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門的鎖把緩緩被轉動,然後發出「喀喀」兩聲輕響之後,緊接著門上的第二道鎖也開始轉動,再度悄聲被打開了。
這兩道鎖在門外都有鎖孔,所以不管是用鑰匙,或者其他特殊工具都可以輕易開鎖。問題在於門上的第三道鎖,那是室內鎖,門外並無任何鎖孔可以控制,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它打開的呢?
連續三天在睡夢中被他佔了便宜,於寒事後總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非常確定自己有把門鎖好,可他就是有辦法偷溜進來。
為了一解連日來的疑惑,她今天特地喝了三杯咖啡,決定守株待兔的看清楚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她睜大雙眼盯著那第三道鎖,然後神奇的事發生了,那道室內鎖竟然在無外力作用的情況下,緩慢的在她眼前滑了開來,然後「喀」的一聲,門上的三道鎖全數敗下陣來。
門輕巧無聲的被人從外頭緩緩推開,站在門內的於寒因為一肚子氣無處發洩,霍然抬起腳來用力把微開的大門給踹了回去。
砰的一聲巨響,隨之傳來的是一串極為精彩的咒罵和呻吟聲。
他的頭一定被門板撞到了,活該!
「喀喀、喀、喀!」她將大門重新鎖上,三道鎖無一遺漏。
「砰!砰!」
門上突然傳來拍擊聲。
不理他。
「老婆開門,老婆、老婆。」
這迴響起的不只有拍門聲而已,還伴隨他大嗓門的叫喊。
他是想吵醒整棟8樓公寓裡的人呀?要吵要叫也要看時間呀,現在是凌晨一點鐘耶!
「老婆開門,小寒,於寒──」
竟然連她的名字都喊出來了,他是擔心她還不夠有名嗎?
於寒怒不可遏的將門鎖全部打開,然後使力將大門拉開。
「你到底想幹麼?走開!」她壓低嗓音對他怒吼。
「我想睡覺。」他討好的對她憨笑道。
「回你自己的家去睡!」她怒目拒絕。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竟然也跟著搬進8樓公寓的五樓居住。
看樣子她得找機會和小妤談一談,叫她最好重新擬定租賃條件,不准搞二房東事件,不歡迎別有居心者,最重要的是,不准半夜溜進人家家裡或敲別人家的門擾人清夢。這個大混蛋!
「有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的歸依。」
「你可以再噁心點沒關係。」她橫眉豎眼道。
「沒有妳在懷裡,我睡不著;少了妳在身邊,我的生命裡日月無光;妳是我的空氣、我的水,失去妳我便失去一切。」
於寒用力瞪他、拚命瞪他,以防自己忍不住破功笑出聲來。他是來耍寶的嗎?這些話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呀,真是有夠好笑。
「還有呢?你要不要順便歌頌我一下?」
「妳是我心中的完美女神,漂亮如皎潔的明月,燦爛如黑夜的星子。每次看見妳都會讓我忍不住屏住氣息,胸口發緊;每次碰觸妳都會讓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血液沸騰,恨不得立刻埋進妳的身體裡,狠狠的蹂躪妳,讓妳呻吟著開口求──」
「住口!你……你下流!」於寒漲紅臉叫道。
「但我只對妳下流。」他邪佞微笑。
「你不要臉!」
「也只對妳不要臉而已。」
「你……你混蛋!」她又羞又怒的退回門內,用力想將大門關上,沒想到他用一隻手便阻擋了她使盡全身的力量。
「放手!」她大聲命令。
「我也要進去。」他厚臉皮的說。
「不准。」
「沒有抱著妳,我睡不著。」
「那是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不就是妳家的事嗎?夫妻本是同巢鳥。」
「是同林鳥,」她忍不住糾正他,「還有,後面那句是大難來時各自飛!」
「我不會。」他一本正經的凝望著她,「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我也絕對不會丟下妳不管。」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放手!」她再次叫道。
「放手妳就會讓我進去嗎?」
她瞪他。
「不會?那我不放。」他一副小孩耍賴的表情。
「你再不放,我就要大叫救命了。」她被逼火了,大聲威脅他。
「好呀,我正好可以就此機會和這裡的鄰居認識認識,順便向大家介紹我們的夫妻關係,一舉數得。」他露出一臉歡迎之至的表情。
於寒怒瞪他,簡直快被氣得跳腳了。「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憤的問。
「讓我進去。」
「然後呢,讓我跟你一起睡,跟你做愛做的事?」她替他把話說完。
他倏然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齊而潔白的漂亮牙齒,猛點頭。「對。」
「對你的大頭鬼!」如果她手上有東西,一定會狠狠的朝他那張笑臉砸過去。「你給我聽清楚,我們還在吵架中,我還沒有原諒你,你聽見沒?聽見了就放手,不要再來煩我!」
奎狩之忽然深深歎息了聲,斂起臉上的嘻皮笑臉,改以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凝望著她。
「小寒,妳我都知道其實妳早就已經原諒我、也不怪我了,為什麼妳還要賭氣故意不理我呢?」
「你少自以為是了!」
「如果妳還沒原諒我的話,妳不會讓我碰妳、讓我抱妳、讓我愛妳,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趁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對我亂來!」
「難道只要趁妳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對妳亂來嗎?」
於寒瞬間睜大雙眼。「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她激動怒吼,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他怎能對她說這種話?!
奎狩之連忙把門推開,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對不起,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急切的說。「相反的,我是在說妳絕對不是一個隨便、沒有原則的女人,就是因為妳知道是我,而且原諒了我,才會讓我愛妳,不是嗎?如果換成別人,妳早就一腳將人從八樓踹到一樓去了,不是嗎?」
「才怪,你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她一邊拭淚,一邊用力推他。「走開,你不要碰我。」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否則我天天都要碰妳。」他低頭欲親吻她。
「我討厭你。」她側頭避開他的吻,啜泣著說。
「別說謊,妳喜歡我。」他捧起她的臉,再度低下頭親她。
她想躲開,但是臉被他捧住,根本就無處可躲。他的舌頭長驅直入佔有她的唇舌,愈吻愈深、愈吻愈火熱激情,讓她不由得起了反應,伸手摟住他的頸項。
「說妳愛我。」他吻著她的耳垂,啞聲要求。
於寒意亂情迷的狂吻著他,雙手迫不及待的剝除他身上的衣服,愛撫他堅實的胸膛與臂膀……
「說妳愛我。」他凝視著她,堅持的要求道。
「你到底要不要做?不要就拉倒!」慾望得不到滿足,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推他。
奎狩之差點笑出來,但他還是想聽她親口承認這個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小寒,說妳愛我。」他低頭舔著她的唇瓣,啞聲誘惑著她。
她生氣的張嘴咬了他一口。
他往後急縮了下,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妳咬我?」
「是又怎樣?」她不甘示弱的將雙眼睜得大大的,回瞪著他。
看著她杏眼圓瞠、下巴高高抬起的悍樣,奎狩之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真的好喜歡她不服輸的樣子,充滿了活力與陽光,像是可以幫他驅走過去所有的黑暗一樣。
不再執著一定要聽見她承認愛他,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他再度傾身吻住她,這回他毫無保留的用盡所有熱情與激情,汪野而兇猛的要她,讓她除了呻吟與尖叫外,再也無力對他擺出橫眉豎眼的潑辣模樣。
女人在上床親熱時,還是溫馴柔弱的模樣最可愛。他大男人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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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很奸詐、很死皮賴臉、很厚臉皮、很氣人。她當初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他的,竟覺得他老實憨厚?她真想把自己那只瞎掉的眼睛給挖掉!
於寒瞪著不管她怎麼鎖門防盜,第二天早上總是能四平八穩的出現在她床鋪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她一直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瞎了,要不然怎會相信他是個朝九晚五的平凡公務員這種假話?
他哪裡平凡了?
一個可以絲毫不發出聲響,夜夜潛進人家家裡、爬上她床的人,哪裡平凡了?更別提這段時間裡,他展現在她面前的眾多真面目。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這回他出現在她面前時,除了對她的寵愛態度沒變之外,整個人的生活習慣和行事做風都給人判若兩人的感覺。
他會在她面前運動健身,三、五百個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現在她終於知道他的好身材是怎麼來的了。
除了運動外,他還喜歡裝組一些機械零件,她一開始不知那些看起來散亂無章的東西是什麼,當他將那些東西組裝到半成品的時候,她才赫然發現,那是槍!所以托他的福,她現在可以輕易的分辨出什麼是手槍、步槍、機關鎗和竊聽器這類一點也不平凡的東西。
除了槍之外,他對耍刀、搏擊也很在行──後者說明了為什麼每次他想對她使壞的時候,不管她怎麼掙扎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隱約知道他的改變是在暗示她,他以後絕對不會再欺瞞她任何事情,也是在乞求她的原諒,可她就是不想這麼容易原諒他。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他對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她心情不好時還可以借題發揮的找他拌嘴發洩一下。然而她看得出來,他很想念以前兩人共組的家,可她現在擁有姊妹與工作,一點也不想離開這棟8樓公寓。
所以就維持現狀吧,更少在她還沒開口說原諒他之前,他不會開口要求她跟他走。
再度看了他一眼,她翻身下床準備出門工作。
前陣子她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熬到小剛出院,蒨姊重新回到麵店裡掌廚,又有蒨姊的富豪前夫做幫手,讓她這個小夥計可以好好的偷懶一陣子,沒想到幫手姊夫卻在這時突然有事要回英國去,讓她想多偷懶一天都不行,真是怨歎。
不過怨歎歸怨歎,她總不能讓蒨姊一個人在店裡忙,而不去幫忙吧?她還沒這麼狠心,更別提蒨姊不只對她有恩,對她又像親姊妹一樣。
所以在簡單打理門面後,便出門前住離8樓公寓不遠處的一家小麵店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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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去送機的關係,蒨姊比平常到麵店的時間要晚了許多,直到她將開店前的雜事都做完了,她才一手牽著小剛,一手提著從市場買來的食材走進店裡。
「蒨姊,早呀。」於寒微笑著向她道早安。
「於寒,真是妳?」雖然早已料到,但見到她時,曲蒨仍不免訝然的叫道。「妳怎麼來了呢?妳不是說想要休息幾天回家看看嗎?怎麼會出現在店裡?」
「有什麼辦法呢?蕭哥回英國就沒人可以幫妳了,我總不能在明知道妳一個人會忙不過來的情況下還不來幫妳吧?況且要回家隨時都可以回,也不差這幾天嘛。」於寒迎上前,接過她手上沉重的食材。
蕭哥全名蕭茲.林賽,並不是真的姓蕭,他是名英藉的中英混血帥哥,外表與華人有八分相似,還會說一口好中文,所以她都直接把他當成國人來看,並且直接用他名字的第一個發音字稱呼他。他現在的身份是蒨姊的前夫兼現任老公。
「謝謝妳,於寒。」曲蒨感激的說。
「哎,少三八了啦。」於寒忍不住白她一眼。「蕭哥上飛機了嗎?」
「十二點的飛機,現在應該進候機室了吧。」
「他這次要回去多久?」
曲蒨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他說事情辦完之後,就會盡快趕回來的。」
「蒨姊,妳怎麼沒想要跟蕭哥一起去?」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他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度假,我跟去做什麼呢?更何況小剛才開完刀不久,不宜做長途飛行。」
「所以妳其實很想跟嘍?」她挑眉道。
曲蒨怔了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想跟他去英國的念頭,可惜他壓根就沒開口問她的意見,唉!
「好落寞的神情喔,蒨姊。」於寒對她擠眉弄眼的說,不想見她如此沮喪,她揶揄她,「蕭哥回英國妳一定覺得很孤單、很寂寞吧?孤枕難眠喔!」
「妳在說什麼呀。」曲蒨不由得紅了臉。
「哈,妳臉紅了耶,蒨姊。」於寒霍然拍手大笑。
「別鬧了。」曲蒨羞窘求饒。
見她一副羞得想挖地洞鑽的模樣,於寒只得放她一馬。
「好吧,那我們談正經的。這陣子妳要不要搬回八樓住呀?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做伴。」
「這不太方便吧?」曲蒨猶豫的說。
「嗄?為什麼不方便?」於寒輕愣了下。
「妳老公現在不是跟妳一起住在八樓嗎?」曲蒨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道。
於寒雙頰在一瞬間燒紅了起來。
「蒨姊,妳……妳怎麼會……」
「怎麼會知道?」難得看見她露出張口結舌、臉紅害羞的模樣,曲蒨笑意盎然的開口,「蕭茲常工作到半夜,有時候他煙癮犯了會到門外去抽根煙,偶爾會在無意間聽見你們倆夫妻在八樓鬥嘴。」
於寒呆愕的看著她,一副不知該如何反應的表情。
曲蒨語氣中帶著笑意繼續說:「另外再告訴妳,小妤也知道妳和五樓奎先生的真正關係,姜克和妳老公好像是老朋友。所以下次妳可以不必再騙說妳脖子上的吻痕是被蚊蟲叮咬到的結果。」
轟!曲蒨的一席話有如五雷轟頂,於寒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天啊,原來大家都知道她在說謊,原來大家都知道她和奎狩之……
噢!天啊,好羞人、好羞人呀!
「我……嗯……這……小剛不是說要上廁所嗎?我去看他上好沒。」實在太丟臉了,丟臉到她根本無法再繼續面對曲蒨。於寒顧左右而言他,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逃離。
躲進麵店綬方休息室的於寒倏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做好心理建設。
她不斷告訴自己,反正她和奎狩之本來就是夫妻,而夫妻之間本來就會做愛做的事,這根本就沒什麼好害羞的嘛!如果蒨姊或小妤敢糗她的話,她也可以反揶揄回去,她就不信她們倆不和她們的阿娜答做愛做的事。
終於鼓足勇氣,於寒正準備到前方去幫忙時,卻突然聽聞曲蒨提高嗓音的叫聲,一時沒聽清楚,還以為她是在叫她,便開門探出頭去。
「蒨姊,妳叫──」我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便被眼前駭人的畫面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一個男人拿槍指著蒨姊──不,當男人聽見她的聲音後,立刻將槍口指向她。
「不要!」蒨姊頓時驚聲大叫,「我立刻就打電話,你不要傷害她!不要!」
於寒渾身僵直、面無血色的站在原地,看著男人從口袋拿出一支手機丟給曲蒨。
現在是什麼情況?搶劫嗎?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可是搶匪又為什麼要丟手機給蒨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既驚慌又恐懼,腦中一片紊亂。
「蕭……」
只見曲蒨手中的電話似乎接通了,但她才說了一個字而已,手機便被持槍的男人一把搶了過去。
「Schultz Lindsey?」男人對著手機冷冷的開口,「若要你老婆平安無事,拿命來換。」
他的目標是蕭哥!於寒恍然大悟,但是為什麼?她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就見那男人驀然舉起手刀狠狠朝曲蒨的頸背劈了下去。
「你做什麼?」她驚駭的大叫,怎知那男人接下來卻轉身走向她。
她想也不想的立刻將門關上,然後上鎖。現在怎麼辦?她的心臟激烈亂跳,手腳不自覺發軟,對了,求救!老公一定能夠救她們的,只要她現在立刻打電話給他──
「砰!」
原本上鎖的木門猛然被踹開,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她駭然回頭,根本還來不及尖叫,只見一道陰影迅速從她眼前劃過,接著一股劇痛在肩頸處炸開,她頓時墜入黑暗中,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