聶王爺卻直瞪著他看。

    "讓我繼續說下去吧。總之,紙是包不住火的,沒有多久,杜春秋就發覺了聶岳峰和楊如馨的感情,於是衝突一發不可收拾,杜春秋和聶岳峰約在森林裡決鬥,戰勝者可以決定一切。當楊如馨趕到現場時,正好杜春秋以劍抵著聶岳峰的胸前,楊如馨向杜春秋哭喊求饒,才讓杜春秋無法下手。最後,杜春秋決定離開京城,從此之後二十年,再也沒有人聽過他的消息。"

    聶王妃說到這裡,聶楚風和唐雨晨才明白了一切的經過,怪不得昨天杜春秋會歎氣著說這是天意……

    "大師兄,我知道是我負了你,這筆帳請你算在我身上,別算在風兒身上。"聶王妃轉向杜春秋說,

    聶王爺也開口了,"當初橫刀奪愛的人是我,要殺也應該殺我,為什麼要動到我兒子身上?"

    杜春秋眼中出現深沉的怨恨,"若不是你搶走了我最心愛的人,今天成家立業的人會是我!當初你讓我承受如此痛苦,我當然也要讓你嘗嘗喪失所愛的痛,我無法對師妹下手,只能找你兒子出氣了!"

    "你好狠的心!"

    "哼!比不上當年的你!"

    "你們別吵了,先聽我說一句話好不好?"聶王妃的一句話,讓兩個敵對的男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師兄,你還記得我們的小師妹江淑華嗎?"聶王妃問。

    杜春秋勉強沉住氣,點了點頭。

    "小師妹的下落只有我知道,她遁入空門,法號道緣。"

    此話一說出口,杜奮秋和聶岳峰都嚇了一跳,沒想到當年的小師妹竟然出家了!

    聶王妃解釋道:"其實,小師妹她一直愛慕著大師兄,只是苦於大師兄和我有婚約,因此她只能把心事埋藏在心底。後來大師兄斷然離開,讓小師妹痛不欲生,既後悔沒有坦白心意,又不知如何追隨大師兄,這些都是我在成親之後,才聽得她說的。小師妹性情剛烈,不肯下嫁他人,寧願削髮為尼,就在法業專中度過了二十年。然而,每一次我去法業寺上香,和小師妹碰面時,她總還是不忘問我有關大師兄的消息,然後又默默地掉了幾滴淚,我知道,她始終無法忘情於大師兄。"

    "這……"杜春秋悵然了,當年那才十五歲的小師妹,可愛單純又討人再歡,竟然會為了他守了這二十年?

    "大師兄,你最瞭解癡情的人是怎樣的心情,請你去見小師妹一眼,她等你等了二十年,你能不為她感動嗎?"聶王妃說。

    "我……我是該去看看她……"杜春秋點了頭,心中卻想著,這份情,怕是怎樣也還不了……

    "太好了,我這一路奔波,總算見得風兒和雨晨都平安無事,又能替小師妹完成這一心願,我太高興了……"聶王妃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盡了,身子軟了下來,聶王爺連忙扶著她,畢竟這幾天她是累壞了。

    "如馨,你還好吧?"聶王爺喊出了王妃的閏名,他一向不在人前這麼喊她的,但這時他卻是真情流露。

    "我很好。"聶王妃露出疲倦但安慰的笑容。

    杜春秋看著聶王爺扶著聶王妃,兩人的恩愛溢於言表,不曉得為什麼,他突然不覺得那麼嫉妒了。或許……這是因為他知道了,在這世界上,也有一個人深深地愛著他吧!杜春秋再轉頭看看聶楚風和唐雨晨,小情侶兩人也是互相倚靠著肩膀,傷佛被這故事所震撼了。

    於是,杜春秋走到窗口,看著窗外的藍天,胸口積壓的怨恨正逐漸化解,這麼多個春秋以來,他第一次感到活著是件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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