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料想不到的是,葉雅竺這一離開便失去了蹤影,而護送她的大墩則進了醫院急診室,鼻樑被打斷了,肋骨也斷了兩根,身上多處刀傷、內出血,傷勢頗為淒慘。
顯見對方狗急跳牆,手段較之前凶殘許多,而且準確地抓住葉勁升致命的弱點——他唯一的妹妹葉雅竺,並快一步將她劫走。
這個認知同時將項岳軍及葉勁升兩人逼入煉獄。
葉勁升像只無頭蒼蠅般無意識的在項家客廳走動,警方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在看過大墩的傷勢之後,他完全沒辦法想像被帶走的雅竺將會遭受何種對待。
「夠了!只要他們把雅竺放了,我甘願放棄競標案!」在想不出任何方式解救親愛妹妹的狀態下,他衝動地掏出手機,準備向蔡大業投降了。
「等等,與其打草驚蛇,我建議直接找他比較有效率。」
迅速阻止葉勁升的衝動,項岳軍當機立斷,直接拉著他驅車前往蔡家「逮人」
「難得葉總裁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一見葉勁升來勢洶洶地「殺」到家裡來,剛喝了點酒感到微醺的蔡大業,就算此刻腦袋再怎麼混沌,都能隱約猜出「牛仔」已經出手。
「廢話少說,把我妹妹交出來!」一把揪住蔡大業的領口,葉勁升真想揍爛他那張滿臉油光、令人作惡的臉。
「葉總裁,容我提醒您一句,您這麼做可是會被告傷害的喔!」蔡大業涎著笑臉,怎麼看都像只欠扁的肥狐狸。
「綁架罪你都不怕了,區區傷害罪我又怎會放在眼裡?」葉勁升皮笑肉不笑地頂他一句。
「欸欸,葉總裁,這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講,您有證據嗎您?」狡嬇獪咭笑幾聲,蔡大業就不信他能拿自己怎麼樣。
「你——」葉勁升氣炸了,當真掄起拳頭準備往他的肥臉上招呼。
項岳軍一把擋住葉勁升的拳,並上前拔開葉勁升揪住蔡大業領口的手,好心地為他整整發縐的領口,教蔡大業沒來由的膽戰心驚。
沒道理啊!他們擺明了知道葉雅竺是他這邊的人帶走的,因此葉勁升的反應他絕對能夠理解,但這個沈穩的男人……他竟絲毫看不出這個人的意圖!看似友善的舉止,實則透露著脅迫且不容忽視的巨大力量,令自詡見多識廣的他亦不免沁出冷汗。
「蔡董,你還是單身吧?」項岳軍揚起唇,笑意卻不曾到達眸底。
「是、是啊,孤家寡人一個。」意即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暗示他們不必妄想對他的親人動手。
到了他這個年紀,親戚朋友大多沒什麼往來,雙親也早已仙逝,再沒什麼足以威脅到他,不像葉勁升,還有個妹妹可以讓他利用,他忍不住在心底狂笑。
「不知道蔡董還記不記得一個叫……蘇芸的女人?」項岳軍偏頭想了下,佯裝好不容易才憶起那女人的名,惡質地加重音量,特意強調。
蔡大業在聽到「蘇芸」兩字之後,肥臉火速脹紅。「你、你怎麼知道蘇芸?」
「我不只知道她,我還知道她為你生了個兒子,目前已經二十歲了。」彷彿事不關己地說出這個消息,項岳軍好整以暇地等待著,想看看這態度搖擺的男人還能囂張多久?
蔡大業霍地瞠大雙眼,瞪著項岳軍的眼像見了鬼似的。
「不信嗎?」嘴角的笑意滲入殘忍的溫度,項岳軍宛如化身為長了角的惡魔,俊美而邪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看,『牛仔』的媽媽是不是叫蘇芸。」
「牛、牛仔?!」蔡大業的臉色轉為蒼白。
他的意思難道是……牛仔是他的兒子?是他蔡大業的親生兒子?這、這怎麼可能?!
他竟然讓自己的兒子去……天啊!他是造了什麼孽啊!
「喏,電話就在你身邊,何不親自確認看看?」項岳軍催促道。
「我……不!不可能!」蔡大業面如死灰,他頭著手,卻沒有拿起話筒的勇氣。
「打通電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吧?你是要自己撥,還是我幫你撥?」項岳軍抓起他的手,硬是將他的指扳到按鍵上。
「夠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蔡大業沒有面對現實的膽子,他顫著聲,幾近求饒地吼道。
「不想怎麼樣,我只是要你面對現實。」項岳軍本來就不是那麼殘忍的人,若不是為了雅竺的安全,他著實不想這般逼人太甚。「想想你的孩子,即使你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總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真的能不顧他的死活嗎?」
「啊……啊——」霍地,蔡大業竟抱頭痛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
一聲聲為什麼讓項岳軍及葉勁升心頭的不安愈擴愈大、愈擴愈大——
睜開眼,不甚明亮的空間讓葉雅竺驚恐的迅速坐起,未料這急速的動作引發她後腦明顯抽痛,她感到一陣控制不住的暈眩,一股噁心感亙沖喉管。
「醒了?」
「誰?」陌生的男音在幽暗處傳來,立即挑動雅竺戒備的神經,她渾身揚起芒刺,瞇起眼搜尋聲音來源。「你到底是什麼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可以叫我『牛仔』。」男子走到稍有光線的地方,夕陽的餘暉映照出他顯瘦的身影。
葉雅竺試著透過微弱的光線看清他的臉龐,可惜這裡實在太暗,加上她的腦袋暈眩得厲害,怎麼都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然後,她想起護送她回家的大墩。「大墩哥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你是指接送你的那個男人嗎?」牛仔不屑地輕哼一聲,顯然一點都不將人高馬大的大墩放在眼裡。「要干保鑣,叫他多練個幾年再來。」
耳裡響著牛仔狂妄的口氣,她對不准焦距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我又不認識你,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她可沒忘記自己的問題尚未獲得解答,就算真會發生什麼意外,她也要明明白白,斷不可能這麼不清不楚就掛點。
牛仔慢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陡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顎。「要怪,就怪你那不長眼的大哥擋了人家的財路,才會將你牽連到這種境地。」
咭咭的笑聲讓雅竺覺得十分不舒服,她一把揮開他不安分的手。「放開我!」
「喲!挺有個性的嘛!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牛仔讚賞地拍了兩下手,似乎對於她不似一般女人遇到危險就哭哭啼啼的樣子感到有趣。
「我說害怕,你就會放了我嗎?」雅竺凶狠地瞪著他。
驀然,牛仔站直身軀,放肆地狂笑起來。「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多此一問嘛,無聊!
她環視這幾乎已陷入黑暗的空間,意圖探清它的輪廓和所在位置,卻只能透過窗外微弱光線的照射,看見幾張殘缺的椅子,再多,也沒了。
「在看怎麼逃出這裡嗎?」輕易看出她的意圖,牛仔笑她不自量力。「別傻了!由我親自看管,絕對不可能讓你逃走的。」
葉雅竺呼吸窒了窒,忽然覺得好笑,也真的笑出聲音,笑得溢出淚水。
「你這女人,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或許是她過於特殊的反應激怒了牛仔,他莫名感到煩躁,語氣明顯透著不耐。
「當然是因為好笑才會笑。」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她清楚地找到他站立的方向。「你說我哥擋了人家的財路,這還不好笑嗎?」
「不好笑,就因為他擋到別人的財路,所以對方才要剷除他,這你還不懂嗎?」牛仔蹙起眉,不得不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在打什麼逃跑的歪主意。
「不懂。」斂起笑,雅竺的神情聖潔得不容侵犯。「對方要是有本事,就別用這種旁門左道的方式對付我哥。他利用你綁架我,為的就是讓我哥害怕,今天就算他贏了我哥,我還是一樣看不起他。」
「你這女人在胡說什麼?」牛仔的眉頭愈蹙愈緊,神色也顯得更為不耐煩。
「我沒有胡說。」凝著牛仔的臉,即使看不清他臉上的線條,她仍以無比認真的態度對他說道:「還有你,對方給你多少好處?你甘願為他做這種作奸犯科的事?你還是不是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教訓這將她強擄過來的男子,但在知道大墩哥可能已經受傷後,自己又被困在晦暗的房間,憤怒凌駕了她的理智和恐懼,她實在是不吐不快。
「你懂什麼?!」她的嘲諷無疑刺中牛仔心中最為敏感的點,他霎時暴怒地低吼了聲,成功的讓葉雅竺噤聲。「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好命,一出生就穿金戴銀?有些人一出世就注定誤入歧途,你這養尊處優的女人懂個屁,憑什麼這樣教訓我?」
雅竺沉默半晌,之後才幽幽開口。「我是沒有資格教訓你,但走錯路的人全是自己心甘情願,如果你能抓住定力,不論別人如何牽引,路,再怎麼走都不會偏頗。」
牛仔重重一震,顯然她又再度刺中他的脆弱。
「你不過才大我幾歲,少在那邊倚老賣老。」
她懂什麼?像她這種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真以為她懂他的心情嗎?全是放屁!
雅竺抬頭看他,水眸在黑暗裡璀璨發亮。「牛仔,其實你知道,蔡大業是你爸爸,對吧?」她放大膽子問道。
再明顯不過的抽氣聲證明了她的假設,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第六感有時精準得過分。
說她不怕是騙人的,但她寧可相信他的本質並不如表面的惡劣,可以的話,她希望在他未鑄下大錯之前阻止他,即使那極可能令她陷入更難預期的危機。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之所以願意為他賣命,甚至動手綁架我,為的不是因為他是你的父親,而是為了報復他,對嗎?」
精準的第六感,加上她在項岳軍家中聽到的訊息,幾乎不用花太多腦筋,她立即做出推斷。
「你……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牛仔脹紅了臉,所有心事全被她瞧得一清二楚似的,幸好這個空間太暗,他至少能放心她看不見自己臉紅。
「直覺,我的第六感是這樣告訴我的。」這下她總算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有時真的很恐怖。「我猜對了嗎?」她不怕死地再問」句。
「夠了你!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麼多?」牛仔羞極反怒,他惱火地舉摔早已破損的椅子,片片木板凌空飛散,場面霎時變得混亂。
雅竺閃躲著,卻仍不小心被些許木板擊中,她疼皺了眉心,放大嗓子吼道:「牛仔!你冷靜一點!」
「你叫我怎麼冷靜?」牛仔的聲音也不比她小,在幽暗的空間裡產生清楚的回音。「他有什麼資格當人家父親?從小,我被村子裡所有的人嘲笑,被同伴排擠,為的就是我沒有爸爸!在我媽和外婆死後,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為了報復他,我不會承認他是我的父親,永遠不會!」
熱辣的水液滑下臉頰,他的雙眼刺痛得睜不開,滾進唇裡的是難以吞嚥的澀然,壓抑了近二十年的苦楚,在遇上這自以為是的蠢女人之後全數崩解,而他,崩潰得莫名其妙且全無抗拒能力。
蟄伏在蔡大業身邊這麼久,他太明白這次的競標案對蔡大業有多重要。
他原本打算將這女人擄走,然後在競標案進行的重要時刻,帶著這無辜的千金小姐出現並大鬧會場,然後主動向警方投案,供出蔡大業才是這計劃的主謀。
這不僅能讓蔡大業身敗名裂,更甚者,設計他到牢裡吃免錢飯,公司被銀行查封……一切的計劃是這般完美,未料這蠢女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竟挑起他骨子裡幾乎斷絕的心軟!
崩潰的情緒令他再難施展狠勁,他脆弱得雙膝著地,任由臉上鹹濕的水液恣意奔流,直到一雙柔軟的臂膀溫柔地摟緊他的肩,就像小時候母親經常親暱地摟著他一樣。
「不哭,乖,不哭。」葉雅竺上前摟住牛仔哭泣顫抖的臂膀,即使她的心裡仍帶著恐懼,卻心軟得見不得他如此脆弱。
不論他的外在表現得再怎麼凶狠,本質上不過是個渴愛的大男孩,這個社會虧欠他太多,不論是無心傷他的村民,甚至是全然不知道他存在的蔡大業,每一個都是將他導向歹路的劊子手,他何其無辜。
不過雖能理智的這般說服自已,她心裡仍無法不恐懼,畢竟對方會怎麼動付她沒人知道,她仍緊張得緊!
「見鬼的!誰跟你說我哭了?」他抽噎著,嘴裡仍吐出倔強的字句,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貼靠進葉雅竺毫不吝嗇的溫柔,讓他自以為堅不可摧的心牆崩塌得七零八落——
他粗魯的言辭和矛盾的貼靠,讓雅竺的神經繃到最緊,這般矛盾的情況讓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
他會不會就好心地放了她?抑或是羞極反怒,一時失控將她宰了?
感覺血液難以控制地亂竄,她的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別動!」
突地,黑暗之中砰然巨響,強烈的光束毫無預警地照射到葉雅竺和牛仔身上,她瞇起眼迎向光源,隱約間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這一刻,虛軟害怕堆迭到最高點,她腿軟地癱坐在地上。
得救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的腦子只來得及浮上這三個字。
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葉雅竺 睜開眼,第一個反應竟是抓住看顧她的何采湘問:「牛仔呢?他有沒有怎ど樣?」
何采湘眨眨眼,呆愣了好半晌才伸手摸摸她的額。
「啊你是昏頭了喔?那死囝仔把你綁架捏,你竟然還關心他怎麼了?是不是有撞到頭啊?」采湘擔心不已,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叫喚護士前來檢查葉雅竺的腦袋。
護士小姐進來檢查過點滴瓶,並為她量了體溫之後便退出病房,緊接著進入的便是葉勁升和項岳軍,這兩個可憐的男人嚇壞了也急瘋了。
「雅竺,你嚇壞哥了!」葉動升無法形容自己的恐懼,蒼白仍明顯地寫在他的臉上,一靠近她便緊緊握住她的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一抬頭,凝著大哥身後的項岳軍,她陡地沒來由的感到鼻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哥。」
好一幅天倫之樂的美好情景,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都要心軟的吧?
項岳軍以深沉的眼逐一掃視過她每一寸入目所及的部位,在確定她並無大礙之後,緩緩放鬆緊握的拳頭。
好在那個叫牛仔的小子沒傷到她,不然他絕對要那小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心情一放鬆,葉勁升的話也不覺變多了起來。「傻丫頭,說這什麼話?哥關心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幸好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壞人也繩之以法……」
「等等!」突地,葉雅竺反手抓住葉勁升的手臂。「哥,你的意思是,連牛仔都被警方抓走了?」
「當然啊!那小子將你綁走,本來就該受到法律的制裁。」葉勁升回答得理所當然,自然也沒注意到她突兀的反應。「我都還來不及多揍他兩拳,現在想想還覺得可惜咧!」
可項岳軍注意到了,他微瞇起眼,心下打了個突。
雅竺怎會突然關心起那個欲加害於她的臭小子?在他來不及趕到的這段時間裡,她和那小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做了什麼?為何在他破門而入之際,那兩人會緊緊相擁在一起?
厘不清的疑慮像雪球般越滾越大,項岳軍的眸變得深沉,所有疑問全鎖在他微合的雙瞳;他咬咬牙,不認為這個時候會是質問她的好時機。
「牛仔他……會被判什麼罪?」雅竺心好慌,她不願見到一個本性不壞的大男孩,就這樣糊里糊塗背上洗刷不掉的前科,神情變得飄忽起來。
「傷害罪是最基本的,再加上綁架,不關個十來年是出不來的。」葉勁升事不關己地涼涼數落道。
心口一提,葉雅竺腦中靈光一閃。「綁架……哥,牛仔他沒綁架我,是我自己跟著他走的!」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病房裡所有人皆大吃一驚,葉勁升和何采湘被嚇得差點靈魂出竅,而沈默的項岳軍則是始終沉默,唯有背在身後的拳頭霍地握緊!
「你在說什麼蠢話?大墩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竟然說你是自願跟那小鬼走的?!」葉勁升不敢置信的聲音倏地拔尖,一點都無法接受小妹的說詞。「別傻了小竺,傷害已經造成,你就別再婦人之仁了!」
「大墩哥他傷得很重嗎?」罪惡感排山倒海而來,葉雅竺一方面想救牛仔那個孩子,一方面又對大墩哥的傷勢感到憂心,霎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覺抬頭詢問始終不語的項岳軍。
「肋骨斷了兩根,鼻樑要重整,否則將來呼吸道會產生後遺症,其餘的全是皮肉傷,暫時還死不了。」項岳軍以最平穩的聲音敘述道。
「噢……」她紅了眼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歉疚。
吸了口氣,項岳軍大方提供她選擇的機會——
「雖然他傷了大墩的部分,我們可以撤回傷害罪的告訴,讓他免於牢獄之災,但是在他把你抓走之後我們有請警方協尋,雖然目前警方還等著你去做筆錄以釐清案情,但是你如果堅持要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可以不指控他綁架你,但是關於他妨害你人身自由的部分,還是必須交由檢察官調查處理。」
葉勁升幾乎因這一席話跳腳。「岳軍!你明知道我不……」
「哥,」趕在葉勁升將話說絕了之前阻斷他,葉雅竺毫不考慮地做出決定。「我相信牛仔本性是善良的,他一定會好好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