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一言不發地將蜜兒帶回酒店,夜已經深了,酒店中只剩下當晚值班的服務生。在服務生詫異的目光下,他有些粗魯地將她從座車上拉下,任憑只被著一件西裝外套的她,狼狽得幾乎摔倒在地上。
此刻的雷霆被憤怒所啃噬,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
回到蜜兒專屬的房間後,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拿起她先前折疊在一旁的日常衣物,隨手拋給她。「遮住你自己。」他輕率地說道,並伸手取了一杯酒,視線緊盯著她。
蜜兒的雙手顫抖著,還沒有從先前的震驚中恢復。她的雙手抖得厲害,差點沒有辦法穿上衣服,在他銳利的目光下,她更加慌亂,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將絲質襯衫上的扣子一一扣上。
她修長的雙腿邁入長裙中,笨拙地穿上長裙,之後忐忑不安地看著雷霆。
她是被拯救了,免於被張偉彥凌辱的命運,但是她的心情沒有感受到半點的輕鬆,因為他的態度、他的目光,始終帶著深深的指責。在他的注視下,她不像是可憐的受害者,倒像是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
「雷先生?」她遲疑的呼喚,在他的冷漠與疏遠,以及傷害之後,再也沒有勇氣直呼他的名字。
雷霆的身軀震動了一下。只是聽見她柔軟的聲音,他就無法理智,這個女人究竟有著什麼魔力?他強迫自己專心地厭惡她,強迫自己不斷地去回想,關於她願意為了金錢不顧一切的可怕習性。
「你想綁架唐心。」他撇撇唇,眼裡有著燃燒的憤怒。
蜜兒驚慌地抬起頭來,連忙搖頭,先前因為掙扎而散落的黑髮,在此刻覆蓋著她蒼白的小臉,以及圓潤的粉肩,讓她看來格外無助動人。「不!那是張偉彥所說的謊話。連累唐心受傷,我很抱歉,但是我從來不曾想過要綁架她。」她的眼裡有著急切,更有著不安。
他對她的誤會已經那麼深,怎麼經得起另一個可怕的詆毀?
「是嗎?那你又怎麼解釋,她會出現在那間房間裡,在遭到張偉彥的毒打後,差點連命都送掉。」雷霆靜默地看著她,雙手握成拳頭。
他克制著不去碰她,不去擁抱她;他不斷提醒自己,她是在做戲,她並不是無辜的。只是,她看來那麼的無助脆弱,像是禁不住先前的驚嚇,隨時都可能昏倒,他心裡有著酸澀的情緒,簡直想拋下一切,緊緊地擁抱她……
「她因為不放心,所以跟蹤著我,還藏在活動餐車中混進來。我試著要將她送走,但是她不肯聽我的。」蜜兒解釋著,匆促地想將一切事實告訴他。
但是她心中隱約地感受到了絕望,因為他的眼裡有著太多的憤怒與懷疑。張偉彥先前的話,以及唐心的身受重傷,是他們之間最致命的一道裂痕,他怎麼可能會相信她?
「是你將她誘拐去的?」他緩慢地下結論,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在看見她的嬌軀,因為他的話而無助地輕晃時,他幾乎要撲上前去扶她。
是因為要抗拒心中對她的在乎,所以他用最尖銳的言語傷害她,不相信她真的那麼無辜美好;他其實是膽怯的,不敢真正愛上她。
「不是,真的,雷先生,請你相信我。」蜜兒痛苦地說道,緩慢地搖頭,就像每一個動作都會震動心中那處鮮血淋漓的傷口,她的雙手覆蓋在胸口,只覺得心在劇烈疼痛。
「那麼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要跟著張偉彥出場?不是為了錢嗎?」他猛地站起身來,兇惡地走近數步。
蜜兒不願意再多聽,雙手摀住耳朵,不停地搖頭。她不要聽那些,傷人的話語一句句地穿刺她的心,由他的口中說出,更是格外地傷人。她沒有做那些事,而他卻不願意相信她。「不,不,不是的,雷霆,我不是那樣的!」她哀求著,雙眼已經瀰漫淚水。
然而他殘忍地不顧她的淚水,硬生生扯開她的雙手,逼近她梨花帶淚的蒼白臉龐,灼熱的氣息吐出最傷人的字句。「為了錢,你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唐心就代表著大筆的金錢,你知道她喜歡你,所以你能輕易地將她帶離酒廊,不是嗎?」他咬著牙,雙手過分地用力,指節甚至陷入她柔軟的肌膚中,可以預期明天她雪白的肌膚上,一定會有瘀血。
「我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你才跟張偉彥出場的,陳經理將資料交給了他,我為了偷那些資料,才冒險跟著他出場。」蜜兒淚流滿面地喊著。禁不起這樣的折磨,她激烈地為自己辯解。
「那麼,資料呢?」
「我要服務生替我寄回家裡,再等幾天,資料就會到達我手上的。」蜜兒仰頭望著他,懇求著他至少願意相信她一些些。
她是為了他,才願意冒險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愛他愛得那麼深!只是,媽媽在死前所說的話,不斷地迴盪在她耳畔……
記住,不要相信男人,絕對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只會讓你傷心,在得到之後就不會愛惜。千萬不要愛上他們,那會讓你受苦一輩子的……
她沒有聽媽媽的話,輕易地就愛上了雷霆,卻又得不到他的信任。她的愛情,大概就注定了只能以悲劇收場。心中的痛苦以及哀傷,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全身因為那陣由內心傳來的激烈刺痛而緊繃著。
「別用這種借口搪塞我,我已經聽夠了你的理由。」雷霆冷笑一聲,眼裡的火焰沒有熄滅,是他將那股火焰強壓下去,不允許自己心軟。
「告訴我,在你眼中,我真的就只是這樣嗎?你真的是這樣看待我的,認為我眼中、心中只有金錢?甚至為了金錢可以不擇手段,即使傷害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也在所不惜?」痛到了極點,心反而平靜了,蜜兒抬起頭來,眼淚也乾涸,甚至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他眼中,她沒有半點信用,怎麼能夠奢求他的相信?
「難道不是嗎?當初你會答應與我合作,也是為了金錢,甚至連最初的那一晚,你也是因為陳經理所付出的大筆金錢,才願意跟我共度一夜的。」他粗魯地說道,猛地鬆開她的手,像是她的肌膚是塊烙鐵。
「請別污辱那一晚的事情。」蜜兒靜靜地說道,眼神反而變得十分平靜。
雷霆轉過身來,緊盯著她的臉,像是要牢牢記住她的模樣。半晌之後,他從西裝口袋中拿出支票本,輕率地簽名,之後撕下。「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你不但對我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還傷害了唐心。」他心裡清楚,唐霸宇要是發現蜜兒與唐心的受傷有關,大概也不會輕饒她,而張偉彥受傷,官方事後追究起來,蜜兒也脫不了干係,她要是繼續留在酒廊,只會有更多的禍事。
雷霆努力說服自己,趕她離開是不想再看到她,而不是潛意識中想要保護她。
他將空白支票扔在她身上,冷眼看著她呆愣地低下頭,漠然地看著那張支票。
「你要錢,不是嗎?那就拿了錢滾得遠遠的,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你的工作結束了,帶著這張空白支票馬上離開!」他逼近幾步,威脅地瞪著她。「不許再回來,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會在這裡監視,要是你敢再回來,或是再企圖接近唐心,我發誓會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他勾起她的下顎,筆直地看進她的眼裡。
在看見她眼眸中的絕望時,他全身顫動,一個道歉幾乎就凝結在舌尖,他要費盡所有的自制,才能阻止心中的罪惡感蔓延。
他只是遠遠地將她推開,為什麼她的眼神,就像是他剛剛用匕首刺入她的心窩,了結她的生命?
蜜兒緩慢地呼吸,下顎脫離他的掌握,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張空白支票,之後如花瓣的唇勾起一抹憂傷的微笑。
「雷先生,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她拿著支票,慢慢地走出房間,最後一句話是個永遠的承諾,像是心門被關上的聲音,她任由靈魂在角落裡偷偷哭泣。
就這麼被他誤會一輩子吧!她已經太累,無力再做更多的解釋,是她自己先淪落的,怎麼能夠責怪他用嚴苛的眼光看待她?
媽媽說的沒錯,她不該愛上男人的,那只會讓她痛苦一輩子。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心裡的傷痕無法癒合,她懷疑會這麼一直疼痛到心跳停止的那一日。
纖瘦的身影走出酒店,之後消失在重重黑暗中。
雷霆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心中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他咬著牙,終於忍不住大聲咆哮,像是一頭失去伴侶的狼。
重新回到蜜兒的房間裡,他搜刮了酒店中所有的酒,大口大口地將酒精灌入口中,想用酒精麻醉難忍的情緒。他拚命地想灌醉自己,只要喝醉了,就不會衝動地想要追上前去,將她拉入懷抱中。
他怎麼能夠在乎她?怎麼能夠著迷的想著她?
他無法明白,為什麼在看見她走出去後,他的心會像是陡然破了個大洞般,空虛而疼痛,像是遺落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雷霆朝著空蕩蕩的房間狂笑著,一手握著酒瓶,另一隻手,則始終緊握著蜜兒先前遺留下來的衣服。
※※※
「我的老天爺,這裡的味道糟透了。」撞開被反鎖的門後,杜豐臣皺著眉頭喊。當看見倒臥在酒瓶堆中,還在努力灌酒的雷霆時,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你這是在幹麼?想要醉死在酒缸裡嗎?」
「他聞起來像是奈良醬菜,一樣都是用酒醃過的。」商櫛風下了評語,優雅地踢開地上眾多的空酒瓶。
這幾天來,他們用盡辦法都找不到雷霆,最後是沈紅沒有辦法了,自動上門求援,他們才知道,這些天來雷霆始終關在蜜兒先前的房間裡,不停地搜刮著酒店內的酒,不停地喝著,直到雙眼迷濛,酒甚至倒不進嘴裡了,他還不停止。
沈紅正因為蜜兒不再來上班而憤怒,且在知道是雷霆帶給蜜兒那麼多痛苦後,她心裡自然對雷霆沒了好感。而他這號頭疼人物又一直賴在店裡,她困擾極了,只好到唐家去請求協助。
「雷霆,夠了,別再喝了。」杜豐臣企圖從他的手中奪下酒瓶,沒想到他陡然一記手刀劈來,大概是因為酒醉,就連對好友也不曉得手下留情,要不是杜豐臣閃得快,那記手刀大概已經劈斷他的手腕。「要命了,你玩真的?連對好朋友都痛下殺手?」
「他醉迷糊了。」商櫚風淡淡地說。
「這筆帳我要留到他清醒時再跟他算。」杜豐臣恨恨地說,拉起雷霆的領口猛搖,想讓好友清醒一點。「喂,振作點,小惡魔已經脫離險境醒過來了,她堅持要見你,說是有事情要當面告訴你。老闆愛女心切,要我們無論如何把你扛回去。」
「該死的,都給我滾,別來煩我!」雷霆口齒不清地說道,想要揮開杜豐臣的手。
「喔喔,我的老朋友,這可不行,老闆很堅持,我們也很堅持,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杜豐臣搖搖頭,拖起雷霆就要往外走。
猛地一下扭轉,雷霆陡然憤怒地使出慣用的拳法,杜豐臣沒有防備,平白挨了幾拳。他哀嚎幾聲,勉強回手,但是對方終究是多年好友,他的手下留情在對付酒醉而不知輕重的雷霆時,自然居於下風。
「雷霆,夠了,不要逼我!」他的左眼上又挨了一拳,忍不住哀鳴一聲。
然後,就像是陡然被凍結住,雷霆高大的身軀突然僵硬,之後緩慢地癱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商櫛風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來到兩人身邊,只是輕輕一按,就讓雷霆昏倒在地。他經松地拍拍袖子,示意杜豐臣扛起雷霆。
「許久沒看你表現了,你的身手還是那麼好。」杜豐臣讚歎地說道。
「好說,好說。」商櫛風漫不經心地說道,隱藏在優雅外表下的,是不為人知的另一種面孔。「別顧著聊天,小惡魔還在等著要見雷霆呢!」交代完畢後,他輕鬆地往外走去。
※※※
在「太偉集團」所創立的醫院中,這幾天來所有的腦科醫師都處於備戰狀態。
總裁唐霸字的獨生女受到重傷,腦部尤其受到強烈的撞擊,幾天來始終處於昏迷狀態。唐霸宇憤怒的吼叫聲迴盪在醫院中,而總裁夫人則是每天哭得像是淚人兒,守在病床邊不肯離開。
大概是親情力量的感召,也可能是唐心本身的強烈求生意志,還是唐心這小女娃兒調皮到連閻羅王都不敢收她。總之在幾天的危險期過後,唐心奇跡似地開始恢復,直到昨天早上時已經完全清醒。
各種的腦部測驗,證明唐心只有輕微的腦震盪,腦部沒有受到其它損傷,她驚人的智商還是讓所有人歎為觀止。張偉彥對她的傷害,只在額頭上留下一道傷痕。
唐心一邊不耐煩地做著腦部檢查,一邊催促著唐霸宇,快些去將雷霆找來。那晚她被撞昏了,根本不知道後來怎麼了,隱約從商櫛風口中聽到,說蜜兒逃出了張偉彥的魔掌,但是雷霆卻堅持把蜜兒帶走,之後兩人就音訊全無。
從商櫛風的表情,以及她先前偷躲在酒店中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種種事情拼湊起來,讓她也漸漸明白,為什麼雷霆會有那麼不合理的舉止。恰巧沈紅也找上門來,唐心乾脆向她求證一些盲點,而沈紅的說詞則證實了她所想的。
「唐心,吃藥了。」方款款耐心地拿著藥粉,站在床畔勸著小女孩吃藥。
「媽——」唐心的臉皺成一團,身子逐漸往下滑,企圖把自己埋進棉被裡。「我不要吃藥啦!」縱然智商過人,她還是會像一般小孩一樣耍賴。
「沒得商量,給我乖乖地把藥吃下去。」唐霸宇像守護神似地在後面,看著企圖學駝鳥、把頭遮起來的獨生女。「你不吃藥,就別想見雷霆。」唐霸宇威脅地說道。
這句話果然把唐心逼出了棉被,她火速拉下棉被,一臉焦急地哇哇大叫。「不行啊!我一定要見雷叔叔才行,這件事情關係著一個人,喔,不,是兩個人的終生幸福,你可不要阻擋我做好事啊!」
「小惡魔會做好事?你的腦子真的被撞壞了嗎?」杜豐臣扛著癱軟的雷霆走進病房,將雷霆沉重的身軀丟在沙發上。「累死我了!」他大口地喘著氣。
「我的天,什麼味道?你們是在哪裡發現他的?釀酒桶是嗎?」唐心皺著眉頭,她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雷霆仍舊昏迷不醒。她揮揮手招來管家。「管家,給他來杯醒酒的,就是我上次喝醉時,你調給我喝的那種。」
莫管家點點頭,迅速地走出病房前往餐廳。
「上次喝醉?你什麼時候喝醉的?」唐霸字危險地瞇起眼睛。
唐心也瞇起眼睛,先看看爸爸陰沉的臉色,再看看一旁的媽媽,之後突然抱住頭,拚命地搖頭,發出要死不活的呻吟。「喔!不要問我,我的頭好痛,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唐心!」方款款連忙抱住唐心,心疼地直安撫,一邊責怪地看著丈夫。「別逼問她,她才剛醒呢,你那麼凶是會嚇壞她的。」
唐霸宇一語不發,在看見唐心在款款的懷裡露出勝利的笑容時,他氣得咬牙切齒,在商場縱橫無敵的他,竟然輕易地就敗在女兒的詭計之下!
病房的門再度被打開,莫管家端著一杯墨綠色的液體走入,筆直地走到雷霆的面前,先是捏住雷霆的鼻子,等待對方張開嘴巴時,他堅定地將那杯墨綠色的濃稠液體灌入雷霆的口中。
然後,他再以最快的速度逃得遠遠的。
效果是立即的,原本昏迷的雷霆陡然間從沙發上跳起來,雙眼瞪得老大,嘴裡發出可怕的嘶吼聲,雙手緊緊地扼住脖子,像是要制止那些不知名的液體繼續流入體內。他在原地嘶吼,抱住頭猛跳,看起來痛苦不堪。
「你到底給他喝了什麼?」杜豐臣暗暗吹了聲口哨。
莫管家乾笑。「我看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幾分鐘之後,雷霆的激烈動作才平息下來,他坐在沙發上喘氣,雙眼雖然通紅,但是眼神已經明顯清醒了許多。他的視線落在唐心的身上,仔細地看了看,確定她沒事之後,銳利卻又略顯疲憊的雙眼才移開。
「蜜兒姊姊人呢?」唐心發問,沒有錯過雷霆全身一閃而過的僵硬。
「走了。」雷霆粗魯地說,緊閉上雙眼。他不願意再聽見她的名字,這幾天來沉醉在酒鄉,他無論清醒或是爛醉,她的身影始終烙在他腦海中。逼走她又如何呢?他還是忘不了她!
「到哪裡去了?最後跟她接觸的人是你,你該知道她上哪裡去了?」唐心追問著,一臉的焦急。
「我該死的怎麼會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她拿了錢就走了,她要的只是錢,在拿到錢之後,當然就會馬上離開。」雷霆不耐煩地詛咒著,不願意再討論有關蜜兒的事情。
「蜜兒姊姊不是貪錢的人,雷叔叔,不論你先前是怎麼誤會了蜜兒姊姊,但是請你務必聽我說,這一切是我在酒廊裡偷聽來的,他們不知道我躲在那裡,所以這些話的可信度很高。」唐心深吸一口氣。
「如果你只是想替冷蜜兒說話,那就免了。」雷霆揮揮手,厭煩地閉上眼睛。
「我可以用我老爸的人頭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就信我這一次吧!」唐心不死心地說道。眼前情況緊急,她才不管老爸的臉色有多難看,蜜兒姊姊的幸福可是全靠她這張嘴啊!「蜜兒姊姊是無辜的,她當初是真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陳經理下了媚藥,之後送到你面前。這是陳經理在跟張偉彥談話時,無意洩漏的。」
雷霆的身軀僵硬了,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專注地看著唐心,眼裡閃過一抹光芒。「繼續。」
「她之所以在酒店裡收下那筆錢,又同你索求了四百萬的支票,是因為她的妹妹真的被地下錢莊負責人綁架了,她需要那些錢去贖回親人。」唐心解釋著,仔細觀察雷霆的表情。
雷霆屏住氣息,聽著那些誤會往唐心的口中解開,聽著那些一樁樁、一件件證明蜜兒無辜的點滴。
他想殺死自己,懲罰自己竟敢那麼殘忍的對待她;又想跳起來抱著唐心歡呼,原有的懷疑被唐心解釋殆盡,他再也沒有理由將她推拒在心門之外。
原來從頭到尾,他才是那個儒弱的人,習慣了冷漠冰封的心,恐懼旁人的接近,當她的溫柔貼近時,他變成尖銳的刺蝟,身上的尖刺深深地傷害了蜜兒。他怎麼能夠錯得那麼離譜?
「那麼那晚蜜兒會跟張偉彥到飯店去,是真的為了偷取罪證嘍?」杜豐臣挑起濃眉,不可思議地說道。想那冷蜜兒也只是個弱女子,是什麼樣的力量,讓她有勇氣冒險去偷罪證?
「我躲在餐車下面,聽見蜜兒姊姊要服務生把一包東西寄出去。我想那八成就是蜜兒姊姊從張偉彥的手提箱裡偷出來的東西吧!」唐心猜測地說道。
莫管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走到另一間起居室中,拿了一個沉重的牛皮紙袋回來。
「說到郵件,我倒想起來,前天家裡來了包限時掛號,上面指明要交給雷先生。」說完,莫管家把郵件遞了出去。
在認出信封裝上娟秀的字跡後,雷霆的身體陡然僵硬。他瞪著上面的字跡許久,之後才撕開封得十分嚴密的封口。幾本帳冊掉落在地面,還來著許多的收據以及銀行存單。
在一旁始終沉默的商櫛風走上前來,翻閱著幾本帳冊,然後朝唐霸宇點點頭。「沒錯,這就是陳經理這幾年來收賄、行賄的所有罪證,有了這些證據,不少人都要吃上官司的。」看見帳冊中來著一張折疊好的紙片,看來不像是收據,他禮貌地交給雷霆。
雷霆以顫抖的雙手打開,心中那個在蜜兒離去後,就已經空虛疼痛的洞,在此刻被所有事實挖掘得愈來愈深,紙片就是先前他扔在蜜兒身上的空白支票。
她在家中收到了這些罪證,將這張空白支票附在其中,然後一塊兒寄還給他。支票的金額欄上沒有寫上數字,娟秀的筆跡只簡單寫了三個字:
我愛你
雷霆一直盯著那三個字,直到視線都模糊了。片刻之後,終於有力氣能夠站起身來時,他堅定而緩慢地往外走去。
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以及想要扼死自己的衝動。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被拋在腦後,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他必須要找到蜜兒,就算是窮盡他的一生,他也必須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