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呂醫生,你們來啦。」經過多次治療,衛美朝跟兩人熟絡許多。
紀凱神秘的將藏在背後的花束拿出,「喏,香花贈美人,送你。」
「真的要送給我?」
「當然。」
「謝謝。」
塞雷坐在客廳沙發上,冷眼旁觀的看著大門前正在上演的連續劇,雖然類似的劇情幾天就會上演一次,但是他看了就是覺得不爽。
凱子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都已經警告過他不准打她的主意了,他竟還動不動就買花來送給她,他是故意要向他挑釁的是不是?
還有她,她這輩子是從來沒收過男生送的花是不是?瞧她每次收到花都眉開眼笑,活像個花癡似的。如果她真是個花癡就算了,但是她若真的愛上送花給她的凱子怎麼辦?
凱子那傢伙是他見過最花心的男人,他對每個女人都溫柔體貼又浪漫,但是一旦將人弄上床,幾次之後厭煩了就比任何人都無情。
他從不承諾也從不強求,在一旦到了要分手的時候,一句「只是做了愛做的事,你情我願」便交代一切。
過去他一向笑看這一切,偶爾發揮一下同情心,可憐那些竟然會傻得去愛上凱子的女人,但是現在他一點看戲的心態都沒有,同情心更是被一波又一波不爽的怒浪沖到不知道宇宙的哪一個角落去,現在的他只想將他們倆一起抓到面前來,然後破口大罵出他心中所有的不爽。
該死的凱子!愚蠢的女人!氣死他了! 「咦,塞雷,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紀凱走進客廳中,訝然的看著他問。
塞雷冷冷地瞪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發一語的朝房間走去。他們固定都是在他房裡進行針灸。
「呂醫生麻煩你了。」衛美朝急忙朝醫生鞠個躬,恭敬的開口道。「待會兒我會泡一壺你最愛的金花茶端進去給你,麻煩你先進去。」
「那就謝謝你了。」六十開外的呂醫生笑呵呵的說。
「麻煩你了。」她再朝他行了個禮,然後目送他走向塞雷的房間。
「你是真的很愛他對不對?」留在客廳裡的紀凱突然開口。
她轉頭看向他,臉上寫著疑惑。她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這麼說,又怎會知道她是愛著塞雷的,她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確定一下我的猜測而已。我猜對了嗎?」
「是什麼跡象讓你做出如此大膽的猜測?」她不答反問,她很好奇,因為這對他而言,似乎並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
「你一點也不像衛秘書所說的只是塞雷的超級Fans,你的行為不像,看他的眼神不像,你對他所做的一切,盡心盡力的模樣都不像。相反的還比較像是他的女朋友或妻子,那種很愛很愛他,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也會一輩子守護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的女人。」
「你應該說海枯石爛,至死不渝,這樣會更加浪漫一點。」衛美朝一本正經的說。
紀凱一呆,倏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他笑聲連連,「有沒有人說過你表裡不一?」
「這四個字好像比較常用在罵人上頭。」她挑眉說。
「我指的是你柔弱的外表和你堅毅的性格,不,還有整人的功力。」他笑道:「自從塞雷出事後,我已經很久沒看到像他現在這樣精力充沛、活蹦亂跳了。」
「這成果有一半要歸功於你吧?」她低下頭,將臉埋進手中的香水百合花束中,深吸了一口香氣。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他輕楞了一下,微笑的盯著她道。
「我知道他喜歡我。」她看了他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你?」他著實被嚇了一跳。
「我感冒昏倒那天早上,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紀凱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然後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天啊,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你好像總是在戲弄他,原來……哈哈……原來你根本是吃定了他絕對不會傷害你,對不對?」
「我不是故意要戲弄他,而是他總是暮氣沉沉的一點精神都沒有,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做些會讓他發火的事,讓他有事沒事生氣的咆哮一下,有益健康?」他替她說完。
衛美朝聳了聳肩,默認。
看著她,他甘拜下風的說:「虧你想得到這個方法。」
「我是個護士,記得嗎?」她再度聳肩道。
「你果然是他的天使。」他微笑的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
她輕佻了下眉頭,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還要去幫呂醫生泡茶嗎?可不可以麻煩你順便泡一杯咖啡給我喝?」他沒有解釋的轉移話題。
「當然。」衛美朝看了他一眼,點頭。算了,也許他說的天使指的是她的工作,大家不都稱護士為白衣天使嗎?
「謝謝」
「不客氣,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她微笑以對。
「好了。」呂醫生拔下塞雷身上最後一根金針,大功告成的說。
「呂醫生,情況如何,有沒有進步?「衛美朝迫不及待的上前問,沒理會從床上射來的兩道冷光。
「有沒有進步都不關你的事,誰要你多嘴?」冷光的主人不能忍受受到漠視,怒然開口。
「當然關我的事,我是你的看護。」她瞪了他一眼又說:「你不要每次都要我說同樣的一句話好嗎?很煩耶!」
紀凱在一旁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塞雷忿忿的瞪向他。
「沒什麼。」他急忙搖頭,他才不想被當成替死鬼哩。
「呂醫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衛美朝盯著他說。
「你的問題應該要問柏先生才對,他是病人,病情有沒有好轉,他的感受應該最深才對。」他笑笑的回答。
「醫生的話比較可信。」她瞄了一眼正在瞪她的塞雷,立時決定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塞雷生氣的咆哮。
「意思是你好吵。」她朝他皺眉,惹得一旁的紀凱再次忍不住的笑出聲。
「你給我閉嘴!」塞雷怒不可遏的先朝好友怒吼,然後再轉向她。「你,馬上給我收拾行李滾出這裡,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被Fire了!」
「又來了,」衛美朝翻著白眼,「我都已經說過N次了,只有聘請我的人有權將我解聘,同樣的話拜託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重複說好不好?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紀凱倏然放聲大笑。
「你——」塞雷氣得滿臉通紅。「好!只有聘請你的人能解聘你是不是?凱子,我要你立刻、馬上將她解聘!」他大聲的對紀凱說。
「抱歉,我不行。」紀凱笑不可遏的搖頭。
「你說什麼?」他怒視他。
「我說不行。」紀凱輕咳著勉強止住笑聲。
「為什麼?」
「因為她妹妹是我千辛萬苦才挖角過來的人才,我不想為此失去一個得力助手。」
「就為了一個助手?一個女人?」
「抱歉了塞雷,我是個商人,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才是經商之道。」
「你這傢伙……」
「呂醫生,你還沒告訴我他的情況如何。還有,除了定期的針灸治療之外,有什麼運動或者是食療可以幫助他更快康復的?」沒理那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衛美朝和呂醫生。
「他的情況還不錯,不過這種事是急不得的,你應該知道吧?」呂醫生喝了口茶後,緩緩的開口。
她點頭。「那麼他可以做運動嗎?還有飲食方面……」
「運動方面可以試試游泳,因為水有浮力在,對於他腳傷負荷會比較小些。至於食療方面,只要繼續吃我上回開的那帖中藥就行了。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替他熱敷,每天大約半個小時,在睡前做最好。」呂醫生仔細交代。
「我知道了。」她點頭,在心裡一一記下他所說的話,「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大概就這樣了,倒是……」呂醫生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有什麼不對勁嗎,呂醫生?」衛美朝臉色微變,一臉緊張的問。
「別緊張,」他安撫的微笑,「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因為我很喜歡你,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媳婦。」
她一楞,臉色迅速的染紅,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天外突然飛來這麼一句。
她轉頭望向發聲處,只見塞雷正以一臉風雨欲來的可怕表情冷瞪著呂醫師,害她差一點沒噗哧一聲笑出來。不過,紀凱和呂醫生兩人卻雙雙笑了起來。
「塞雷,呂醫生是在開玩笑的,因為醫生根本就沒結婚,哪來的兒子啊。倒是你,你這是不打自招嗎?」紀凱笑問,曖昧的目光在他與衛美朝之間來回的游移。
塞雷一怔,近日來逐漸恢復豐潤的雙頰頓時染紅,他避開衛美朝目不轉睛的注視,嘴哽的說:「什麼不打自招?我只是在陳述你跟我說過的事而已。「 「喔,是嗎?可是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有跟你說過這話?」
「你說過。」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衛小姐有沒有喜歡的人。衛小姐,你真的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他轉頭問道。
衛美朝眉頭微蹙,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但是她卻注意到塞雷因此而緊張,全身都僵硬了起來,而這對剛接受針灸治療的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可以拒絕回答這個私人的問題嗎?」她注意到他在一楞後,慢慢地轉頭看向她,她趁機又說:「先生,喝點水,休息一下。我先送呂醫生和紀先生出去,兩位請。」
她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從昨天到現在,塞雷遏始終不斷猜想著這個問題。
他很清楚的記得她妹妹說她有喜歡的人,但是為什麼她不敢承認,而且最讓他想不透的是,如果她有喜歡的人,這一個月來,他怎麼從來都不曾看見有人打電話來找她或約她,也不曾看她露出失戀的落寞或戀愛中的甜蜜神情?
說真的,她給他的感覺根本一點也不像是正在戀愛中的女人。
她真的有喜歡的人嗎?即使是單戀,也該是有跡可尋的,不是嗎?但是完全沒有。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喜歡的人,也沒在談戀愛,可如果真的沒有的話,為什麼她妹妹要撒這個謊,而她又為什麼不敢老實承認呢?
難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塞雷皺起眉頭,認真的回想過去他曾聽人說過的難言之隱有哪些,不孕症、性冷感、潔癖狂、同性戀——
「原來你在這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看著走進書房的衛美朝,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手上捧著的東西。她拿浴巾進書房裡來做什麼?
「來,這個給你。」她走向他,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
「你給我浴巾做什麼?」他皺起眉頭瞪大眼問。
「除了浴巾還有這個。」她從浴巾底下翻出一條男用泳褲,將它放在浴巾上。
瞪著面前的泳褲,塞雷的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這是幹麼?」他沉默了一會兒,拾起頭瞪著她。
「呂醫生說游泳對你有益。」
「拿走。我不會游泳。」他沉默了一會兒,倏然伸手將眼前的浴巾和泳褲推開。他腰背處有一道非常大而且猙獰恐怖的疤痕,他不想嚇到她。
「我會游,我可以教你。」衛美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不必了,你出去。」他嚴正拒絕。
「不行!」
他瞪向她,「你說什麼?」
「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腿傷能完全痊癒的話,就必須聽醫生的話。醫生說游泳可以幫助復健,你就必須要游泳。拿去,去把泳褲換上。」她毫不退縮,堅定的說。
塞雷冷然問道:「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我在跟我的病人說話。」
「出去。」他臉色愈來愈沉。
她平靜的問:「你要我動手替你換嗎?」
「你敢?」他威脅的瞪著她。
「有什麼不敢的?」她看了他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浴巾和泳褲,伸手去脫他的衣服。
塞雷瞪著她,一動也不動的任她脫去自己的上衣,他就不相信她真的大膽到敢動手脫他的褲子。
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在心裡冷笑著,等著看好戲。沒想到將他上衣脫掉後的她,竟然毫不手軟的將她的雙手伸向他的褲腰,解開褲頭的鈕扣,轉眼就要將鈕扣下的拉鏈往下拉。
「該死!」他倏然暴喝一聲,在千鈞一髮之際迅速的攫住她的雙手,「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羞恥呀!」他滿面紅潮的朝她低吼。
「我哪裡不知羞恥了?」衛美朝冷靜的問。
「我是個男人。」
「然後呢?」
「然後呢?」他咬牙迸聲重複她的話。, 「我做了那麼多年的護士,有什麼沒看過的?男人和女人其實也沒太大的差別,只不過我們女人的胸前多了你們男人兩團肉,而你們男人的胯下則比我們多了一條肉而已,根本就沒必要大驚小怪。」她說的很輕鬆。
他雙眼圓瞠的瞪著她,被她的驚人之語嚇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到底要我繼續幫你換泳褲呢,還是要你自己換?」
塞雷仍然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活像她是從七萬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球的火星上掉下來的怪物一樣。
「你要我繼續幫你換嗎?那你得先放開我的手才行。」
「你是不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盯著她,他先深吸一口氣後,才緩緩的問道。
「我過去的同事都說我有過人的耐心和毅力。」她無謂的聳聳肩。
他又沉默的瞪著她一會兒。
「你出去,我自己會換。」他突然開口。
「君子一言?」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莫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駟馬難追。」
「OK,那我到後院的游泳池邊等你。」她微笑著,然後退後一步,轉身走出書房。
「老天!」書房門一關上,衛美朝雙手連忙捧住快要燃燒起來的雙頰,低呼出聲。
她快要瘋了,她剛剛是不是向天借了膽子呀,竟然敢做出這麼大膽的事! 怎麼辦、怎麼辦,經過剛剛的事之後,他以後會怎麼看她、想她?
他該不會因此而將她想成那種沒有貞節觀念,隨便和人上床的女人吧?因為只有非常熟悉男人身體的女人,才會有膽做出她剛剛所做的事——雖然並未完成。
噢,心跳得好快、臉頰好燙。現在這樣是不打緊,但是待會兒她還得穿著清涼的泳裝跟他一起游泳,她受得了嗎?
不行,她必須冷靜下來才行。衛美朝,拿出你的專業精神來,別忘了你是一個專業的護士,病人對你而言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你千萬要記住這一點,OK?
來,深呼吸一下。呼吸,呼、吸。
好了,該去換衣服了。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已經穿著答應你要換上的泳褲了,不是嗎?至於下水游泳嘛,抱歉,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答應過你這件事吧?」
瞪著眼前平躺在洋傘下,一臉你能拿我怎麼樣表情的塞雷,衛美朝氣得牙癢癢的。
她真是搞不懂他,要他游泳是為了他好,而且游泳又要不了他的命,他幹麼這樣推三阻四的,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下水游泳?」她雙手盤胸捺著性子問。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做好你分內的事,少管我的事?」他學她在胸前盤起雙手,不答反問。
「我現在就正在做我分內的事,如果你要我做好它,那就請你合作一點。」
塞雷不悅的瞪著她。「我的事你少管。」
「OK,那你從現在起,就不要吃我煮的飯菜,不要喝我買的飲料,不要穿我替你洗的衣服,不要睡在我鋪的床上,不要蓋我曬過的被子,不要叫我幫你熱敷和按摩。」
「你以為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他瞥了她一眼,順手端起躺椅邊的果汁諷刺的說。
「你手上那杯柳橙汁是我搾的。」她突然說道。
他頓時渾身一僵,先是瞪了她一會兒,再將視線移到手中鮮香迷人的柳橙汁上,最後唇一撇,將那杯柳橙汁放回原位上。
「你現在坐的躺椅是我從倉庫裡搬出來的。」
他聞言又一僵,接著迅速從躺椅上站起來,瞪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現在身上穿的衣服,是我買的。」
「你——」他火速轉身,怒不可遏的瞪向她。
「是你自己說沒有我,你還是可以活下去的,不是嗎?」她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塞雷驀然冷哼一聲,當場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丟到躺椅上去。他真的被惹火了。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抬頭挺胸的朝她怒聲問道。
「嗯,剩下的其實我本來是不想說的……」
「廢話少說!」他毫不領情的打斷她。
「好吧,既然如此……」她看著全身上下僅著一條泳褲的他,無奈的開口道:「你現在身上穿的那條泳褲也是我買的,你要現在當場脫還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