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輛疾馳中的火車頭,何佑緯不願給蔚甘琳任何反抗申訴的機會,全面介入她單純且暫失重心的生活:頭一件事就是改變她的妝扮外表,並不斷適時施予機會教育,執意將她「改頭換面」。
「緯緯,一定要這樣嗎?」人都已經坐在髮廊裡的整發區了,蔚甘琳還老大不情願地嘟著嘴,直瞅著鏡裡的何佑緯發牢騷。
「我不是說別再叫我那兩個字嗎?」何佑緯無力地閉了閉眼,光潔飽滿的額冒出好幾條黑線。「而且你有點骨氣行不行?安玖熯把你看得那麼扁,你就不能把自 己活得更光鮮亮麗,讓他眼紅,反過來追求你嗎?」
「他有喜歡的女孩了,怎麼可能再反過頭來追我?」蔚甘琳黯了眼神,說到這個就傷心。「這跟我扁不扁根本沒關係,何況我才不『扁』呢!」她挺了挺胸,意有所指。
何佑緯翻了個大白眼,苦笑地搖了搖頭,著實被她的少根筋弄得哭笑下得。「我說的不是……呃,不是那種……」扁。
「你說什麼?」恰巧髮型設計師走了過來,將修剪髮的圍裙俐落地揚起一個飛揚的弧度,熟練地圍上蔚甘琳的脖子,讓她一時間聽不清楚他的聲音。
「算了。」壓壓眉心,他不想再惹出更多的笑話。「May,麻煩你設計一個適合她的髮型,要一看就『驚艷』的那種。」他的眼瞠大了下又恢復正常,配合手指掌心收放的動作,以簡單的肢體語言形容他想要的感覺。
「好啊。」時髦的設計師May笑開了眼。「她的臉型很漂亮,長短髮都適合,稍微做點層次上的修飾就可襯出她整張臉的亮度:再修點劉海好了,有點慵懶的美感。」
她滔滔不絕地用專業術語形容了一大堆,說得蔚甘琳似懂非懂、滿頭霧水。
「這樣可以嗎?」May轉頭詢問何佑緯。
「嗯?喔,好,就這樣。」其實何佑緯也不太懂髮型這種東西,現在什麼動作都沒有,他哪想像得出來弄好後會是什麼模樣?只得微微點了下頭,假裝很懂的樣子。
只要「づㄟ·ㄉㄡ」起來好看就好了嘛!真麻煩!
「那麼,你要不要到等待區稍等一下?」May由工具箱裡拿出剪刀,「卡嚓」
一聲,眼睛瞬也不瞬地就剪掉蔚甘琳額前的一撮長髮,看得她好生心疼。
奸不容易留長往後撥的前額髮絲,就這麼「卡嚓」一聲就沒了,以後要留回來還要好久的說……
「不,我在這裡看著好了。」看見蔚甘琳的眉垮成八字,眼角不斷瞟向地上越來越多的斷髮,何佑緯還真怕她臨陣脫逃。
「何先生真體貼。」May邊剪邊笑,完全沒有因為談話而停下手邊的工作。「小姐,你很幸運喔,有這麼關心你的男朋友。」何佑緯是經由朋友介紹到此剪髮,一段時間下來還算熟悉,卻從沒見他帶人過來,蔚甘琳是頭一個,所以無怪乎設計師會作此聯想。
「緯緯才不是我的男朋友……」蔚甘琳瞪著她的剪刀小聲嘟嘍,沒敢影響她的情緒,生怕她一個不留神,一刀把自己的耳朵給剪掉!
「沒什麼。」何佑緯可不想跟May說太多,因為一聊下去就會沒完沒了,他只好敷衍地隨口應一應。
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蔚甘琳的發很快被修剪出完美的髮型;她都還來不及看清自己的頭髮被設計師「整」成什麼樣子,又讓何佑緯一把拉出髮廊,向他預定好的下一個行程前進——
銘 鵲 銘
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在何佑緯如魔術師般幫蔚甘琳「整體設計」之後,她整個人都亮眼了起來,雖然何佑緯是花錢請別人搞定的,親自動手的部分幾乎沒有。
褪掉寬鬆的直筒襯衫和縐巴巴的牛仔褲,換上較合身的微短俏麗T恤,雖然還是搭配牛仔褲,但改穿修飾腿部曲線的小喇叭,腰際露出一條引人遐思的小縫隙,讓她豐潤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
長而微鬈的波浪長髮,服貼地托住她兩側微潤的雙腮;由於她的皮膚很白,唇部點上淡淡的唇彩,整張臉就像上了自然妝似的粉嫩嫩。
改裝是容易,但費用就很驚人了。
蔚甘琳心想使用者付費,心疼歸心疼,她還是決定自己負擔費用;可是何佑緯無論如何都不肯收,蔚甘琳也不曉得他在堅持什麼。
她怎會知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何佑緯爭的,就是在安玖熯面前「揚眉吐氣」,非得讓安玖熯後悔不可! 「甘琳?」安蔡蘭手上拎著一瓶醬油,見蔚甘琳由員工休息室裡走了出來,頓時老眼一亮,閃動著不可思議的眸光。
「安媽。」扯開笑,她快步走向安蔡蘭。「你來買醬油啊?」
「欸」安蔡蘭將蔚甘琳從頭到尾瞧個仔細,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甘琳啊,最近……怎不見你到家裡來玩?」也不去叫玖熯起床了,這兩個小傢伙是怎麼回事?
「呃,沒、沒什麼事嘛,而且我最近稍微忙了點。」安玖熯都說他交女朋友了,她一個女孩子跟安家又沒親戚關係,怎麼好意思三天兩頭往人家家裡鑽?
「忙?你在忙什麼?」糟!該不會跟玖熯一樣,忙著「向外發展」吧? 她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像「狐狸精」那種市儈的女孩,玖熯一定很快就會發現她的真面目;但甘琳,稍微打扮一下就成了如花似玉的俏姑娘,萬一讓條件更好的男人給追了去,那他們家玖熯可怎麼辦才好?
雖說「腳步踏差啥狼咽」,但這時候稍有不慎,乖巧可愛的老婆就變成別人的了,她怎能不為玖熯擔心呢?
蔚甘琳尷尬地回她一抹笑。她怎好意思跟安媽承認,她最近忙著變成「花蝴蝶」?
都是何佑緯害的,三不五時就找個男人跟她認識,害她都不曉得該怎麼回絕才好;她知道緯緯是好心,想拉她跳脫失戀的痛苦,可是真的很難為情嘛!
不料她的僵笑更按響了安蔡蘭心中的警鈴,正想開口問她是否交了男朋友,正巧一個學生裝扮的酷帥大男孩走進店裡,打斷了她的問題。
「嗨,甘琳,我就知道會遇見你。」一見到蔚甘琳,大男孩笑得耀眼燦爛。
「叫我甘琳姊。」廢話!我當班的時間當然會在店裡!蔚甘琳翻個大白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幹麼?又不上課到處亂晃了?」
「不是,大四了,空檔很多。」甩了甩背包,大男孩踅到蔚甘琳身邊。「幹麼計較那麼多,加個『姊』字多老啊!我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喔~~原來是個大學生,還好,沒啥威脅性。安蔡蘭暗忖著,微微鬆了口氣。
「根本不用考慮!」蔚甘琳想都沒想就頂了回去。
「別這樣嘛,我是真的不介意姊弟戀。」大男孩完全沒注意到安蔡蘭的存在,一逕纏著蔚甘琳前轉後轉。「我是很認真的欸!」
安蔡蘭瞬間瞠大眼球,夭壽哦!這孩子真的想追甘琳? 老天!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時代正經嘸同款了,他和甘琳至少差了五歲!
「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也是認真的。」撇開頭,蔚甘琳決心對他視而不見。「你到底要不要買東西?不買就別常來這裡搗亂!」她繞到安蔡蘭身後,稍稍阻擋他的攻勢。
「東西當然要買,可是女朋友也要追……」大男孩跟著她轉,但兩人中間卻老是擋著個安蔡蘭,怎麼都無法碰觸到蔚甘琳,他這時才注意到這個阻礙物的存在。「欸,你這歐巴桑是打哪來的?」
「你怎麼可以對安媽這麼說話?」安蔡蘭還沒開口,蔚甘琳就受不了地嚷出聲。
「誰是安媽?」大男孩一時沒把安蔡蘭和他口裡的歐巴桑劃上等號,有點茫然,直到蔚甘琳的手指著安蔡蘭,他才愣愣地將兩個「符號」重疊在一起。「喔,你就是安媽ㄏ一ㄡ?」
安蔡蘭是又好氣又好笑,端著臉皮僵硬地點了下頭。
「那麼安媽,可不可以麻煩你移動『尊腳』,讓個位置給我追求甘琳好嗎?」看來蔚甘琳對這個安媽很是尊敬,他還是不要得罪人家的好。
「不好。」挑了挑眉,安蔡蘭冷冷地送給他兩個字。
兒子的情敵就是她的情敵,她怎麼可以給敵方機會?該是狠力給他一擊,讓他「全軍覆沒」才是。
「嗄?」大男孩愣了下,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就拒絕了。「為什麼?」這個老太婆幹麼阻人好事? 「因為我是甘琳未來的婆婆!」
銘 gg 銘
趁著下了班的閒暇時光,蔚甘琳到附近書店晃了一圈,不知怎地,她發現好多人都偷偷看她,而且大部分是男人。
便利店工作讓她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她還是不習慣被人偷覷的感覺,所以隨便翻了兩下手上的雜誌,她便逃難似地離開書店晃到公園——不是帶「安分」散步那個可怕的公園,是另一側較大且較多人潮的公園,很多阿嬤或媽媽帶小朋友來玩的公園。
假日是小朋友最興奮的日子,也是公園裡人潮最多的時刻;幾個孩子尖叫地互相追趕,快速掠過她身邊,看著孩子們又笑又鬧的背影,她不覺淺淺地勾起唇角。
為什麼人都要長大呢?
如果她和玖熯能永遠像小時候那樣相親相愛,那不知該有多好?
選定一個河馬造型的搖搖椅側身坐下,讓風吹亂的發掠過她的頰、她的脖子和胸口,看著太陽在遙遠的天際緩緩落下,她淡淡地歎了口氣。
「『安分」!該死的『安分』,你給我回來!」
恍惚間,她恍若聽到右後方傳來熟悉且氣急敗壞的吼叫,並感覺腳邊突竄而起毛茸茸的觸感,她微驚,下意識看向怪異觸感的來源——
「『安分』?」只見「安分」張著嘴,伸出舌頭對著她「哈!哈!哈!」地猛哈氣,一條尾巴翹得老高且不斷搖動,兩條略粗的前腿高抬,巴著她的膝蓋不放,她又驚又喜地伸手抱住它。
「甘琳?」一雙男人穿著球鞋的大腳丫踩過她身邊的落葉,發出窸窣的聲音。
蔚甘琳身體一僵,轉頭看向來者。「嗨,玖熯,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讓兩人同時怔住了。算算日子,他們也不過才半個多月沒見面,卻恍如好幾年不見,久得,似乎彼此都生疏了……
「是有些日子不見了,你近來好嗎?」靠著她旁邊的另一隻搖搖椅,安玖熯試著找話題,這是他以前從不需要做的「準備」。
「很好啊!」鬆開在她懷裡亂動的「安分」,這隻狗當真一點都不安分。「你呢?感情還順利吧?」難以避免的,語氣裡仍有淡淡的酸味。
「嗯?喔,還好。」看著「安分」舒服地趴俯在她腳邊,不知怎的,安玖熯竟覺得胸口有點悶。
發現她不如以往的熱絡,也不若以往隨意的妝扮;母親所言不假,醜小鴨蛻變成了天鵝,她,變得美麗又動人。
是他不曾見過的一面,從小到大。
「好不容易放假,怎沒跟女朋友約會?」低下頭將視線移到「安分」身上,感覺鼻頭有點酸。
「每天膩在一起也不好,偶爾需要一點私人空間。」事實上,他和胡莉菁一個小時前才分手,各自由百貨公司回家。
說不出為什麼,總感覺他們的約會地點千篇一律,不是百貨公司就是精品店,每回胡莉菁都滿載而歸,而他,當然就是付錢的那個。
不是他小器捨不得花錢,只是他有時也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就是建築在那一個又一個令人眼花撩亂的商品裡嗎?即使胡莉菁看起來很快樂,但他卻不以為然。
原本他今天建議到郊外踏青、曬曬太陽,但胡莉菁卻說皮膚會曬黑、很累、沒意思之類,後來仍不改約會模式地到百貨公司吹冷氣,踏青的計劃便不了了之。
有些東西好看是好看,但卻價值昂貴且不實用,她卻執意喜歡想買,最後,還是落個付錢打包的下場,他開始覺得有些厭倦了。
看著蔚甘琳細緻柔嫩的臉龐、凝著「安分」微斂的眼和微勾的唇角,他竟想不起自己當初為胡莉菁心動的理由。
他到底喜歡胡莉菁哪一點? 「是嗎?我以為情人之間總喜歡膩在一起,看來我們的想法南轅北轍。」彎身撫著「安分」的長毛,她心裡是百味雜陳。
「你……有想膩在一起的人了嗎?」沒有理由,喉嚨竟覺乾澀。
「怎麼突然這麼問?」她拾起頭,驚愣地對上他的眼。
她心裡是有人,但那個人近在眼前,只是他永遠不懂她的心,自然也看不見她不加遮掩的感情。
她想膩在一起的只有他,也一直膩了二十二年,是他親手斬斷這份維繫了二十二年的依戀……
「沒。」他突然語塞,一股陌生的情緒在心頭翻攪。「何佑緯呢?他不是常跟你見面?」沒忘記在圖書館裡信誓旦旦的何佑緯,他忘下了那一幕。
「是啊,他搬回附近的社區,常到店裡來買東西。」所以常見面是必然的。
「他在追你嗎?」當天他是怎麼說的?說從那天開始,甘琳是他的了,與他安玖熯毫無關聯!
「別聽他亂講!」蔚甘琳苦了一張臉,每每遭人誤會的感覺並不好受。「我跟他只是好朋友。」他甚至直想把她推銷出去呢!
「只是好朋友?」單純,且不摻任何雜質的那種?
「對啊,他是個很好的朋友。」如果他不那麼急著為她介紹對象的話。
「還有呢?」他脫口而出,見她挑眉回視,陡地警覺自己似乎太多管閒事。「呃,是我媽說的,她說……有個大學生想追你。」是他嗎?她想膩在一起的那個人? 「大學生?」她眨著眼,霍然想起安媽到店裡買醬油的那場意外。「喔,你說他啊!」她搖頭輕笑出聲,兩頰因笑意而微微泛紅。
「『安分』,過來!」陡地覺得她的笑太過刺眼,他煩躁地喚老狗回到身邊。
「嗚~~」 「安分」微揚起頭,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到兩秒又趴回前腳腳背上,懶得理他。
「『安分』懶得理你呢!」她覺得好笑,臉上的紅暈更熾。
「這死狗,早晚把它燉了做三杯!」安玖熯氣惱地低咒著。
「你才捨不得哩!」總是清楚他的想法,她相信他有口無心。「不是他,我沒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每個人想法不同,她不介意週遭的朋友發展此類戀情,但她,從沒如此期盼過。
「誰是老牛?」他的心情莫名地上揚。「說話小心點,一次說到兩個!」他和她同年,如果她是老母牛,那他不就成了老公牛?嘖!
蔚甘琳愣了下,輕鬆地笑個開懷。「你的疑心真重,我沒那個意思。」 看著她笑,他也呆呆地跟著笑了;風,緩緩吹過兩人帶笑的臉,他覺得今天的風好溫柔,就像她的笑臉一樣,令人舒服而熟悉。
可惜,這個感動沒有維持太久,一個突兀的男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和諧氣氛——
「蔚小姐?真的是你!」來者一襲高級西服,整齊的發一絲不苟地貼在飽滿的頭型上,發亮的黑皮鞋踩著穩健的腳步停在蔚甘琳眼前。
「你是……」蔚甘琳的眉輕蹙,她想不起自己曾在何處見過這個男人。
「我是史鑫偃,你忘了嗎?上個禮拜我們一起吃過飯。」史鑫偃顯得有點失望。
「上個禮拜……」蔚甘琳暗忖,可惜成效不彰。「對不起,我……」
「沒關係,可能是我太不起眼了,才會讓你記不住。」史鑫偃吐了口氣,試著用另一種關係挑起她的記憶。「我是何佑緯的朋友,你想起來了嗎?」
蔚甘琳此刻不禁怪起何佑緯來了,要不是他介紹給自己的對象太多,她的記憶力又不頂好,否則她怎會遇到如此莫名其妙的狀況? 吃飯?到底是星期一那一頓,還是星期二、三、四?啊,好像是星期五!
「你是說上禮拜五,約在華新西餐廳的那位?」她想起來了,隱隱約約有點印象:而且她之所以將地點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何佑緯每次都約在那裡,她想忘記都很難。
「對對對,還好你沒忘了我!」史鑫偃興奮地猛點頭,看來很是興奮。
史鑫偃?我還死心眼咧!
安玖熯冷冷地看著史鑫偃開懷的表情,總覺得這西裝筆挺的傢伙太過礙眼,竟有狠狠揍他一拳的衝動。
打人要有理由,而他,還沒理解自己想揍他的理由為何,還是安分點好;他深吸口氣,緊緊收攏五指,以防自己當真出手傷人。
「相約不如偶遇,既然現在已接近用餐的時間,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一道用餐嗎?」史鑫偃的眼只容得下俏麗可人的蔚甘琳,安玖熯這個「閒雜人等」完全沒進入他的視覺範圍。
「可是……」蔚甘琳看了眼安玖熯,私心希望他能為自己拒絕掉這個突如其來 的約會。「我有朋友……」
「沒關係,我也該回家了。」安玖熯拍了拍「安分」的屁股,站直身軀離開身後的搖搖椅。「來,『安分』,我們走。」
他的火氣直線上揚,他怕自己再不走,那個叫做死心眼的傢伙會死在他的拳下。
為了蔚甘琳犯下殺人的滔天大罪,太不值得了!
「玖熯……」蔚甘琳終究還是失望了,再一次因為他劃開的距離感到傷害。
「放心去玩,回頭我會跟蔚媽說一聲。」他淡淡地交代道。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電話回家。」咬了咬唇,她謝過他的好心。
安玖熯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拉開腿,急步走離那惱人心緒的兩人,「安分」則乖乖地跟上他的腳步,最後一人一犬竟跑了起來,很快便離開蔚甘琳的視線。
「蔚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史鑫偃見所有的電燈泡都走光了之後,開口詢問。
「史先生。」回過頭,蔚甘琳微紅的眼帶著歉意。「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恐怕沒辦法陪你吃飯了。」
「不舒服?那我送你回去……」雖然感到失望,但史鑫偃終究還算有風度,他並不勉強她非得一同前往用餐。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散步回家。」點了下頭,蔚甘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史鑫偃怔仲地看著蔚甘琳離去的背影,自始至終,他完全沒有領悟到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才是那顆特大號、超級礙眼的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