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與春嬌(下) 第十五章
    台風離去後,是連著數天的好天氣。

    艷陽高照,晴空不見半點白雲。

    在眾人的大力相助下,花卉博覽會所遭受的災情,終於修復了大半。不過,還有幾項工程尚未完工,需要加緊趕工。

    整個會場占地極廣,除了戶外依照五大洲分門的展區,還有室內的花卉主題館,跟有機農業展示中心。

    各式各樣的蘭花、菊花、玫瑰、鼠尾草、迷迭香、蓮荷、茉莉,數也數不清的花兒們,一車又一車的被送來會場。在精良的種植技術下,就連一些冬季的花,都能在盛夏綻放。

    送來的花,部分被種在室外。還有一部分較為嬌柔些的,則被安排放進主題館的溫室裡。

    學生們自願幫忙,畫著主題館裡頭各式花卉的介紹海報以及木板。大人們則是幫忙種花,整建未完工的步道及建築。

    雖然有這麼多人幫忙了,但是要做的事,還是多得不勝枚舉,每天都會有人累到送進醫院打點滴。

    當然,最忙碌的人,該數那個永遠停不下來,不斷交代、囑咐跟協商,還有監督工程進度的春嬌。這幾天來,她始終精力旺盛,在會場內奔來跑去,像是顆團團轉的陀螺。

    今天一早,當二十三萬朵郁金香全數送達會場時,春嬌更是全副武裝,做足了防曬准備,在嬌嫩的皮膚上,搽滿高系數的防曬用品,又戴了手套、口罩跟斗笠,跟著花農們走進先前鋪好、濕潤的泥炭土中,彎著腰幫忙種花。

    雖然,她的意志力很堅強,但是體力卻先耗盡了。在烈烈的日光下,在花圃裡整整忙了雨個小時後,她終於體力不支,開始冒出冷汗。

    等到中午時分,農家媽媽們喊開飯的時候,春嬌才剛站起身來,眼前立刻變得黑漆漆,嚴重的暈眩讓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摔進花圃。

    幸好,陳志明走了過來,趕在她摔倒前,疾奔上前,眼明手快的用手臂一撈,就把她接個正著。

    “你還好吧?”他問,拉下她臉上那悶熱的口罩。

    她直冒冷汗,卻還想逞強。

    “我沒——”話還沒說完,暈眩就再度襲來。

    見春嬌臉色灰白,連雙唇也沒了血色,他輕而易舉的抱起她,往一旁的大樹走去。

    “怎麼了?”

    “鎮長還好吧?”

    “警長?”

    這一路上,人們紛紛靠了過來,關懷的追問著。

    “她沒事,只是曬昏頭了。”陳志明微笑著,跟眾人解釋。“她大概是中暑了。”

    “我才沒——”抗議溜到了嘴邊,卻又被另一陣暈眩淹沒,她只能呻吟著,再度趴回他肩頭。

    人們更熱心了。

    “啊,中暑啦?”

    “那要喝點運動飲料。”

    “不對啦,沙士加鹽巴比較有效!”

    “來來來,這邊有萬金油,搽搽會好一點。”

    人們一路尾隨,當陳志明把她被放置在草皮上,熱心的民眾,就圍繞到大樹旁,紛紛提供自己的避暑良方,有的給毛巾、有的拿來沙士、運動飲料,有的送上青草茶,有的掏出清涼的藥膏,還有人出讓扇子,讓她能夠涼爽些。

    成大業卻大刺刺的擠過人群。

    “謝謝大家的好意,不過中暑的人需要新鮮空氣,麻煩大家讓讓。”他露出若有所指的笑,環顧眾人。“而且,這邊有警長在,鎮長不會有事的,去去去,都快去吃飯吧!”

    啊,對喔!

    眾人猛然醒覺,眼前這一對,其實很需要時間與空間,好好的“培養感情”,這才全體一致的,都露出理解的笑容。紛紛竊笑散去。

    看見大家臉上的表情,春嬌的頭更暈了。

    他們都發現了嗎?還是說,一切都還處於“猜測”狀態?不對不對,一定有人知道,陳志明已經搬進她家了,雖然說那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但是鎮民們老早一廂情願,認為喜事將近,現在不論她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了!

    “喏,這些是大家的供品,你收著。”成大業把一堆東西,擱放在草地上,低頭看著她說:“你不用太感謝我。”

    供品?!

    這王八蛋當她掛了嗎?

    雖然她整個人,因為中暑而極度不舒服。但是,她還是用盡全力,給了成大業一個白眼。

    那家伙卻根本不在意,雙手插在腰上,逕自對陳志明說道:“她在這裡,根本不會好好休息。等一下有體力時,她又會跳起來,忙東忙西,指使大伙兒。我要是你啊,就會把這工作狂拖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你閉嘴啦!”春嬌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吵你,我不當電燈泡,行了吧?”成大業聳聳肩膀,朝著眾人圍聚的地方走去,也准備去吃飯了。

    她氣呼呼的咬了咬唇,抬起頭來,卻發現陳志明居然面帶微笑。她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問:“你笑夠了沒?”她樂於工作。而現今這種無力工作的感覺,讓她覺得挫敗極了。

    他笑意不減,把運動飲料稀釋後,湊到她嘴邊。

    “好了,你別生氣了。來,先補充水分。”

    “不要,我想吐。”她撇開臉。

    “就是這樣才要喝一點,乖,喝一點就好。”他極有耐心的哄著。

    春嬌皺了皺鼻子,勉為其難的低頭,啜了一小口。雖然嘴上逞強,但她其實是渴極了。

    所以,當他再把稀釋過後的運動飲料,送到她嘴邊時,她也沒有再出聲拒絕,而是連連吞咽數口,直到喉嚨不再干渴。

    陳志明坐在她身邊,慢條斯理的提議。

    “你知道,大業其實說得沒錯,你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

    她哼了一聲。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只是有點頭暈,很快就好了。”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他又說。

    春嬌當作沒聽到。

    “好了,休息夠了!我還要去聯絡廠商——”她突然站起來,想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已經沒事了,卻沒想到,激烈的動作竟讓她一陣暈眩腿軟。

    咚!

    她又跌進陳志明的懷裡。

    他的胸膛在震動,肯定是在偷笑!

    醇厚的男性嗓音從上方傳來,隱含著淺淺笑意。“那些事情,雙胞胎都能處理。”她把那對雙胞胎訓練得很好,早已能夠獨當一面。“你要是再不休息,黑眼圈都要冒出來了!”他說。

    轟!

    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

    春嬌火速抬頭,緊張兮兮的質問:“黑眼圈?我有黑眼圈?!”喔,老天啊,千萬不要對她這麼殘忍啊!

    “我看看。”溫熱的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他裝出很認真的表情,左看看、右瞧瞧,過一會兒才說:“現在是還好。不過,你要是再不休息,我想——”話尾裡有著無盡威脅。

    “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搗住耳朵,連聽都不敢再聽,那個“黑”開頭的名詞。

    他微微一笑。

    “你就暫時回家休息吧!”

    她陷入天人交戰的掙扎中,既想留在會場,又害怕休息不足,她漂亮的雙眼,就會從亮晶晶變成熊貓似的……

    嗚嗚嗚,怎麼辦?怎麼辦?

    她正在心慌意亂,陳志明卻又說:“等一下回家之後,我再幫你刮個痧,狀況可能會好一點。”

    刮痧?!

    這男人想拿東西,把她的細皮白肉刮得紅紅腫腫的?

    “不行!”她激烈抗議,卻因為音量太大,又覺得一陣暈眩。

    他很有耐心的勸著。

    “你中暑了,刮痧會好得比較快。”

    這一次,春嬌不再激動的抗議,但態度仍然堅決。她壓低聲量,認真而嚴肅的告訴他:“我是‘SweetLove’的代言人,這身皮膚是要廣告用的,刮了痧還能看嗎?”為了推行鎮上的產品,她嚴格要求自己。“絕對不能刮痧,我的皮膚一定要隨時隨地保持在最佳狀況。”

    他看著她,微微瞇眼。

    為了花卉博覽會,這女人竟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她的意志力,強悍到足以抵抗疲倦、壓力以及身體上的不適。

    要是他不逼迫她休息,她肯定會持續工作,直到昏倒。

    陳志明很快下了決定,拎著春嬌起身,扶著她的手肘,半強迫的挾持她,往車子走去。

    “陳、志、明!”

    “回去休息。”

    “不要!”

    “你皮膚再美,臉上掛兩個熊貓眼能看嗎?”

    噢,好卑鄙!他居然戳她的弱點!

    春嬌先是閉上嘴巴。但兩秒之後,她又忍不住開口。

    “但是——”

    “噓。”陳志明再次打斷她,打開車門,抱著她的腰,一把將她放到車上。“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至少回家睡個覺。聽我說,就算是萬能公務員,中午也是要吃飯休息的。”

    “我——”

    “乖,聽話。”他捏著她的下巴,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把安全帶扣上,不然,我就要在這裡吻你。”

    在這裡?

    春嬌瞪大眼睛。

    這裡?那些人雖然站得遠了些,但是有一半以上,眼睛都還往這裡瞧呢!

    “我向來說到做到。”他繼續威脅她。

    “你好卑鄙。”妯瞪著他。

    “嗯。”連他自己都贊同。

    無可奈何之下,春嬌只得把安全帶扣上。只見陳志明露出滿意的表情,把車門關上,繞到另一邊上車。

    她很想責罵他,告訴他這類的詭計不是每次都行得通的。但是,中暑的狀況,讓她愈來愈不舒服,暈眩、想吐,竟連罵人的能量都降到最低。

    他很快的送她回到家。

    家裡空無一人,她的爸媽都出門當花卉博覽會的義工去了。陳志明直接抱著她,走進了房裡,先放了一缸溫冷的水,又拿來補充電解質的飲料,讓她繼續補充水分。

    窗外,藍天艷陽依然。

    室內卻是涼爽得很。全身發軟的春嬌,在浴缸裡泡著,沒有多久就暑氣全消,也不再發冷想吐,整個人只覺得昏昏欲睡。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那個討厭的男人說得對,她的確累壞了。

    仿彿算好了時間,陳志明出現在浴室,把光溜溜的她從浴缸裡拎出來,拿了大大的浴巾,包住她赤裸的身子,仔細的擦干。

    春嬌打了個呵欠,靠在那寬闊的肩頭上,舒適而安心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

    “嘿,別在這裡睡著了。”

    他輕笑著提醒,一邊拿著吹風機,把她柔軟如絲的發吹干。

    雖然,春嬌曾試圖讓自己維持清醒,但放松下來後,她的眼皮半點也不肯合作,幾次勉強睜開,卻又沉重的閉上。

    她已經漸漸習慣他的擁抱、他的心跳,以及他的氣味。那氣味熟悉而教人心安,而且十分干爽,顯然他也趁著她泡澡時,回客房沖了個涼。她軟軟的靠在他身上,感覺他的大手溫柔的撩撥著她的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終於吹干了她的頭發,將軟趴趴的她抱到了床上。

    春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感覺到冷氣的涼風,但陳志明很快的躺到她的身邊,環抱著她嬌小的身子。

    在這個時刻裡,溫柔取代了情欲,她在他的懷裡,調整好舒服的姿勢,最後的記憶是他親吻著她的額。

    “睡吧,時間到,我會叫你。”

    心滿意足的喟歎了口氣,春嬌陷入夢鄉,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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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春嬌每天奔波在鎮公所與花卉博覽會的場地之間。陳志明雖然無法亦步亦趨時時陪伴著她,但仍隨時注意,堅持她的身旁都要有員警跟隨。

    所幸,綁架事件後,幕後主使者似乎也停了手,不再派人來找她麻煩。忙碌的春嬌,漸漸把這樁事情拋到腦後。

    她忙得昏天暗地,而且知道陳志明也沒比她輕松到哪裡去。不過,他總是有辦法抽空到會場幫忙,並開著黑色悍馬,跟在她的保時捷後頭,陪同她一塊回家。

    轉眼之間,陳志明搬入她家,也已經一個星期了。

    春嬌不知道,爸媽對這家伙大刺刺的登堂入室有什麼想法。她不相信,他們都沒聽過鎮上流傳的熱門八卦,但爸媽完全不曾私下追問過她。

    只是,媽媽對陳志明可是贊譽有加。因為,他只要有空,就會幫忙倒垃圾、洗碗,有幾次她早上起來時,竟然看見他已經在廚房裡幫忙煮早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的廚藝還真的不錯。

    除了媽媽的贊賞外,爸爸對他似乎也中意得很。

    因為兩個男人同樣是棒球迷;他們甚至喜歡同一位球星。

    有一天半夜,她聽到樓下客廳傳來笑聲,下樓一看,才發現這兩個男人竟然在三更半夜裡,窩在電視前頭看實況轉播的球賽。

    她從來不曾見過,爸爸在外人面前,笑得這麼開心。但是那天,他們笑得就像兩個十幾歲的少年,當球隊贏得比賽時,他們甚至跳了起來,舉起手擊掌歡呼。

    短短幾天之內,他就已經收服了她爸媽的心。

    叩叩叩……

    敲門聲輕輕的響起。

    才剛搽完保養品,准備就寢的春嬌,轉頭看著房門,心裡不禁懷疑,在經過白天與夜晚這麼多雜事之後,他怎麼還有多余的力氣能來騷擾她?

    這個男人,真是精力旺盛!

    叩叩叩……

    門外的人再次輕敲了敲門,怕敲門聲會引起爸媽注意。她連忙快步上前,拉開了房門,壓低了聲音質問門外那個滿臉笑意的男人。

    “你在做什麼?”

    “敲你的門。”陳志明回答。

    “你想死嗎?”她緊張的探頭察看,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拉進門裡,再把門關上。“我爸媽很淺眠的。”她警告。

    他卻置若罔聞,低下頭來,注視著她。

    “我想你。”他說。

    “什麼?”春嬌眨了眨眼,小臉瞬間羞紅。他的坦白,讓她瞬間反應不過來。

    “我的忍耐快到極限了。”陳志明伸手,捧著她的臉,嗓音嘶啞。“你今天連個吻都沒給我。”

    春嬌羞得滿臉通紅,還沒來得及說話,他龐大的身軀已經將她壓在門上,火熱的吻住她……

    那個夜裡,她才曉得,這男人有多膽大妄為,又有多可惡。

    最糟糕的是,第二天醒來,她赫然發現,陳志明的身上多了好幾排牙印,背上更處處是抓痕。

    那根本是活生生的偷情證據。

    “我會說是貓抓的。”他說。

    “不行!”春嬌羞紅著臉,用力搖頭。“整個鎮上都知道你沒養貓,這個借口爛透了!”

    他很聰明的,沒有告訴她,他已經告訴過成大業了。只是乖乖的承諾,絕對不在外頭脫下衣服,讓鎮民們瞧見他背上的“鐵證”。

    那天早上,陳志明輕手輕腳的溜回了客房。但是,之後的每天晚上,食髓知味的他,都會再度溜進她房裡。

    每天晚上,春嬌都心驚膽戰,就怕會被爸媽抓奸在床。但是,白天的時候,他們都忙得天昏地暗,偶爾能夠避開人群偷個吻,就很了不起了,想做愛做的事,還真的只有晚上回家後才有空。

    雖然明知道這種狀態實在很糟糕。但是,她卻無法抗拒這可惡的家伙,而且對他愈來愈迷戀,愈來愈無法自拔,甚至開始習慣他出現在她的床上,睡在她的身邊。

    她該要去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以及未來。但是,這會兒她忙到暈頭轉向,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的時候,她的腦袋自動將那個其實迫在眉睫,最最需要她面對、處理的問題忽略過去。

    春嬌理所當然的,學習頭埋進沙裡的鴕鳥,逕自規避了最重要的事情,努力不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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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鍾響了。

    不,是陳志明的電子表。

    春嬌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他按掉定時裝置,俐落的溜下床。

    他才一走,被窩裡立時冷了下來,春嬌也慵懶的起身,定進浴室裡盥洗。只是,當她走出來,竟然看見,一條男性內褲還留在她的床上。

    內褲?!

    她瞪大了眼睛。

    這個男人怎麼會把內褲忘了?

    家裡通常是由媽媽負責打掃,她可是沒辦法解釋,為什麼陳志明的內褲會出現在她的床上。

    情況緊急,所以她抓起四角褲塞到浴袍口袋裡,探頭出門,確定走廊上沒人,才快速的溜到客房門前。

    春嬌咚咚咚的急敲門,心驚膽顫的在門外等著。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房門終於開了,她連忙擠了進去。她的心髒幾乎都快從喉頭跳出來了。

    “怎麼了?”

    “你忘了你的內褲。”她把塞在浴袍裡的四角褲掏出來,塞回他手裡,卻發現他另一只手上,正拿著一支手動刮胡刀,下巴抹了泡沫。

    很顯然的,他正在刮胡子,開門的速度,才會慢了一些。

    “我沒忘,只是你壓在它上面,我不想吵醒你。”陳志明笑著,把內褲拿進浴室,繼續對著鏡子刮去剛冒出來的粗短胡根。

    春嬌想到,他那又硬又粗的胡渣好幾次都刮紅她的肌膚,害她必須用蜜粉掩飾,忍不住跟進去監督,還開口提醒他。

    “你沒刮干淨。”

    他在同樣的地方,再刮了一次。

    “不是那邊,再上面一點。”她指示。

    他移上去了一點,但是仍然沒有刮到她看見的地方。

    “再上去一點。”她湊上前。

    他還是沒刮干淨。

    性急的春嬌,終於忍不住。

    “算了,你坐在浴缸上,刮胡刀給我。”她早就對他刮胡子的技術很有意見了。

    他樂得輕松,交出了刮胡刀,高大的身軀坐在浴缸邊緣,視線剛好與嬌小的她平視。

    春嬌拿著刮胡刀,熟練的抓起洗臉台上的罐子,搖了兩下,擠出豐沛的泡沫,重新抹到他下巴上,然後順著他的臉龐,慢慢的、仔細的刮。

    瞧她的動作如此熟練,他忍不住問:“你常替人刮胡子?”

    “沒有。而且,我刮的不是胡子。”她瞥他一眼,揚起水潤的唇,繼續慢慢的讓刀緣順著他的肌肉線條,刮去脖子上的胡渣。“我只刮腿毛。”她告訴他。

    笑聲震動了陳志明的胸膛。

    “別笑,會刮傷的。”她警告著,卻也笑了出來。

    一刀又一刀,春嬌熟練的刮去陳志明臉上的胡渣,從那黝黑堅毅的臉龐,到他方正的下巴,然後是脖子。

    漸漸的,他臉上的微笑消失。

    漸漸的,他凝望著她的眼神,變得熾熱異常。

    漸漸的,他擱在浴缸邊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腰。

    當她大功告成,終於把他的胡子刮干淨時,他把她拉坐到了大腿上,薄唇吻住了她。

    晨間的接觸,帶著異樣的刺激。春嬌跨坐在他的腿上,迷亂的攀著他強壯的肩背,揉搓著他的胸膛,舔吻著他的唇,任他吸吮著她的舌,愛撫著她的背脊。

    就在兩人情欲勃發,准備“對戰”的時候——

    叩叩叩!

    兩人同時僵住了。

    門外,傳來一句她再熟悉不過的話。

    “公務員是不可以遲到的。”

    天啊!

    是爸爸!她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

    春嬌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想要當場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但同為“共犯”的陳志明,卻是神色自若,揚聲回答。“我起來了。”

    她猛然回頭,瞪著眼裡笑意濃濃的他,表情驚慌而錯愕。

    門外的人,顯然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沒再繼續敲門,也沒再說話,腳步聲逐漸遠離。

    春嬌直到心髒恢復跳動,才輕喘了口氣,驚愕的低聲質問:“我爸為什麼來敲你的門?”

    “他每天早上都來。”陳志明低笑著。“跟我說同一句話。”

    “每天?”她嚇呆了。

    “對。”他從容回答。“准六點。”

    她倒抽一口氣,驚恐的瞪著他。“那你還敢每晚溜到我房裡?”

    陳志明微笑。

    “所以,我才會把手表的鬧鈴定在五點半啊!”

    春嬌啞口無言,瞪著滿臉微笑的他。她該要罵他,責備他的膽大妄為,但是,她卻笑了出來。

    天啊,這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太荒謬了,她笑得停不住,倒在他懷裡。

    “小聲一點,會被發現的。”他提醒。

    她知道會被發現,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嘛!

    雖然,小臉埋進陳志明的懷裡,但是笑聲還是像泡沫般咕嚕嚕的直冒了出來,就算他堵住了她的唇,再度給了她一個火熱的吻,那嬌甜的笑聲,還是久久無法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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