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神酒店”改建為大坪數頂級住宅的案子,已經在兩個月前定了案。
“領洋海運”以非房地產業者的身份,用令人咋舌的二十八億元高價標下“將神”的舉動,震驚了整個房地產界。
不過大家都相當看好“將神”重塑後的新面貌。這座荒廢已久的昔日地標,迫切需要肯砸巨資,又願意用心來改造它的投資者。
投資企劃好不容易定了案,如今也脫手了,照理說,杜菱姍也該有喘口氣的機會。
可是她卻是愈來愈忙碌,自她把“將神”一案搞定後,隨後加諸在她身上的事情卻愈加繁瑣、沉重。
她忙得焦頭爛額,每一天大早就上工,沒到午夜是回不了家,有時候甚至是夜宿在公司,為的就是黑凱力交代下來的緊急公事。
她很忙,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她原本就纖瘦的身形又瘦了一圈。
原本漂亮的眼睛,因長期睡眠不足而布滿了紅絲,周圍還黑了一圈,那叫做黑眼圈。
很大的黑眼圈,很像趴趴熊。每每照鏡子,她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成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她一個月也不過領幾萬的薪水,卻要累得像哈巴狗一樣,得把舌頭吐出來才能喘氣。
可惡的黑凱力!
他倒好,把公事全推給了她這個“超級特別助理”,自己卻樂得輕松地每天和女人拍拖、同居鬧新聞。
杜菱姍憤怒地丟開手中的報紙,她方才無意間瞄到一則很不營養的報道——
商界名人黑凱力與蔡氏企業蔡萬龍千金的感情已趨白熱化,傳聞兩人已於郊區購下一棟花園豪宅同居,並開始積極籌備婚禮,這場盛大婚禮將在不久後舉行……
可惡的黑凱力,她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被剝奪了,他卻終日逍遙地流連在女人懷裡。
這該死的家伙!她受夠了,不去找他攤牌替自己找回個公道,她就誓不為人。
杜菱姍氣呼呼地沖出辦公室,此時已是午夜,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走廊上僅留一盞照明燈,其余四周全是黑暗無光。
飛車駛出地下停車場,冒著不算小的雨勢,她猛踩油門,急速往黑凱力的住處前去。
半個小時後,她來到報上所說,黑凱力砸下巨資新購置下來和蔡氏千金同居的住所。
這間花園豪宅她並不陌生,竟然就離她所住的地方不太遠,僅隔幾分鍾路程。
這條路是她每天的必要之地。
把車隨意停在銀漆大門前,她挺直腰桿立在門柱前,用力掀下電鈴,每隔三秒按一次。愈下愈大的雨淋濕了她的頭發和身體。
她用她最大的耐性等待著,手指不斷地重復掀電鈴的動作,直到屋子裡本來已滅的燈光大放光明。
“該死的,停止你的瘋狂舉動,否則我馬上報警處理——”
由對講機裡傳來熟悉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因為睡意甚濃而沙啞慵懶,而且帶著明顯的不耐意味,聽起來另有一番強烈的感覺。
一陣莫名的悸動劃過心口,杜菱姍被這突如其來的撼動震僵,她有幾秒的失神,忘了要反駁。
“開口說話——你三更半夜找到這裡來,不會只是單純要裝傻給我看這麼簡單吧!”透過監視器,他可以從對講機的熒幕中清楚地看見頭發滴著雨水的杜菱姍。
“我有話必須馬上跟你談。”杜菱姍迅速回了神,她用同等不耐煩的語氣回道。
“你——”
依黑凱力的個性,絕不容許任何人在下班後來打擾他的私人時間,他欲開口把她轟走,可卻被她一聲小小噴嚏聲影響了決定。
“進來!”他按開了門,扒過黑發半轉身出玄關,他僅隨意披著睡袍斜倚在門框上。
穿越花園,她快步跑上玄關前的門廊躲雨,在門前停下腳步,抬起被雨淋濕的雙眼,她為之震懾地凝望向他——
他的頭發凌亂,隨意披著的睡袍,胸前半敞露出精壯的肌理,那模樣不修邊幅,落拓帥氣,絕對有令女人為之瘋狂的致命魅力。
“不是有話要說嗎?”他冷冷地瞥著她,心疼她被打濕的落難模樣,她看起來比先前更加瘦削了。
“我來——”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趕走心中的紊亂。
她要來證實報上所報道的是否屬實,在事情沒確定之前,她沒有任何理由來判他罪名。
“力,你在跟誰說話?”
還沒來得及開戰,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從屋內傳來。
聽見聲音,杜菱姍比黑凱力還更快反應,她把視線瞟向他身後,黑凱力倒像沒聽見似的,一動也不動,目光仍舊擺放在杜菱姍身上。
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門後出現,她身上穿著和他一樣款式的睡袍,前襟半開酥胸半露,睡袍下和他一樣一絲不掛。
“你真的和這個女人拍拖、同居?”
杜菱姍慍怒的瞳眸瞪向那個女人,她就是報上所報道,黑凱力的親密愛人——蔡芝芬。
事情毋須再進一步證實,蔡芝芬的出現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可惡的!他竟然把公事全壓在她的頭上,自己卻輕松愜意、每天無所事事的和女人大玩起愛情游戲,心裡妄想的還是那些權勢地位。
“你大半夜專程跑來這裡擾人安眠,為的就是問這件與你無關的事嗎?”
語氣、神情依舊是那般的冰冷無溫。黑凱力雙手環過胸,一雙深沉的黑眸直盯她帶著怒焰的臉蛋瞧。
“我才懶得管你和她拍拖的事,我只是要你別太過分苛待我這個特別助理,別把手頭上該做的事全往我頭上砸,我——”怒火在胸口狂燃,她氣不過地指著他的鼻尖嚷了起來。
“力,她好吵哦!”杜菱姍還沒將心中的不滿飆完,蔡芝芬就出現截斷了杜菱姍的話,“力,請她離開,我們回房去……”
一雙雪臂從後摟住上他的腰,妖艷誘人的紅唇落在他性感的頸上,那豐滿的酥胸緊緊貼在那健壯寬闊的背。
這挑逗的動作擺明是在向杜菱姍示威,也是一種絕對占有的意圖。
“該離開的是你,我現在和總經理有要事要談。”杜菱姍咬牙切齒地瞪著蔡芝芬那兩只似章魚的手臂,眼冒張狂的火焰。
“是嗎?力,你倒說說話呀,該離開的是誰?”蔡芝芬尋釁的眼神落在杜菱姍的身上,那身狼狽看了讓人只想退避三捨。
自信得意的笑在蔡芝芬的嘴角彎起,她以絕對勝利者的優越姿態看著杜菱姍。
把視線從杜菱姍的身上收回,黑凱力甩掉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他驀地轉過身,大手扣住蔡芝芬的腰肢,將她的身體緊扣向自己,薄唇倏地烙向她微張驚喘的紅唇,將她那興奮得意的喘息聲吞沒。
“唔……”蔡芝芬誇張地呻吟。
杜菱姍僵立在原處,瞪著眼前火熱擁吻的兩人,黑凱力還把手探進她半敞的睡袍內。她瞪著兩人,臉色鐵青,渾身因為冷和怒氣而微微顫抖……他也曾在她唇上烙印欲望,他的手也曾撫摸過她身體的每一寸。
如今,他把這一切給了另一個女人。杜菱姍好嫉妒,甚至有心痛的感覺……老天,她怎麼了,她怎會對一個討厭的男人有了這種情緒變化?
“滾——如果對我交代下去的工作有意見的話,你可以選擇離開,沒人勉強你得繼續留在‘領洋海運’受我的苛待。”他從齒縫擠出話來,冷冷地下逐客令。
她再多停留在他視線之內一秒鍾,他可能就會崩潰,會把她狠狠攬進懷中,放肆而饑渴地奪走她的呼息、她的一切。
黑凱力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現在該離開的是她,不是他懷中那個欲火焚身的女人,那個他利用來奪得權勢的一步棋。
誰不知道黑凱力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蔡芝芬是杜景陽的外甥女,他以為只要和蔡芝芬結了婚,奪得總裁寶座的勝算絕對比她這個“拖油瓶”更多出幾成勝算。
杜菱姍受傷地倒抽一口氣。
她這麼的認真,把全副的精神投注在工作之中,可換來的卻是他這番無情的對待,他恨不得她馬上離開“領洋海運”,離開他的視線之內。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他的眼中只有權和勢。既然如此,那麼在小島上那纏綿的一夜,而後又一度表現出來的在乎和關心,全都是做戲,為了奪得總裁之位而做的戲……
全是一場游戲!杜菱姍的心在哭泣,渾身發顫,因為他那冷酷無情的音調和極力趕走她的那副不耐煩的嘴臉。
“黑凱力,咱們走著瞧——”她氣得連說話的聲音都發著抖。
再也不要留在這裡自取其辱,杜菱姍憤然地轉過身,無視滂沱大雨打在纖瘦單薄的身上,挺著腰,筆直地穿越過花園,憤怒地上了車揚長而去。
杜菱姍離開後,黑凱力推開還黏在懷中的蔡芝芬。嘴角噙著詭異笑容回到屋內,倒了一杯烈酒,他豪氣地一仰而盡。
顯然他這招激將法用對了,終於激起杜菱姍的反應。看來她對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他不過是借助傳播媒體,耍了一點小小手段,竟然就引她上鉤了。
黑凱力計劃一步一步撕掉杜菱姍那冷漠的面具,最後看清她的心,然後把她占為己有——再倒了一杯酒,嘴角的笑容是得意而狂狷的。
“力,你不想要嗎?”突然被推開的蔡芝切,有點惱火地追了上來,抓下他手上的酒杯。
怎麼前一分鍾還熱情如火,現在卻冷淡得讓人猜不透。
“回去,少來煩我。”黑凱力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蔡芝芬被吼得莫名其妙,高傲的臉刷上一層鐵青色,和方才離開的杜菱姍一樣的難堪。
她氣得渾身發顫,旋身沖上樓,火速換了衣服,抓起她的手提包沖下來。
“可惡,你以為我得看你的臉色嗎?黑凱力,我告訴你,除非你向我道歉,否則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她威脅著黑凱力。
黑凱力凜著臉坐在沙發上,手上把玩著酒杯。
“滾出去!”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冷聲說道,那聲音冰冷無溫,一如他的表情。
蔡芝芬氣炸了,她原本充滿自信地以為,黑凱力對她是有感覺的、在乎她的。
“我恨你!”
看來杜菱姍才是勝利者,她竟能輕易地操控黑凱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