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斑駁的門牆,潮濕的空氣,和那嘈雜鄙陋的嚷叫聲,在章宜靈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同時進入她的生活。
起床、做飯,貼著「滿’字的米缸內根本挖不出半碗的米,她只得一粒、一粒的拾,一粒都浪費不得,因為這一頓之後,她不確定他們還有下一頓可吃。
房門的另一角傳來哥哥起床的聲響,她加快速度准備早飯,雖然翻遍家裡可食的東西,但除了那碟分不清是已發臭了,或是原味便是如此的臭豆腐乳之外,什麼也沒有。
‘哥,家裡……米缸已經沒米了。’她不想說,但若此時不說等哥哥自己發覺,恐怕又會惹來一陣心疼的罵。
‘沒關系,隔壁阿美和小傑的房租也到期了,待會兒哥去收,晚上咱們就有米了。’章宜烈蒼白的臉揚起安慰的笑,細瘦的手輕撫著她柔細的發。
對了,還有房租可收,她怎會忘了呢?
‘那,哥,咱們快吃飯,吃完飯就去收錢,否則我害怕……’上回阿美和小傑為了拖繳房租,硬是早早便出了門,不到半夜他們入睡前不回家,害他們挨餓受凍了幾晚才收到房租。
‘嗯。’他用力的點頭,似乎與她有著相同的想法,三兩口便將熱燙的稀粥吞下肚去。
看哥哥的動作如此快,章宜靈也學他,咕嚕咕嚕地一會兒便吃完早餐。
然後,兩兄妹小心翼翼的走到隔壁房間,側耳傾聽房內的動靜。奇怪,好安靜耶,難道他們還在睡?可是通常這個時候,他們幾乎已經起床准備上班去了才對呀?
他倆對看一眼,章宜烈霍然伸手扭開房門,只見同樣破舊的房內早已是人去樓空。阿美和小傑竟趁他們兄妹倆上學不在家時搬走了!
‘哥……’章宜靈忍不住顫抖,不敢想像如果他們真的逃走的話,那他們接下來的生活費該如何是好。
‘別擔心,哥會想到辦法的。’削瘦的手再度撫上她柔細的發安慰著。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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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內雜交派對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女人各個衣著暴露,男人則多數赤裸著上身,懷裡絕少不了一個身材曼妙的辣妹,興致一來當場上下其手,甚至表演起A級鏡頭的男女更是不在話下。
二樓,別墅主人的臥房內,正上演著一場熱烈的男歡女愛。
而房內除了床上那對男女主角外,還擠滿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你猜比莉這回嬴不贏得了?’
‘那就要看她的功夫了。’
‘手上的呢,還是嘴上的?’
‘即使雙管齊下,我看她要贏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你瞧竟韜瞼色跟剛剛一模一樣,好像正卯足力在他兩腿間賣弄的比莉,跟只小貓沒兩樣。’
‘我看比莉這回是真的是踢到鐵板了。’
‘不過這麼碩偉、強壯的鐵板叫我去踢,我也踢得心甘情願。’
‘喂,你這麼說分明就是不把我看在眼裡嘛!’男人不悅,一雙狼手立刻覆上女人的俏臀,用力的按壓了兩下。
‘要我把你看在眼裡,就表演給人家看呀!’媚眼一勾,女人的手毫無羞恥的往男人胯下包裹過去。
‘走,我還會怕你不成?’手一勾,一扯,兩人打情罵俏的找了個地方,像是在競賽般迫不及待的交合了起來。
而其他的人繼續看戲,雖然床上男主角始終冷然,他們卻各個看得火熱不已,不一會兒也都紛紛拉了個伴辦事去也。
比莉嬌喘連連,雖身下男人冷硬如常,但她依然玩得不亦樂乎,而且有逐漸失守之勢。可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床上的不敗女將耶,怎麼可能會輸呢?
咬著牙不讓那最後的高潮將自己席卷,她繼續拚了命的在章竟韜身上扭動著,她就不相信他真能一直持續著亢奮的狀態,不向她棄械投降。
‘啊……’不行,她快不行了!
就在她如此想之時,韋竟韜首次有了動靜,他有如捷豹般突然以一個矯捷迅猛的動作帶著她翻身,接著便以她所從未經歷過的猛浪動作向她襲擊。
‘啊!’尖叫一聲,她終於不支的宣告投降,而他似乎也無意再繼續,一待她失守便冷漠的離開,拔掉身下的套子,赤裸裸的進入隔壁房的浴室,將自已投入熱水中,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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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猶如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別墅,依然是沉靜而頹廢的。
章宜靈推著腳踏車,扶手上掛滿了從干洗衣店內要送達顧客手上的衣衫,一步步吃力的爬上眼前這似乎永無止境的坡。
因用力讓她香汗淋漓,但說也奇怪,她的臉色並不紅潤,相反的卻是慘白得嚇人。
她的肚子好痛!她咬牙隱忍著,她得把工作做好才行。
終於抵達地址上的門牌,她連忙湊上前按們鈴,可等了半天,卻沒人回應,這該如何是好?
腹痛又似乎加劇了,她疲憊不堪的往鐵門上一靠,原本只是想喘口氣休息一下,怎知鐵門原來只是虛掩著的,竟就這樣滑了開來,嚇了她一大跳!
‘有人在嗎?’不確定就這樣進入算不算私闖民宅?但她手上的確有要送達到這一家的衣服,所以她只好意思意思的開口問了一聲,雖知根本不會有人回應她,但至少自己安心了些。
將腳踏車牽進去,再小心翼翼的將們關上,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方面緩和肚子的不舒服,一方面則為自己打氣,因為眼前的路似乎還長著呢!
所幸並沒有如她想像的,才繞過一大片人工庭園,便見到了大門。
好大、好漂亮的房子!這恐怕就是她一輩子也夢想不到的城堡吧!
收起白日夢的心情,她將腳踏車停在台階下,發現這門上還有個門鈴,她走上前去按了按。
‘鈴——鈴’
可一分鍾過了,無人來應門,她忍不住又按一次。
‘鈴——鈴——’
還是沒人來?不會吧!她辛辛苦苦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走到這兒,為的就是要送這些衣服,怎麼可以沒人在家呢?那她衣服要交給誰?
不願接受這麼殘忍的事,更不願讓自己無功而返,她拚命的按著門鈴,就是不相信這間大房子裡會一個人都沒有。
‘搞什麼鬼!你按好玩的呀!’
大門霍的被拉開,門內人怒沖沖地開門便吼,嚇得章宜靈差一點兒沒滾下階梯。
‘你一大早在搞什麼鬼?’
一大早?
‘我……我是來送衣服的。’她被吼得手足無措,急忙指著停在台階下腳踏車上的衣服道。
‘送衣服?’韋竟韜懷疑的微瞇起雙眼,他一顆腦袋渾渾沌沌的。昨晚不,該說早上喝的酒,酒精還在他腦袋瓜裡作怪。
‘對,錦織洗衣坊,客戶要求下午四點半前要送達的三套西裝。’
‘下午四點半前?’他皺眉喃喃地念道,‘現在幾點?’他突然問。
‘四點二十五分。’她急忙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卡通表回答,呼,還好她有在限定的時間內送達。
‘把衣服拿進來吧。’搔了搔頭,他退後一步道。
聞言,章宜靈如獲大赦般的猛點頭,沖下台階抱起那三套掛在腳蹬車頭上的西裝,噠噠噠的爬上階梯進入屋內。
屋內一片杯盤狼藉,嚇傻了剛進門的她。
‘你在發什麼呆?’她不該把衣服放下就走嗎?
‘噢,衣服……要放在哪兒?’
他隨手一指沙發背。
她立刻依照其意將三套西裝放在沙發背上,還小心翼翼地分開來放,以免壓縐了放在下方的。
一請你簽個名。’從口袋裡掏出送貨單和筆,她恭敬的遞到他面前。
他一手接過筆,就著她手上的送貨單草草簽了個名字。
‘謝謝。’她很高興自己終於達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忍不住扯唇一笑,然而下一秒鍾,卻突然渾身僵硬有如中彈般一顫,接著整個人就這樣癱向地面。
‘你干麼?’韋竟韜嚇了一跳,瞪著她叫道。
‘我……好痛……我的肚子,好痛!’身子呈蜷曲狀,章宜靈痛不欲生的低喃著。
肚子好痛?
他懷疑的將目光往下移,赫然發現一道刺目的鮮血正緩緩地從她細白的腿滑落。
‘該死!’他忍不住詛咒出聲,這女人似乎是小產了!
攸關生命之事不敢有誤,他立刻沖上樓套了件衣服,抓起鑰匙抱著她便趕忙開車直接往山下的醫院奔去。
該死的,他怎麼會這麼倒楣,碰到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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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
‘你再說一次。’
‘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
走道上整整安靜了三十秒之後,霍然響起一道雷霆萬鈞的咆哮聲。
‘你在開什麼玩笑?她那樣子幾歲了,怎麼可能會是初經,你這個醫生執照到底是怎麼拿到的?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先生,我再說一次,她不是小產,而是初經來,而且小姐她本人也已經點頭說是了。’
人影一晃,韋竟韜急速掀開急診室的隔離布簾,來到滿臉羞愧的章宜靈面前,瞪著她問!‘他說的是真的?’
她不敢看他,只能點頭。
周遭靜了三秒鍾。
‘你到底幾歲?’
‘十九。’她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
‘十九歲才來初經,你在開什麼玩笑?’他猶是難以置信的朝她大叫。
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先生,有些人天生發育得比較晚。’醫生忍不住為她說話。
‘發育得比較晚?她的身高都比你高了,會發育得比較晚?’韋竟韜對著身高頂多一六O公分的醫生吼道。
醫生頓時一陳難堪,不過看了眼床上可憐的小姐,他還是忍不住說:‘除了天生發育較晚之外,平日飲食營養不良也有關。這位小姐的身體非常虛弱,有嚴重的營養不良症。’
‘我沒事。’﹄聽見營養不良四個字,章宜靈急忙就想下床,因為每次緊接這四個字而來的一定是什麼打瓶點滴、打支營養針,或者最好住院休養一段時間等等的話,可她哪有錢,哪有閒?
‘你給我好好的待在床上不准動!’
一記利眼加怒吼倏然朝她掃來,嚇得她連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你說她營養不良?’
看起來的確很像,韋竟韜像是觀賞國王企鵝寶寶般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她是長得很高,但全身瘦得跟竹竿沒兩樣,臉色也跟白紙差不了多少。
營養不良,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竟然有人會營養不良耶!真不知道她平常三餐都吃些什麼?
‘替她打瓶點滴或營養針之類的。’他善心突發的道。
‘不要!’章宜靈頓時大叫,‘我很好,我沒事。’她急忙要跳下床,卻一把被他揪回病床上。
‘你最好給我乖乖的。’
‘不,我不要打。’她不斷地搖頭。
‘為什麼不要?’他怒視她,從來沒有人敢向他說不的。
‘我……我……’
‘你什麼?’見她‘我’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理由,韋竟韜不耐煩的大吼一聲。
‘我沒有錢。’她嚇得立刻回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他神情一楞,接著是一臉小事一件的表情。松開她,他從口袋裡掏出皮夾,隨便的從裡頭抽了三千塊出來,遞給醫生,‘這些錢夠嗎?’
‘請先生到櫃台結帳。’醫生搖著手拒收。
‘我不能用你的錢。’章宜靈再度由病床上爬起來,一邊下床一邊說。
‘躺回去!’
‘不。’她堅定的搖頭。
‘躺回去!’
‘不行,我們素不相識,我不能用你的錢……’
‘你叫什麼名字?’韋竟韜倏然打斷她問。
‘嘎?’
‘嘎什麼嘎?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章宜靈。’見他一臉凶惡的樣子,她嚇得迅速回答。
‘我叫韋竟韜。’
‘什麼?’
‘我叫韋竟韜。’他非常有耐心的又說了一次。
‘喔。’她眨了眨眼,不確定他為什麼要告訴她他的名字,不過畢竟是他送她到醫院來的,雖然害自己要花一筆不必要的錢,但他好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的確有必要知道救命恩人叫什麼名字才對。
‘我們現在不算素不相識了吧?’接著,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即轉身對醫生說:‘幫她打點滴,多少錢我付。’
她一怔,立刻叫道:‘不,我……’
‘你給我閉嘴!再多話我就叫醫生直接給你打一支鎮定劑,叫你在這邊躺到明天早上,然後連打十瓶點滴。’他嚇唬她。
章宜靈頓時瞪大了雙眼,一聲都不敢再吭。
‘不再說不了?’
她猛然搖頭。
‘會乖乖的讓醫生替你吊點滴?’
她立刻點頭。
‘很好。’韋竟韜滿意的微笑,接著轉身對正看戲看得入迷的醫生、護士,交捧般的說:‘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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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意外的插曲對韋竟韜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丟下錢,走出醫院,一切便成了過往雲煙,連個影兒都不留,然而對章宜靈卻未必。
在醫院裡躺了兩個小時,吊了瓶點滴,又拿了一堆據說是韋竟韜堅持為她買的維他命,她的心情是感動也是激動的,因為在這世上,除了哥哥之外,第一次有人對她如此的好。
韋竟韜,她記得他的名字了,也知道他住在哪裡,她今天所受的恩惠,她會銘記在心一輩子,至於他花在她身上的費用,她則會盡快賺還給他,她被錢債追怕了,不代表她是那種會賴債的人。
十九歲的年紀,卻有著九十歲的人生經歷,酸甜苦辣早已嘗盡嘗透的她,永遠只對一句話深信不疑,那就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別人對她的恩情她會記在心裡一輩子,欠人的金錢,她則會連本帶利的將它還回去,她章宜靈絕不欠人錢債。
拿出鑰匙打開早已分不清原色為何的家門,她揚聲朝屋內喊道:‘哥,我回來了。’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或許哥哥在睡覺吧。不過從她對哥哥的了解,除非工作累到極點,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去睡覺的。
輕手輕腳的走向哥哥的房間,為的是不吵醒難得肯入睡休息的他。
自從爸媽在她十歲、哥哥十四歲時,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而帶著他們一家四口自殺,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改變主意拋下他們兄妹倆獨活於世之後,他們便一直相依為命至今。
當時的他們並未到達可以獨立自主的法定年齡,依法是需要有個監護人,然而那時各個親朋好友都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爸媽被追債至死,而不願伸出援手,又有誰願意接下他們兄妹倆這燙手山芋呢?
她在十歲該屬天真無邪時便看遍了人間冷暖與世態炎涼,而哥哥又何嘗會看不透呢?
所以在私下協議後,他們找了一個願意當他們名義上的監護人,擺脫社會福利機構企圖分散他們兄妹的‘美意’之後,哥哥便開始胼手胝足的獨攬起兩人的生活所需。
回想過去這九年來的生活,章宜靈不禁苦澀的輕搖著頭。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她已經長大了,雖然在哥哥的強迫下讀了大學,還有三年才能畢業,但是她依然能趁課余的時間打工,幫忙負擔些家計,所以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再勸勸他,別再為了她放棄屬於h目已的夢想,是他該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輕輕推開房們,就見哥哥背對著她趴在桌上,桌燈還亮著,桌上的工具書也還攤著。
‘真是的,也不到床上睡或是加件衣服,就是這樣感冒才會扛直好不了,老是咳個不停。’
喃喃地低聲念著,她走到床邊拿起她上回打工領錢時,經過夜市特地為哥哥買來的毛毯,這條毛毯雖然很便宜,卻很保暖又輕便,正好適合他在工作時覆在身上用來保暖。
拿起毛毯攤開再對折,大小長度正好適合,她輕聲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准備將它覆上哥哥的背
毛毯倏然從她指間滑落,她驚愕的睜大雙眼,瞪著哥哥趴覆的桌上那一大塊紅,而隨著那紅延伸過去的是他的手,以及那枕在手邊一樣染滿觸目驚心血液的臉!
‘哥哥!’原本飄忽的聲音在一瞬間變成嘶吼。
章宜靈腦袋一片紊亂,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她想伸手去觸摸哥哥,卻又害怕得到那即使是用想的,便足以讓她全身顫抖到昏厥的可怕結果。
一咬牙,她顫抖的伸出手,輕輕的碰觸他蒼白的瞼,溫的。向下滑向他鼻前,還有氣!
像是皮球在一瞬間洩了氣一樣,她整個人癱跌在地上,抱緊渾身戰栗不已的自己,激動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沒事、沒事、沒事……她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沒事的——不!怎麼會沒事,若沒事的話哥哥怎會吐血?
猶如當頭捧喝般的,她迅即從地板上驚跳起來,扶住哥哥瘦削的肩膀輕輕搖晃著,‘哥,你醒醒,哥?’
可章宜烈完全沒有反應。
‘哥,你到底怎麼了,回答我呀,你醒一醒呀!別嚇我。’
怎麼辦?怎麼辦?
到醫院去!
對,到醫院去,醫生一定有辦法救哥哥的,醫院、醫院,要怎麼去?
打一一九叫救護車!
對,快去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只要叫救護車來,就能將哥哥送到醫院去了。
快,快去打電話!
跌跌撞撞往大門外沖出去,她拍打著鄰居的大門,一秒、兩秒、三秒,她沒時間可以等待,轉身便往樓梯口奔去,直奔到街角最近的一處電話亭,按下紅鍵後再按一一九。
掛上電話奔回家的途中,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會沒事的、哥哥會沒事的!
回到房內,她擁著昏迷不醒的哥哥,像是他聽得到般直對他說著,‘沒事的哥哥,救護車一會兒就到了,只要到了醫院,醫生就會治好你的,一切都會沒事的,真的,我保證,一定會沒事的……’
直到救護車呼嘯而來,然後載著他們離去,四周才恢復往常的寧靜與冷清。
昏暗的街道,潮濕的空氣,頹圯的建築,這條小巷道依然破舊不堪,卻也在此屹立了九年,但人呢?生活在此惡劣的環境中,再加上日夜操勞的結果,是否也能依然屹立呢?
其答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