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姬絕對想不到,徹底將心底的不安攤開來跟尹逵說了之後,即將面對的竟是如此「盛大」的陣仗。
尹逵在聽完她的形容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將她塞進車子裡,油門一踩,「噗——」地一聲,轉眼間兩人就到了一幢美輪美奐的大宅外,豪華的程度令姚芝姬咋舌不已。
哇—一這是什麼人的宅邸!看起來跟總統府一樣大,感覺氣勢挺驚人的咧!
「唉!你不可以私闖民宅啦!」眼見尹逵直接將車子開進大宅的庭院,姚芝姬嚇一大跳,趕忙伸手拉住他操控方向盤的手臂。
「這裡是我老爸住的地方,不算私闖民宅。」暗歎口氣,他將車停進草坪間的空地上,穩穩地踩下煞車。
他老爸住的地方!姚芝姬很難讓自己的唇形保持原來的弧線,她的嘴幾乎變成圓形——理由是,她根本合不上嘴,因為她太驚訝了。
她從不曾設想過尹逵的背景和家世,只是單純地喜歡他、欣賞他,所以才會跟他交往,卻從沒想過兩人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
從高中之後,雙親因為意外而相繼離開她,使得她從此失去父母的庇護。雖然留下一筆不算多的遺產,但當時的她還在唸書,正處最需要用錢的時刻,為免坐吃山空,所以她省吃儉用又半工半讀,因此在出了社會後,她才有能力和水仙合開那家精品店。
水仙說天沒錯,他長得體面,職業又稱頭,加上不錯的家世……如果今天他選擇了比地條件更好的女人,然根本沒有立場嫉妒,反而應該祝福他才是。
姚芝姬心頭原本就已萌芽的分別之意,因察覺兩人之間的差異而更加篤定;她難過地低下小臉,緊揪著膝上的皮包背帶。
「不論你在想什麼,都別太早定我的罪。」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喜歡剛剛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任何意念,因為她除了庸人自擾之外,不會有其他具有建設性的主意。「關於你的疑慮,我會給你滿意的解答,現在下車吧。」拉開中控鎖,他率先下了車。
姚芝姬在汽車前座坐了好一陣子,直到他耐不住地為她開啟車門催促,她才木然地下了車,尾隨他步步艱辛地走進那棟宏偉的大宅。
「咦!你怎麼回來……啊!」一進門,一個盤坐在沙發上的女子回過頭,發規尹逵進了門,正待發出疑問,卻眼尖地發現跟在他身後的姚芝姬,女子立即由沙發上用跳起來。「哎呀!大嫂也來啦?」
姚芝姬狐疑地看了女子一眼,感覺有點眼熟,卻又說不出自己在何時曾見過這個穿著T恤短褲、光著腳丫的女子。
而且,被一個不認識的女子稱呼為「大嫂」,這種感覺不是普通的彆扭,而是非常彆扭——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那名女子,更遑論女子的哥哥。
「你不會忘了我吧!」女子顯然看出她的疑感,大步一跨跨到她面前,素手指著自己的臉。「是我啊,潔昱,你記銜嗎?」
姚芝姬的眉心皺了起來。潔昱這個名字她也有點印象,卻還是說不出明確的印象由何時產生;反正對這名女子,她就是感到既熟悉又模糊,整個腦袋都糊塗了。
「噢!天吶!想不到我這麼容易讓人遺忘。」潔昱棒心哀嚎,號叫不到一秒,霍地彈了下手指,興舊地嚷叫起來。「克洛馬水晶貼花水杯,記起來了嗎?大嫂,我就是打破水杯的那個人啊!」
姚芝姬愣住了,實在很難將眼前的率性女子,和那個印象裡民族風裝扮的氣質美女連在一起。「你……」
「對啊!」潔昱漾開大大的笑實,猛地熱情地拍拍她的肩。「別懷疑,女人嘛,總有好幾個不為人知的面貌是不是!來來來,過來坐,我去把大夥兒都叫出來。」拉著姚芝姬坐上她才跳起來的高級皮質沙發,她一溜煙地從樓中樓的階梯跑上去,完全忽視尹逵的存在。
「這丫頭,一點都不長進。」尹逵搖著頭,訕訕地自己拉拉褲管坐下。
「她……你叫她『丫頭』?」姚芝姬顯得茫然,一副還沒回到現實的模樣。
「嗯。」他撫著下巴,思忖了下。「她該算是我第……六個妹妹吧!」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算是』!」這是哪一國的介詞?而且第六個……是不是太誇張了點?「請問一下喔,尹伯母總共生了幾個?」
「尹伯母?你指的是我媽嗎?」她指的是哪一號媽?
「廢話!」難不成他有n個媽?
「我媽只生了我一個。」而且是尹家唯一的一個男丁。
「啊!」姚芝姬徹底亂了,兩顆眼球閃動著看不懂的數字符號。「那妹妹……你說的是第六個『干』妹吧!?」早說嘛,差一個字差很多唉!
尹逵挑起眉尾,倏地壞壞地笑了。「什麼乾妹妹?她是我的親妹妹。」
「親妹妹?」姚芝姬化身成為鸚鵡,他說一句,她也下覺跟著說了一句。「怎麼可能?那到底……」
「啊哈!我們都來了!」
當姚芝姬還如墜五里雲霧中時,陡地一堆雜亂的細碎女音,中間注人一聲強而有力的聲音,瞬時準確地拉走她的注意力——
「嗨!」
「哈羅!」
「又見面了。」
眼前站了十幾位女子,有的她彷彿還有點印象,有的又似全然沒見過,卻個個都對她咧開嘴笑,而且幾乎各種年層都有。
「呃,你們……」姚芝姬簡直嚇壞了,以為自己不小心誤入了女人國。
「我們都是小逵的妹妹。」她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好像聲樂大走唱。「年長的幾位則是他的阿姨『們』。」
「妹……妹妹?」還有阿姨們?是親阿姨嗎?她的眼中冒出問號。
東京街頭美少女沒氣質地摳著鼻孔說:「別懷疑,我們都是他的親妹妹啦!」
尹逵皺起眉心,瞪著那位年輕的美少女。「小柔,放下你的手。」
姚芝姬眼見美少女嘟著嘴,卻乖乖地聽話將手放下,整顆頭腦全亂了,變成一團團的漿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他怎麼會有那麼多「親妹妹」?而他媽媽又只生了他一個?
「咳,我來說明好了。」潔昱攔住眾家姊妹,自認和姚芝姬有不同於其他姊妹的交情,跳出來大聲說話。「這都得怪我們那『風姿綽約』、性感迷人的老爸;因為他欠下的感情債太多,所以得負責養活我們姊妹以為補償。」
「唉——」其他女子很不給面子地發出噓聲。
「應該說,我們之間沒有人足以取代大姊在小逵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一位看起來最內斂也最有氣質的中年女人,秀秀氣氣地撥了撥滑下頰側的髮絲說道。
「『大姊』!」那又是什麼人?
「彩姨說的是我媽。」尹逵補充說明。
姚芝姬是越聽越糊塗,每個女人又都七嘴八舌搶著補述個三、五句;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口水相傳」、「七零八落」的「惡補」之後,她總算有了大致上的瞭解。
原來尹老爹風流倜儻、天生風流,年輕時便結交不少紅粉知己,但他心裡還是有個最愛的位置,著那個位置的女人,則是尹逵的生母。
後來因為那個最愛在生了尹逵之後,虛弱的身體一直沒有恢復原來的健康,因此准許丈夫「向外發展」,只因自己真的無法再滿足丈夫的需求。
但說來容易做來難,事實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就看得開,於是尹逵的老媽在身體一直不見好轉及長期忍耐丈夫流連花叢的沉鬱心情之下,撐不了幾年便撒手人寰,丟下丈夫和幼子「遺愛人間」。
雖然妻子已逝,但尹老爹忘不了結髮妻的有情有義,決定終身不娶,卻不曾終止與紅粉知己之間的風流債,於是便有這滿屋子女人的存在,弔詭地全生活在這幢大宅裡。
那些所謂的阿姨,就是取代尹湮媽媽「服侍」尹爹會的「黑夫人」;不但尹老爹沒有再娶的意念,連她們也沒有任何想與尹老爹結成連理的意願。
其實她們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自覺替代不了尹逵媽媽在尹老爹心裡的地位,不如就「只求偶爾聚首、不求全部佔有」,並私下互以姊妹相稱,各自為尹老爹至少生下一個女兒。
不過說也奇怪,這些阿姨們沒有一個生下男孩,所以尹家仍算人丁單穌,只有尹逵這個男孩足以接傳衣缽,說來也是異事一件。
坦白說,姚芝姬對那些阿姨的想法並無法認同。人家不是說嗎?「寧可擔蔥賣萊,不願與人公家婿」?但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立場評論長一輩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只能對這種異象暗自昨舌。
「那你們……怎麼會到我的店……」找碴?她沒敢將最後兩個字說出來,因為對方人多勢眾,她一人勢單力薄,即使尹逵有可能姑在她這邊幫襯,但他算是游離票,任誰都不敢保證他究竟會幫誰。
「還不是我們發現大哥的『姦情』,所以才……」先開口的是小柔,就是那個東京街頭美少女,但講不到兩句話就立刻被截斷了。
「唉!不會講話就別跟人搶著說嘛!」戴著厚眼鏡,看起來很會唸書的何菲,不屑地用鼻孔哼了聲。「是看見大哥好不容易有了好對象,奉老爸的命令,前去探查『女方底細』而已。」
尹逵翻了記白眼,著實受不了這些妹妹們的國學素養。
「臭小菲,別以為你會念幾個英文單字就拽了。」那些女人當中,以小柔和何菲的年最為相近也是為年輕,自然最容易當成比較的對象,因此互看彼此不很順眼也不是太難理解的事。「至少我就比你會打扮,女人嘛,念那麼多書有屁用?」
姚芝姬頗有同感地點了下頭,非常能夠接受小柔的論調;這女娃兒分明跟她是同一國的,書不見得念得好,卻都是愛美一族。
「這當然不是泛泛的女人能夠瞭解的道理。」推推眼鏡,何菲露出宛如刻薄後母般犀利的眼神。『所謂物以類聚,什麼鍋配什麼蓋;你,我是不曉得啦,但我可不願意將來配一隻隻會打扮卻滿腦子豆腐、沒啥用處的公孔雀!」
尹逵悶聲笑了出來,暗自對何菲拍手叫好;一側頭發現姚芝姬悶悶地扁嘴看他,感覺上想笑又不是很敢笑。
「幹麼這樣看我?」趁著大夥兒被那兩個麻煩精扯去全副的注意力,尹逵小聲地在她耳邊問道。
「你在笑什麼?」姚芝姬明知故問。
尹逵馬上又想起何菲適才的一席話,樂得眉眼都彎了。「我在笑小菲的理論很好,說服力十足。」
姚芝姬也彎起眉眼,一副不懷好的神采。「是嗎?你真的那麼認為?」
「當然。」這是他身為大哥的驕傲。「小菲是我們家最會唸書的女秀才,那顆頭是家裡唯一跟我有得拼的黃金腦袋。」他得意洋洋地加以評論。
「是喔,黃金腦袋。」姚芝姬笑得眼都瞇成一炙線了,其實是皮笑肉不笑。
見她笑得不是很「心悅誠服」,尹逵心裡敲起不祥的警鐘。「你幹麼笑得那麼老巫婆?」
「什麼以笑得『那麼老巫婆』?」她眨眨眼,完全不明瞭他的比喻。
「像戴個假面具似的。」就說她的腦袋溫飽的聰明吧!這麼明白的比喻都聽不出來。
姚芝姬狀似無奈地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沒再答腔。
「你怎麼回事?」不尋常,她的表現太不尋公。「想說什麼就說啊,千萬別悶在心裡。」其實是她挑起他的好奇心,硬是想挖出她的心思。
「小菲剛才不是說『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再的同意這個論點?」
「對啊。」尹逵不疑有他,並加以輔助說明。「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難道你不相信中國人的智慧!」
她一派無辜地睜著美眸,看起來對他絕對臣服。「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
尹逵的眉心打了個結,看向她的黑眸多了一抹不信任。「可是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怎麼樣?」她還是很無辜,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相信我,不論你認為什麼是對的,我絕對百分之百支持你。」
他說不出所以然來,卻隱隱覺得詭異。「喔……」
「不過,前提是——」她陡地扯開笑容,隨著接下來的那句話,幾乎讓尹逵心臟麻痺。「你必須先承認你是只滿腦子豆腐、沒啥用處的公孔雀!」
尹逵徹底愣住了。所有的交談聲全入不了他的耳,像在看默劇似的,他盯這眼前每一個人的舉動,卻完全聽不見其中的任何一個字,腦子裡全是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公孔雀?他為什麼得是那種動物?不能是威武一點的豹啊、熊啊什麼的?
霍地,他將之前小菲和小柔的話重新思索一次,再配上姚芝姬的「重點提醒」,頓時,他咧開白癡般的笑容,低聲嘻嘻笑了起來。
「你幹麼笑得那麼噁心?」睞了他一眼,姚芝姬一心二用地既觀察他,也注意尹家客廳的動靜,仔細地聽取每個人、每句對話的重點。
「中國人真是有智慧。」他突然有了感慨。「我以身為中國人為榮。」
莫名其妙地換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反倒搞不清他在演哪一個橋段。「什麼麻?你是不是犯傻了?」他自詡為聰明人,果然難保沒有犯傻的一天。
「你說得沒錯,我承認我是又沒啥用處的公孔雀。」他霍地大方接受她的調侃,在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一丁點彆扭。
「嗄?」她抖了下嘴角,接續不上他的想法。
「不過我也不是泛泛之輩。」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他心頭漾起說不出的滿足。
「因為我『慧眼識英雄』,著穿你妖艷的外表下,還有顆慧黠的心。」
斜睨他一眼,姚芝姬淡淡地笑了。
這男人,表面上聽起來是在誇捧她,實際上是褒揚他自己。他說她美麗又聰明,連帶地承認他的外表也不差,所以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所以說,她才是最大的贏家,因為她贏得了這個同時「才色兼備」的男人,她才是「最佳馴獸師」。
尹家的大門突然開了,走一個「風韻猶存」的老男人。「唉?怎麼大家都在!尹逵也回來了?這位是……」
「少裝了,老爹。」小柔跳到男人身邊,親熱地拉起他的手臂。「你早就知道她就是『大嫂』,再裝就不像了。」
「呃……」尹老爹被女兒這麼一戳,當場破功,羞窘了一張老臉。
「伯父你好,我是姚芝姬。」她大力地起身自我介紹,並立刻明白尹逵的「姿色」來自何方。「冒昧來訪,還請伯父多多見諒。」
「哪、哪兒的話!」尹老爹尷尬地將視線投向自己的「女人們」,傳遞著他們之間才看得懂的眼神對話。「你們……都熟悉了吧?」
「全熟爛了。」潔昱笑嘻嘻地接下話。「就等著你回來呢!」
「等我回來做什麼?」才和幾個老朋友去打了場保齡球回來,他的骨頭幾乎散光了。「大家都同意就好了,不用等我回來做決定。」
「好啊,原來你們打的是這種主意。」尹逵總算弄懂了,為什麼一家老老小小的女人要到精品店找姚芝姬的麻煩,原來就是想把他逼回家,將她介給這一大家子的所有人,並把這些家人一併「賴」給她。
「沒啊,我們沒打什麼主意啊。」彩姨一否認,笑吟吟地拉著姚芝姬往樓上房間走。「來,芝芝,上回我在你店裡看到一個……」
「唉?怎麼這樣就走了啦?」
「彩姊真不夠意思,上回我看她帶回芝芝店裡的東西,喜歡得不得了,正想跟芝芝問問看還有什麼其他的貨品,沒想到她就讓彩姊就霸了。」
「是啊,上次我也好喜歡小柔帶回來的那個假指甲組,套在我的指甲上頭不知有多好看!」
「少來了,你那雙手那麼肥嫩,裝什麼假指甲都沒用啦!」
「你們這幾個丫頭,就不會用上去看看你們彩姨在跟芝芝聊些什麼?」
「哎喲—一還能聊些什麼?不就是大哥……」
「去去去,我們也跟去看著算了。」
一陣喧呼之後,借大的客廳只留下尹逵和尹老爹四目相交,傻不愣登地在沙發上呆坐著。
「老爸,情況依舊沒變吶!」尹逵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帶點微苦。
「那可不。」歎了口氣,尹老爹表情也好不到用裡去。「別人家就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我們家會這樣咧?」
大部分的中國家庭全是以男人為天,基本上女人是屬於輔助的位置,沒什麼多話的餘地;但尹家不同,清一色全是女人的家庭,男人的聲音反倒是最細微的,說句難聽話,就是「可有可無」。
「是啊。」起身端出水壺和老人茶茶具,尹逵在客廳裡的電磁爐上燒開水。「不過,別人家也沒我們多的女人那麼多,所以老爸,你是咎由自取。」
「你這混小子。」狼狽地狠瞪兒子一眼,尹老爹的神情有說不出的懊惱。「我就搞不懂你媽生你這個臭小子來幹麼的?生個女兒多好,女兒多貼心吶……」
「是啊,貼心。」將茶具—一擺好,兩個無聊至極的男人,在等待開水煮沸的這段時間閒打屁。「那麼多女兒還不夠啊老爹?你的心全給貼滿啦!」連一丁點位置都沒留給他呢!
「誰說的?」尹老爹聞言立即雙眼圓瞠。「我還有一塊最大的位置……」
「沒貼呢!」尹逵好心地為他接下話。「那當然是留給我老媽貼的,是吧?」
尹老爹凝著水壺蓋逐漸冒出的水蒸氣,很淺很淺地微歎口氣。「是啊……那是留給你媽,沒有人可以取代的位置啊……
偌大的尹家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境,樓上的女人們喧鬧得幾乎將屋頂就掀翻了過去,樓下的男人們則問聲喝著老人茶,誰也沒去干擾另一邊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