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京城大街上,圍了一群人。
京城裡人多,哪兒都有人群聚。嚴耀玉第一次經過那群人身邊時,並沒有多加留意,可是當他吃完了飯、喝完了茶,順便談好了生意再經過同一地點時,那群人卻非但沒散去,反而有愈聚愈多的跡象。
他叫停了車伕,下車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三姑娘怎麼蹲在大街上哭?」
「不知道,也許是讓人欺負了。」
「哇?誰有這個膽子?」驚呼的那人,用肩膀推推身旁的友伴。「喂,你去問問!」
「別、別、別推我啊,要問你自個兒去問。」
「唉呀,笨,你們沒聽過上回三姑娘當街被吻的事嗎?想也知道,定是那關外來的胡商惹哭了她。」
「嘖,可是先前,她讓那傢伙偷了肚兜都沒哭了,怎麼這會兒卻哭得那麼傷心,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什麼?」嚴耀玉手中拿著扇,嘴角掛著笑,以扇輕點那多嘴多舌的民眾。
「該不會這回是被那胡商——啊?嚴公子?」
「該不會是什麼啊?」
他笑得和善,那些人卻如浪般,嘩的一聲退開,臉上紛紛陪著笑,兩手在身前猛搖。
「沒沒沒……沒什麼、沒什麼……」
見來者是他,看熱鬧的人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嚴耀玉這才看見,蹲在路邊、掩面啜泣的小女人,竟然是珠珠。她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只是一個勁兒的傷心哭泣。
這真是天下奇觀了,難怪這些人要圍在這兒看。
好笑的搖了搖頭,他走上前,來到珠珠身邊。「珠兒,怎麼蹲在這兒哭?海爺呢?」
聽到熟人的聲音,珠珠抬起淚眼,一見是他,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嚴大哥」
「怎麼,受委屈啦?乖,別哭別哭。到我家來,我泡茶給你喝。」他牽起她的手,當著大夥兒的面,將她帶回馬車上。
才回攏聚成一圈的人,紛紛又自動退開,再度為他們讓出一條路,然後看著兩人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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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呸吐吐,說話沒個規矩,天塌下來了,還有我會頂著。瞧你嚇得臉色都白了,到底怎麼回事?喘口氣,慢慢說,別讓海爺看笑話。」金金啜了一口茶,氣定神閒的坐在紫檀椅上。
「回大姑娘,街上的人們,現在正在傳說傳說——」丫鬟瞧了海東青一眼,偷偷往反方向移了」步,才鼓起勇氣,戰戰兢兢接著說:「三姑娘跟嚴公子兩人狀似親暱,還上了嚴家。人們傳說,三姑娘要拋下海爺,嫁給嚴公子——」
「什麼?!」一聲低咆響徹廳堂,坐在一旁的海東青唰的站起身,臉色鐵青如惡鬼,迅速衝了出去,嚇得丫鬟踉蹌退跌。
她想要躲到大姑娘身後,誰曉得一轉頭,卻見大姑娘一臉死白,臉色比海東青還要難看。
「大——大姑娘,你還好吧?」
錢金金猛的一回神,兩眼瞪著丫鬟,臉色由白轉紅,火大的放下上好的瓷杯,因為太過激動,裡頭的茶水都濺了出來。
「開什麼玩笑?!」她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了身,直直就往門外走去。「來人啊,備車!」她喊著,才走到門邊,丫鬟們已送上毛裘披風。
大總管聽到那陣騷動,連忙走了出來,見大姑娘怒氣沖沖,驚訝的開口:「大姑娘,您去哪?」
「去找那個王八!」她火冒三丈的丟下這句,人就走了出去。
喔,原來是去嚴府。
大總管會意,躬身迎送。「大姑娘慢走。」
※ ※ ※
海東青殺氣騰騰的趕到嚴府,翻身下馬,才踏上台階,卻聽到身後傳來叫喚。
「海爺,請留步。」
他回過頭,只見錢家車隊也效率頗高的趕到,幾名僕人抬出一捆紅毯,動作俐落的抖手一揚,紅色的長毯滾了開來,從馬車旁一直滾到嚴府大門。
馬車車簾讓一隻青蔥玉手掀了開,小丫鬟迎上,錢金金搭著丫鬟肩頭,盈盈下了車,看著他道:「甭急,該是你的,就會是你的。」
這麼大的陣仗開拔到門口,嚴府內早有人得到通報,她還沒走到門前,朱紅大門就已往兩旁打開,一名男子躬身迎了上來。
「大姑娘,日安。」
「嚴總管。」金金拾階而上,有禮的頷首微笑。
「大姑娘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
「找你家少爺。」她笑得溫柔婉約,不過那雙美目卻冒著火花。
「少爺人在大廳裡,我這就去通報。」
「不用了。」金金嬌媚一笑,沒給他機會。「我知道大廳在哪裡。」她氣勢十足的往裡頭走去,嚴府總管根本攔不住。
海東青緊繃著臉,信步跟上。
兩人穿過前院,還沒到廳堂,遠遠就聽見珠珠蘊著淚音的抱怨。
「他卑鄙!」
「卑鄙?」嚴耀玉拿起紫砂壺,替她倒了杯茶,唇角微揚的瞟了她一眼。「他哪裡卑鄙?」
「他——」珠珠張嘴欲言,卻及時煞住,俏臉瞬間羞紅。
「嗯?」嚴耀玉挑眉笑問。
珠珠又羞又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索性耍賴,咬著下唇低嚷。「他就是卑鄙啦!」
「咳嗯,珠兒,這——你要不要舉個例子?」他拿起茶杯蓋,輕扣杯緣,輕咳兩聲,藏住嘴角的笑。「你要是舉了例子,我也比較好理解他卑鄙的程度。」
想起昨夜的種種,她臉色更紅,即使是面對這看著她長大、情若兄長的男人,也說不出口。
「他騙我!」她一急之下,只能衝口而出。
「騙你?怎樣騙你?」嚴耀玉玩上了癮,硬是要問出,她到底是被海東青怎麼了。
「就——」
「怎樣?」
「他不只騙我,還和大姊聯合起來逼婚,把我當貨品一樣買賣。」她擰著手絹,委屈的說道。「他們兩個就這樣當著我的面,討論著婚事與交易,彷彿當我不存在。」一想到這裡,豆大的淚珠又奪眶而出。
「來,喝口茶,別氣、別氣——」
「我說了不嫁,他卻完全不理睬。」她咬著唇,想到自個兒的婚事,竟是與一樁交易共同談下的,心裡就難受極了。
珠珠正在心亂如麻時,外頭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嚴耀玉耳靈,右眉一挑,也沒回頭,只是抬起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溫聲安慰。
「乖,別哭別哭,哭腫了眼,就不漂亮了。」
窗外,又是一聲抽氣響起。
嚴耀玉笑意加深,幾乎能想像,屋外那兩個人的臉色。
珠珠哽咽,淚水直滾。「我是人,不是貨品,既然要娶我,就該要問我,他為什麼只跟大姊討論?既然如此,他何不娶大姊算了?」
「因為我要的不是她。」
再也聽不下去,海東青一撩衣袍,臉色難看的跨進門檻,銳利的綠眸,冷瞪著嚴耀玉擱在珠珠肩上的那隻手。
「把你的手從她身上挪開。」
他嘴角一勾,識相的移開了手。
珠珠一僵,用最快的速度擦去臉上的淚痕,吸吸鼻子,這才抬起頭,不甘示弱的瞪著他。「你來這裡做什麼?」
「把你帶回去。」錢金金邊說邊走了進來,俏臉罩著寒霜,皮笑肉不笑的瞪著嚴耀玉,有禮的福身,嘴裡的問話卻帶了刺。「嚴公子,你把我妹子拐回來,是打著什麼主意?」
「只是善盡敦親睦鄰的職責。」嚴耀玉一臉氣定神閒。
金金從他身邊走過,習慣性的往廳堂主位一坐,秀眉一挑。「敦親睦鄰?我聽到的可不是這個樣子。」才坐穩,手一伸,嚴家僕人就訓練有素的將熱茶送了上來。
嚴耀玉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那你聽到的是怎樣?」
還沒回答,海東青已經發飄吼了起來。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在錢府裡,聽見她要嫁嚴耀玉,他心中就一陣刺痛。匆忙趕來,親眼見到兩人神態親暱,他更是氣憤得想殺人。
「誰是你的女人啊?!」珠珠氣得跳了起來,想也沒想的伸手,勾住身旁的嚴耀玉,仰頭大聲宣佈。「就算要嫁,我也是嫁嚴大哥,鬼才嫁你!哼!」
「我不准!」金金氣得一拍桌案,皓腕上價值千金的玉鐲,當場斷成兩截。
就衝著這句「不准」,嚴公子一挑眉,溫文一笑,拍拍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爽快的回答:「好,我娶你。」
海東青眼角抽搐,冷聲開口:「她可能已經有了我的骨肉。」
所有人倒抽口氣,全聽出弦外之音,詫異的視線立刻往珠珠看去。
他居然敢說出來!
「海、東、青!」她又羞又氣,氣急敗壞的抽起長鞭,狠狠往他身上揮去。
豈料,海東青不動如山,閃都沒閃,長鞭重重打在他身上,鞭碎了衣袍,在他胸膛上劃出一道鞭傷。他站在原地看她,眼中有著壓抑住的情緒。
「你——」珠珠臉一白,另一鞭再打不下去,豆大的淚珠聚集掉落,好像她才是被打疼的那個人。
嚴耀玉心平氣和,語帶微笑的補上一句:「珠兒,即使真如海兄所說的,我也不介意。」?這個暱稱,讓所有人都變了臉。
「我介意!」
海東青發出一聲低咆,火冒三丈的出手相向,嚴耀玉當然不可能站著挨打,兩人頓時打了起來,一時之間大廳內充斥著呼呼掌風。
「全都給我住手!」隨著這聲尖叫而來的,是數聲巨大的瓷器碎裂聲。
只見向來優雅冷靜、從容鎮定的錢金金,這會兒竟失去理智,氣憤得雙頰嫣紅,抓起一旁櫃上的古董猛摔。一個負責擦拭古董的僕人雙眼一翻,瞬間昏了過去。
她又抓起一隻上好白玉青龍盤,朝嚴耀玉扔去。
他要娶她的妹妹?!他居然要娶她的妹妹?!她全身顫抖,完全無法接受他當她的妹婿!誰都可以,就是嚴耀玉不行!
「你!」錢金金伸出纖指,指著嚴耀玉,只差兩寸就要戳上他的俊臉。「給我滾出去!」
嚴耀玉挑眉,開口提醒:「錢姑娘,這兒可是嚴府。」
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金金眼一瞇,深吸一口氣,收回食指,緊握成拳頭,火大的深吸一口氣。
「好,我走!」說完,她提著絲裙,穿過廳堂,往大門走去。臨到門邊,又覺得不甘,猛然轉過頭來,伸手指著他。「你,想來提親,門兒都沒有!」她頓了一下,喘了幾口氣。「不對,是連窗子都沒有!」說完,她一甩頭,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穿門過院,出了嚴府。
嚴耀玉輕笑出聲,目送那嬌小的背影離去。之後,他突然想起,大廳裡還有其他人,這才轉身回頭看向珠珠。
沒想到,海東青逮到機會,早已將她扛上了肩,只扔下一個冰冷憤怒的眼神,也走出大廳,揚長而去。
※ ※ ※
嚴府外頭,錢金金高效率的車隊旋風般的離去,一群收到旭日公子的特急快報,跑來看戲的小老百姓卻不肯離開,將門前大街擠得水洩不通。
一見三姑娘被扛了出來,眾人不禁一陣嘩然,跟著就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放我下來,你這個胡蠻、惡霸!海東主——放我下來——」珠珠一路掙扎,又吼又叫又罵,可無論她怎麼威脅咆哮,他都裝作沒聽到,逕自往自家剛蓋好的商行走去,她的不滿叫囂,只是引來更多看戲的人潮。
穿過幾條大街,兩人身後跟了愈來愈多的人,等他們到了商行,人潮早已經塞滿了整條大街。
商行裡的人聽見騷動,又見海東青扛著珠珠進門,全都一臉愕然。
眼看門前擠了一堆人,甚至還有人爬上牆,被後方人潮擠得跌進來,楊嘯把握宣傳機會,將大半的人請進院子。
「各位貴客請進、請進,我們商行三日後即將開張,歡迎各位闔家光臨。」他拿出剛印好的帖子,開始發了起來。
門廳裡頭,珠珠終於如願被放下來,只不過,不是放在地上,而是放在圓桌上。她掙扎著要下地,海東青卻不准,兩手架在圓桌上,將她限制在身前。
「你到底想怎樣?」她質問,被他因得萬分惱怒。
他怒目回瞪。「你說呢?」
她閉上嘴,咬緊紅唇,雖然知道他亟欲得到答案,但是心中那股怒火燒啊燒,就是不肯讓他如願。
「我不會嫁給你的!」
「你只能嫁給我。」他眼角抽搐,咬牙宣告。
「我才不嫁你,我要嫁給嚴大哥。」她抬起小腦袋,挑釁的看著他。
「除非我死了!」他低咆出聲,全身緊繃,雙掌一握,堅硬的橡木圓桌邊緣應聲碎裂,胸膛上的鞭傷滲出血來。
「你在做什麼?!」一陣慌亂襲上心頭,衝動的拉開他的衣衫,急著要察看傷口。
直到她拉開染血的衣袍,看見那胸膛和腹肌,才赫然驚覺,自己正在光天化日下,當著一堆人的面剝他的衣裳。
不過,仔細想想,自個兒的名聲,早已被他破壞殆盡,如今還有什麼顏面可言?剝不剝他衣裳,對她的名聲沒有影響,只是替京城民眾,再添一個熱門話題罷了。
「你為什麼不閃開?」她咬咬唇,垂下眼簾,忍不住伸手,擦去滲出的血跡。
海東青沒有回答。
她等不到答案,有些氣惱,猛然抬頭,卻看見他綠眸中的激情,不覺心頭一頭、粉臉一紅,又低下頭來。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在昨夜之前,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早已奪得她的所有心神。
他狂傲、她驕蠻,都是激烈如火,打從初見面,彼此就有火光流竄。這一生除了對方,絕不會再有能夠匹敵的伴侶。只是,如此理所當然的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她又覺得千般不情願——
正當一室寂然,氣氛曖昧時,一聲輕咳響起。
「咳嗯,這個——」袁大鵬推開了眾人,扛著一隻長條木箱,站在兩人身旁,一臉尷尬的開口。「呃,爺,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要人去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呃這個——要放哪?」
話還沒說完,珠珠已經聞到熟悉的香味,她眼睛一亮,忙伸手喊道:「給我、給我,拿過來!」
袁大鵬看看主人,見海東青點頭,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將木箱交給錢家三姑娘。
一拿到手,她立刻將它往桌上一放,整個人激動的爬上了桌,半跪在桌上,戰戰兢兢的打開。箱板才掀開,濃馥的花香流瀉而出,一朵紅艷的牡丹連盆帶葉,仔細的被放在木箱中。
天啊,真的是「喜娘」!
「你從哪找來的?」珠珠捧著心口,看著那朵大紅牡丹,感動得快哭出來了。
她摸摸花瓣,又聞聞花蕾,好似那是什麼寶貝,最後乾脆用雙手抱著花盆,緊擁入懷。
「從南方運來的。」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喔。」她應了一聲,低頭瞧瞧花,再看看他,滿心感動的道謝。「謝謝你。」喔,她對他的憤怒,一下子減少好多好多!開始認真覺得,他心裡其實是有她的,並非只把她當成交易的附屬品,否則怎會用盡心思,又為她找回一盆珍寶?
「我沒說要給你。」他以最平淡的語氣宣佈。
啊!她收回前言!
海東青瞧著她,觀察她一陣紅一陣白的小臉,徐緩的補上一句:「那朵牡丹,是要給我妻子的。」
「你你你——」她抱緊牡丹,咬緊紅唇。
「花是給我妻子的聘禮,你要花,就得嫁我。」
「可是——」她為之氣結,不甘的想扳回一城,但是牡丹入懷,氣勢早已輸了一截,賭氣的情緒也兵敗如山倒,聲音軟了許多。「我已經和嚴大哥有了口頭之約,你也聽到他答應了。」
「你不會嫁給他的。」
「為什麼?」
「我跟你姊談好了,因為你要嫁給我。」
「既然你是跟大姊談,那就讓大姊嫁你啊!」
「我要娶的,只有你。」
「我才不會為了生意嫁給你呢!」
海東青瞪著她,過了好半晌才又開口:「我娶你不是為了生意。」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呆了一會兒,才又追問:「那麼,你為什麼要娶我?」
她抱著牡丹,湊近那張俊臉。
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幾不可察覺的尷尬,黝黑的顴骨上,浮現可疑的暗紅。
「你說啊,為什麼?」她靠得更近,非要問出答案。
海東青被逼急了,不答反問:「你到底嫁不嫁?」
「我——」
「不嫁,花就還我。」
沒想到他竟用牡丹當餌,珠珠反射性的改了口。「我——又沒有說不嫁——」
「很好。」
那口氣中的自得,又讓她覺得不滿了。
她張開紅唇,又想說幾句虛張聲勢的話,沒想到才啟了唇,卻見他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笑,軟化了他剛硬的臉龐。她看得一呆,心頭又是一陣小鹿亂跳,俏臉驀然又紅了。
海東青勾起薄唇,笑容漾得更開,如此愉快的神情,是她先前從未見過的。
他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熱燙的薄唇貼上水嫩的紅唇,狂肆的吻她,在眾人面前,再度宣告他的所有權。
這火熱的吻,令她全身發軟,紅唇在他霸道的侵襲下,逸出嬌甜惑人的輕吟。
她整個人都被他強壯的身子所包圍、被他的吻所挑逗。
被吻得一陣暈然,她雙手一鬆,那盆得來不易的「喜娘」,差點又要摔了。
海東青並沒有歇下對她的親熱,卻還能伸手接住那盆礙事的花,將它放到了桌上。
等兩人回過神來,商行裡的人老早全退了出去,將門窗關了起來,留給主人和未來夫人一室清靜。
「好了,現在沒人了,你要不要說說,到底為什麼娶我?」雖然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珠珠仍不忘追問。
海東青一挑眉,再度俯下頭,以最有效的方式堵住那張小嘴,粗糙的雙掌,也探入她的緋紅衣衫,溫習昨夜令他瘋狂的柔軟身子。
這回,當珠珠再有機會喘氣時,可就真的忘了自己想問什麼了。
春暖京城,這朵最嬌艷的牡丹,總算被這大漠蒼鷹摘下,即將帶回蒼茫西域,仔細疼寵一生。他們會激烈的爭執、他們會熱烈的相愛——
他們也會執手偕老。
※ ※ ※
商行的窗外,只剩下一個纖細的身影。
金金傾聽窗內動靜,紅唇彎成滿意的笑容,知道裡頭那對男女將會忙上一陣子。
唔,既然喜事將近,她也得好好盤算盤算,接下來跟海家馬隊的交易,兩家該如何分配利潤。
她提著絲裙,心情愉快的轉身,信步往自個兒停在商行外的馬車走去。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晃來,瞬間就來到她身旁。嚴耀玉陡然出現,臉上掛著微笑,熱燙的呼吸,吹入她的耳,引得她一陣戰慄。
「金兒,恭喜你。」他笑吟吟的望著她。
她臉色一紅。
「不用嚴公子多事。」金金一扭頭,把嚴耀玉甩在腦後,逕自離開,愉悅的心情,卻被他稍稍破壞了。
他站在原處,照例目送她離開,笑意逐漸加深。
繁華京城,富甲天下,六方商賈,八方水脈,彙集一處,城東有嚴家、城西有錢家。在這兒,有趣的、熱鬧的事,可是一樁接一樁、一件接一件,從不曾斷過呢——
全書完——
編註:。欲知錢府四姑娘錢寶寶的愛情故事,請看採花系列第105號《財神妻》……欲知錢府五姑娘錢貝貝的愛情故事,請看採花系列第100號《春滿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