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艷陽天,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湯靖芙像個木頭娃娃讓彩妝師上妝,沒戴眼鏡的她視線模糊,略顯失神的眼,不覺產生些許朦朧美感。
「好了嗎?時間快到了。」田漢威好友呂宗翰的女朋友韓樂樂沖了進來,她是今天的伴娘,早就打扮好、盯緊時辰,為的就是怕誤了吉時。
「好了好了,再一下就好。」彩妝師在湯靖芙臉上做最後的修飾,隨後放下彩筆,滿意地露出笑容。「好了,好漂亮的新娘!」
好漂亮的新娘?!湯靖芙蹙起眉,不得不佩服彩妝師的睜眼說瞎話!
打她長這麼大以來,「漂亮」這兩個字從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客氣點的說她還算秀氣,毒辣派的乾脆直說她土包子、丑女,沒事別出門嚇人之類,彩妝師竟能面不改色地稱贊她漂亮?!真教人五體投地!
「真的耶!小芙,原來你這麼漂亮!」顯然剛開始韓樂樂的觀感和湯靖芙不謀而合,但是聽到彩妝師這麼一誇贊,她忙湊上前來看個清楚,然後就像是被風吹倒的牆面,一逕兒往彩妝師的論調「投誠」。「平常都被那副土氣的眼鏡擋住了你漂亮的臉蛋,現在摘掉真是摘得恰到好處!」
打從田漢威那小子從旗津回來,帶著湯靖芙一起出現在朋友聚會的場合後,樂樂見過她幾次,雙方逐漸變得熟稔,她從不知道靖芙原來這麼漂亮,當場有點給它驚艷。
怎麼連樂樂都跟彩妝師起哄?她無辜地眨著眼,抬高臉看向自己前方的鏡子——
天!這女人是誰?大大的眼裡有絲無措,小巧可愛的鼻尖襯著粉嫩的唇,清透的粉底將五官烘托得更為立體,肌膚看起來吹彈可破……
不是吧?這女人是她嗎?是她湯靖芙?!看清了鏡面上的麗顏,她的小嘴怎麼都合不上來,像只可愛又漂亮的呆頭鵝。
「老天,我實在迫不及待想看到漢威見到你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樂樂興奮得像奇跡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連忙拉著她往外沖。「桃桂!桃桂!」
「干麼?叫魂啊?」沈迷在俊男美女拍攝的婚紗照裡,兀自編織浪漫夢想的蔡桃桂,是韓樂樂的手帕交,迫於樂樂的威脅,今天擔任招待一職,一早由她和樂樂帶湯靖芙到婚紗公司化妝。
「當當∼∼你看!」將湯靖芙推到蔡桃桂面前,韓樂樂笑得賊兮兮。
「……」抬頭看了眼,桃桂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別逗了,你拉錯人了啦!」真是的,該去配副眼鏡了!
青青菜菜抓一個新娘來就想唬弄她喔?「品質」差那麼多,她蔡桃桂可不是那麼好騙的!真是把她給看扁了。
「款款款,看清楚,是小芙沒錯啊!」韓樂樂悶著笑,等著看桃桂的表情。
「嗄?!」果然,桃桂的下巴差點掉到桌上,她瞇起眼認真地一看再看,總覺得樂樂在裝肖為。「拜托,你別隨便抓個人搪塞我行不行?騙我沒見過小芙喔?」
「吼∼∼我像會騙人的人嗎?」
樂樂鼓起腮幫子,她應該氣惱桃桂的不信任,偏偏目睹桃桂可笑的表情,想氣卻氣不出來,整張臉因情緒極端的矛盾而扭曲;她用肩頂了頂靖芙的肩,用下巴指指桃桂,示意靖芙自己「驗明正身」。
「呃……是我啦,桃桂,我是湯靖芙。」縮了下肩,感覺額上冒出薄汗,靖芙怯怯地表明自己的身分。
樂樂從沒見過桃桂這般「精采」的表情——兩顆眼瞠得圓滾,小嘴也像脫臼般合不攏,整張臉只能用「圓」這個字來形容。
「噗∼∼」哎喲!實在太好笑了,感謝小芙提供這個「效果」,讓她得到這麼大的樂趣,笑到腸子都打結了。
「桃桂?」靖芙不安地輕喊,雖然她看不清桃桂臉上的神情,可隱約能夠想像桃桂會有多驚訝,就像她剛看到鏡子時的模樣。
「乖乖隆地咚,珍妮佛,這真是太神奇了!」顧不得翻看一半的婚紗相本,蔡桃桂從位子上跳了起來,抓著靖芙的手轉圈。「人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話果然一點都不假,不知道蔡桃桂我穿起婚妙,會不會有像你一樣的效果?」真令人驚歎啊∼∼
「會啊!一定很有『笑果』!」樂樂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靖芙別扭地移動雙腿,不料視線太過模糊,不經意踢到婚紗公司裡的古典椅,加上蓬松的蓬蓬裙又厚又重,在重心不穩的情況下差點沒讓她四腳朝天。「啊∼∼」
「小心點!」樂樂和桃桂忙伸手扶住她,兩人驚出一身冷汗。
這麼漂亮的新娘怎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咧?身上萬一掛彩了可不妙,她們得小心顧好才是。
「完了,忘了幫你准備隱形眼鏡。」樂樂遲鈍地想起她的近視問題,懊惱地拍了下額頭。
蔡桃桂滿臉錯愕。「……你的意思是,小芙現在是『瞎子摸象』喔?」
「這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好嗎?」樂樂翻翻白眼,沒好氣地敲她一記爆栗。
「其實,我現在跟瞎子差不多。」靖芙苦笑著,小臉皺成一團。
「現在去買也來不及了啊!」桃桂看看時間,回到飯店差不多就要進行典禮了,真的會來不及。
三人六目不安地互望,最後韓樂樂深吸口氣。「那我們兩個今天就好好顧著她嘍!等回到飯店,我再叫宗翰想辦法幫她弄副隱形眼鏡。」
事實證明,整場婚禮的進行,最閒的人就是新娘,其余人等全被繁瑣的典禮事宜弄得人仰馬翻,根本沒人有空幫她准備隱形眼鏡。
也由於視線不清,她幾乎看不清任何一張臉,包括男方的朋友、親人,只隱約記得田漢威的家人對她挺友善,對這場來得匆促的婚禮絲毫沒有懷疑。
「來,多吃一點。」坐在她身邊主位的是田漢威的奶奶,近八十歲的年紀仍顯雍容華貴,也是她在近距離之下才看清的慈顏;老奶奶為她挾了一碗好菜,雙手卻仍不停地動作著。「我們家人丁少,你得把身子養壯一點,這樣才有體力為我們家添丁。」
一塊涼拌龍蝦梗在喉頭,湯靖芙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添丁?她和田漢威的婚姻根本不是如他家人所想像的那樣,王子跟公主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是因為她的請求,他好心幫她完成母親的心願才會有的,但,她如何能對老奶奶解釋這一切?
怕是要傷了這慈祥老奶奶的心。
「奶奶,適量就好,你可別把她養成豬喔!」察覺她的尷尬,田漢威體貼的為她圓場。
從來沒想過她在卸除那一身土氣的妝扮後,會是這般清靈甜美,即使心知肚明這只是場瞞騙世人的婚姻,卻讓他賺足了面子,贏得一大票男人羨慕及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他那票死黨,在看清她婚紗下的面貌時,無一不捧心哀號,憎恨他的幸運。
他還記得嘴最賤的屈允堯不平地說——見鬼了!你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娶得到這麼可愛的新娘?!
「呿!都成家的人了,說起話來還這麼沒分寸,將來怎麼教育下一代?!」老奶奶不給面子地啐道。
「當然是交給奶奶教啊!瞧你將我教得多好啊!」哄老人就像哄小孩一樣,田漢威那張嘴像裹了蜜,甜到老奶奶的心坎裡。
「新郎倌,等等要敬酒了,讓我先帶新娘去換送客裝0K?」拉著男朋友晃過來的韓樂樂插完話,匆匆將新娘帶走,男朋友卻留在田漢威身邊落坐。
「動作比我們還快,算你狠!」呂宗翰搭著他的肩,舉起手上的酒杯敬他。
「誰教你搞不定自己的女人,沒事搞什麼『一屋二妻』,自找麻煩嘛!」田漢威不留情面地損他。
「喂!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提那個干麼,到底是不是兄弟?」呂宗翰的嘴角微微抽搐,感覺頭上飛過烏鴉一群。
「是兄弟才虧你,要你趕快搞定麻煩,免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大言不慚地自褒,不忘語帶提醒。
「是是是,天大地大新郎倌最大,高興了吧?!」沒好氣地賞他一記白眼,呂宗翰還有話說。「說真的,我沒料到你會那麼快找到對象,更別提那麼快甘心被綁死。」凝著他深幽的眼別具深意。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這是幾個死黨私下經常拿出來說笑的話題,幾個大男人湊在一起智商全降低,仿佛回到求學時代般頑皮,當然不會有人承認願意一頭栽進婚姻裡。
他算是幾個死黨裡最老成的了,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目前和韓樂樂穩定交往中,但是因為前妻的出現,目前生活是一團混亂。
繼好友施呈勳娶了傅雁南之後,大夥兒都在觀望接下來會是誰不怕死地「前僕後繼」往「墓地」裡鑽,原以為最有可能的是沈穩內斂的項岳軍,未料,竟是性格最孩子氣的田漢威。
「你想問什麼?」田漢威的笑容不變,卻也沒膚淺到聽不出他話裡探詢的意味。
—抹笑躍上唇邊,呂宗翰微微挑眉。「就看你想說什麼嘍!」
「我還能說什麼?兩個人看對眼,雙方不排斥就結婚,大部分夫妻不都是這樣?」笑?笑死你這王八蛋!休想從老子嘴裡套出什麼東東!
呂宗翰但笑不語。
他有聽聞漢威在旗津的渡假村計劃遇到阻礙,而新娘湯靖芙偏巧是旗津人,這其間的關聯頗令人玩味,時機上巧得令人贊歎。
「最好是。」見負責招待的屈允堯和項岳軍走了過來,樂樂和新娘也走出新娘休息室了,緊接著又是一場硬仗要打。「敬酒了,你不會企圖用烏龍茶『偷天換日』吧?」他戲謔地激他。
「開什麼玩笑!一輩子一次的場合,我可沒打算混過去。」極自然地脫口而出,他心下一凜。
一輩子一次?這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萬一將來他和靖芙的契約終止,那他豈不是要被這精明的好友取笑一輩子?
柔媚的清香竄進鼻尖,他一側身發現換上粉色禮服的靖芙已然在他身邊站定,那迷茫的雙眼水亮亮的,像要吞噬男人的靈魂;他不自覺地挽起她的小手,遠遠將適才還在腦子裡盤旋的顧忌丟到天外。
「別怕,你的酒已經吩咐下去,用烏龍茶替代了,待會兒你就意思意思做做樣子就行了。」擔心她不勝酒力,他早有准備。
「嗯。」心中的忐忑因他的安撫而消散,她放松地扯開一抹甜笑。
霎時,恍似有什麼東西闖進他的心窩,他收攏指尖,挽著她的腰肢步向席間。
身後的幾個大男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賊笑——
換成烏龍茶?哪有那麼好康的待遇?
套句新郎倌的說辭,一輩子只有一次,哪有讓他們全身而退的道理?
一個字——灌!
頭好重!
口乾舌燥地轉醒,湯靖芙瞇起乾澀的眼,呆愣地盯著陌生的天花板,直到身邊的淺鼾將她拉回現實,所有的場景才一一回到她的腦海。
敬酒時分,當喝下第一口「烏龍茶」時,她才知道杯裡暗褐色的液體根本不是茶,而是貨真價實的洋酒,但在所有人的祝福聲和吆喝聲中,她實在沒辦法開口向忙於招呼賓客的田漢威抗議,只得忍著強烈的酒氣,硬逼著自己將酒吞入肚腹。
他為自己做的犧牲已經夠多了,怎能再為這種小事煩擾他?不過是酒而已嘛,喝了又不會死,喝!
就因為這閉塞的個性,讓她不知灌下多少辛辣的液體,到最後連她是怎麼送客、回到這新婚套房,她全然沒有印象。
誰叫她沒半點酒量?哎∼∼
想起身倒杯水喝,未料被子一拉,一陣涼意襲上胸口,她低頭一看——一聲驚呼,她連忙再鑽進被子底下。
天!她沒穿衣服?連內在美都沒有?!這到底是怎樣詭譎的情況?
「嗯∼∼」
許是她的驚呼驚動了身側的男人,低沈地咕噥了聲,他一個翻轉,一條粗硬的手臂不由分說地隔著被子壓上她的胸口,差點沒讓她的心髒跳出來。
不是吧?!這樣她要怎麼離開這張床?
她緊張地蜷起雙腿,不妙的觸感透過中樞神經傳達到腦袋,她的額上立即沁出冷汗——
涼的!屁屁涼颼颼,難不成她是……一絲不掛?!
這個發現逼出她大量的冷汗,一張小臉脹得火紅,加上他的手臂又正壓在自己胸口,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醒了?」田漢威要死不死地選在這尷尬的時刻睜開眼,混沌的黑眸對上她紅灩灩的小臉,沒來由地咧開嘴笑。
噢!拜托∼∼他怎能在這麼「驚悚」的時刻,還笑得那麼性感?!簡直是誘人犯罪!
不安地舔舐乾燥的紅唇,她傻氣地想爭取自由的空間。「嗯……你……」
「你在誘惑我嗎?」如鷹的眸霍地瞇起,凝著她小臉的眼瞳瞬間透出強烈危險的訊息。
「嗄?!」她驚愕地瞠大雙眼,不明白他曖昧的指控由何而來。
全然沒預警之下,他陡地弓起上身翻壓到她身上,幾乎壓搾光她肺葉裡的氧氣。
「我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很美?」眼前的她幻化成好幾個影子,他看得不是很真切,懊惱地搖搖頭,索性俯身用額頭抵住她的,好准確地逮住她的「本尊」。
「沒、沒有……」濃烈的酒味隨著他的貼近及吐納全噴拂到她臉上,她一陣暈眩,感覺身體沒來由的變得虛軟。
不……他能不能別靠她那麼近?酒味和男人味同時沖擊著她的感官,令她提不起絲毫的力量推開他。
「那我現在說了,以後別再戴那副該死的眼鏡,聽到了沒?」他像個霸道的土匪,凶惡地逼迫著無辜的小羔羊。
「可是這樣……我看不清楚!」委屈地咬住下唇,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這麼曖昧的姿勢很容易擦槍走火啊!憑她的力氣怎可能推得動身強體壯的男人?她急得快哭了。
「我靠你這麼近還看不清楚?」他又笑了,笑她的憨傻。「沒關系,明天我們去配隱形眼鏡,保證你『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是這麼用的嗎?湯靖芙枕重地呼吸著,身子被他壓得快散了,酒氣更是不斷地薰陶她的神經,她的注意力越來越不能集中,小嘴不禁微張,爭取喘息的空間。
全然不自覺的舉動撩撥了她身上的男人,那張如渴水金魚般的紅唇刺激著他的腦神經,他終究臣服於自己渴望一整天的想望,低頭吻住她。
驚恐地瞪大雙眸,湯靖芙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嚇傻了,傻到忘了去拒絕、抗拒,任由他攻城掠地,連他的雙掌開始不安分地扯動分隔兩人的被子都沒發現——
她嘗起來柔軟而甜蜜,讓他的需索變得更具侵略性,酒精在他體內沸騰,而親吻她並沒有讓他得到舒緩,相反地,蠢動整天的欲望更加勃發,令他的下腹難受地泛疼。
「等……等等……」不該是這樣的!雖然她並不排斥和他發生超友誼的關系,但這未免太快了吧?今天才完成婚禮,晚上就……
婚禮!敏感且嚴肅的兩個字眼給她當頭棒喝!即使是契約婚姻,她畢竟成了他的妻,在約定的時間內,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等不及了。」喉嚨滾出模糊的字串,這欲望來得猛烈,他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只想持續蔓延下去。
帶電般的掌在她白嫩柔軟的身軀游移,他霍地感謝死黨們先前太過逾矩的鬧洞房行徑,即便當時他是氣得七竅生煙。
她的肌膚好軟、好滑,一點都不像每天被高溫的太陽及鹹濕的海風茶毒過的乾裂,比上好的絲緞更具質感。
他貪戀地撫過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直到她難耐地發出如小貓般的嗚咽,他都不願停下自己的探索游戲。
「不……這太快了!」的確,讓他在有婚姻的狀態下禁欲,連她都覺得是太過殘忍的酷刑,但這進展快得令她不知所措,偏又抗拒不了他帶給自己的酥軟,兩方在她體內相互拉扯,令她委屈地將臉埋進枕間。
「你說什麼?快?!」那個字眼無疑觸動男人的禁忌,他倏地瞇起眼,盯緊獵物似地鎖緊她的眼,雙瞳變得極為犀利。「該死!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會磨!」
磨?那是什麼意思?!
來不及弄清他的語意,緊接而來的快感卻讓她發不出任何疑問及解釋,只能無辜的輕喘、呻吟。
「嗚……」這個小人,竟專挑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摸、捏、掐,包括那最私密的地方……太過分了!
「怎麼?我都還沒開始,你就不行了?」他輕佻地嘲諷,邪惡地吮咬她的耳垂。
「我沒……」渾身顫抖地揪緊身下的床罩,她該將他飛踢下床,但卻無能為力,並且因為他略嫌粗魯卻猶帶細膩的撫觸感到羞赧,全身泛起誘人的粉紅。
「沒什麼?」滑舌邪惡地掠過她胸口的渾圓,當那紅蕊受不了刺激而挺立之際,他的眼激出再明顯不過的欲火,不給拒絕地霸道宣示。「不論你行或不行,今晚你都別想睡了,我的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