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奇離開後,饒從夫的生活表面上是恢復了正常,每天忙碌於上下班、交際應酬,再加上一些應接不暇的約會,充實不已。
然而實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上班時會發呆,想的全是他;回家時精神恍惚,總忘記他已離開的事實;而在與其他男人約會時,她更是心不在焉的拿他做比較,然後赫然發現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讓她心動,因為她的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
一直以為她要愛上一個人絕非簡單之事,不單是因為父母的影響,她從小到大打定不婚的態度才是最主要原因,所以就算身邊有如過江之鯽的追求者,她也始終無動於衷。
然而,李奇成了例外,她怎會如此輕易就愛上他呢?
他並沒有特意的追求過她,也不曾送花、不曾請她上過高級餐廳。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事實上還可以說是在她所認識的異性中最短的,但是在相處上,他們卻能契合得有如認識了一輩子,就連結婚相伴生活了一輩子的夫妻可能都望塵莫及。
饒從夫輕歎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手中盛滿炒飯的湯匙。
在醒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帶給她所需要的平靜之後,她在三天前就已經斷然拒絕掉所有的約會,下班後一個人回家做些簡單的料理充飢,打發晚餐。
只是寂寞駭人,原本的安靜變得冷清,原本的享受變成苦澀,就連電視或廣播中所傳來的歡笑聲聽起來都是那麼的空虛,填滿不了一個人的孤寂。
為了不讓屋內太過沉靜,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心總是在想他,她端起餐盤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時間正好是播報晚間新聞的時刻,字正腔圓的主播正簡明的報導著一則則今天之中發生的新聞。
她將遙控器丟開,再度舉起盤上的湯匙,舀了匙炒飯入口,慢慢地嚼了起來。
「接下來是一則最新的槍擊案件。台北時間下午六點十分,位於松江路上一棟新落成企業大樓下,一輛賓士六百遭受不明人士連開數槍。據最新消息指出,遭受槍擊者可能為美國著名十大企業財團之一,從未在任何媒體上露過面的宏展總裁李奇……」
「李奇」兩個字讓饒從夫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上的餐盤脫手落地,盤內炒飯撒了一地。
她的雙膝發軟,雙手用力的抓住桌緣以防止自己跌倒,面無血色的緊盯著正在播報新聞的電視螢幕。
新聞中記者詳細的報導著事發地點、時間,以及經由目擊者轉述所見的過程,畫面則從散佈一地的彈殼轉向彈痕纍纍的私家轎車,最後停在一攤令人怵目驚心的血跡上。
「據記者目前所知,在這場槍擊事件中有一人中彈,已送往台大醫院救治,至於此人是不是就是美國宏展總裁李奇,在醫院嚴密保護之下至今未發出任何消息。不過這場槍擊事件,因為當事人身份特殊,不僅引起警方密切的注意,連同外交部、經建會、甚至於行政院都……」
饒從夫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抓起置放在門邊鞋櫃上的車鑰匙即奪門而出。
穿著室內十塊錢一雙的拖鞋,散亂的頭髮以一條橡皮圈札在腦後,再配上一件一百塊的T恤和棉質褲,她在半個小時內連闖數個紅燈,被拍下數張超速照片之後,來到擠滿新聞記者的台大急診室。
「還在開刀?怎麼開這麼久?」
茫然的她聽到身邊有人這樣道,她迅速地轉身,看到一名手持麥克風的記者與另一名記者說。
「不知道,院方什麼也不肯透露。」
「警方呢?」
「以無可奉告搪塞一切問題。」
「怎麼會這樣?」
「有什麼辦法,誰叫他的身份特殊呢?看到沒,CNN的記者都來了,我看不用到明天全球都會知道宏展總裁李奇在台灣遭受槍擊事件的新聞。」
「看來我們台灣的聲名又要大噪了。」
「有什麼辦法,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如果不幸他真在台灣掛了的話,你想會發生什麼事?」
饒從夫聽到這一段話後,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這還用說嗎?首先一定會引起國際糾紛,畢竟人家可是美國十大傑出青年之一,如此人才卻客死台灣,你說美國那邊會不追究嗎?然後便間接影響到我們兩地間的關係,什麼加入WTO的根本就不必再想。
「而金融危機是絕對免不了的,宏展在美國可是排名十大企業之一,總裁一死,公司股票難道不會受影響?而紐約股市一跌,別說台灣了,全球還有哪裡的股市紅得了?唉,我看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出清手上的股票。」
「你別講得那麼恐怖。」
「我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要好好祈禱他不要死了。」
「沒錯,不過看這情形,恐怕凶多吉少,人都已進去兩個小時了。」
聽到這兒,饒從夫再也支持不住的靠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凶多吉少?
不會的!他上回不也受了槍傷嗎?只不過兩、三天他便生龍活虎,這回又怎可能會被輕易的被擊倒呢?
不會的!
「小姐,你沒事吧?」
她過分蒼白的臉色與爬滿臉頰的無聲淚水吸引了在場一位記者的注意力,他一方面關心,一方面好奇地蹲在她面前問。
饒從夫茫茫然的望著前方的人影,搖了搖頭。
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突然,手術房的燈暗了下來,緊閉的玻璃門向兩邊滑了開來,在場所有的媒體一擁而上,包括原本蹲在她面前的那名記者。
饒從夫沒有跟上前,她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即將公佈的消息,如果是壞消息……
從手術房走出數名穿手術服的醫護人員,除了主治醫生外,各個默然地穿過媒體記者離去,其中有一名高大的醫護人員在途經滑坐在牆角的饒從夫身前時,驀然停了下來。
看著她臉上交織的淚痕,口罩下的藍眸清楚地浮現出心疼。他蹲下身,溫柔的扶起她。
「你……」看到那對令她難以置信的熟悉藍眸,饒從夫忍不住的發出疑問。
「噓,什麼都別說,跟我來。」他小聲的打斷她,扶著她的手臂迅速地遠離是非之地。
「是你嗎?」一離開那群媒體,饒從夫立刻迫不及待的以她帶有沙啞的哭腔問。
他緩緩地停下腳步,在轉身的同時取下覆在嘴巴上的口罩,面對她。
「是我。」
話聲未落,只見人影一閃,她已快速的向他撲過來,用著足以令他窒息的力氣緊緊地擁抱著他。
李奇伸手順勢將饒從夫圈在懷中。雖然分開不過十天,但是他真的好想她,好想這種擁抱她的感覺。
「你可惡、混蛋、大笨蛋!」一陣不痛不癢的拳頭在他胸前不斷落下,她哭著叫罵。
他任她打,在她身後的雙手卻將她擁得更緊。
他把她嚇壞了。
「你這個該死的大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怎麼可以?!」
「對不起。」
「你……可惡……嗚……」
「對不起。」他親了她的髮梢一下,再次柔聲道。同時注意到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圈著泣不成聲的她將她帶出醫院大門,往停車場走去。
「從夫,你將車停在哪?」他問。
她抬起頭,餘悸猶存的淚眼在凝視了他半晌之後,才將視線轉向停車場,茫然的梭巡著。她忘了把車停在哪了。
看著她臉上茫然的表情,李奇眼中滿是溫柔,他將她擁緊了些,柔聲道:「來,把車鑰匙給我。」接著便攬著她在停車場上慢慢的尋找她的車。
待他們坐上車後,饒從夫失控的心情才逐漸平復,只不過面對毫髮未傷的他,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沒事?」她的聲音充滿心有餘悸的顫抖。
「我沒事。」他轉身,與她面對面的說。
「那攤血……」
「是我一個朋友的。」
「在急診室裡的……」
「是他,因為子彈卡在骨頭,所以手術花了不少時間。」他緊盯著她,柔聲問:「你以為中槍的是我?」
她的表情像是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痛苦所籠罩,露出一種令他忍不住揪心的感覺。她虛弱的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
「是的,我以為是你。」她抖聲說。
「這讓你感到很害怕?」
「是的。」
「你害怕我會死?」
她輕顫了一下,點頭承認。
「為什麼?從夫,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會害怕我死?」
雙眼掛著淚,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要他別逼她,她還不想承認。
「因為你愛我。」
身體有如觸電般的一顫,她別開眼,拚命地想眨掉眼中的淚水,彷彿這樣便能否認一切。
「不,我……」
「別再逃避了,從夫。」他輕聲打斷她,「承認愛我並不會要了你的命,相反的,它甚至可以救我一命。」
她緩緩地抬頭看他,不瞭解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做救他一命,難道說事情還沒解決,他還會有生命危險?
「是的。」看出她淚眼裡的疑問,李奇沉聲點頭道,藍眼也隨之陰陰地沉了下來。「三番兩次沒要成我的命,對方恐怕已到狗急跳牆的地步,雖然這回警方的介入可能使他們的計劃延後或更改,但只要我製造機會給他們,想必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饒從夫驚愕的瞪大雙眼,慢慢地瞭解他話裡的意思。「你打算繼續拿自己當餌?」
「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不是嗎?」
他們想殺他都想得快死了,又怎會放過?「我一點都不欣賞你這個笑話,別開玩笑了。」她面無血色的望著他,顫抖著說。
他微微一笑,不作任何反應。
「李奇,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等了半天他沒反應,她推推他的肩膀要他回答。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依然微笑著,而她卻想尖叫出聲。
「交給警方。」她聽見自己以命令的口吻開口道,然而他卻毫不猶豫的對她搖頭。
「他們的動作太慢了。」
「你就這麼想死?」她激動得讓手指用力的掐進他手臂中。
「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那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嫁給我呢?」他凝視著她眼中的恐懼與脆弱,溫柔的問。
她收回手,將視線移向車窗外。「我絕對不會讓人有機會背叛我。」
「我不是你父親,也不會介意你有沒有替我生兒子而藉口向外發展,如果你不想生也可以。」
她搖頭,無視於他語氣中的熱情與保證。「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會嫁給你。」
「從夫,我愛你。」
她慢慢地轉向他,雙眼變得空洞的微笑著。「你知道嗎?我爸以前也常對我媽說這句話……」
「我不是你父親,你要我說幾次!」他攫住她雙肩用力的打斷她叫道。
「不要逼我,李奇。」饒從夫淚眼盈眶的哀求他。
「算了。」注視她半晌,李奇霍然鬆開她。
在他鬆手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緊縮了一下。她矛盾的望著他。
「能不能渡過這難關還不知道,也許明後天我就會死於非命,這樣的我又怎麼有資格要你嫁給我,算了。」
聞言她再度變得面無血色,而他卻不再看她,表情冰冷的逕自發動車子,離開醫院。
第一次面對生氣的他,饒從夫心慌得不知所措。
雖然他沒有任河激烈的言詞或舉動,但是光從他冰冷的表情和握在方向盤上泛白的手,她就知道他有多生氣。
她看著他的手,那是一雙充滿力量的手,她看過它們毫不留情的對待他自己身上的傷口,也看過它們對付王令時,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高七尺,重逾兩百磅的大男人摔出三公尺外。可是儘管如此,他卻從未傷害過她一根寒毛,對待她有若玻璃娃娃般小心翼翼,生怕一個太過用力而將她壓碎。
他從來不曾對她怒聲咆哮或動手動腳,像爸爸對媽媽那樣。
他沒有君子遠庖廚或男尊女卑的觀念,像爸爸對她們那樣。
他甚至於不介意她是否能為他生兒子,即使想不生也可以。
他不是爸爸,徹頭徹尾沒有一點像他,而她也不是媽媽,傳統、保守、以夫為天……
「繫好安全帶。」
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嗓音打斷她的思緒,她將視線移往他臉上,再移向車窗外。要上高速公路了嗎?
「我們被跟蹤了。」他沉聲道。
她聞言瞠大了雙眼,恐懼的轉身朝車後方看,那些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從夫!」她突如其來撲向他的舉動讓李奇驚叫出聲。
「電話,你沒帶手機嗎?」一陣摸索,她在他身上沒找到她要的東西,心慌得想哭。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好溫柔,連同冰冷的表情也在瞬間融化,變得柔情似水。「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你半根寒毛的。」
「你這個笨蛋!」她真的哭了起來,「他們要殺的人是你不是我,快!快點加油,前面有間警察局,只要把車開到那裡……」
「來不及了。」
內線快車道的車突然不斷地朝他們擠來,讓他們在選擇避免碰撞的情形下不得不將車子駛進岔路,離警局愈來愈遠。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饒從夫愈慌,眼淚也掉得愈凶。
怎麼會這樣?在三姐妹中她一向是最堅強,而且絕不輕言掉淚的。媽媽自殺死時她沒哭,被爸爸趕出家門時她沒哭,後來為籌措大姐醫藥費而進入舞廳工作,面對一群可怕又噁心的老色狼時,她也沒掉一滴淚,直到遇見他。
再也克制不了,他突如其來的伸手壓在她頸背上,將她拉近身旁親吻她一下。
「別慌,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因為那三個字,她逐漸冷靜下來。
車子順路前進,進入山區。
怎麼可能這麼巧,隨便一條岔路就能將他們帶到這罕無人煙的地方?看來他們車上大概有一兩個熟知地形的人,基於環境考量,他得小心對付。李奇沉默地忖度著。
「如果你敢受傷的話,這次我絕不救你。」安靜的車內突然響起饒從夫的聲音。
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一臉堅決的表情緊盯著他。
到這時候她還在逞強?
李奇無謂的一笑,「沒關係,反正在這世界上我已沒有任何親人,即使真死了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替我難過。」
這段話沖毀她好不容易才築起的堅強,她一臉駭然地望著他,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為什麼他老愛提到死字,難道說他剛剛對她的保證只是安慰之詞,事實上他真會有生命危險?
她無法想像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再也看不見他的藍眼,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柔與愛意,這世上再也沒有他……
不,她無法欺騙自己了,如果他死了的話,恐怕她也會活不下去。
剎那間,在饒從夫深黑的眼裡浮現出一抹堅決,她看著他,以因緊張而顯得澀澀的聲音開口。
「你要我嫁給你,是真心的嗎?」
車子的行徑路線突然變換,李奇看向她,原本深藍的雙眼顯得幽邃,且深不可測。
「什麼意思?」他想知道她為何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如果你能全身而退,就來娶我吧。」
「吱」的一聲,車子在他急踩煞車下霎時停了下來,以致使得緊隨在後的兩輛車一台急速打彎,險些翻下山去的從旁越過,打橫的停在他們五公尺外的前方;而另一台則在刺耳的煞車聲中停在他們車後,兩輛車相距約莫一公分的距離。
李奇完全無視於車窗外的事,在車子停下來的一瞬間已將全副注意力都凝聚在她身上。他眼中寫滿驚喜、訝異、難以置信,以及慢慢升起的懷疑。
「你剛剛說什麼?」
還未嚥下因他緊急煞車所提高的擔心,卻又被他接連而來的問題給嚇得差點停住呼吸。饒從夫看著他,眼中有絲赧然,卻無任何懊悔之意,她並非意氣用事。
「李奇,他們……」眼角餘光發現有人自前方車內走了下來,個個有如凶神惡煞、不懷好意,她驚慌的叫出聲。
「你剛剛說什麼?」他打斷她,執意先解決重重壓在心上的懷疑,「你答應嫁給我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愈來愈近了……」她害怕的向他倚近些,注意力全在車窗外。
李奇不悅的瞥了窗外一眼,再望了一下後照鏡,前後車各三人,一共是六個人,不少,但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況且看他們除了手上的刀子外,並未有手槍。
他再看了一眼身前因害怕而緊抓著他上衣,輕輕顫抖的饒從夫,不由得輕歎一口氣。看來不把外頭那些麻煩先解決掉,她是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我下車後,你將車門鎖緊,別熄火,如果見情況不對,立刻將車開走,我會自己想辦法下山。」他交代道,將手伸向車門把,準備下車。
「不要下車!」她抓住他的手,一臉驚惶的對他猛搖頭。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輕拍一下她的手,企圖要她放手。
「不,」她一臉哀求的盯著他,「趁他們都下車的時候,我們趕快開車,他們……」
「前後路都被車堵住了,從夫。」李奇輕聲的打斷她,以一氣呵成的動作先掙開她,然後下車甩上車門。「把門鎖上。」他迅速地交代一聲。
饒從夫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團團圍住,而且還有兩人正朝她走來。
她迅速地將車門反鎖,告訴自己即使不能幫他,也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就在她鎖門的那一瞬間,李奇高大的身軀突然以快如閃電的動作發動攻擊。
「卡喀!」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在夜空中刺耳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饒從夫睜大了雙眼,即使將自己反鎖在門窗緊閉的車內,她依然無法不聽那一聲聲令人戰的喊叫,更遑論其他人。
逼向她的兩人因聽到同伴痛苦的哀號,不禁將注意力也轉向李奇。然而不管是面對四人或是六人,李奇的動作依然是那麼的流暢,優美得像是在表演一樣。
而那些被他「碰」到的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拋開,並痛苦的哀號出聲。
當然,他身上多少也掛了些彩。
「誰派你們來的?」無視於身上傷口的疼痛,李奇冷酷無情的瞪著癱跌在地上,面無血色,不斷因他的前進而後退的六人。
明知道從這些小嘍口中,不可能問出想殺他的唐麥克的名字,但是他至少可以知道他到底請了什麼角色來對付他。這麼一來他便能夠出其不意的先解決這種接二連三的小麻煩。
突然之間,李奇全身寒毛直豎,有種不好的第六感讓他急速的轉身,而就在此時,一個令他全身冰冷的聲音霍然響起。
「我,你的好朋友,麥克。你想不到吧,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