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如果回醫院複診要來看我們喔。」海娜代表院方所有關心梁思綺的人,將花束放進梁思綺懷裡,微笑地對她說,「恭喜出院,梁小姐。」
「謝謝大家。」看著病房內眾醫護人員,梁思綺帶淚地微笑道。
雖然她與大家實際上才認識不到三天,但是他們的熱情卻讓她覺得他們似乎認識了一輩子之久,離別感傷的淚水不由得溢出了眼眶。
「別哭,出院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要笑才對。」Dr.雪爾微笑說。
梁思綺哽咽地點點頭。
「奇怪了,怎麼沒看到齊先生?」
海娜在第二次將病房內所有的人看盡後,終於忍不住地發出疑問。
聽見她的話,坐在床邊的梁思綺頓時僵住,連眼眸中的淚水都凝結了。
「咳,他有事要忙,所以才讓我來接她。」肯恩·莫非迅速地瞄了她一眼後,輕咳一聲道。
「原來如此,否則我還懷疑向來與梁小姐形影不離的齊先生,怎麼到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時間卻沒出現。他是不是在家正忙著替梁小姐看新居?這也難怪了,誰想得到沒多久還臥病在床的梁小姐今天就能出院呢?大家都說是奇跡呢!」海娜笑容可掬地說。
「我們也該走了,家裡還有一大群朋友等著替思綺慶祝呢,謝謝大家。」再度看了一眼臉色益發蒼白的梁思綺,肯恩·莫非忙不迭地說。
「我們也該回到工作崗位了。」Dr.雪爾點頭說。
「走吧,思綺。」提起置放在病床上的最後一小袋行李,肯恩·莫非扶起她道。
終於離開待了將近半年的醫院,不管是病人或是其家屬與朋友都該是喜悅,可是他們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沒事吧?」
車子在上路行駛半晌後,肯恩·莫非終於忍不住打破車內的沉默開口。
梁思綺沒有回答,她依然處在齊天歷竟然沒來接她出院的打擊中。
「你要我載你到齊家嗎?」肯恩·莫非在沉默了半晌後,再度開口道。
「不要!」她霍然大叫。
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話,她又何必要在乎?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傻事她才不要做。她終於想通了。
「其實你比較想跟他回家對不對?」
「沒有。」
「你的表情說有。」
梁思綺僵硬的微笑道:「車裡的光線太暗,也許你看錯了。」她說。
「Sorry。」肯恩·莫非忽然輕歎一口氣。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眼中寫著疑問。
「其實齊真的很愛你。」他說。
「我不覺得。」梁思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撇唇道。
「如果你曾親眼看到他在聽說你出事時的激烈反應,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是嗎?他做了什麼?」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問,但心裡卻無來由的緊張起來。
「我沒法將事情講得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得親自問他,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當他聽到你出事時,他簡直像瘋了似的聽不進任何人說的話,我們幾個人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鉗制住。你知道嗎?他足足被我們綁在床上一個星期才願意冷靜地聽我們說話。」
「綁……在床上?」
肯恩·莫非認真地點頭。
「你可能無法想像他當時的樣子,但是……」
「他想做什麼?」
他並沒有回答她。
齊天歷當時想做什麼?其實他只是想開車到醫院去而已。
很正常不是嗎?畢竟換成任何人,在聽到自己所愛的人出了事在醫院,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是,問題就在齊天歷並不是任何人,他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黑街教父,而且發起狂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即使是殺人,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因此可想而知,如果任由當時早已發狂的他開車到醫院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第一,交通事故。不是對方車毀人亡,就是他。
第二,打架滋事或失手殺人事件。因為難保守在藝名「秦雯」的梁思綺病房外的記者們,不會犯到怒火正熾的他身上,而一旦犯到,只怕不死也半條命去了。
第三,威脅、恐嚇或蓄意殺人罪。如果有哪位醫生笨得不懂察言觀色,而直接說出她的病況的話,那後果大概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自尋死路。
以上三種換湯不換藥的結果都將導致齊天歷搬家至監牢長住,他們又怎能眼睜睜的看他胡來呢?只好將他鉗住,直到他恢復理性的冷靜下來。
「哥?」
肯恩·莫非從思緒中抽出,看著她,伸手輕揉了一下她的秀髮。
「不管你能否恢復記憶,我希望你能愛他,像失去記憶前那般愛他,好不好?」
車子穿越近千坪的景觀花園,停在三三並列,前庭皆亮著景觀燈的其中一棟豪宅前。
梁思綺有些瞠目結舌的走下車,仰頭膜拜似地凝望著眼前美麗的房子。
小木屋似的屋頂,有煙囪、八角藝術窗,還有置放在藝術窗外圍的盆景花卉和窗內隨風飄動的白紗簾,這美麗的房子就是她要住的地方嗎?她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
「喜歡嗎?」
她猛點頭。
「那好,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娘家,如果齊天歷敢欺負你,你儘管回娘家住沒關係。」肯恩·莫非微笑說。梁思綺卻在一瞬間羞紅了臉。
「走吧,我們進去。」從後車行李箱中取出她的行李,他環了一下她的肩膀道。
梁思綺朝他點頭,但,兩人還來不及向前踏出一步,一輛由彎道處轉進來的車燈突然直射在他們臉上,刺眼得讓他們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
「吱」一聲,車子停在他們身邊的車道上。
睜開眼睛,梁思綺目不轉睛地盯著車窗上的黑色玻璃,玻璃上真實地反射出她的影像,以及她眼中隱藏不住的熱切希望。
是他嗎?他終於——
一張陌生的臉隨著車門的開啟出現在她眼前,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垂下眼,對自己竟然如此在乎他而感到不可思議,她根本就記不起過去的任何事呀,為什麼獨獨對他有種在乎的感覺,好像失去他,自己便會活不下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
聽見身旁的乾哥哥冷聲開口,梁思綺愕然地抬頭看他,因為她從未聽過他以如此冷峻的語氣與人說話。
「你憑什麼開除我?」賽門·庫克用力地甩上車門,以示他的憤怒。
身為莫非企業前總裁的義子,他一直以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繼承莫非企業,即使成不了下任總裁,也可以成為其中舉足輕重的角色,沒想到三年前一直未婚的義父卻突然從太平洋上的某個小島帶回了一個年輕人,說他是他的親生兒子。
從此以後,不僅他的身份被他奪去,就連他勞心勞力了十年的莫非企業都在一夜間成為他的。
他真的好恨,恨義父怎能拿一滴血源來抹煞他十幾年的努力,更恨那突然冒出來的肯恩·莫非,為什麼不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蠢蛋,卻偏偏是個商業奇才,他好恨啊!
這三年來,他在公司裡成為別人竊竊私語中的笑話,他一直忍辱負重地挨了下來,沒想到他這回出差一趟回來,面對的竟是被炒魷魚的下場。
他憑什麼?!
「你自己心知肚明。」
「哼!多麼好笑的一個理由,心知肚明。」賽門·庫克冷嘲熱諷地說,同時間將陰惻惻的目光轉向站在他身邊的梁思綺,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的算計。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特別的癖好,專門引誘小女孩,如果讓公司其他股東知道,你總裁的位子恐怕難保。」他冷笑地說。
「很好笑的笑話。」肯恩·莫非嗤之以鼻道,然後轉身將手上的一串鑰匙交給梁思綺,並從中挑出一支,指著它柔聲道:「這是大門的鑰匙,你先進去。」
「真是溫柔,難怪小女孩會被你騙得團團轉。」賽門·庫克嘲諷地開口。
「你這個人講話怎麼老是冷嘲熱諷的,這樣很討人厭,你老師沒告訴你嗎?」梁思綺忍不住說道,立刻引來肯恩·莫非一陣哈哈大笑,卻惹火了賽門·庫克。
「他媽的小鬼,你說什麼,有膽你再說一次!」
他握緊拳頭朝她揮舞,肯恩·莫非則立刻將她拉至身後,冷眼緊盯著他。
「讓你走我已仁至義盡,你最好別逼我走向法律這一途。」他冷聲警告,銳利的雙眼冷酷無情地盯著他。
「你以為我怕你嗎?」也許是作賊心虛,賽門·庫克的氣勢明顯地弱了許多。
肯恩·莫非冷笑,他轉身示意梁思綺先進屋,這才緩緩地轉身面對他。
「你以為你真能一手遮天、瞞天過海嗎?」
用鑰匙開門、推門的那一瞬間,梁思綺聽見身後的他冷冷地說,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但是那人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讓她不禁有點擔心,並心想著也許她在家裡可以找到什麼防身的武器,把它拿給他,那人便不敢亂來。
可是當她走進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時,什麼擔心、什麼武器頓時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
齊天歷?!
他怎麼會在這裡?!
齊天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然後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她,並停在她面前。
「恭喜出院。」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近距離地柔聲說道。
梁思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依然無法從乍見他的驚喜中回到現實。
他怎麼會在這裡?是為了要給她意外的驚喜,或者這裡根本就是他的家,因為她記得剛剛在車上乾哥曾問過她,要不要戴她到齊家,難不成乾哥真把她戴過來了!
「你……」
她該怎麼開口問,直接問這裡是你家嗎?如果他回答是,那麼她又該如何做,直接轉身走,或是留下來與他同住?
「你想說什麼?」
他親暱地玩弄著她耳邊的頭髮,先是將它們勾至她耳後,又將它們撥到前頭來,眷戀地反覆再反覆。
他的舉動與呼吸在在都影響著她心跳的次數,與血液在血管內竄流的速度,這讓她的腦神經糾結成一團。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衝口道。
「你不喜歡看到我嗎?」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問。
「不,」她再度衝口道,緊接著便見他咧嘴而笑,低沉悅耳的笑聲讓她胃幾乎要抽筋。
「來,我帶你到你的房間去。」握住她的手,他領著她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邊走邊說。
「等一下。」梁思綺急忙壓住他的手,一臉緊張地抬頭看他。
「怎麼了?」
「我……你家好漂亮,可不可以帶我先參觀一下?」她佯裝出有興趣的樣子四處張望道。
愕然看了她半晌,齊天歷霍然仰頭大笑,而且一發便不可收拾,直到前門被人用力地推開,肯恩·莫非以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狠狠地瞪著他。
「齊,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呢?」收起笑聲,齊天歷挑釁道。
「算了,我服了你了。」瞪了他半晌,肯恩·莫非終於失笑地搖頭,「如果思綺願意跟你回去的話,你就帶她回去吧,反正我們也不過住在斜對面而已。」
「斜對面?」梁思綺忍不住驚呼出聲。
「對了,剛剛忘了跟你介紹,這裡有六棟房子,除了我住這棟外,我隔壁住的是秦軾傑和婉兒,而他們隔壁則是楚國豪和小祈,魏雲智和筱童住在楚的對面,而隔壁則是齊,然後是趙孟澤和馥蕾。」肯恩·莫非簡單地為她介紹。
梁思綺有種想尖叫的衝動,搞到最後,他們兩棟房子的距離不到十公尺而已,而他們卻為了她要住哪兒而在醫院裡吵得面紅耳赤,又害得她莫名其妙地難過了一下午,真是讓人生氣。
「不。」齊天歷緩慢地搖道,「我決定尊重思綺的決定,既然她想跟你住,就讓她住在這裡。」
「所以?」肯恩·莫非微挑眉頭,心知他還有話要講。
「我決定要搬進這裡住。」
肯恩·莫非頓時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
由清脆的鳥叫聲開啟新的一天,是件美好的事。
梁思綺微笑地傾聽窗外傳來的鳥鳴聲,幸福地翻身側躺,徜徉在這幸福的滋味中。
但隨她翻身側躺的動作,她的手卻在不知不覺中擊中某件硬梆梆的東西,讓她倏然驚訝地睜開雙眼。
一副屬於男性平坦而無著衣的胸膛出現在她眼前,她愕然地抬起頭,頓時望進一雙近在咫尺,其中還寫滿了深情的深邃眼眸。
「啊!」
她驚叫一聲,倏然急遽地向後退,整個人差點栽下床,還好齊天歷眼明手快地將她拉住,一瞬間她已背貼著他赤裸的胸膛,被他整個人圈入懷中。
梁思綺心有餘悸地直喘氣,一想到自已剛剛差一點就栽下床,她的心便忍不住地劇烈狂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跌下床應該不是什麼恐怖的事,尤其地板上還鋪了厚厚的一層地毯,可是為什麼她竟有種心有餘悸的駭然,渾身因想到墜落而顫抖著。
「怎麼了?」感覺到她的顫抖,齊天歷柔聲問。
奇異的,他的聲音竟能驅走她心中的駭然,讓她逐漸地平靜下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轉身問,雙手因觸碰到他赤裸的胸膛而迅速地收手。
「等你醒來。」
梁思綺眨了眨眼。
「有事嗎?」她問。
齊天歷只是一徑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
梁思綺忍不住看了時鐘一眼。
「你幾點就在這兒的?」她問。
「一點。」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答。
「一點?」
梁思綺迅速地再看了時鐘一眼,它的秒針正常地走動著,而這表示它並沒有壞,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朝窗外看了一眼,陽光正斜射在窗簾上,企圖探進屋內。
然而,這陽光卻一點也不像午後的陽光,角度及熱度都不對。
這表示她沒搞錯,現在還是早上時間,換句話說,他所指的一點是凌晨的那個一點?
「你是說半夜一點?」她忍不住衝口求證。
齊天歷抿著嘴巴,輕點了下頭。
「你從昨晚半夜一點就在這兒等我醒來,一夜都沒睡?」梁思綺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看他。
他搖頭,凝視著她的雙眼中有著疲累的血絲。
「為什麼?」梁思綺想說「你瘋了」,沒想到說出口卻成了「為什麼」這三個字。
齊天歷沒有回答,她又再問了一次:「為什麼?」
「我怕你會再次一睡不醒。」瘖啞的聲音由齊天歷的喉嘴間緩緩逸出,他帶著令人心碎的神情看她,伸手憐愛地輕觸她膚如凝脂的臉頰,那麼的眷戀與溫柔。
「你……」梁思綺頓感一陣心酸,她低下頭故意以輕快的語氣說,「你別這麼神經好不好,醫生不都說我沒事了嗎?」
齊天歷霍然伸手將她擁進懷中,緊得像是她隨時會從他眼前飄走一樣。被他擁得有些難受,她伸手推了推他。
「告訴我,我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她好奇地問。
事實上她比較好奇的是,他對她的感情怎能這麼濃烈,只不過被他這樣擁著,她就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恐懼與害怕。
他好像不該是一個輕易讓感情流露在外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有這種感覺,然而……
「我開車撞到你。」齊天歷稍微地鬆開她一些道。
「車禍?」好像電視裡八股的劇情,「然後呢?為表示負責你照顧我,接著我們倆就在不知不覺中日久生情?」她猜測。
「不。」
呼,還好他們的戀愛史不是那麼的無趣。
「那麼是怎樣呢?」她迫不及待地仰起純真的小臉問,「該不會你一開始,就對我一見鍾情吧?」她企盼的小臉上倏然閃過一抹頑皮的色彩。
齊天歷不自覺地朝她露出一抹笑,感覺似乎又回到了與她和平相處的日子裡,面對的是她的慧黠與調皮。
「難道真被我猜對了,你真的對我一見鍾情?」
他的沉默讓梁思綺瞬間愕然地睜大雙眼,不知道是該讚揚他的眼光還是自己的美貌。
「不是。」齊天歷緩緩地搖頭道。
梁思綺頓時失望地垂下肩頭。
「我還以為自己的魅力驚人呢。」她嘟囔地喃喃自語道。
齊天歷再度微笑。
「你的魅力的確是很驚人,在國內至少有兩百萬以上的人口喜歡你。」他說。
「你在開玩笑?」她眨了眨眼道。
「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給你看。」他突然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迅速地跳下床轉身出門去。
梁思綺茫然地看著早已失去他蹤影的房間門口,猜想著他到底要去拿什麼。
不一會兒,齊天歷再度出現在房門口,手上還拿了幾片好像CD或VCD之類的東西。他關上房門,三個大步便跳上床,回到他剛剛伸手便能將她攬入懷中的位置。
「那是什麼?」梁思綺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他的手。
「你猜。」齊天歷突然心血來潮地逗她。
「不要,你快給人家看啦!」她抬起頭,撒嬌道。
「親我一下。」
「嘎?」
「親我一下,我就給你看。」看著她臉上嬌俏的神情,齊天歷忍不住地說。
剎那間,紅暈爬上梁思綺的臉,她緊張地盯著他性感的薄唇,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他們曾經有過的幾個吻,尤其是昨天在醫院那個熱吻。
頓時,她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
「什麼?」她倏然抬頭。
「你的臉好紅。」
「啊!」她霍然以雙手摀住臉頰,驚叫道。
「一個吻也能讓你紅成這樣,如果是做更親密的事呢?你不就整個人都燒起來了?」齊天歷再也忍不住輕笑著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輕輕地在她耳邊調侃。
梁思綺羞得一動也不敢動。
「來,你看看這CD上頭的人是誰。」
溫柔的哄聲讓她慢慢地抬起頭,而那張印有她照片的CD便驀然映入她眼中。
「這是……」她懷疑地抬頭看他。
「你的CD。」
「我的……CD」她伸手接過那片CD,看著上頭的自己以及專輯的名稱——遺忘你,秦雯。
「秦雯?」她低喃地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你的藝名。」他告訴她。
「我……以前是個歌星?」梁思綺有些難以置信。
「想不想聽?」他問。
她立即用力地點頭。
齊天歷從CD盒內將CD拿出來,然後下床走到音響前將CD放入音響中,並按下Play鍵。
當他回到床邊,置放在床頭兩邊的喇叭正好傳出優美的前奏音樂,而兩個八拍一過,她柔美帶著撼動人心的歌聲頓時迴盪在整個房間內。
「遺忘你」——屬於他們倆的歌。
「……求的是真心,愛情的結束,卻換來傷心,情已逝,夢難圓,沒有星星的夜晚,我不斷告訴我自己,遺忘你……」熟悉的旋律讓梁思綺不自覺地開口隨著CD歌唱,眼淚亦不自覺地流下來。
齊天歷忍不住心痛的伸手輕掬她的淚,即使喪失記憶,卻無法遺忘苦與痛。
這已是他在她醒來後第二次見她落淚,而光這兩次就足以證明她為他吃了多少苦,以及他有多麼的該死。
隨著他的輕觸,梁思綺伸手摸了摸自己濕潤的臉,然後怔怔地看著手指上的淚水。
「為什麼?」她問。
「是我的錯。」
她搖頭:「為什麼我聽這首歌會哭!即使它是我唱的,即使它的歌詞有些哀傷,但是……為什麼?」
齊天歷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將歌詞本攤給她看。
梁思綺先是不懂他的意思,直到她看完整首歌的歌詞,並在最後看見作詞者的名字「秦雯」後,她這才愕然的抬起頭看他。
「這首歌詞是我寫的?」
齊天歷閉上眼睛,緩緩地輕點一下頭。
「所以我才會哭。」梁思綺恍然大悟地喃喃念道,她低下頭,再次仔細的看了一遍歌詞,感覺心一直被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操控著,隱隱作痛。
「這首歌詞所寫的是真有其事,還是全由我冥想杜撰出來的?」她看著歌詞的最末端問,總覺得它好像不應該就這樣結束,該還有一段文字。
「這是我們的故事。」齊天歷掙扎了一會兒才說。
「我們?」梁思綺看起來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這個答案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一直以為在她失憶前他們的感情是很好的,結果她卻為他們寫出一首「遺忘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愛你。」齊天歷忽然說,又把她嚇了一次。
「你……你怎麼突然……」
「這句話我早該對你說,如果我能早些說的話,也不至於……」他沒繼續說下去,輕撫著她臉頰的手卻因想起她墜樓的事而輕顫了一下,那是他這輩子永遠的夢魘,即使她現在完好如初地坐在他懷裡也一樣。
「不至於怎樣?為什麼你不繼續說?」她捉住他的手道。
「不至於害你受傷,讓你在醫院裡昏睡近半年,還失去記憶。」他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
梁思綺頓時輕噢了聲,再度將在意力集中在歌詞所寫的意境上,既然他說這是他們倆的故事,她當然得弄清楚歌詞裡所寫的「一次分離卻成了永遠」這句話的意思。
「我們為什麼會分離?」她問。
「誤會。」齊天歷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什麼樣的誤會?」
「我以為你討厭我。」而且,不要我這個社會敗類的孩子。他在心中苦澀地多加上這一句。
「就這樣?」梁思綺愕然的說,這太好笑了吧?
「不。」
她頓時再度聚精會神地看著他。
「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們曾經有過孩子嗎?」他突然露出一抹傷心的微笑問。
梁思綺不由自主地點頭。
「孩子流掉了,我卻以為是你將他拿掉的。」
「啊?!」她驚呼出聲,一臉蒼白,忍不住害怕地問:「我,孩子……真是我去拿掉的嗎?」
「不。」
聞言,她倏然鬆了一口氣。
「那麼我們的孩子怎麼會……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依然什麼都想不起來。」看著她,齊天歷突如其來的說。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我們該起床了。」他霍然跳下床,從她手中抽走歌詞本,連同CD盒一起堆放在床頭上。
梁思綺愕然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還發什麼呆,起床了。」他站在床邊低頭朝她笑道。
「可是,我們的話還沒說完,你還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會流產?」她茫然地望著他。
「這些事我都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齊天歷一臉認真的說。
「什麼事?」
「起床,吃早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