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空空的,像個黑洞般不斷地吞噬所有,那是種比死更可怕的感覺,但刁覃遠卻動也不動的任它繼續擴大吞噬,因為從蒙伊雪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起,他就已經放棄一切了,包括他自己。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不知道他就這樣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呆坐在病床上多久,更不知道插在他手臂上的滴管裡,早被他激動的反應弄得血液逆流,整條點滴滴管由透明變血紅,令人怵目驚心。
醫護人員因為知道他的情況已確定沒事,只要等最後一包點滴打完即可出院回家,而距離點滴打完又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所以沒來巡房。
護士沒來,但是訪客來了。
蒙氏夫妻到醫院來看女婿,卻怪異的發現他們的病人女婿下好好的躺在床上,怎麼挺直的像根木頭般的坐在床上動也不動,甚至沒發覺到他們的到來?
「覃遠?」夫妻倆對看了一眼,蒙母出聲叫道。
床上的刁覃遠沒有反應。
「覃遠?」蒙母又叫了一聲,怎知丈夫卻用力的拉了拉她。
「老太婆你看!」
她一看,差點沒被嚇昏,怎麼整條點滴的管子都是紅的?! 「老頭子,你快去叫護士小姐進來,快點。」她迅速的吩咐。
蒙父領命飛奔而去,蒙母眉頭緊蹙的站在病床邊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語。
「怎麼會這樣呢?伯聖人跑到哪裡去了,一個多小時前不是還打電話說他來醫院跟伊雪換班,讓她回家休息嗎?怎麼這會卻下見人影?」
「老太婆,我把護士小姐帶來了。」蒙父來去如風,瞬間已帶著護理站的護士來到病房。「奇怪了,伯聖呢?他不是說他在這裡?」他從剛剛就在想這個問題。
「我也在奇怪,伯聖這個孩子不會說謊呀。」蒙母說。
「伯聖的確不可能會說謊,但是他人呢?怎麼會放覃遠一個人在病房裡呢?」
伯聖、伯聖、伯聖,一連串的伯聖就像電擊般一次又一次的電擊著刁覃遠,強迫著他恢復知覺。他艱難的移動僵硬的脖子,轉頭看向岳父岳母。
「你們說的伯聖,是李伯聖嗎?」他瘖啞的問。
「覃遠,你終於開口說話了!」蒙母驚喜的叫道,「你可別嚇媽媽呀,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你們說的伯聖,是李伯聖嗎?」他再一次的問。
蒙氏夫妻對看了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對呀,怎麼了?」蒙母不解的回答。
「爸媽也認識他?」他澀澀的問。原來唯一被排除在外的只有他,原來外人永遠是外人。
「當然,伯聖是我們的乾兒子呀,爸媽當然認識他嘍,你怎麼會問這麼好笑的問題。」蒙母有些哭笑不得。
「什麼?!」刁覃遠震驚的瞪著他們,這個答案完完全全的超出他意料之外。
「伯聖是我們的乾兒子呀,你難道不知道嗎?」他臉上震驚的表情讓蒙母瞬間收起笑意,認真的盯著他。「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天!」刁覃遠無法回答,除了這聲懊悔的低呼外,他完全說不出話來,全身都在顫抖。
老天,他做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不僅是懷疑小雪對他的忠貞,還毫不猶豫的將她往外推,好像他等著要甩掉她這個責任包袱,已經等了一輩子一樣。
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呀?! 他必須對她道歉,必須坦白他所有的恐懼與愛意,以換得她的原諒,即使她不願意接受,即使她有可能將他推下萬劫不復之地獄,他也必須要這麼做。
迫切的希望讓他倏然用力的扯掉手臂上的點滴,跳下病床。
「我的天,覃遠,你在做什麼?」蒙母驚叫出聲。
「對不起媽,我必須立刻找到小雪,對不起。」拋下這些話,他迅速的衝出病房,衝出醫院。
他一定要找到她,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她。
☆ ☆ ☆
蒙伊雪跑出病房,直接搭乘電梯下樓,傷心至極的她一路上都低著頭,藉以長髮掩飾她早已淚流滿面的臉龐。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電梯開了,她不分東西南北的隨著人群而走,著實在院內轉了好幾圈,才真正的找到出口離開醫院,卻也因此和緊隨在她身後,搭乘另外一部電梯下來追她的李伯聖完全錯開。
李伯聖在醫院外圍遍尋不著她之後,當下毫不考慮的衝向停車場,立刻驅車往她家而去。
這些她當然不知道,現在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刁覃遠根本就不要她、不愛她、不想要她留在他身邊,對他而言,她猶如是燙手山芋般,讓他恨不得立刻推給別人。
嗚……她還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倆幾乎已可榮登為模範夫妻,結果一切根本全都是自己的想像,他根本就不要她、不愛她,還毫不猶豫的點頭說要跟她離婚,將她讓給別人。
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一個不會思考、沒有感覺的洋娃娃嗎?他為什麼不問問她的意見再決定?我會成全你們,這種話,他怎麼說出口?! 嗚嗚……嗚嗚……
「房東太太?」
熟悉的嗓音讓她淚眼模糊的抬起頭來,看見才搬離她家兩天的前房客卓小姐,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像迷路的小孩突然看到母親一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迅速的撲向她。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卓宛榆一愣後,溫柔的問道。
蒙伊雪搖頭不語,一直哭。
「你是不是碰到了可怕或討人厭的事?」她猜測的問,然後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四周不見她要找的人影後,她又開口,「房東先生沒跟你在一起嗎?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叫他來接你?」
「不要!」蒙伊雪倏然反應激烈的大叫阻止,嚇了卓宛榆一大跳。
「怎麼了?你們吵架了?」她小心翼翼的猜測,難怪她哭得那麼難過。
「他要和我離婚。」蒙伊雪抽抽噎噎的拾起頭,既委屈又難過的向她投訴。
「嗄?!」卓宛榆驚愕的張大了嘴巴,「這怎麼可能?他那麼的愛你!」她衝口說道。
豆大的淚水再度從蒙伊雪通紅的雙眼中滑了下來。「他根本就不愛我。」
「不,他愛你,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明顯的事實。」卓宛榆收起驚愕的神情,認真的對她表示。
「我有眼睛,可是我看不出來。」
卓宛榆差點沒笑出來。
「要不要到我家來坐坐?」她抬頭看了眼頂上花白的太陽。「我就住在附近。」
「方便嗎?」蒙伊雪吸著鼻子問。
「當然方便。」
於是卓宛愉帶著她走了約三分鐘的路程來到一棟看起來頗新的大廈,向守衛點頭打了個招呼後,便帶著她直上她九樓的住處。那是一間約十五坪,一房一廳一衛,有陽台有廚房,格局相當不錯的小套房,很適合單身女郎居住。
她倒了杯鮮奶給她,兩人閒話家常的東拉拉西扯了一會兒之後,蒙伊雪終於忍不住的言歸正傳。
「卓小姐……」
「你可以叫我宛榆或卓姊都沒關係,老實說我不是很喜歡卓小姐的稱呼,太制式了。」卓宛榆打斷她的話,然後微微一笑。「抱歉,你想說什麼?」
「為什麼你會說他——我是說我老公……愛我,你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為什麼我完全看不出來?」蒙伊雪猶豫的問道。
「那麼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覺得刁先生不愛你?」卓宛榆不答反問著。她一直都認為,對症下藥才是治病良方。
「他……從來都不曾主動想跟我親熱,都是由我主動,之所以會娶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因為他是我的第一次,而我又剛好懷了他的孩子。」
「所以你就覺得他不愛你?」
「你不知道。」她沮喪的搖搖頭,「他一直都把我當妹妹看待,希望我是她的妹妹。」
「如果他真的這樣希望,你就不會懷孕了。」
「你不知道,他……我……」她閉上嘴巴,有些難以啟齒的先吸一口氣,然後鼓足勇氣的道出全盤實情,「其實不管是我們的第一次,或者是懷孕的事,都是我一手設計出來的。」
「什麼?」卓宛榆愣愣的看著她。
「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他了,可是他卻只把我當成妹妹看待。我努力的佔住他所有的時間和注意力,希望他能感覺出我對他的情意,偏偏他卻像個阿呆一樣,一點都沒發現我的努力,每次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可以發現許多女人不時將目光投向他,這讓我的危機意識一天比一天緊繃,我害怕哪天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蒙伊雪深吸了一口氣後繼續說,好像不得不趁機一吐為快,好讓別人分擔一些一直沉沉地壓在心裡的秘密。
「所以我開始吸收一些關於性的知識,想辦法學會如何讓生米煮成熟飯,我甚至於連危險期都算了,就擔心如果生米煮成熟飯這招沒法留住他的話,說不定我能幸運的懷孕,然後還可以用懷孕這個理由來綁住他。」她說著苦笑了一下,「結果我果然如願以償的讓他娶了我,但他卻不愛我。」
週遭沉默了好一會兒,有種好似要逼人的窒息感。
「老天!」卓宛榆猛然吐了口大氣,「你真是勇敢。」她有些虛弱的說。
「應該說是愚蠢、白癡吧,以為只要先霸住他的人,其他便一概沒有問題,真是個自大的大白癡!」她自我嘲諷的說,表情充滿了濃濃的沮喪與難過。
卓宛榆搖著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不出來,但是我很肯定刁先生是愛你的,而且很愛很愛你。」她認真的對她說。
「如果他真的愛我——只要有一點就夠了,他不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別的男人,說什麼願意成全我和別人的鬼話,他甚至於連問一下我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愛我?」
「也許他有什麼苦衷,也許他誤會了什麼,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你有沒有想過呢?」
蒙伊雪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想不出他會有什麼苦衷,因為他的身體沒有問題,」昨夜進醫院醫生在她的要求下曾經特別檢查過。「他的財務狀況沒有問題,」他的存款簿還在她手上,上頭的數字寫得一清二楚。「他更不可能受到什麼威脅,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點頭的,因為那個男人是我乾哥,是我爸媽照一切禮俗正式收養的乾兒子。」
「你是說,他想成全的是你和你乾哥?」卓宛榆若有所思的問。
蒙伊雪點頭。
「我想我找到問題的癥結了。」她緩慢地說。
「什麼?」蒙伊雪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你先告訴我,你曾不曾跟你老公說過你愛他?」
蒙伊雪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突然有所領悟。「你的意思是說他以為我不愛他,愛得是我乾哥,所以他才會說要成全我?」
卓宛榆點點頭。
「可是我表現的那麼明顯,黏著他、巴著他、倒貼他,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愛他?」蒙伊雪叫道。
「告訴我,你覺得你老公的反應怎麼樣?」
「遲頓。」蒙伊雪直接反應的答道,接著卻突然「啊」了一聲。她的眼睛睜大,表情有恍然大悟的驚愕,接著是難以置信。
卓宛榆忍不住微微一笑。「明白了?」
「他不知道我愛他,以為我愛的是乾哥,所以才會答應成全我們,因為他……愛我?」她愣愣的看著她,喃喃地自問自答。
「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卓宛榆唇邊的笑容又更大了些。
蒙伊雪茫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後又搖了搖頭,她還是有些地方不解,即使她現在已經感動的想哭,她還是想知道得更明白些。
「你說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愛我?」她有些顫抖的說。
「他對你的保護欲,他讓你予取予求,他的目光從始終凝聚在你身上,即使像我這樣的女人從他身旁走過,甚至於是坐在他面前,他都可以當我是透明人般的只看你,如果這不是愛,我不知道它該叫什麼。」
鼻子酸酸的,眼睛澀澀的,一眼眨,淚水便滾落眼眶。
「那個阿呆,」她吸著鼻子說,「他如果愛我,幹麼不告訴我?害我每天都在傷腦動的想著如何讓他愛上我。」
「那你呢?既然你愛他,幹麼不老實跟他說?」卓宛榆笑了笑,好奇的盯著她。
「一開始是因為他說他只把我當妹妹看,我怕會把他給嚇跑。」蒙伊雪擦掉眼眶中和臉頰上的淚水。
「然後呢?」等了一會兒她都沒接下去說,卓宛榆忍不住的問。
蒙伊雪皺了皺鼻子,又嘟了嘟嘴半晌之後才開口。
「我不甘心啦,為了愛他我都已經做了那麼多努力了,沒道理連『我愛你』這句話都要由我先講,我不甘心啦。」她孩子般的要著任性。
卓宛榆笑到沒力,實在有點受不了這對寶貝夫妻。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她好奇的問,對於這個足足小她七歲,卻有如鋼鐵般不屈不撓勇氣的小女人,感到無比的羨慕與好奇。「你決定主動出擊告訴他你愛他嗎?」
「不。」她答道,水汪汪的雙眸晶瑩閃爍,好像有什麼計謀正在成形。
「你在想什麼?」卓宛榆忍不住好奇的問。
「害我白白浪費那麼多眼淚,我當然要報復他一下。」
「你要怎麼做?」
「不介意我在你這兒借住幾天吧,卓姊?」
☆ ☆ ☆ 刁覃遠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找不到老婆,她失蹤了! 從醫院衝出來之後,他直奔回家,以為她會在家,結果等待他的是李伯聖的一記鐵拳,打得他頭昏眼花,但他卻完全無話可說。
接下來他走遍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卻依然找不到她,無計可施之下,他只能回家呆呆的等著,等她主動回家,等她的一通電話,或者等著有人好心願意告訴他他老婆的下落,讓他前往接回。
屋內一片沉靜,她沒回來,屋內的電話也沒響起。
他愈等愈心慌,愈等愈害怕,思緒亂飛、六神無主。如果她一時想不開而出了什麼事的話,那該怎麼辦?
心臟猛烈的收縮著,痛苦得就像要心臟病發一樣。他搗住心臟用力的呼吸,告訴自己她一定不可能會有事的,他絕不能胡思亂想。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是一分鐘也等待不下去,他開始打電話尋求幫助,率先想到的當然就是他的死黨,然後是岳父岳母。
事到如今他再也顧慮不到別人的感覺,只要能快點找到小雪,即使必須拖岳父岳母下水陪他一起忍受擔心害怕的煎熬,他也管不著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岳父岳母對於自己女兒失蹤的反應,一點著急的感覺都沒有,相反的,他們竟還能冷靜的說了他一頓。夫妻倆輪流著來,足足念了他有半個小時之久。
不對,非常的不對,他再遲頓也感覺得到事有蹊蹺,就像他們知道小雪現在很安全,一點也不需要擔心一樣。
可惡!難道小雪是回娘家去了?可是他之前明明就去找過……
不對,他的之前距離現在至少也有好幾個小時了,也許在這期間小雪才到那裡的。
不再浪費時間,他立刻抓起電話,正打算按下重撥鍵時卻猛然的停住。他這樣打電話去不會打草驚蛇,反而讓她有所警覺而逃離了吧?
只一秒,他掛回電話,跳起身來抓起車鑰匙飛奔出門,急如星火的趕到岳父母家。
她確定不在娘家裡,但安全是無慮的,因為岳父岳母知道她的行蹤,卻堅持不肯告訴他她在哪裡,原因是她在電話中說要好好的想一想。
「想一想?想什麼呢?」
他無意問將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怎知岳母卻回答他——
「她在想要不要跟你離婚。」
這個回答就像一把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臉上,打得他血色盡失,搖搖欲墜。
離婚?!她想離婚?
接著他忽然想到,先說要離婚的人根本就是他,是他先說要離婚好成全她的。原來這就是她當時的感覺,他傷她有多深,他現在終於知道了。
☆ ☆ ☆ 盛志綦覺得自己好可憐,臨危受命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老刁當他是神嗎,還是半仙?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人在哪兒呀?真是有夠狠的。
不過兄弟有難,他若不兩肋插刀,又怎顯得出兄弟的情深義重呢?所以可憐的他只好繼續在大海裡撈針了。
我撈、我撈、我撈撈撈,沒想到不知不覺竟撈到了美人魚的住處附近來。
想到那尾帶刺的美人「榆」,他心癢難耐的暫時把兄弟情義拋一邊,帶著飼料——不對,帶著宵夜送情去。 記憶力還不錯的守衛一見到他,二話不說立刻開門讓他進入,還相信他那天臭蓋說她是她女朋友的事。
唉,沒辦法,不是他愛說謊或吹牛,而是她一個美人這樣搬進一個陌生社區,又是一個人住,不撒些名花有主的謊言來嚇阻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傢伙,那怎麼行?所以他只好委屈點了。
搭電梯上了九樓,他輕易的來到她家門前,然後按下門邊的電鈴。
「叮咚叮咚。」
他聽見門內響起門鈴聲。
沉寂一會兒,門內的她喊道:「誰?」
「我。」他勾唇回答。
「你是誰?」她又問。
「盛志綦。」他唇邊的笑意更明顯了些。
一會兒,大門緩緩地開啟一個縫隙,她一小部份的臉出現在門縫內,中間還隔了條鐵鏈。
「你來幹麼?」她問。
「送宵夜。」他答。
「我沒叫外賣。」她說。
「我請客。」他說,然後忽然聽見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卓姊,你站在門前幹麼?和誰在說話呀?」
「一個朋友。」她轉頭道,門邊正好露出一個縫隙,可以讓人看進屋內的一部份,而那一部份也正好包括屋內的那個人。
「天啊,小雪!」盛志綦頓時驚呼出聲,他作夢都沒想到人海茫茫還真讓他找到人了。
老刁呀老刁,我看你這回要怎麼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