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 第一章
    咚!

    從床上掉到地板的感覺將溫雪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怎麼睡著睡著又掉下床了呢?真是個笨蛋!

    揉揉眼,她爬回只有一個彈簧床墊高度的床上躺平,然後伸手到床沿抄來鬧鐘隨意一看。

    「我的媽呀!」她猛然一叫的從床上跳起來,丟下鬧鐘就往浴室衝去。

    完了,她死定了,要遲到了!該死的鬧鐘怎麼會沒響呢?她完了,死定了啦!

    乒乒乓乓,她以洗戰鬥澡的速度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抓起了乳液、隔離霜、指甲油等東西往背包裡塞,最後再抓起一把梳子,便往外頭衝去。

    在搭電梯的時候,她不浪費時間的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梳頭,確定自己的頭髮不再像稻草後,她將梳子丟回背包裡,立即拿出乳液倒進掌心,揉個兩下後就往臉上抹去。

    結果乳液還沒抹勻,電梯已到達一樓,她沒有浪費時間,衝出電梯時,雙手仍像在搓麻糬般的不斷揉著臉頰,殊不知這畫面有多麼的引人注目與可笑……嗯,可愛。

    完全沒空注意旁人興味的目光,溫雪開始小跑步的衝向距離自己約莫兩百公尺遠的公司,一邊還不忘從背包裡翻出隔離霜,以剛剛抹乳液的方式,虐待自己的臉蛋。

    第一次看見她的人,一定會很懷疑,如果她一直用這種塗抹污牆的方式虐待自己的臉,她那張白嫩可愛的臉蛋還能倖存多久。

    但是不提也就罷了,說出來肯定氣死人,因為她已經整整有一年的時間這樣虐待自己的臉了,而在這一年前的二十三年歲月,她根本什麼也不擦。

    嗚,最恨這種天生麗質的女人了!

    不過說也奇怪,溫雪雖然長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可卻一點也不會遭受同性的排斥。其原因除了她個性憨直外,最主要是因為她那五短微胖的身材,實在讓那些高瘦的女人嫉妒不起來。

    一百五十二公分的身高卻有著五十二公斤的體重,就是溫雪現在的模樣,很像一顆球。

    唉,其實打比方也太狠了,因為擁有她這種身高體重的人比比皆是,別人看起來頂多只是微胖而已,為什麼她就像一顆球呢?這說來說去都得怪她有一身白皙透明的肌膚。

    白白胖胖的……嗚,想讓人不聯想到球都難,何況她常有一溜煙,活像會滾的動作,那就更像一顆球了。

    瞧她現在,穿著米色上衣,背著米色袋子,矮小渾圓的個頭在人群裡猶如一陣急驚風的猛竄,那模樣不像顆會滾會飛的球像什麼?

    她,真的很可愛。

    季騞勾唇微笑的看著前方不遠的身影,沒想到他到這裡的第一天就能看見她,這實在是比三年輪迴一次的藍月傳說還要難得。

    他第一次聽聞藍月傳說是在三年前,在英國幫一位有著極愛作夢的女朋友的屋主設計房子的時候,當時對方無論如何都要他幫他設計一間有著玻璃屋頂的房間,他在無聊之餘便問了一句為什麼,因而聽到了關於藍月的傳說。

    藍月--傳說中的月亮。

    相傳在同一個月裡所看到的第二個滿月就是藍月。而且據說只要看到藍月,就能得到幸福。

    嗯,的確很像愛作夢的女生會相信的傳說。

    只是當時聽他說起來,好像藍月現像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運似的,所以他回家後便無聊的翻看日曆,發現藍月現象其實三年便會發生一次,只不過不同於他這個東方人,他們西方人的日曆上是沒有陰曆、農曆這類的東西,所以才會將藍月現象傳說得如此不可思議。

    不過每個人都有作夢與幻想的權利,所以他並沒有多嘴的將陰曆這種東西拿出來告訴對方。

    去國十五年,他因為繼父工作的關係,待過的國家多不勝數,看過、聽過的傳說更是不在話下,就如同他所看過的各種文化下的建築一樣。因此長大之後,他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建築設計這條路來走,而且好死不死的給他闖出了名號。

    Hawk?Jih在建築設計界一向享有盛名,但是聽過其名的人卻不見得見過他本人,而見過他本人的人,則幾乎不敢相信他是一個如此年輕、俊魅迷人的大帥哥。

    雖然他年僅二十八,但早在十年前他在得到他人生中第一個設計大獎之後,他的名聲便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一天大過一天。

    Hawk這個名字取於他的中文名字「騞」這個音,並無其它意思,但是隨著他聲名大噪,Hawk這個名字有了另外一個意思--鷹。

    老鷹,百鳥之王,有著銳利的目光、兇猛的嘴爪和風馳電掣的速度,就像他在工作時展現的那種敏銳的直覺與迅疾的行動力一樣。

    從沒沒無聞到聲名大噪,十年的時間季騞累積了一大筆無處可花的財富,加上無太大野心,對漂泊生活感到厭煩的他,於是決定回台灣定居。

    雖然現在的他什麼都不缺,但他總不能一直不事生產、混吃等死吧?

    所以評估一段時間後,他買下一間規模、商譽都還算不錯的設計公司,決定搞個小投資。

    身為公司的新老闆,他總不能不先瞭解一下每個員工的人事資料吧?所以在簽定買賣合約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在職員工的履歷與往年來的作品,來斟酌人員的去留與調配。

    當溫雪這個名字突然躍進他眼中時,他著實發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看著那張她貼在履歷表上面的照片,一幕幕他以為早已遺忘的過往,竟然全部浮現腦海,而且歷歷在目,猶如才剛發生過不久一樣。

    不久?怎會不久呢,畢竟距離當時都已經整整過了十五年不是嗎?

    可是她卻一點都沒變,仍是他離開時、她九歲的模樣。

    看著她的照片,他忍不住的伸手輕撫她白嫩的臉,感覺就像回到了十五年前一樣。

    他沒想過自己還能遇見她,更沒想過他們還能像小的時候一樣,擁有朝夕相處的機會與環境。

    她竟是他公司的職員,這實在是……他該怎麼說呢?

    Once  in  a  blue  moon。

    這真是千載難逢,而且不可思議的一個機緣呀。

    十五年對從小孩蛻變成大人的人而言,變化何其大。

    拿他來說,十五年前的他矮小、瘦弱,看起來永遠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而且個性彆扭又討人厭。而今他卻長得高大挺拔,自信又多金,雖然個性上仍然有些討人厭,但至少懂得人情世故,偶爾還會做做樣子,讓自己沒那麼彆扭。

    那她呢?

    十五年後的她又有什麼改變呢?

    從大頭照片上他完全看不出來,因為十五年的歲月幾乎沒有在她那張圓圓的白嫩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就連她的雙眼看起來仍和九歲時一樣不解世事。

    看不出來,他只好用問的,沒想到得到的結果是,她仍是迷迷糊糊,仍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仍是對人毫無防心,以為這世界沒有好壞人之分。

    他很懷疑,這樣的她怎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些年,尤其他還聽說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那就是她現在竟然是一個人在外頭租房子住。真是讓人不得不為她的安全捏一把冷汗。

    今天是他這個新老闆到公司現身的第一天,老早之前他便已放出風聲,有可能會發佈裁員的人事命令,因此公司內人心惶惶,個個無不小心翼翼、認真努力的工作,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大名就出現在裁員名單上。

    沒想到她這個傢伙,還大膽的選在這天遲到,看來她的迷糊程度比起小時候,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搖搖頭,季騞慢慢的走向屬於他的公司--邑人設計公司。

    溫雪還沒伸手推開公司大門,就有人主動為她拉開大門,讓她通行無阻的衝進公司裡,她感動得差一點沒熱淚盈眶。

    「恭喜妳安全抵達。」同事王嘉雯笑嘻嘻的對她說。

    「謝謝、謝謝。」溫雪忙不迭的道謝。

    「妳還真不怕死耶,新老闆今天要來視察,妳竟然敢遲到。」同事林立揶揄著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鬧鐘沒響才會害我睡過頭的。」溫雪辯道。

    「不是鬧鐘沒響,是妳沒聽到吧?」同事黃淑芬挑眉說。

    溫雪聞言愣了一下。老實說,她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鬧鐘沒響害她遲到,還是她睡死了沒聽到鬧鐘響才會遲到,總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老闆來沒?老闆他還沒來吧?」

    「若我是Hawk的話,我第一個要裁掉的員工就是妳了,溫雪。」公司前負責人陳建榮冷不防的從眾人身後走出來。

    「啊,老闆。」她被嚇了一跳,吶吶的說:「你真是……嗯,早呀。」

    「我已經不是這裡的老闆了。」他瞄了她一眼。

    「喔,那,老老闆,你早呀。」溫雪換個方式與他打招呼。雖然他已經不是邑人的老闆了,但是架式仍在,讓人看了好生畏呀。

    「我很老嗎?」

    「嗄?」

    「妳叫我老老闆,好像我是個很老的老闆一樣。」

    她慌張得結巴了起來,「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老……不是,是舊……不是,我……」

    「溫雪,陳大是在跟妳開玩笑啦。」王嘉雯看不過去的開口安撫她。

    「溫雪,」不等她有所反應,陳建榮隨即語重心長的道:「妳有設計方面的才能與創意,但就是不夠細心,人又太迷糊、少根筋。我是因為惜才可以容忍妳丟三落四的缺點,但是Hawk不見得跟我一樣。像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妳竟然還能少根筋的遲到,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妳,妳自己好自為之吧。Hawk已經到樓下了,我去帶他上來。」

    說完,他逕自越過昔日下屬們走出公司大門。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猶如一顆炸彈般,炸得原本因溫雪鬧出來的笑話而忘了緊張的眾人們,頓作鳥獸散的奔回座位,低頭認真的工作,就連一向迷糊散漫的溫雪也不例外。

    聽說Hawk精明能幹卻冷血無情,他的眼光獨到,設計犀利,作品往往都讓人有歎為觀止之感,就跟他的人一樣。

    傳聞他年輕有為、高傲冷冽,做起事來六親不認,是個狠角色。雖說他過去沒有自組過公司,但與他合作過的人,無一不曾領教過他獨裁、霸道與冷酷的領袖風範,也因此關於他冷血無情的傳聞不陘而走,連身處在台灣的小設計師們都聽過。

    Hawk在國際間相當有名,對邑人的設計團隊而言,他原本只是個偶像或者神話,沒想到世事多變化,這個享譽國際的知名設計大師竟然成了他們的老闆,這實在不知該說是驚喜還是驚嚇。

    能和絕大多數設計師的偶像共事,那是多麼光榮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但是一想到他們的偶像是個做起事來六親不認的冷血殺手時,他們便不由自主的皮皮剉,生怕下一個被殺頭的人可能是自己,這種既驚喜又駭然的感覺,老實說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怎麼辦,好緊張呀。

    陳大先前曾放出風聲說,Hawk有可能會對公司員工的職務做大幅的調整,甚至不排除會有裁員的行動,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依陳大的個性,他又不會無中生有……

    唉唉唉,真是快把人緊張死了啦,不知道裁員的名單上會不會有自己的名字,而這批被裁的又會有幾個人,真是緊張到快心臟病發了。

    「噗吱、噗吱。」

    安靜的辦公環境中突然傳來兩道不自然的聲響,王嘉雯側頭看她,只見朝她發出噗吱聲的,正是他們公司的迷糊大王溫雪。

    「嘉雯,妳有沒有帶口紅?借我一下。」溫雪小聲的對她說:「我出門時帶錯東西,帶到指甲油了。」

    「妳也未免太誇張了吧?」她忍不住的說。

    「拜託,借我一下啦。」溫雪雙手合十的拜託她。

    王嘉雯從皮包內拿出化妝包,再從化妝包裡取出口紅遞給她。

    「我今天只有帶這一支口紅,但它的顏色對妳來說太紅了,別怪我沒事先跟妳說喔。」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有就夠了。」她迅速的接言,「老闆常說我不化妝,至少也要塗個口紅,這是基本的禮貌。今天可是新老闆上任的第一天,我可不敢連基本禮貌都沒有。」

    看了她一眼,王嘉雯便繼續裝乖的認真工作,好讓新老闆對自己有個好印象。

    借了口紅後才發現手邊沒有鏡子,溫雪本想再度開口借的,轉頭看同事已再度埋首於工作後,只好作罷。

    沒辦法了,她只能靠著護目鏡上反射的影像來塗口紅。

    嘟起嘴唇,她小心翼翼的塗著口紅,因為反射的影像不夠清晰,害她得非常非常的專心才可以,以免將自己的嘴塗成血盆大口。

    季騞尾隨陳建榮踏進公司大門的時候,溫雪正塗口紅塗得欲罷不能。

    王嘉雯從眼角餘光看見她少根筋的行徑,基於同事之愛,她冒險的拿了個原子筆蓋從桌下丟向她,試圖提醒她注意現在的情況。只不過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一丟,競不偏不倚的扔到她臉頰上。

    突如其來的不明物體讓溫雪口紅畫歪了,還嚇得她從座位上彈跳起來。

    「媽呀,什麼東西?」

    她的反應嚇傻了在場所有人,尤以王嘉雯所受到的驚嚇最大。她並不想害溫雪出糗,更不想害她被新老闆給裁員呀,老天!

    「溫雪、溫雪,快點坐下來,妳沒看到老闆已經到了嗎?」王嘉雯從桌下伸出手來,用力的朝她衣襬扯了兩下,小聲的提醒她。

    溫雪先是愣了一下的看向她,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將視線轉向大門。

    大門入口處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前老闆陳建榮,只見他一臉愕然的瞪著她,而另一個是個非常帥、有型的男人,年輕、俊逸,卻露出一副我很不好惹的表情,感覺很嚇人。

    完蛋了,她完蛋了!

    後知後覺的領悟到這一點,溫雪急忙坐下身來想亡羊補牢,怎知忙亂之間,她又粗心大意的將堆放在桌邊的收納架撞落在地。

    砰聲巨響,各類文件散落一地。

    她頓時呆若木雞的立在當場,腦袋瓜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天要亡我。

    「溫雪……」陳建榮忍不住迸聲叫道。

    她若存心不想要這份工作,大可一開始就跟他明說,犯不著在他因為惜才而在Hawk面前幫她說了一堆好話後,才這樣糟蹋他的好意。她真的是想要讓他氣得吐血是不是?!

    一隻手忽然伸到他面前,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咆哮。

    「可以給我一處單獨和她說話的地方嗎?我想和她單獨的談一談。」季騞緩緩的開口。

    他的話雖是對陳建榮說的,但目光卻是一瞬也不瞬的緊盯在溫雪的臉上。

    聽見他毫無溫度的話,陳建榮就知道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救不了溫雪了。

    「這間辦公室是負責人專用的。」他帶他走向自己原先的辦公室門前。

    季騞朝他輕點了個頭,然後轉頭看向那自知死期將近而面無血色的溫雪,開口道:「妳,跟我進來。」

    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下,溫雪怯怯的走進老闆的辦公室。

    「把門關上。」

    嚇!他背後有長眼睛厚,不然怎麼會知道她已經進辦公室裡來了。

    她聽從命令的將門給關上,擔心與害怕的情緒又加重幾分的壓在她心上,讓她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而當他轉身,緩緩的舉步走向她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就要罷工了一樣。

    我的老天,他怎麼愈走愈近,而且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他到底想幹麼呀?

    就在她差點沒轉身拔腿跑的瞬間,他忽然停下腳步,然後伸手遞來一張衛生紙給她。

    「把嘴邊的口紅擦掉。」他說。

    「嗄?」

    「妳的口紅畫到嘴唇外了。」他頓了一頓後又道:「這顏色不適合妳。」她皮膚白皙,比較適合淡雅,帶點水嫩光亮的唇彩。

    溫雪完全愣住了,無法進入眼前這跟自己想像中大相逕庭的怪異情況。他叫她進來不是為了要狠狠的教育她一頓,再一腳將她踹出公司嗎?怎麼他竟跟她討論起口紅的顏色適不適合她的話題,她不是還睡在家裡的床上在作夢吧?

    見她傻不隆咚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季騞乾脆自己動手,替她將口紅從她唇上、嘴邊拭去。

    她的唇色粉粉嫩嫩的,猶勝嬰兒般自然漂亮。其實她根本就不必學人擦口紅,因為自然的她最真也最漂亮了,如果硬要擦,擦點護唇膏便已足夠了。

    「啊,我自己來就好了。」溫雪猛然向後退了一步,臉色潮紅。

    老天,她在幹麼,怎會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替她擦嘴呢?老天!

    季騞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衛生紙遞給她,然後就見她接過手,開始在唇上嘴邊亂抹一通。

    「妳實在不像一個已經二十四歲的女人。」他忍不住對她孩子氣的舉動搖頭歎氣。

    她愕然的拾起頭來看他。他是什麼意思?該不會在指她沒有化妝這事吧?

    「我化妝很醜,每個人都說有點像鬼,所以我才沒有化妝的,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其它人,或者要我畫一次給你看也可以,真的。」她迅速的為自己的模樣辯解。

    「我指的並不是妳沒化妝這事。」季騞有些好笑的說。

    「不是這事?」她微愣了一下,「那是指我的穿著嗎?」她低下頭看了自己一眼,緊接著為自己的穿著再次辯解。「我穿得這麼輕鬆,完全是為了要到工地丈量與監工的關係,穿裙子和高跟鞋雖然……」

    「我指的也不是妳的穿著。」他緩慢的打斷她。

    溫雪又愣了一下。除了以上兩者之外,還有什麼會讓他嫌棄自己不夠成熟呢?喂,等一下,他該不會是在說她的體型與外表吧?很多人在看到她的時候,都說她像個小孩子,但是……

    「我有胸部!」她倏然抬頭挺胸的表示,就怕他沒看到她的胸前有著明顯女性的特徵,而那是在小孩身上所看不到的。

    季騁愕然的看著她,接著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這實在太有趣、太好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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