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的,他們在回到宮家門口時,正巧遇到出外散步、住在隔壁的趙耀敬;他有飯後散步的習慣。
趙耀敬彷彿沒見到宮家一行人身後高大的佟兆頫,他綻開笑容,逕自與宮縭優打招呼。「欸?出門啦,縭優?」
「呃……欸。」宮縭優不安地將亂髮撥至耳後,心中暗歎一聲。
佟兆頫微挑濃眉,拉住走在最後面的宮詠聖,低聲問道:「這傢伙又是誰?」
「他就是另一個近水樓台的『照妖鏡』先生嘛!」宮詠聖嘟著嘴,不滿地應了聲。
照妖鏡?他的小優很漂亮,當年還被稱之為「藝壇美少女」,哪用得到「照妖鏡」那種東西?就算照破鏡子也照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佟兆頫很難不再次對宮縭優的眼光感到悲哀。雖然這個姓趙的身高還過得去,少說也將近一八○,身材也還不賴,好歹算個M號的活動衣架,他那片「會發光」的額頭是怎麼回事?看他不是老態龍鍾,頭上的毛卻已掉得差不多了,該不會是未老先衰吧?
「我看你們家後院的水溝,就是跟我們後院相連的那一條嘛!前兩天好像有堵塞的現象,所以早上我就自作主地為你清理了下,沒關係吧!?」趙耀敬笑得很是得意,那口看起來平日就抽不少菸的黃板牙,此際正在陽光下散發著它的「黃色光芒」。
「啊,不好意思,還麻煩你清理了!」宮縭優實在對他的盛情感到為難。在她的感覺裡,趙先生是位很好的人,常幫她換燈泡、清水溝什麼的,但那些她可以請外面的工人來做,雖然得花點錢,但總比欠人家人情來得好。「我本來想過兩天再叫人……」
「欸,花那個錢做什麼?」趙耀敬揮揮手,直往她身邊貼近。「所以我說啊,一個家裡還是得有個男主人比較好,那……」
「不勞煩你了。」佟兆頫不知打哪時走到宮縭優身後,就在她不知該怎麼應付趙耀敬時,不著痕跡地伸出援手。「以後這種『小事』我來做就好,不必再麻煩趙先生費心了。」什麼嘛!白疑都看得出來,這禿頭的傢伙在打什麼主意!嘖!
「呃,這位是……」趙耀敬顯然佟兆頫的突然出現嚇一大跳,不算大的眼瞇了起來、高瘦的身影不覺往後退了一步。
「他……」
就在宮縭優還厘不清該怎麼介紹佟兆頫的身份時,宮詠誕體貼地為母親「解圍」了。「他說他是我和詠聖的爸爸。」
頓時,兩聲抽氣聲同時響起,一個發自於趙耀敬,另一個沒意外的發聲者是徹底傻眼的宮縭優;佟兆頫咧開嘴笑,大手讚賞地輕拍女兒的頭,以「勝利者」的姿奉抬高下巴,像只驕傲的公孔雀,只差沒伸出手指比個「V」。
「以後請多指教,趙先生。」噢!佟兆頫發誓,他不是故意這麼「小人得志」的,只不過心頭那股得意很難不找個出口發洩,誰教這傢伙整整晚了他十個年頭?
「啊?」趙耀敬讓他這麼一提,登時滿臉尷尬。「呃,欸……欸欸……」
宮詠聖和宮詠誕覺得好笑,知道趙耀敬是不知該怎麼接腔,只能那麼無意義地「欸」個不停,就像VCD被刮壞了似的,不斷重複讀取刮壞的那一小部份音軌,實在無聊透了!
「那麼,我們就不打擾趙先生了,再見。」
佟兆頫向孩子們使了個眼色,連拖帶抱地將失魂的宮縭優拉進屋裡,留下趙耀敬一個人兀自站在太陽底下,額頭還不住「閃閃發亮」哩!
極識趣的,宮詠聖和宮詠誕將書房暫闢為「戰區」,將那一小方空間留給十年未曾聚首的「一男一女」。
沒辦法,雖然他們兩兄妹是資優兒童,但那兩個大人的關係對小朋友來說,實在太難界定。他們既不是情人,也不是愛侶,當然更不是夫妻,不過他們卻莫名其妙有了兩個帶著雙方血緣的孩子做為聯繫,所以只能暫時稱之為「狗男女」……呃,更正,是一男一女。
現在,書房裡呈現凝滯的氛圍,男女雙方除了呼吸之外,沒有任何人開口說一句話;可是風在吹……嚴格說起來,是冷氣在吹,所以空氣還算有在流動。
宮詠誕在等了將近五分鐘之後,忍不住對拿著玻璃杯貼在門板上的宮詠聖喊道:「怎麼樣子?哥!」
「噓!」宮詠聖犀利地瞪了她一眼。「我什麼都還來不及聽到,你閉嘴啦!」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讓裡面的爸媽發現他們在偷聽,不然就……更別想聽到了!
「好嘛!」小女生噘起嘴,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我那護士玩具組裡的聽診器可不可以派得上用場?」
「當然不行,你這個大笨蛋!」宮詠聖忙著竊聽,還得分心責怪她的異想天開。
「為什麼不行?」理論上,聽診器應該可以聽得比玻璃水杯還清楚!
宮詠聖無力地翻個大白眼。「因為你只聽得到白蟻蛀蝕木門的聲音,笨蛋!」
佟兆頫站在窗邊,很想模仿電視劇裡悲情的男主角,大聲地質問女主角為何悶不吭聲地離開,更擅自決定生下屬於兩個人的孩子?但他自認為沒有演那種「灑狗血劇」的細胞,最後他決定做他自己。
「我想,你恐怕欠我一些解釋。」這些解釋可能很長、很久,事關他被排除在外的十年光陰。「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理由。」
宮縭優閉了閉眼,她最不想面對的時刻終究還是來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麼,你這樣問,我沒辦法解釋……」太多複雜的往事她當真無法一一敘述,最好就是他什麼都別問。
深深看她一眼,燦亮的陽光透過鏤空的紗質窗廉映照在她臉上,形成美麗的光點,卻也將她蒼白的臉照拂得更加沒有血色。
歎了口氣,他選擇較為折衷的方式。「那麼我問一句、你答一句,這樣可以嗎?」
凝視著地上的磁磚,她只能沉重地點頭。
「很好。」第一個問題,放在他心裡已經十年了。「那天之後,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他都找不到人?
她搖了搖頭。「沒有特定的地點;我只是走到哪停留到哪,隨意散心而已。」
「你沒想過跟我談一談?」他微感詫異,以為女人應該會是較為不安的一方。
「你認為應該談什麼?」雖然兩個人都喝醉了,但她很明白那天晚上是她自己點燃導火線,所以沒有任何想要跟他談談的必要。
佟兆頫不滿地蹙起眉。「難道你沒想過懷孕的問題?」
「想啦。」她吸了口氣,抬頭看著他。「但做都做了,後來再想有什麼用?」那個年代可沒有什麼事後避孕丸之類的東西,想了等於白想。
「至少你發現懷孕之後,可以來找我!」而不是讓他茫然無知地度過十年。
「找你?」她微微一笑,坦承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我知道你還要當兵;而且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墮胎?我做不到。」他們沒有任何權利抹殺孩子的生存權,畢竟是大人的一時衝動製造了他們的存在。
佟兆頫頓時語塞了。或許這真是他們當時唯一可能的解決之道,但何其殘忍而愚昧;如果要拒絕如此殘忍的方法,除非他們能重回那一夜,並阻止任何可能的發生。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他們也不能再將那兩個孩子塞回肚裡,所以這個問題等於是白疑問答題。
「你至少讓我知道他們的存在……」他的要求在此時的確顯得太勉強了。
宮縭優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們過得很好,我沒有讓他們吃到任何苦頭。」所以沒讓他知道的必要。
這讓他感到嫉妒;因為自己沒有參與孩子們的成長,來不及陪他們歡笑,更沒有盡到半點做父親的責任──
「我要搬進來。」不假思索地,他決定在短時間內補足欠缺給孩子們的愛,而這是最快的方法。
宮縭優愣住了,未幾,一股說不出的憤怒在她心口衝擊。「這根本不是問題!」
「既然不是問題,那我明天一早就搬過來。」他不會笨到不瞭解她的意思,只是故意曲解她的原意。
「我說的不是問題,不是你所謂的『不是問題』!」她漲紅了臉,懊惱地反駁。
「不管你有沒有問題,我就是要搬進來。」他也同樣固執,不會比她遜色分毫。
宮縭優揪緊裙子,徹底被他惹惱了。「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你憑什麼認為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單方面擅自決定住進來!?」
「好,你要這麼算也行。」既然她要將兩人的關係撇得那麼清楚,那麼他就有辦法將它們弄得更為牽扯不清。「當初,你不也是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單方面擅自決定生下擁有我們共同血緣的孩子?」他懂得利用對自己最有利的籌碼,而且就算要比硬心腸,他也絕對勝她一籌。
「你……」宮縭優真的幾乎被擊敗了,但她還試圖做最後的挽救。「至、至少我沒有……我沒有虧待他們……」
「沒有嗎?」瞇起眼,他狠心地逼她面對現實。「你剝奪了他們該有的父愛,雖然你沒有在物質方面虧待他們,但你敢說從來沒在精神方面對他們有所虧欠?」
「我是很忙沒錯!」她無法否認這一點,因為有時工作一忙,她連自己該吃飯都忘了,自然會有所忽略。「可是他們長大了,該懂得照顧自己……」
「長大?你認為他們真的長大了嗎?」攫住她的肩,將她的內疚推至最高點。「兩個十歲的孩子就算長大了嗎?小時候你也曾受到父母忽略,難道你不能將心比心?」
宮縭優怔忡了。的確,在她有記憶以來,自己大部份的童年全在攝影棚裡度過。
小朋友應該快快樂樂地歡度新年、全家圍爐、領紅包的時刻,她必須在攝影棚裡參加過年的特別節目現場錄影,有時甚至得連趕好幾場;生日的時候,蛋糕是製作單位買的,陪她過生日的全是工作夥伴和影迷,而她的父母恍若只是路人甲乙,在鏡頭外陪著乾笑;這些,都是抹不去的憂傷記憶,她怎能忘得了?
一切的一切,全是為了展現給世人觀看的光鮮外表,誰又能真的懂她心裡的寂寞?
一陣抑不住的酸澀衝上鼻端,她瞬間泛紅了眼。「你……就算你搬進來,又能改變什麼?」他以為他是誰?救世主嗎?
「或許我也沒辦法將時間全然奉獻給他們,但至少我們可以互補。」他也有工作,不會將話說得太滿,他只希望能在將來面對兩個孩子時,那份歉疚會是最低限度。
「互補?」怎麼做?怎麼才能做到每個人都滿意?
「還好,我們都算自由工作者,時間可以自己調配。」他的腦袋迅速做好盤算,企圖打破她的抗拒。「一般來說,我的時間可能比較多,因為除了手上的節目要到攝影棚看看之外,其他的可以用電腦取代。」感謝發達的通訊和科技,令他可以不用奔波。
「而且拍攝時間大多為孩子們上課的時間,如果我有事耽擱了,你就來補我的空檔。」凝著她慌亂的眼,他再認真不過了。「你還是以你的工作為主,但給我機會,讓我彌補欠給他們的這十年光陰,可以嗎?」
「不公平……」她好掙扎,不知該不該同意。「他們一直是以我為中心,如今你執意介入,那我……我會被擺在哪裡?」
不諱言,她是脆弱的。這十年來,若不是有這兩個孩子支撐著她的生活重心,她不曉得自己要怎麼度過這漫長的十年歲月。
「你當然還是他們的媽媽,最愛的媽媽。」明瞭她的畏懼,他好聲好氣地勸誘。「血緣是切不斷的,你根本不需要擔心。」
倉皇且不安地注視著他的黑瞳,她看不出任何虛偽和謊言,信心開始動搖。「我、我不確定……」
「給我們時間試試看,好不好?」佟兆頫急了,手勁不由得大。「小優!」
「你別逼我……別逼我……」她好怕啊!這些年來一直只有她和孩子們相依為命,如今他堅持介入,將會為她的生活引起多少無法預期的風波?
「小優!」
踢了下宮詠聖的屁股,宮詠誕實在無法在滿心好奇又極無聊的情況下打瞌睡。
不是沒想過家裡的廚房絕對少不了其他的玻璃水杯,但她既懶得跑到廚房再拿一個回來,只為了「竊聽」這種低級的事,也不想因自己來回跑動的時刻,漏聽任何可能的「重要資訊」,所以她只好賴在原地盯著宮詠聖的後腦勺發呆,直到再也受不了為止。
「你幹麼啦!」宮詠聖正聚精會神地竊聽,冷不防屁股挨了一踢,自然不可能「和顏悅色」,他壓低聲音對妹妹咆哮。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嘛?」好煩喔!大人真囉嗦,有什麼話隨便講一講就好了嘛,幹麼講那麼久?
「他們才剛開始吵沒多久……噓!」其實裡頭的聲響一直不很清晰,直到剛才兩個人似乎有爭吵的跡象,聲音才大了起來,讓他有機可乘聽個清楚;可惡的是,沒啥用處的妹妹在一旁打擾,害他都沒辦法專心聽,正巧房裡又傳出碰撞的聲音,他不得不噓妹妹一聲。
宮詠誕無聊地蹲下又站起,如此來回數次之後,又踢了下哥哥的屁股;宮詠聖沒再凶她,僅僅是神色詭異地回頭睨她一眼,將水杯由門板上拿下。
「怎麼了?你幹麼不聽了?」宮詠誕以為自己把哥哥給惹毛了,臉上馬上擺出討好的笑容,只差沒像狗一樣搖尾巴──因為她沒有長尾巴。「還是談判中止了?」
宮詠聖搖了搖頭,再看向妹妹的眼向上彎了起來。「他們要我們做決定。」
「決定什麼?」氣死人了!早知道她就衝去拿水杯,省得在這裡玩猜謎。
「要不要讓我們的老爸大人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壓不下嘴角上揚的弧度,宮詠聖賊兮兮地笑了。「表決喔,你怎麼說?」
宮詠誕先是愣了下,未幾,也彎起與哥哥神似的眉眼,伸出手跟他Givemefive,用力一擊掌。「開什麼玩笑?當然是三比一嘍!」
眼見兩個孩子揮汗如雨地陪著他們的「老爸」走進走出,手上都各自提著、拎著佟兆頫的行李,宮縭優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她沒錯,孩子們的確是長大了,大得足以分擔大人的工作;但佟兆頫也沒錯,畢竟他們都還只是十歲大的孩子,或許他們夠獨立、夠強壯,卻終究還是個孩子。
昨天的表決、她輸得很徹底。她不知道佟兆頫是用什麼方式,那麼快便讓孩子們接受他存在的事實,更不知道他為何能夠那麼快便擄獲孩子的心;結果是三比一,她以兩票之差敗北,感覺自己很沒價值。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她的心情差到極點,兩個孩子為了安慰她,故意搬出家裡很少用到的視聽器材,硬是表演了好幾首荒腔走板的時下流行歌曲逗她開心,害她一下子哭、一下子笑,最後被弄得啼笑皆非。
而佟兆頫的動作很快,昨天才決定的事,今天一早就將大大小小的東西全搬來了,不僅沒有給她適應的時間,也全然不給她表達異議的空間。
「媽,快點,我快渴死了!」宮詠誕放下最後一個小箱子,蹦蹦跳跳地由書房衝到客廳,一屁股就黏到沙發上。「水,我要水,多喝水沒事,沒事多喝水!」即使渴得快暈了,她的一張嘴還是嘮叨個沒完。
「閉嘴!」宮詠聖跟在她後面衝到沙發,拉起領口就往臉上擦。「媽,麻煩你,我沒力氣動了。」他也一樣需要補充水份。
「別用衣服擦汗!」宮縭優神經質地叫嚷著。「我說過幾百次了?衣服不是你們在洗,是我,我不是你們的菲傭,沒那個義務幫你們洗那些臭又髒的衣服!」
「好了、好了,他們只是累了。」佟兆頫最後步入客廳,他拍了拍宮縭優緊繃的肩,體貼地往廚房走去。「小鬼們,老爸來替你們服務嘍!」打開冰箱,他很快便找到他要的東西。
「謝謝。」宮詠聖投以感激的眼神。
「哇嗚──老爸,我最愛你了!」宮詠誕的表現就直接多了,直接拋了個飛吻給他。「萬歲!」
佟兆頫頑皮地往空中一抓,將撈到的空氣放到嘴邊輕啄了下。「女兒,我收到嘍!」然後開心地大笑,將冰水注入空杯。
「你們女生最噁心了,就愛撒嬌!」宮詠聖吃味地吐槽妹妹一句。
「你還不是一樣?」懶懶地睞他一眼,宮詠誕也對他不屑極了。「哪一次你不是用這招應付老媽?只是媽不知道而已。」
「你……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就要說怎麼樣?你啊,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
「死詠誕,你還說!?」
「我偏要說、偏要說,啦啦啦……」兩兄妹一吵起來就忘了口渴,直接用口水止渴比較快。
宮縭優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們鬧成一團。或許她真的太忙了,完全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看到孩子們這般笑鬧、天真的模樣;或許佟兆頫又說對了,在精神層面上,她的確虧欠他們太多。
「要不要也來一杯冰的?」頑皮地拿著水杯輕觸她略帶輕愁的臉頰,佟兆頫不著痕跡地抹去她的愁緒。「透心涼哦──」
「神經!」睞他一眼,宮縭優再難板著臉孔。「你們喝就好了,我又不渴。」
「別不好意思嘛!」他硬是塞了杯水給她,不理會她的拒絕。「以前我當你宣傳的時候,哪件生活瑣事沒為你做過?」
「爸,你和老媽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對啊,我也想知道。」兩個小鬼不知何時竄到他們身邊,打斷大人們的「談情說愛」時間。
「想聽?」佟兆頫遞給他們一人一杯冰開水,挑起一邊眉逗弄他們。
「想──」兩個童音疊聲而起,早忘了喝水一事。
「來來來,老爸告訴你們,當年你們的媽出過什麼糗……」
「佟兆頫!你不要亂說些有的沒的!」
「別理她,女人就容易歇斯底里……」
「老爸,我也是女生欸。」
「呃,我說的是女人,你年紀還沒到……」
「佟兆頫!」
近午的太陽正熱,也將平靜的宮家照耀得暖烘烘,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