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下) 第十六章
    陳家就像惡夢的深淵一樣,一離開陳家後,凌羅原本陰鬱的世界頓時撥雲見日,柳暗花明了起來。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感覺這麼快樂、滿足,沒有債務的壓力,不需要看人臉色過活,也不用做家事做到全身酸痛,最重要的是她還擁有了親如兄弟姊妹的朋友——瑞菈和芮凱,以及愛她、疼她,憐惜她的男朋友——石傑,這樣的日子對她而言,簡直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樣。

    早上八點,石傑會開車送她去上班;下午六點半,他會準時在她公司樓下接她下班。

    有時候他們倆會一起在外面用完餐才回家,有時候外食時會多加瑞菈與芮凱兩個人。不過最常見的情況還是待在家裡吃,由她或瑞菈掌廚做出一桌令兩個大男人讚不絕口的美食,餵飽大家的胃。

    家裡四個人——喔,因為瑞菈堅持要和她作伴,不願意搬去和芮凱同居,所以芮凱最後也賴在石傑家不走了,所以現在石傑家總共住了四個人。

    四個人中,只有她的工作沒和大家在一起,之前石傑曾經問過她要不要到他公司上班,卻被她拒絕了。

    她知道因為決定要在台灣設立分公司的關係,現在的他急需要幫手,不過她總覺得與其找她,不如去找一個更有才能,更適合這份工作的人來幫他。而讓她感動的是,他完全尊重她的決定,即使他真的很想和她一起工作。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與他朝夕相處呢?只是她現在就已經幸福到不行了,如果再更幸福的話,她很害怕會導致天怒人怨。

    帶著幸福的微笑,她坐在座位上處理著上級交代給她的工作,突然間,她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您好。」她接起電話。

    「凌羅,櫃檯這裡有位先生要找你喔。」大門櫃檯的同事在電話那頭對她說道。

    「找我?」凌羅呆愣了一下,沒想過有人會跑到公司裡來找她、

    如果是石傑或瑞菈要找她的話,他們一定都會先打她的手機,直接跟她約時間地點的,這樣直接跑進公司來找她的人,會是誰呢?她在心裡忖度著。

    「小潔,你可不可以幫我問一下,對方叫什麼名字?」她猶疑的問。

    「你等一下。」小潔說,不一會兒便傳來答案。「他說他叫陳萬明,是你的養父。」

    凌羅不禁呆了一下,這個答案她作夢都想不到。陳先生怎會跑來找她呢?而且還向外人說他是她的養父,這實在太奇怪了。

    「凌羅,你現在很忙嗎?」她的沉默讓小潔問出公司密語,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想出來見這個人的話,我就跟他說你在忙,請他改天再來。

    「不,我馬上過去。」凌羅猶豫了一下,回答。

    別人對她不仁,她卻不可以不義。更少也該出去見他一面,看他找她有什麼事。

    帶著這個想法,她起身走向公司大門的方向。

    坐在櫃檯後的小潔在見到她時,先對她揚眉笑了一笑,然後才以眼神指向找她的人。

    乍見陳萬明的瞬間,凌羅愣了一下,他的樣子變了好多,不僅變瘦、變憔悴,向來最重視衣著外貌的他,竟然還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出門。

    他是怎麼了?才一個多月不見而已,怎麼他卻像老了十歲,而且還變得如此窮途潦倒的模樣?

    不知道在想什麼,像在恍神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陳先生。」她開口叫道。

    一聽見她的聲音他立刻抬起頭來,接著小跑步的跑到她面前。

    「凌羅,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對不起你,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好嗎?」他一臉著急的對她乞求道,把凌羅驚愣在當場。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她一臉茫然的問。

    「就看在我們陳家好歹也養育了你十幾年的份上,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好嗎?」他一副鬥敗公雞的模樣說。

    「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凌羅皺著眉頭搖頭,而且令她有些想發火的是,他憑什麼說他們陳家養育了她十幾年?這十幾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是靠自己的勞力和哀罵換取飯吃、換取溫飽的,他憑什麼要她看在他們養育她的份上?

    「你不要騙我了,你怎麼可能不懂呢?你只是在裝不懂,想要報復過去陳家對你所做的一切而已。我求求你——」

    「不要求她!」一個極其尖銳的嗓音驀然從走道上響了起來。

    凌羅抬眼望去,只見吳晴帶著一臉恨意,怒氣沖沖的朝他們快步走來。

    「老婆?」陳萬明轉頭看見老婆倏然從他面前走過。

    「你這忘恩負義的女人——」

    啪!巨大的巴掌響震呆了現場所有人,凌羅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挨了吳晴一個耳光,打得她臉頰發麻,耳朵嗡嗡作響。

    「喂,你這個女人怎麼亂打人呀?」小潔從櫃檯內跑出來,一邊攙扶住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凌羅,一邊對動手打人的吳晴怒聲叫道。「凌羅,你有沒有怎樣?」

    「我亂打人?你怎麼不問問她做了什麼好事?」吳晴高八度的嗓音逐漸引來辦公室裡的人朝這方探頭探腦了起來。

    「凌羅,你做什麼事得罪他們了?」小潔低頭問。

    凌羅頭昏腦脹的輕搖了下頭,她的臉好痛,嘴巴裡好像有血的味道,是撞到牙齒受了傷嗎?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小潔抬起頭來瞪著吳晴。

    「那張我看了十幾年的臉我會認錯?!」她尖聲道。

    「凌羅,她是誰?」小潔再次低頭問。

    「吳校長。」凌羅說。小潔因為是和她同期進公司的,所以兩人感情還不錯,也知道—些她在陳家遭受奴役,和她總是叫陳夫人吳校長的事。

    「喔,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道貌岸然的吳校長呀。」小潔臉色一沉,猛地抬起頭來嘲諷的大聲道,「你在家欺負凌羅還不夠,竟然還欺負到人家的公司來,看樣子你已經魔化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決定徹底解放你的人面獸心,改當老妖婆啦!」

    「你說什麼?」吳晴一張臉氣得扭曲變形。

    「我說你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叫樓下的警衛上來,說有人在這裡鬧事、打人。」小潔沉聲恐嚇。

    「你……」吳晴胸部急促的上下起伏,氣得險些氣喘病發。

    「還不走?」小潔冷喝。

    「凌羅,我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拜託你好嗎?」陳萬明再度向凌羅乞求,卻被老婆凶狠地拖著走。

    「求什麼?走啦!」吳晴怒罵道。兩夫妻不一會兒即消失在通往電梯的走道轉角處。

    「小潔,謝謝你。」凌羅對小潔致謝。

    「小意思。這種惡人呀,就要用惡人的方法來對付。」一頓,她面露擔憂的凝望著她。「你沒事吧?你整張臉都腫起來了,一定很痛對不對?」她伸手輕觸她紅腫的臉頰,一雙眉頭皺得死緊。

    「我沒事。」凌羅搖頭說。

    「怎麼可能會沒事。」小潔即迅速看了一下手錶。「快要中午了,我看下午你乾脆請假回家休息好了。我覺得你的臉最好冰敷一下比較好,真的腫得好嚴重。」

    「嗯。」凌羅點點頭。反正她現在也不用計較全勤獎金了,隨時想請假都沒關係,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話想問石傑。

    陳先生說的話始終讓她想不透,她在想,也許石傑有辦法幫她找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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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傑沉默不語,但從他緊繃的身體和嚴肅的表情可以知道,他現在非常非常的生氣。

    不,生氣兩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萬分之—的怒火,他簡直就是氣爆了,如果不是他生性沉穩內斂又慣於壓抑的話,此刻的他肯定早衝出去殺人了。

    屋裡一片沉靜,一半的原因除了震懾於石傑悶燒的怒火外,另一半的原因則是因為凌羅臉頰和嘴巴內的傷口痛得讓她開不了口,而杜瑞菈則為了照顧她而忙得沒時間開口。

    「瑞菈,麻煩你留在家裡照顧凌羅,公司還有件急事等著我回去處理,我先回公司。」不知過了多久,石傑終於打破窒人的沉靜,開口對杜瑞菈說。他臉上線條依舊繃得很緊。

    忙於照顧凌羅的杜瑞菈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在聽見他說的話時微微地愣了一下,心想凌羅都被打傷成這樣了,他怎麼還會有心情工作呢?

    但是說真的,最近公司也真的忙翻了,雖然已經多應徵了三個碩士進公司幫忙,還從美國總公司調了兩名大將過來,連過去時常神龍見首不見昆的芮凱都每天到公司報到,但是大夥還是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能多條胳臂、多條腿來幫忙。石大哥會在這個節骨眼將她留下來照顧凌羅,也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好。」她點頭道,話聲還未落,身旁的凌羅卻突然坐起身來。

    「等一下。」她出聲叫道,聲音因臉頰的腫大而變得虛弱,而且聽來有些奇怪。

    原本準備離開的石傑驀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我有話想跟你說。」凌羅看著他說。

    「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休息,有話我們晚點再說。」

    「多晚?等你處理完陳家人的事以後嗎?」

    石傑的眼睛瞬間瞇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是要回公司。」

    「那你可以向我保證,你不會去找陳家麻煩嗎?」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嘴巴抿得死緊,顯然是在生氣。

    「凌羅,你在說什麼?他們敢這樣打你,為什麼我們不能去找他們麻煩?」杜瑞菈氣憤的說。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凌羅看著石傑問。

    他的嘴巴又抿得更緊了些。

    「你一定有對他們做什麼對不對?否則陳先生不會無原無故的跑來求我放他一條生路,吳校長也不會怒氣沖沖的跑來跟我興師問罪。」她看著他,「一切事端都是因我而起的,我應該有權利知道你打算對他們做什麼吧?」

    「石大哥根本就沒對他們做什麼,是他們自己自作自受。」杜瑞菈驀然開口說。

    「瑞菈,你也知道這件事?」凌羅愕然的轉頭看她。

    「公司裡的人全都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因為我們在台的分公司就是直接收購陳萬明的公司來的。」杜瑞菈說。

    凌羅震驚的看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她轉頭看向石傑,「這是真的嗎?」

    他沉默不語。

    「你真的做了這種事?」她再次問道。

    「凌羅,石大哥並沒有做出任何違法的事,而是以正當的方法收購陳氏股份有限公司的。」杜瑞菈替他解釋。「陳萬明為人自私自利,在公司裡中飽私囊,待人處事又是寬以律己、嚴以待人,所以不管是公司的員工,或者是小股東都對他非常的不滿,連合作的經銷商都對他抱怨連連,一個人要做到像他這麼失敗實在也挺難的。

    「我們的收購行動從一開始就是公開的,甚至於第一個接觸的人就是陳萬明。可是他除了將我們派去交涉的人辱罵一番外,完全不以為忤的繼續他刻薄員工、戲耍小股東、剝削經銷商的行為。可想而知到最後公司經營權轉移時,根本沒有人願意出面挺他或幫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怪不得別人,更怪不得石大哥。」

    「我沒有怪他。」凌羅忽然緩慢地開口。

    「啊?」杜瑞菈輕愣了一下。

    「我沒有怪他,」她說著轉頭看向仍站在原地上凝望著她的石傑,「我只是不希望你為了我浪費這麼多錢。我現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所以你沒有必要為我過去所經歷的事感到生氣,真的沒有必要。」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好溫柔,他走向她,杜瑞菈立刻起身讓位。

    石傑伸手輕輕碰觸她紅腫的臉頰,滿是心疼的問:「痛嗎?」

    「說不痛是騙人的。」她微笑道。

    「對不起。」他傾身親吻了一下她發腫的臉頰低聲道歉。

    凌羅很佩服他竟然真敢親,因為之前她曾在廁所裡的鏡子前看過自己現在的模樣,她被打的左臉頰腫得根本跟豬頭沒兩樣,丑到連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而他竟然還親它,真是……讓她心裡暖暖地,連痛都不見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去找你,我應該要想到的。」他說。

    「這不是你的錯。」

    「它發生了就是我的錯,我沒有將你保護好,你才會受傷。」

    「我不喜歡聽你這樣說,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一定還待在陳家裡,每天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緊繃嚴肅而且憤怒。

    啊,說錯話了。凌羅縮了下肩頭,暗暗地告訴自己以後盡量別在他面前提起過去的生活,免得觸動他對陳家的怒火。

    「總之,我現在真的很幸福,所以過去的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別再理它了好嗎?」她說。

    石傑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輕輕地點了下頭。

    「那陳先生的公司……」

    「經營權已經轉移了,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的態度堅定而強硬。

    「那,答應我別太為難陳先生好嗎?至少放條生路給他?」

    石傑輕佻了下眉頭。「他原本擁有的股權仍在他手上,我也沒有強迫他滾出我的公司,我不懂你說的放條生路是什麼意思?」

    「啊?」凌羅輕愣了一下,然後皺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跑到我公司求我放條生路給他們,我還以為……」

    「以為我會派殺手去殺他們?」他接著道,立刻招來她一記白眼。

    「我知道你很聰明,才不會做這種不經大腦的事。」她瞪眼說道。

    「這是褒還是貶?」

    「除非你真做了找殺手的事,否則自然是褒。」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一頓,他問:「你以為什麼?」他將之前的發言權還給她。

    「我也不知道。」她看了他一眼老實說,旋即又道:「擁有你公司的股票,又擁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他們應該不可能會餓死才對,對吧?」

    石傑點了點頭,沒告訴她如果他安份的話,想要餓死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相反的,如果他還存有一點不甘心的話,那麼離他們陳家破產日絕對是指日可待的。而且很抱歉的是,從他看到她臉上的傷以後,他就已經決定要讓那一天提早來臨了。

    「所以根本就沒有走投無路這件事,是他們無法接受失去權力的改變而已。」凌羅若有所思的點頭。

    石傑只是看著她,並未接口發表任何意見。

    「對不起,浪費你這麼多時間。」她忽然抬起頭來對他微笑,「你快回公司去吧。」

    石傑點點頭,站起來傾身親吻了她一下。「好好的休息。」

    「嗯。」她柔聲應道。

    石傑伸手憐惜的又輕撫了一下她紅腫的臉頰,才轉身離開。

    大門一關上,他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手下,說了一句話——

    「把他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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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場意外,凌羅最後還是辭掉原來的工作,順了石傑的意思進入他的公司幫忙。

    沒辦法,因為他竟然說要請保鑣保護她的安全,以防陳家人再度找上門傷害她,在這種情況下,叫她如何能繼續待在原來的公司上班?

    為了她這一份薪水,他必須多付三至四倍的開銷,這叫她怎還做得下去?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到他公司上班,每天與他同進同出,讓他無時無刻都可以確認她是安全的。

    也因為如此,她親眼看見陳萬明是如何自取滅亡,一切就像瑞菈所說的,他是咎由自取的,怪不得別人。

    他竟然拿刀子想要殺害石傑,這種人叫她如何再開口叫石傑放他一條生路?

    為了奪回公司的經營權,他以融資的方式投機股票,卻遭砍頭。在無計可施之下他用房子貸款還債,卻還不死心的再次融資,這回賠得更大,除了賣掉手上原有公司的股票外,根本無錢可以償還。

    可是他卻像著了魔一樣不僅不願鬆手,還愈陷愈深的跑去向地下錢莊借錢,弄到最後妻離子散,自己也因為涉嫌蓄意殺人而被捕。

    這樣的結局,說真的,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但既已發生她也無話可說,只能歎息了。

    「要走了嗎?我以為這個地方是你這輩子最不想再來的地方。」石傑看著她說,臉上寫著些許無奈,沒想到她說想來的地方竟是陳家。當然,它現在已經變成一間空屋了。

    「沒想到世事的變化會這麼的大,三個月前我還住在這裡,他們一家人還是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沒想到……」凌羅感歎的說。

    「你在同情他們嗎?」

    「我只是覺得人生真的很無常,他們大概從沒想過自己的處境有一天也會像我當年那樣,在—夕間失去所有吧!」她輕歎的說。

    「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

    「不知道吳校長和陳小姐現在人在哪兒?」

    「她們那樣對你,你還替她們擔心?」石傑伸手撫摸著她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腫到整個發青的臉頰,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雖然她們對我不好,但是當年若不是因為有他們的收留,我根本就無家可歸、無處可去。」

    「不,你應該說,如果當年沒被他們收留的話,也許過去這些年你會過得更好、更幸福,而不必遭受他們的虐待與蹂躪。」他冷峻的說。

    「虐待與蹂躪?你的用詞太嚴重了啦,雖然這些年我過得是有點辛苦,但是還不至於到被虐待、蹂躪的程度,你別想太多。」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要早點出現的。」他陰鬱的說。

    「你又來了。」她無奈的勾住他的手臂,將頭輕輕地倚靠在他肩膀上。「你再怎麼早點出現,也不可能來得及改變我被陳家收養的事實。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不是嗎?」

    石傑將手從她臂彎裡抽出,再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至少我早幾年出現,你就能少辛苦幾年不是嗎?」

    「你現在出現也讓我少辛苦好幾年了呀,因為我本來以為自己最快也要等到二十七、八歲,甚至於三十歲才有辦法脫離這裡的,可是你出現了。」她說完從他臂彎裡轉身,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是我的守護者。」

    石傑輕佻了下眉頭,覺得她這說法挺有趣的。

    「我以為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嘴角微揚的說。

    她輕輕一笑。「沒錯,但也是我的守護者。」

    「我很好奇這個守護者的定義。」

    「瑞菈說芮凱是她的守護者,自從他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以後,她的生活、她的生命,甚至於她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他霸道的保護,所以……」

    「所以你覺得我對你很霸道?」他忍不住插口。

    凌羅輕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

    「你真的覺得我太霸道了?」石傑認真的盯著她問,一副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表情,他還滿重視這件事的,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待她的態度是無可挑剔的。

    「只有一點點而已啦,而且這不是我要說的話。」凌羅微笑地凝視著他,「我要說的是,如果芮凱是瑞菈的守護者,那麼你就是我的守護者,因為自從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以後,我的生活、生命就一直被你守護著、保護著。石傑,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來愛我。」她鄭重的對他說。

    「這是我的榮幸。」石傑也鄭重的回答,然後緩緩地低下頭給了她一記足以今她全身顫抖的熱吻,直到他滿意了才抬起頭來。「可以走了嗎?」他輕抵著她的額頭,溫暖的氣息團團地將她圍住。

    「嗯。」她紅著臉輕應一聲,然後任由他攬著她走向他們停車的方向。

    身後的陳家空屋再也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再也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此刻就在她身旁,他才是她的世界。

    再見了,她辛苦而灰暗的過往。今後她會活在溫暖的陽光下,活在他用愛為她建築的世界裡,她知道她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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