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野蠻男 第一章
    「說!你的同伴春仔躲藏在哪裡?」凶狠地揪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寒星野表情猙獰,較坐在椅子上發抖的男人凶狠千百倍。

    「借一步說話,寒警官。」淺淺地歎了口氣,童芯放下筆桿,將寒星野拉到一旁,對這個空有蠻力的男人沒轍。「你這麼凶,教他怎麼說得出口?」

    「妳懂什麼?」寒星野回頭狠瞪她一眼,對這個多事的小女警感到厭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妳懂不懂?他有本事在江湖上耍狠,就要有本事面對法律的懲戒。」

    凶一點算什麼?他還沒動用「私刑」咧!

    「即便他不願意,也非得接受法律的懲戒不可,但是我們必須先找出他的同伙,這才是重點不是嗎?」人都被抓到警局裡了,他再凶狠能做什麼?還不是得乖乖地接受審問及判刑?真是的,搞不懂這男人在想些什麼。

    寒星野是警局裡有名的「戰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能將罪犯手到擒來,以他這樣的條件應該有著縝密的心思,麻煩就麻煩在他的個性太沖動,以為蠻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教人頭痛不已。

    不似一般警員蓄著整齊的發型,寒星野有一頭及肩且飛揚的發,每一根看起來都像他的性子般硬邦邦。濃黑的眉搭上炯炯有神的細長眸,挺直的鼻管和略薄的唇,加上下巴好似永遠刮不干淨的胡渣,別說不像警官了,倒有點像路邊的流浪漢,只不過較流浪漢干淨、酷帥許多。

    滿身的肌肉看得出來是經年累月訓練而來的,有這種人在身邊保護挺有安全感,但他的性子……嘖嘖嘖,著實有待商榷。

    「妳對我的問案方式有意見?」寒星野挑起眉,這才細細打量眼前這嬌小的女人。

    直長得像熨燙過的發柔順地披散在她的細肩上,帶有英氣的眉襯著兩顆晶亮的大眼,那雙眼水亮亮的,彷佛隨時可以掐出水來似的,秀氣的鼻下有著豐潤的紅唇,一張一合間彷佛邀人采擷……

    寒星野微微怔愣了下,神色一凜,看了看她的左胸口──他可沒別的意思,只是純粹想看清她的名牌。

    不過她的胸部形狀滿漂亮的,渾圓而堅挺……老天!他現在可是在辦正事,怎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真要命!

    「不敢。」童芯漾起淺淺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如果寒警官放心的話,不妨讓我試試看。」

    「妳?」寒星野這下總算看清她的名字,童芯,如同她的腦袋一樣天真無知的名字,他在心裡冷哼了聲。「行嗎妳?」

    「嗯哼,試試看嘍!」童芯聳聳肩,不置可否。「怎麼樣?除非你不敢讓我試。」

    「笑話,我寒星野有什麼不敢的?」有一種人就是受不了激將法,偏巧寒星野正好屬於這一類,當場便將椅子上那顆「燙手山芋」丟給她,還對她撂了個「我看妳怎麼搞定他」的輕蔑眼神。

    「那麼,筆錄部分就交給寒警官了喔!」稍嫌太過愉悅地將寒星野塞進辦公桌後方,拿起原子筆塞進他的大掌,童芯便轉身走向嚇得面無血色的罪犯。

    寒星野望著桌上的報告發呆,他不知道幾年沒寫這種東西了,連筆都拿不穩,頭痛得要命!

    「你,叫方育德對吧?」童芯沒搭理他,用軟軟的聲音開始以她的方式問案。「我看過你的數據,家裡還有老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孩子,沒錯吧?」

    「干麼?妳在戶口調查喔?」或許是因為換了個嬌滴滴的女人來問案,剛才那個凶巴巴的警官又坐得有點遠,方育德的膽子變大了,他挺挺胸,想裝狠卻顯得狼狽地瞪著童芯。「數據上寫得一清二楚,妳不覺得浪費口水,我還懶得回答呢!」

    「你對我凶沒用啊,我只是想幫你。」在童芯的想法裡,沒有人天生是壞人,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塊柔軟的淨土,一定有某些因素使得這些人成為社會的敗類,因此她選擇動之以情。

    「幫我?妳怎麼幫我,難不成可以放我出去?」方育德嗤笑一聲,壓根兒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

    「我沒那麼大的權限,但我可以保你當污點證人。」揚起美麗的笑紋,童芯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游說道。

    「既然我們能抓到你,就表示我們也有抓到春仔的能力,但在他還沒落網之前,我們可以把功勞記在你頭上,也就是讓你減刑的最大利器。當然,兄弟有兄弟之間的道義,我們也不好勉強,只不過……」童芯故意拉長尾音,制造小小的緊張氣氛。

    「放著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外面你安心嗎?你也明白現在外界的誘惑有多少,要是我,鐵定恨不得將老婆綁在身邊呢!」

    「妳……」方育德的眼角抽搐了下,童芯的話不啻踩中他的痛點,讓他的堅決瞬間崩塌一角,很大的一角。

    「可惜我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考慮,畢竟我們正緊鑼密鼓地追緝春仔,你的機會可能稍縱即逝。」她低下頭,刻意在方育德耳邊低語。「還是你想讓那位凶狠的警官繼續『伺候』你呢?」

    越過她纖細的身影看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寒星野,方育德打了個寒顫,嘴唇上下互撞,余悸猶存。

    「妳……妳真的可以保我做污點證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別怪他不顧江湖兄弟道義!死道友不能死貧道,保全自己要緊。「包括我和我家人的安全?」但是條件要先談好,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那當然。」揚起得意的淺笑,童芯旋身朝寒星野揚揚下巴。「只要你願意配合,供出春仔的下落,就是破案的最大功臣,我們警方理所當然得保護你的身家安全。」

    愁著不知如何下筆的寒星野,正拄著下巴不知道該怎麼辦,聽聞她故意放大的聲音,微怔地手掌一松,下巴差點沒掉下來,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不是吧?這女人真有辦法搞定那個無賴?

    有沒有天理啊?!

    「好!」有了童芯的保證,方育德咬咬牙妥協了。「一切就麻煩妳了,春仔目前就藏身在……」

    完成任務後,將方育德交由值班的警員帶離,寒星野及童芯仍留在原本的小房間裡處理後續的總結。

    「真不敢相信寒警官做的筆錄如此『精湛』,小女子甘拜下風。」原本該在筆錄記錄人處簽名,但童芯看了半天,就是沒有簽下自己名字的勇氣。

    那歪歪扭扭的「蟲體」是什麼東西?真是教人過目不忘──嚇壞了,終生難忘!

    「好說好說,我不知道幾百年沒碰那種東西了,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我自己也很感動。」拉開啤酒的易開拉環,寒星野得意地仰頭暢飲,全然聽不出童芯話裡的嘲諷。

    童芯吸氣再吸氣,皮笑肉不笑地扯開嘴角。「寒警官,這份報告我看還是請你自己簽名吧,畢竟這是在你手上完成的,由你簽名較為妥當。」她擔心上頭會以為這是她在「嗑藥」的情況下所做的筆錄,噢!饒了她吧!

    「怎麼?哪裡有問題嗎?」寒星野挑挑眉,放下啤酒罐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攤在桌面上的報告。

    他的靠近使得童芯聞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酒味,令她的胸口一緊,體溫莫名其妙上升。

    這男人果真放蕩不羈,當班時間喝酒,雖然是酒精含量不高的啤酒,但全然無視警局的規定,怎麼沒糾察部隊來把他抓走啊?真夠沒天理!

    「如果寒警官能用計算機KEY  IN一份,想必會更為完善。」很好,這男人八成寫不出象樣的字體,若是他會用計算機寫報告是最好,萬一他不會,那就聽天由命了,總之她是不會在這鬼畫符的報告上簽名的!

    「熱血男兒不用計算機那種鬼東西!」他的顴骨泛起可疑的暈紅,他的太陽穴微微浮動,情緒好似有點吊詭的激動。「凡事親力親為才是男人本色,妳這女人就是不懂!」

    童芯細心地觀察他的神色,未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寒警官……該不會是不懂計算機吧?」

    他再得意、再臭屁啊!擺明了不懂計算機,何必死要面子擺譜?承認又不會少一塊肉,她就是故意要拆穿他的西洋鏡!

    「妳!」陡然,寒星野脹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暴突,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這小女人給耍了。「妳故意的對吧?」

    「啊?」眨巴著眼,童芯看起來就像只無辜至極的小白兔。「寒警官說什麼故意?我不懂你的意思。」

    寒星野捏爛手上的鋁制啤酒罐,惱火地將「屍體」丟進垃圾桶裡,像投籃似的發出好大的聲響,讓童芯驚跳了下。

    「妳,說清楚,我做的筆錄有哪一點不好?啊?」他霍地揪起童芯的領口,將嬌小的她整個提高,離開地球表面。

    「呃,寒警官,你別激動啊!」老天!這男人的蠻力驚人,她雖然嬌小,但少說也有四十五公斤,他竟然一手就可以將她整個人提起;她還是收斂點好,要是「斗膽」再挑釁他的話,搞不好他一個失控,單手就可以將她掐死。

    「我他媽的激動!」死愛面子的男人硬是不肯承認自己被刺激了,咬著牙堅持自己表現得十分「正常」。「我不激動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是,是……」童芯僵硬地扯開笑,額上冒出薄汗。「你可以先放開我嗎?沒踩到地面我沒有安全感。」

    寒星野挑挑眉,察覺自己的舉動實在不怎麼「憐香惜玉」,況且因為將她高舉而起,手臂若有似無地觸碰到她柔軟的胸部,他心髒一縮,大掌一松,讓她瞬間脫離自己的掌控。

    「啊──」童芯沒料到他松開得如此突然,在重心不穩的情況下,一屁股跌坐到地面,痛叫了聲。

    「啊──」她一叫,寒星野也莫名其妙跟著叫,還叫得比她大聲。

    「跌疼的人是我耶,你叫什麼叫?」童芯沒好氣地吼他一句。

    「妳這女人,講話不能溫柔點嗎?」寒星野瞇起眼,緊盯她狼狽的「丑姿」。「還有,女人不管坐在哪,都得將雙腿並攏,粉紅色的內褲是挺養眼的啦,不過希望不是夜巿三件一百的劣質品。」

    「嘶∼∼」童芯狠抽口氣,雙頰脹得緋紅,連忙並攏雙腿狼狽地起身,又羞又惱地拍撫裙上的灰塵。「你真不是君子。」

    偷看人家的內褲,沒禮貌!

    「君子是什麼東西?賣得了幾個錢?」寒星野收好筆錄檔案夾,准備離開這質問犯人的小空間。「對了,妳還沒說──」

    說時遲那時快,驀然有人「砰」地一聲,用力沖撞開房間大門,童芯驚跳了下,直覺反應抱住眼前的「龐然大物」以茲防備,全然沒注意自己抱住什麼「東西」。

    「哎呀,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推門而入的是寒星野的伙伴兼好友歐維喆,他咧開大大的笑容,陽光般的燦爛笑臉教人刺目。「抱歉啊,請繼續、繼續。」

    童芯茫然地蹙起眉,旋身一看自己抱住的「物體」──哇咧!她什麼時候抱住這個野蠻男?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見鬼了!

    她連忙由寒星野「身上」跳開,小臉羞紅得像要燒起來似的。「呃,歐警官,我想你誤會了……」

    「六會七會八會,湊到十送一顆氣球。」歐維喆打趣道,以臂環胸盡情調侃。「童小姐眼光真好,星野是我們局裡最有身價的男人,投資報酬率百分百,好眼光!」

    「歐警官,你就別損我了!」童芯直想找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但動得極快的腦子也不願示弱,立刻反唇相稽。「跟寒警官相較起來,我還比較欣賞你這型的呢!」

    其實歐維喆長得也挺優,就是性格上有點小痞,愛耍酷,基本上跟寒星野是臭味相投,難怪他們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寒星野的眼瞇了起來,冷冷地丟出幾個字──「挾去配,維喆。」

    歐維喆頭皮一麻,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

    喔喔喔,不妙!獅子發火的前兆。

    「寒警官,女人又不是食物,什麼叫『挾去配』?不是我在吹毛求疵,實在是你太沒禮貌。」可惜童芯不了解這只獅子的脾氣,此舉不啻是在獅口上拔毛。

    歐維喆聰明地腳底抹油,輕緩地關上自己粗魯打開的大門,逃命去了,至於到這裡找寒星野商量的事,留著小命隨時有機會。

    「不是嗎?不然怎會有『秀色可餐』這句成語?」寒星野顯然和她槓上了,沖著她那句比較欣賞歐維喆那型的男人,他就難以吞下滿腹的火氣。

    維喆那家伙只不過眼睛比他大了點,臉蛋比他清秀了點,那又怎麼樣?比得上他這有稜有角的性格臉龐嗎?多少女警看到他就像蒼蠅看到狗屎……不,蜜蜂看見花兒那樣直想黏上來,這女人懂不懂寶啊?

    哼!又蠢又白目的女人!

    童芯暗暗吃驚,想不到他還有點文學素養,從他的外表和脾氣完全感覺不出來。「那……也不一定指女人啊!你的解釋太狹隘了。」

    「無法否認通指女性吧?」寒星野訕笑,透著一絲慵懶的危險。「別再糾正我的用詞了,這會讓我想起念書時的老處女教官。」

    「你難道不懂尊重女性?」一會兒是食物,一會兒又老處女的,他到底把女人當成什麼了?

    「當然。」倏地,他一把攫住她的腰肢,就像抓小雞一般輕松,嘴角噙著一抹欠扁至極的淺笑。「女人是拿來『用』的,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了。」

    「你簡直……無賴!野蠻!」她氣極了,掄起小拳頭往他硬實的胸口上直招呼。

    「嘿,我可不吃撒嬌這套。」她的拳腳在他眼裡根本是繡花枕頭,好似抓癢抓不到癢處,更教他心癢難耐。「要我的話說一聲,不用浪費那麼多氣力。」

    「誰、誰要你?!」她的聲音拔高了起來,好險這房間的隔音設備還不錯,否則鐵定會有一堆警務人員沖進來,把這當成災難現場了。

    「這裡就只有妳跟我,妳說呢?」他嗤笑,邪惡地朝她嫣紅的小臉吹了口氣,滿意地感覺她冷不防一陣哆嗦。

    「你夠了!」她想尖叫、想咬他,咬死這自大的野蠻男!「就算全天下男人全死光了,我也不會──」腦子裡閃過一道冷光,她霍地止住急速張合的小嘴。

    「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怎麼樣?」呵∼∼超老套,那句沒說完的話八成是「我也不會看上你」之類,電視上的肥皂劇都這麼演,連他這個不太看八卦劇的人都耳熟能詳。「嗯?」

    童芯安靜了下來,她仔細地端詳眼前與自己貼靠得頗近的男人──

    他,長官們贊不絕口的菁英份子,眾多女警心裡的夢中情人,雖然她實在看不出他憑哪一點成為單身女警們的偶像人選,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以她的工作性質而言,雖然接觸的大多為男性,但一半以上是罪犯;她若不想由罪犯裡挑選自己的伴侶,勢必得由正義的一方──警界裡挑夫婿。

    依她對爺爺的了解,不是拔尖的爺爺絕對看不上眼,那麼眼前這個野蠻又粗魯的男人,不啻為最佳人選。

    但,她一定得「委屈」自己「屈就」這個男人嗎?她千百個不願意地瞪著他,彷佛跟他有萬年仇似的。

    「不說話?」寒星野自然不知道她心裡閃過多如牛毛的心思,不過看她噘著嘴瞪他的那副刁蠻勁兒,莫名地讓他的血液亂竄,毛細孔興奮地張開,挑起他骨子裡不服輸的頑固意識。「無話可說了?」

    「你想聽什麼?」她想將呼吸調勻,但很困難,因為他的氣息整個包圍著她,害她心髒亂跳、全身發熱,但她還是很努力地保持鎮定。

    「嗯……看妳的誠意嘍!」他拖長尾音,慵懶得令她再次打顫。

    擺在她腰肢的大掌輕輕劃過她的腰側,十分滿意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妳家、我家、賓館、飯店,一句話,我寒星野奉陪到底。」

    「真的嗎?」她還沒撒網,這男人就主動自投羅網來了?!這麼好的便宜哪有不撿的道理?童芯泛起淺笑,想到即將到手的一千萬,她的心情飛揚了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心頭響起警鈴,適才還張牙舞爪的小野貓,這回怎成了溫馴的小綿羊?但美色當前,寒星野刻意抹去心頭的警訊,使壞地將她摟得更緊。「任何時間地點都可以,不過──」

    「不過?」他的貼靠不斷擾亂她的呼吸和思緒,她努力想保持腦袋清醒,但成效似乎不彰。

    「我得先收點訂金。」

    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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