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昏暗的房裡交錯著輕淺的呼息,床上的男人眼皮顫動了下,緊接著緩緩睜開--
瞪著滿室漆黑,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猛然坐起,慌亂緊繃明顯地寫在他臉上,卻又在不經意觸碰到床畔柔軟的軀體後迅速放松。
躡手躡腳地爬下床,以自己所能做到最輕緩的動作,將趴睡在床畔的女人抱上床,貪戀地就著月光凝視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滿足感油然而生。
她果真依言留在他身邊,雖然明知她膽子不大,但他寧可相信她是重承諾,而不是因為怕他發火才留了下來。
她睡得很沈,連被抱上床都不曾有所警覺,他貪戀地以指畫過她的臉頰,有趣地察覺她微微蹙眉,抽抽鼻子又沈睡過去。
心頭某塊柔軟的區塊被徹底崩解了,他想更親近她,甚至……再度擁有她!
懷抱著這般小人心態,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她身邊,跳如擂鼓。
該死!他緊張個屁啊?以他和她的關系,偷個小香該是不為過的尋常事,他干麼像個沒經驗的小伙子神經兮兮?!
桃桂渾然未覺身邊的男人,心思已然百轉千回,兀自睡得香甜,嘴角甚至揚起一抹淺笑--天曉得這幾日來兩人間的緊繃關系讓她內分泌失調,沒來由的就是睡不好覺,今天終於等到這個例外,因此睡得格外香沈。
微側過身,他又興奮又緊張地瞪著她的睡顏,過了好半晌,他終於忍不住探出手,偷偷在她的圓臉上摸了一把。
真要命!在這麼深的夜裡,這麼想碰觸她的時刻,光只是這樣偷摸她一下下,他便亢奮得難以自持。
身體明顯的變化令他微皺起眉,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手再度向她伸展,更過分的是,他連嘴都湊過去了!
溫熱的唇貪婪地輕拂過她圓潤的臉頰、光潔的額,接著瞪住她敞開的領口……
他開始感謝她不喜穿孕婦裝的習慣,即使他曾深不以為然。就因為她不愛穿著孕婦裝,寧可到外銷成衣專區購買大尺碼的中性襯衫頂替,他這才有機會為她輕解羅衫,在絲毫不驚動她的狀態下完成此種「壯舉」--
隨著他的輕薄舉止,她的肌膚一點一滴地裸露在皎潔的月光下,他沒敢用力地深吸口氣,感覺下腹的騷動直逼疼痛的境地。
這女人真有把他逼瘋的本事不是?光是這麼看著她,輕觸著他,就讓他沖動得像頭種馬,算她狠!
桃桂陡地輕吟了聲,無意識的蠕動了下,竟也讓他順勢褪去她的長裙,露出她圓潤可愛的小肥腿。
他突然明白為何有些男人喜歡肉感的女人了,全身肉肉的或許視覺上打了些許折扣,但實際上抱起來會很舒服,只因不會撞到骨頭,完美!
滿腦子飛竄的思緒將他逼近半瘋狂狀態,明知她醒來會責怪他的機率超出百分之兩百,他仍控制不了自己的「獸性」,唇手並用地對她進行「性騷擾」。
沒敢聲張的吻猶如羽毛劃過她每一寸肌膚,那若有似無的酥麻讓桃桂嘴邊的笑意越擴越大,到後來甚至格格發笑,直至她不得不睜開眼一探究竟--
瞬時,兩人四眼毫無預警地在空中交會,桃桂狠抽口氣,不明白他的臉怎會在自己眼前放大?
「你……你醒啦?」
咦?他干麼壓在她身上?
嗄?!為什麼她的衣服差不多被脫光了?現在是什麼狀況?怎麼她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成了「被剝光的小羔羊」?
感覺好色情喔∼∼
「嗯,」醒了,人醒著沒什麼大不了,「小兄弟」也醒著才是傷腦筋,他不覺露出苦笑。
「那你……」想怎樣?話到嘴邊又退縮了,這麼明顯的企圖和姿態,她著實沒有發問的勇氣。
「我要妳,桃桂。」淺歎一口,這種事還是由男人開口來得妥當,事實上也是他沖動在先,實在沒理由讓她這麼尷尬。
桃桂先是眨了眨眼,下一瞬間,紅潮將她淹沒。
她斷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女性的矜持讓她羞得直想找地方躲,未料才微抬上身,便又讓他壓回床上;更曖昧的是,長腿與她的雙足糾纏成麻花,讓她無法在第一時間竄逃。
「妳不想嗎?」雙臂半曲地支撐在她頭顱兩側,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寫滿了不容忽略的饑渴。「我不相信妳從來不想。」
性這種東西實屬天生本能,男人較為沖動沒錯,但女人沒道理沒有沖動。尤其距離他們之間上一次的「恩愛」這麼久,嘗過情欲滋味的她難道沒在午夜夢回之間想起他們之間的激情?
他不信!
「呃……嗯……你燒還沒退是不是?我、我去幫你倒杯水……」
不行了,她快燃燒起來了,尤其在兩人的肌膚有三分之二以上相貼的狀況下,她暈眩地察覺自己或許才是需要「滅火」的一方。
「不准再逃,妳逃得夠久了!」霸道地壓制她的四肢,他決定一次談個清楚。
他的忍耐已到達極限,他再沒辦法忍受將她擺在身邊卻無法碰觸她、親吻她,還得忍受其他「野男人」對她的覬覦,那些全超出他所能忍受的范圍。
他要占領她全部的注意和感情,而且要徹底執行!
「我沒有……」她回答得幾近心虛。
沒辦法對自己否認對他心動,甚至早已悄悄將情感系在他身上,但太多的顧忌讓她不敢接受他、逃避他,她才是不知所措的一方啊!
「妳當我瞎了嗎?」明知姓郭的那家伙三天兩頭在她身邊打轉,也知道她遲遲不肯接受對方,即使如此仍讓他妒火中燒,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氣亂噴。「不肯承認有了我的孩子,不肯正視我們倆真正的關系,妳還敢說妳沒逃?」鬼才相信!
她心虛的沒再開口反駁,只因事實確實如此。
「該死的妳!」懊惱地捶了下床板,差點沒讓她驚跳下床。
「我什麼都沒做!」她無辜地喊冤。
「就因為妳什麼都沒做才該死!」松開對她的箝制,他惱恨自己像頭野獸控制不了沖動,更氣她到了這個時刻還不做任何表態,這一切全部都天殺的該死極了!
他跳下床,煩躁的在床前來回走動。
「我……我不懂……」明顯察覺他的不好受,她的心跟著難過了起來。
「妳不懂?我也不懂!」他終於停下腳步,站在床前凝著她的無措。「我不懂自己為什麼在抱過妳之後不再碰別的女人,也不懂為什麼沒來由的會去注意妳的一舉一動,即使是小事都不想放過,妳來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俊顏爬滿了痛苦的線條,他真的被困住了,陰郁的眼滿懷指控地緊凝著她,幾乎讓她當場落淚。
「妳說那一夜是場意外,可對我來說,妳的存在何嘗不是個意外?」他垮下肩,在這個令人亢奮又頹喪的夜晚,他豁出去了,索性大膽剖析自己的內心世界。「我不否認以往和我交往過的女人個個漂亮動人,可是我偏偏無可救藥的只對妳動心,妳說我該怎麼辦?妳教教我怎麼辦啊!」
桃桂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
她聽到了什麼?他對她動心?!對圓圓胖胖,一點都不漂亮的她動了心?這……根本是奇跡!
「說話!」等半天等不到她的回應,他的沮喪呈等比級數躍升,惱火地逼她開口。「說啊!妳教我該怎麼做才好?乘這個機會一次給我說清楚!」
無言地看著他的酸楚,她還能說什麼?女人變態的矜持啊!
「該死!」依然等不到她任何回復,他又氣又惱地扯開自己的衣服跳上床。「妳不說是不是?那我直接做嘍!我看妳就認了吧,現在後悔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故作凶狠,也不明白自己干麼要說出可能讓她害怕的言辭,總之他就是心理不平衡,一張嘴像機關槍掃射個不停,全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別說妳不知道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現在妳在我的地盤上,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妳就算求饒都沒……唔!」
因震驚而瞠大的眼前,是她緊閉的眼,那微卷的細睫輕輕顫動,他……被強吻了?!
天殺的!他竟然被這顆圓圓的菜頭粿強吻?!
他呆愣住,但這怔愣並沒有持續太久,在感覺到她軟熱香甜的舌尖勾畫著他的唇形,喜悅的火花在他心頭爆炸開來,來勢洶洶的沖動一發不可收拾,他一個推扯,結結實實地將她壓在身下。
「唔!」桃桂閃躲了下,潛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
「放心,我不會傷到我們的孩子。」沙啞且寵溺地在她耳邊低語,他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他認栽了,在她面前,他結結實實栽了個大觔斗,可他卻跌得心甘情願:心滿意足,甚至滿心甜蜜的咧!
「你……小心點喔。」桃桂淺歎一口,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的妥協了。
沒辦法證實他所謂的心動有多認真,也沒人能保證這心動能持續多久,但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別看她狀似開朗樂觀,唯有她清楚自己是何等自卑膽小,能換得他一句心動已讓她心滿意足,沒敢再奢求更多。
「我會的。」他保證。
純熟的大掌在她身上撩起漫天大火,在溫柔且不失小心的狀態下進入她的柔軟,他滿足地輕歎出聲。
是了,他找回他身上遺失的肋骨,非她莫屬。
繾綣的夜,溫柔的低語,在生命裡融成一個美滿的哪--
桃桂不再失心落魄,工作起來更加帶勁,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大得讓韓樂樂看得心驚膽戰,深怕一個不注意,那顆球就會不小心由桃桂的肚子裡「滾」了出來。
「我說桃桂,妳確定醫生說妳的寶寶只有一個嗎?」不是她生性多疑,實在是桃桂的肚子大得嚇人,看起來像懷了雙胎胞般恐怖。
「一個啦,照過好幾次超音波,不會有錯的啦!」桃桂敲著計算機,認真地結算當月盈余。
「可是我怎麼看,妳的肚子就是比別的孕婦大捏!」嚇死人了,這樣她怎麼敢生啊?光想到要背著那顆球走來走去,她就雞皮疙瘩掉滿地。
「預產期快到了啊,要是不大才頭痛呢!」桃桂不以為意,畢竟她原本就屬易胖的體質,況且孩子也需要成長的空間,肚子沒變大就表示孩子沒成長,那才恐怖好不好?
「啊妳有沒有在做保養啊?」光看那撐開的弧度,妊娠紋三個字赫然跳進韓樂樂的腦海,令她不禁一陣哆嗦。「搽乳液、除紋霜什麼的,以免生完留下『痕跡』。」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但那種痕跡不要也罷,怪嚇人的。
「允堯有買啊,不過我常忘了搽。」哎呀!少算了一個,又得重來了,討厭!
「拜托∼∼他不會提醒妳喔?」事關他的權利耶,他怎能等閒視之?
「他說就算留下妊娠紋也沒關系,反正只有他看得到咩!」他都不怕「有礙觀瞻」了,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身體嘛,看了二十幾年又沒啥太大的變化,現在除了肚子大很多之外,其余的早就習慣了。
欸?一般男人都會在意自己的女人變老變丑的吧?沒想到那桃花男竟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可見他對桃桂還真有那麼點認真的味道,樂樂不禁為桃桂感到欣喜。
「桃桂,他還可以吧?」韓樂樂問得不清不楚,
「什麼還可以?」桃桂頓住,一臉茫然。
「各方面啊!」雖然那桃花男是呂宗翰的好朋友,但桃桂才是她的好姊妹,以重要性來說,自然是桃桂的「身分」較桃花男來得「尊貴」,理所當然得到她較多的關注。「他體不體貼,對妳好不好,這要問妳最清楚咩!」
「他很好啊,睡前他還會給我按腳,讓我血液循環好一點,晚上比較好睡。」最近天氣冷了,加上她的血液循環本來就不好,夜晚腳一冰就無法睡得安穩,不知哪一天突然被他發現了這個現象,他便開始每天幫她按摩,按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呢!
韓樂樂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那個桃花男?!怎麼可能!」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模樣,被女人捧在手裡慣壞了的臭男人,竟會對桃桂這般體貼?真教人驚訝啊!
「厚!騙妳干麼?」當然諸如此類的貼心層出不窮,桃桂無可避免地掉進他的溫柔陷阱再難翻身,對他的愛意與日俱增,多得幾乎溢出胸口,只不過她說什麼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敢穩穩當當地擺在心裡。「安啦,他對我很好的,妳別胡亂擔心了。」
反正他也沒問嘛,等他問了再說也不遲啊!
「欸,既然這樣,妳干麼還不嫁給他啊?」莫名其妙嘛!幸福成這個德行,簡直讓人嫉妒!
桃桂不客氣地賞她一記白眼。「妳管我,當初妳自己還不是曾經不肯點頭嫁給呂總裁?少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一句話堵得樂樂啞口無言。
好吧好吧,她承認女人在面臨要不要結婚這件事時,多少會貪戀單身生活的自由,畢竟在雙方還沒步入禮堂之前,還是可以任性的為所欲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下班了,妳們還不收店?」
呂宗翰和屈允堯選在同一個時間踏進花坊,陰寒的天氣讓兩人不約而同地穿著風衣,一式的勁酷。
「等你們來護花啊!」韓樂樂笑嘻嘻地將鐵門拉下半掩,在經過屈允堯身邊時,沒來由地停頓了下。
「干麼?」屈允堯瞪她一眼,走向桃桂為她合上帳本。「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交給樂樂做就好了,妳不會抓時間多休息嗎?」
他就是不放心她挺著大肚子操勞,注定為她擔心,哎∼∼
「欸!你的女人是人,我的女人就不是人喔?」呂宗翰不爽了,示威似的將樂樂拉進懷裡。
「她的肚子這麼大,你的女人多體諒她一點是會死喔?」屈允堯老實不客氣地狠瞪他一眼。
「此一時彼一時啦,就你會搞大你女人的肚皮喔?以後你就知道!」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輪到他。
兩個男人像小孩似的斗嘴,桃桂好笑地看著他們吵來吵去,突地發現樂樂的眼緊鎖著屈允堯,好像在研究什麼似的。
「樂樂?」桃桂從沒見過樂樂對哪個男人的注意力如此集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焦,索性上前拍了拍她。「怎了?有什麼不對嗎?」
「嗯?喔沒,沒什麼。」是沒什麼啊,不過她怎麼覺得屈允堯今天的樣子似乎在什麼時候曾經看過……
那高瘦頎長的身影,還有他身上那件風衣的顏色和樣式,彷佛在某個午後她曾見過這個裝扮似的。
「是嗎?」桃桂擰起眉心,不安地看了眼和呂宗翰叫囂不斷的屈允堯。
就在桃桂蹙眉的同時,一個影像竄進樂樂的腦子裡--
是了,那個人總是在桃桂情緒不穩的時候出現,雖然時間過了很久,但她依稀有這個印象;她陡地揚高嘴角,賊兮兮地笑了。
原來啊原來,那家伙就是這桃花男嘛!想不到他是這麼悶騷的男人呵∼∼實在太好玩了!
「妳在笑什麼?」見樂樂笑得吊詭,桃桂沒來由的一陣哆嗦。
該加件外套了,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同平常,感冒了可不妙,
韓樂樂對她擠眉弄眼一番,陡地走向兩個男人。
「吵死人了!成熟點好不好?」她深吸口氣,潑婦罵街地對著兩個爭吵不休的男人吼道。
由於呂宗翰早已習慣樂樂的「淫威」,當下立即閉嘴熄火;見好友這般「沒用」,屈允堯不屑地挑起眉尾。
「關我屁事?是妳的男人太過幼稚。」他冷哼,擺明了他是個成熟理智的男人。
「是喔?那你的意思是,你夠成熟、夠獨當一面、夠光明磊落嘍?」樂樂露出甜笑,甜得讓人心頭發顫。
「哼!」屈允堯冷哼了聲。
這個哼是有涵義的,意思是「知道就好」,聰明人才聽得懂。
「樂樂……」呂宗翰瞅著樂樂,大有被瞧扁的委屈。
拍了拍他的手,樂樂仍一個勁兒地笑著。「這麼說,是我錯怪了屈先生,誤解了你本性,你可千萬要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我才好。」
這句話說得極酸,聽得蔡桃桂和屈允堯滿頭霧水。
「妳是什麼意思?」屈允堯瞇起眼,背脊莫名地竄起一抹寒意。
「記得在你和桃桂的感情還沒明朗化之前,我常在店外看到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鬼鬼祟祟……」
屈允堯臉色回變。「下班了,桃桂,我們走!」
「啊?」桃桂正聽得津津有味,末料屈允堯天外飛來一筆,整個人愣了下。
「嘿,我還沒說完呢!」樂樂心裡笑得開懷,依桃花男變臉的速度,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走了,別聽這女人瘋言瘋語!」火速為桃桂套上厚外套,屈允堯不由分說地挾著她走出花坊。
「怎麼回事?樂樂的話還沒說完呢!」桃桂完全在狀況外。
「沒事--」
呂宗翰也被這情況弄糊塗了。「樂樂,妳到底在說什麼?」
說什麼啊?恐怕只有某人最清楚嘍!嘿嘿嘿∼∼
凝著屈允堯和蔡桃桂消失的方向,韓樂樂終於能排除對那桃花男的不信任感,衷心祝福好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