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後方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有四間房。在支情薇住進來之後,目前只剩下一間空房。
而這間空房就緊鄰著米雅的房間。
她打開房門,裡頭有扇大窗戶,地板鋪著榻榻米,佈置得很簡單,只有一張矮木桌、兩個坐墊和一床涼席。
「就這間,這是我父親的房間,不過他很少回來住,所以平日總是空著。」米雅站在門前為他作介紹,感覺到他的男性氣息在身邊繚繞著,害她有點心神不寧,「雖然是這樣,但我固定都會來打掃,所以房間還是挺乾淨的。冰川先生,你——」
很快定下神,她本想回頭問他是否需要什麼生活用品,可是一轉身鼻子卻撞上他寬闊的胸膛。
他站得實在是距離她太近了,幾乎快貼到她的背。
「啊!冰川先生,真是對不起。」米雅一緊張,腳步往後猛退一步。
他驀地伸出手,扣上她的腰,制止她往後退的腳步。
他欺近一步,再度縮短彼此的距離。
「你一定要這樣稱呼我嗎?」冰川先生?真是生疏。
他俯首看著她,等待她的回應。
「這是……這是禮貌。」她抬眼,發現他的眼神狂炙得令人心慌。
他討厭她周到的禮貌。
「我看這樣吧,既然我即將暫時成為這裡的房客,那我們就改改稱呼,彼此好熱絡一些。你覺得如何?」
她微微綻露笑容,「喔,可以呀。」
「那以後你直接叫我的名字『霧介』就行了,而我——就喊你小雅好了。」他擅自就作了決定。
「小雅?」這未免熱絡過頭了吧?連席驥麒都沒這樣親暱地稱呼過她,「這好像太……」
「就這麼說定了。」冰川霧介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容反駁,「小雅,我想先洗個澡,房裡有浴室嗎?」
他叫得倒是很順口,而且還很自然地張開五指,梳過她落在頰邊的髮絲,然後俯唇給了她一個輕吻。 「有。你早上要洗澡?」她則被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和那突如其來的吻惹得心慌意亂。
「這是我的習慣。」鬆開她的腰,他脫了鞋,提著行李箱踏進房間,「今天一早起床就趕搭飛機來T市,所以還沒有時間沖個澡提振精神。」放下行李箱,他來到浴室前,打開門稍微看了一下。
浴室不大,但設備齊全,其中日式的檜木方形浴池就佔了大半的空間。
「這裡有溫泉?」他對這間日式的浴室感到好奇。回頭看她,她還愣在原地,模樣嬌憨。
「有,是從山上接引下來的。」兩腮浮起淡淡粉暈,她迴避掉他投射過來的眼神。
「太棒了,我想住在這裡一定會很愉快。」悠閒地脫下西裝,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愉快。
「冰川先生,那您請便,我去忙了。」一看到他開始脫衣服,她急忙退出房外,關上房門。
房門才剛撞上,就又被從內拉開。
「冰川先生有事嗎?」他跑出來幹嗎?米雅怔怔地抬頭。
他俯視著她,一手放在門把,一手抵在門框上。
「叫我霧介。」俊容雖然掛著溫和的笑容,但他的語氣強勢,不容人拒絕,「這是我們剛剛達成的協議。」
咦,他們有達成什麼協議嗎?分明是他自己下的決定。
「小雅。」他喊著她,聲音溫柔無比,眸光炙熱。
「霧、霧介……」她一陣輕暈,甜美的櫻唇吐出迷人的氣息。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我相信在接下來幾天裡,我們會處得很好。」
滿意地綻開俊逸一笑,關上房門,他進浴室沖澡去了。
他的笑容對女人的殺傷力真大。米雅全身虛脫般地下了樓,在櫃檯裡呆坐了一會兒才換上工作
鞋,開始她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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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農場較偏僻的角落裡,米雅正忙著在一片矮磚牆上擺上盆栽。
一盆盆的香葉天竺葵還有香蜂、薄荷都被擺上矮磚牆,不同的香味在清新的空氣中飄動。
在陽光下,她的長髮束成馬尾,專注地整理盆栽。
冰川霧介在農場裡大概繞了一圈,才在這個僻遠的角落發現了她。他悄聲走近,來到她的身後,看著矮磚牆上放著的一盆盆香草,突然出聲。
「為什麼把這些擺到這個角落來?」
米雅被他嚇了一跳,手一鬆,險些把一盆薄荷摔在地上。
「小心。」要不是他迅速上前抓住她鬆開的手,
她手裡的這盆小盆栽鐵定會摔得粉碎。
「哇——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米雅慌張地抬眼,看見他一身休閒打扮,站在她的面前。換掉感覺嚴肅的西裝之後,現在他穿著名牌的立領棉衫和長褲,頭上的黑髮微濕。
也許是香草的氣味太過濃烈,她才會完全沒發現他的到來。
「我繞了一大圈找你,原來你躲到這裡來了。」他捕捉她留在他身上的讚歎目光,大手還包覆著她的手。
「我才沒有躲呢!」她輕輕抽回了手,把盆栽擺上矮牆,「這盆栽是客戶訂購的,今天會來取貨,我習慣將盆栽整理好後放在這裡,這裡離農場的後門很近,貨車進出貨時通常都會從後門出入,盆栽擺在這兒比較方便移上車。」她一邊解釋著,一邊不忘工作。
「你很熱衷於工作,對吧?!」他蹲下身幫忙,將
放在地上的盆栽遞給她,不時抬頭仔細看著她,跟她閒聊了起來。
「這是我的興趣。」她回道,從他手中接過盆栽,目光不意外地總是和他相對。
遇到這種狀況她一定立刻別過頭去,每次一看他的眼,她就心慌。
「是興趣,所以不以為苦?」他看著她的緊張反應,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嗯。」她點點頭。
接下來,她小心地避開和他四日交接的機會,視線只定在他的大手上,機械化地接過盆栽,如此重複,直到盆栽全擺到矮牆上為止。
「好了,這裡的工作完成了。」她鬆了一口氣,拍掉手上的泥土,兀自轉身往農場的另一邊走去,「我到菜田去忙,你無聊的話可以四處逛逛。」言下之意是不想讓他跟著。
「我幫你。」他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隨後便
跟了上去。
「這……」米雅一臉懊惱,她不需要外行人幫忙,那只會越幫越忙而已。
「我跟著你工作,就當是抵食宿費好了。」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之前,他已經自作主張地作了決定,然後還很自然地牽起她髒兮兮地手走向網室。
他執意要跟,米雅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到了網室,接下來,冰川霧介勤快地幫起她的忙來。他穿著一身昂貴名牌服飾幫她除草、灑水、施有機肥,一身的衣褲都髒了,但他完全不以為意,似乎工作得很開心——至少她看見的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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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早上,米雅大多是站在一旁看著他辛勤下田工作。
直到正午,太陽變得猛烈,米雅收拾好工具之後,喊他進屋。
「好。」他踏上田埂,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空著的另一手牽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往木屋走去。
他所表現出的親暱態度讓她既羞怯又欣喜,走回木屋的一路上,她忍不住癡看著他英俊的側臉。
「小雅,你把我看夠了嗎?」進屋前,他突然轉過頭來對她說道,眼神帶有戲謔之意。
「啊——我、我……」偷窺被逮個正著,令她滿臉羞紅。
她這副模樣可愛得讓人想欺負。冰川霧介情不自禁,俯唇在她的嘴上偷得一個吻。
意猶未盡,在她張唇驚呼前,他霸氣地攫住她的唇。
這個吻和先前的輕吻不同,當他的唇觸上她誘人的檀口時,激發出一陣驚人的狂潮。
他纏住她嬌嫩的唇瓣,大手勾住她的頸項,在
彼此氣息逐漸失序中加深這個吻。對人向來冷漠的他,驚訝自己竟像蘊藏了大量火力般,對一個女人產生狂熱……
忽然,東西掉落的聲音打斷了這旖旎的一刻——是他手上的工具掉落在地。
米雅喘著氣,臉蛋嬌艷無比,輕輕推開他。
他凝視著米雅,而她也癡癡地回望著他。
「你……」他用拇指撫過她紅艷的唇瓣。
「我……我去準備午餐。」她紅著臉推開他,跑進屋子、鑽進廚房裡躲起來。
冰川霧介看著她從眼前溜走,因為她的害羞而失笑。沒想到這個曾經氣勢十足地要他道歉的女人,竟然也會怕他怕得躲起來。
他笑著走進屋裡,上樓梳洗換衣服。
等他換好衣服下樓時,她已經做好午餐了。
餐桌上已經擺著一盤撒上幾片迷迭香葉的南瓜面,還有一盤淋上香茅醬汁的煎魚,另外還有兩罐冰啤酒。
她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從廚房端出另一份餐點走到餐桌前,見到他,表情顯得有點靦碘。
「可以吃飯了。」她在餐桌前坐下。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他跟著入座,一雙黑眸盯著她說話。
她也簡單梳洗過了,脫掉工作時穿的綠色圍裙,一身素雅的白襯衫和洗白牛仔褲,馬尾鬆開來,長髮迷人地披瀉在粉肩和背後。而剛才那一吻留下的淡淡紅暈還留在她的頰上,模樣比桌上的午餐還要可口。
她揚起眼尾,對上他灼熱的眼神,面色尷尬。
「我的手藝還可以,你快吃吧。」她在心中無聲哀嚎,現在這種情況真的很尷尬。
說完話,她埋首苦吃,認真地解決眼前的麵條,希望趕緊吃完好閃人。
冰川霧介淡淡笑著,不再開口,大口用起餐來。
很快的,他把面和煎魚以及兩罐冰啤酒都解決了。
當他把食物吃完時,米雅驚訝地瞪著他。
他吃東西的速度真快。她的面才吃了一半而已,而他卻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光了。
「你——很餓嗎?」她記得他早餐也吃不少呀,「如果你吃不夠,我的面你要不要也拿去吃……」
「謝謝。」他很不客氣地接過來,才兩三口,盤子就見了底,僅剩一半的麵條全被他一掃而光。
「好吃,如果每餐都能嘗到你的好手藝,我願意每天下田做粗活。」
堂堂日本大財團首席,竟然寧願做粗工來換取食物。這句話如果被「銀驛集團」的員工聽見,不嚇傻才怪。
「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她雖然不太清楚他的身份,但也猜得出他絕對非富即貴,「如果冰川先生對我的手藝不嫌棄,我可以順便替你準備餐點。」
冰川先生……她又見外了。壞了他亟欲和她混
得熱絡的原則。
含笑的眸色微微一黯,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頜。
「怎……怎麼了?」她緊張地看著他英俊的面容。
「你又叫錯了。」他黑沉的眼極具壓迫性。
「我……我……」
「叫我霧介。」他說道,精厲的眼神一再進逼著她。
「霧……霧介。」她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他的名字。
「很好,以後別再叫錯了。」眉一揚,眼露警告,他的臉慢慢地靠近她。
「你、你……」她睜大雙眸,發現他的意圖清楚地寫在臉上。
「我要吻。」最後一個「你」字他用唇代替。
他微帶酒氣的冰唇覆上了她的,一手圈住她纖
細的腰肢,甜甜地吻住她。
他發現,他吻她像上了癮,而這樣的吻,絕對會讓彼此很快地「熱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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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有工人來幫忙農務、整理苗圃,米雅則忙著出貨、和客戶洽談下一季的生意。
冰川霧介找不到事做便窩在房裡,透過電腦網路和公司的主管們聯繫。他突然休假,造成公司上下不小的震撼,所以他一連結上公司的網路,各部門主管隨即搶著跟他報告公事,讓他整整被纏了五個小時才勉強脫身。
冰川霧介關掉手提電腦,一手揉著額際,突然感到疲憊。
十幾年來,他從來沒對公事厭倦過,反而是樂在其中。但此刻的感受卻完全不同,他不但感到疲
憊不堪,甚至厭惡這種忙碌的生活。
「怎麼搞的?」低咒一聲,他將電腦推開,起身走出房間,到二樓的陽台透透氣。
天際一片灰濛濛,看來一會兒就會下雨。
他在陽台待了一下,欲轉身打算到樓下找米雅時,卻聽見下頭傳來米雅悅耳的笑語。
他好奇地從陽台望出去,一探出頭便發現了她的身影。
她正和某個男人講話,那男人應該是農場的客戶。兩人似乎很熟,講話時偶爾還會互相搭搭肩。
顯然那男人講話一定很風趣,要不然不會惹得米雅一直開心地笑著。
他們倆開心地談了許久,然後那男人走向農場的後門,開著一輛小發財車離開了。
冰川霧介再也壓抑不了胸口的妒意和怒火,轉身下樓,打算找米雅問清楚對方的來歷。
米雅送走客戶之後,到菜田里和工人聊了幾
句,然後回到木屋。
今天的工作大致處理完畢,她脫下了工作圍裙,繞到木屋後面的洗手台清洗雙手;脫了工作鞋,捲起褲管,順便沖掉腳上的污泥。
當她關掉水龍頭,轉身要回屋子時,赫然發現冰川霧介竟然站在身後。
他的出現讓她嚇了一跳,但當她抬眼看見他英俊臉龐上陰沉的神色時,則驚愕地睜眸以對。
「那男人是誰?」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胸前。
她對他沒頭沒腦的問話感到疑惑。
「剛剛和你有說有笑的那個男的,他是誰?」低頭看她,他眉頭緊鎖,神情不悅,俊容線條緊繃。
「他……你是說敏和啊?他是農場的老客戶,他在市區開了家香草屋,這幾年來都是在我這裡批貨。怎麼了?」話語頓住,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在生氣,是誰惹他不高興了?
「以後不准你和他,還有其他男人這麼靠近。」
另一手圈住她的腰,他不由分說地欺下臉,將她的背壓靠在木牆上,野蠻地吻住了她。
米雅傻住了,被他這充滿妒意的吻吻得腦子昏眩,眼神迷離。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更加大了力道,她的身子緊挨著他,兩人一高大一纖細的身軀貼得緊密。
「米、米小姐……」工人突然闖了進來,打斷這親密的一幕,「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你們繼續喔——」
一撞見這種事,工人馬上識相地轉身要走開,不過臉上卻掛著暖昧的笑容。
被人逮個正著,米雅身子驀地一僵,暈紅著俏臉,尷尬地將冰川霧介推開。
「貴叔,你等、等一下。」她急著轉身追向工人,「我算薪水給你……」追上貴叔後,她紅著臉進屋子去拿薪餉給他,今天是貴叔領薪的日子。
「米小姐,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小心……」貴叔拿過薪水袋,不好意思地致歉。
「沒、沒關係……」這時候該說什麼來回應?米雅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沒關係喔,那就好啦,我怕米小姐會生氣,不讓我來工作了。」貴叔擔心破壞老闆的好事,他就沒「頭路」了。
「貴叔,我沒有生氣,你一樣照常來農場工作,不會有影響的。」送貴叔出了木屋,她瞧見冰川霧介站在門前,視線與他的對個正著,害她轟然紅透雙臉,手腳發軟。
「那我走了,米小姐再見。外頭快下雨了,不用送了啦。」貴叔很識趣地,自己先行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