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由「四方牛排」店的廚房內響起,讓外頭談笑的四人暫時停止笑,相互凝望了一眼。
「裡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進去看看。」坐在紎熾身旁的張皊蠹擔心的起身說道,卻被紎熾一把攬向自己的雙腿上坐下。
「不關你的事,別去。」他說。
「可是……」
「他正在自我厭惡,讓他發洩一下怒氣就沒事了。」荋軒輕扯唇角的說,有意無意的阻斷了張皊蠹的可是。
「自我厭惡?」在他身旁的郇風倏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同病相憐的感受?」
荋軒不置一言的聳肩。
前陣子紎熾和?優兩人沒事找事做的拿張皊蠹打賭,當時的張皊蠹看起來只能用邋遢和糟糕透頂等形容詞來形容,讓一向對女人呵護有加的?優都已不住皺眉規避,紎熾在感到有趣之餘突然心血來潮的與他打賭,言明能在一個月內讓他喜歡,甚至於愛上她。結果出乎意料之外的,紎熾不只贏得了那場賭局,更贏得了一生的愛戀,情場、賭場雙輸的?優只能飲恨的待在廚房內,履行為期三個月的廚房苦差事的賭債了。
而所謂願賭服輸,參與郇風兩人局外賭的他既然運氣背的連二選一的答案都會猜錯,他又有什麼話好說呢?三個月的廚房苦差事……真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有點自做自受的感覺。而他惟一幸運的便是他的苦難三個月之後才會到來。
「發洩怒氣……」聽見荋軒的話,張皊蠹直覺反應的皺眉,轉頭責問身後的紎熾,「你是不是又和我哥吵架了?」
紎熾揚揚眉,笑逐顏開的揶揄著懷中新婚的妻子,「你沒忘記前一陣子所完成你畢生最偉大的成就吧?優從今天開始要連續掌廚三個月——因為你的陷害。」
天,她真的忘了!張皊蠹雙目瞠然,立刻想起最近被幸福所掩蓋的殘酷事實,及她對?優恩將仇報的一切惡行,「媽的,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還幸災樂禍!」她哭喪著臉朝他指控道。
「媽的?」紎熾表情一變,眼睛跟著危險的半瞇起來,傾近她臉龐問:「還記得我說過不准你再說這話,如果再說被我聽到要怎麼處罰你嗎?」
張皊蠹倏然睜大雙眼瞪他,然後嚥了嚥口水,偷瞄一眼在場的郇風與荋軒,小聲的對他警告說:「你別亂來,風哥和軒哥他們倆都在這兒。」
「誰在這兒都阻止不了我。」紎熾在吻住她前低喃道,尾聲盡沒入她雙唇中。
看著過分恩愛的兩人,郇風忍不住的翻了個大白眼,「處罰?好個利人利己的處罰,大概也只有熾想得到吧。」他嘲諷的說道,眼中卻閃著笑意。
荋軒看了他們倆一眼,不置一言的起身撇嘴道,「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點東西?我還沒吃晚餐。」
郇風無異議的朝他點頭,兩人鑽出半升起的鐵門離去,留下熱吻中的新婚夫妻,以及廚房內怒火高熾,就要席捲整間「四方牛排」的?優——
「真是他媽的倒楣,我真不甘心!」瞪著突然熄滅的爐火,?優再也忍不住怫然作色的咒罵出聲。「哪有什麼事都便宜熾,既讓他娶得美嬌娘,還讓他可以優閒三個月當米蟲的!去,真是氣死我了,早知道當初就該輸人不輸陣,堅持的霸著皊蠹不放手,好讓他即使贏了賭注也娶不到老婆,這樣也好平衡一下可憐的自己才對,噢,真是氣死我了!」
他重重的踹了一下牆腳,憤然的伸手扭閉因沒有瓦斯而熄滅的爐火開關,遷怒的大聲咒罵瓦斯行送瓦斯的龜速,「富安瓦斯行在搞什麼鬼,叫他送個瓦斯要這麼久,又不是叫他由美國空運過來,竟然送到現在都還沒送來,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憤然的走出廚房,打算再次打電話催叫瓦斯卻在門廊上驀然止步,怒目相向的瞪著正廳內相擁的難分難捨的一對半晌,然後意外的突然轉身,靜靜的由後門走出去。
可惡的熾!可是皊蠹……唉,乾哥難為呀!即使他氣得想用水淹死熾,但為了不讓他親愛的乾妹皊蠹守寡,他卻只能忍氣吞聲——唉,乾哥難為呀。
算了,他還是快找公用電話催瓦斯吧,要不然說不定待會兒就會被熾譏笑什麼願賭服輸,不要心不甘情不願的……嘖,真是想到就氣人!甩開頭部惱人的思維,他轉動頸部開始以雙眼仔細的梭巡道路兩旁企圖找公用電話。
不會這麼倒楣,店後街連個公用電話都沒有,他若想要打通公用電話還得繞過一條街走到「四方牛排」正門處才有公用電話可打吧?他蹙眉想道,一個綠色盒子卻這麼突然的躍入他眼底。
「嘿,有了。」他眉開眼笑說道,足下已三步並兩步的往那方向移去,然而卻被不遠處突如其來的乒乒乓乓,一串猶如砸鍋的聲音引去注意力而停下腳步。
「啊——」一個痛苦的驚叫聲由同一個方向傳出。
好奇心人皆有之。?優沒有一絲猶豫的轉移目的,向不遠處群眾聚集的地方走去。
在一圈圈圍觀群眾中間,一個長得像地痞流氓,實際上也是一個欺善怕惡,專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正用力的踹著剛剛被他推倒在地的老伯,一臉凶殘橫肉的大聲嚷著。
「你這個老頭子說什麼?沒錢?沒錢你還敢說這麼大聲?」
「對不起,王哥,可不可以請你多寬容兩天,兩天後我一定湊足錢給你,拜託你。」賣豆花的楊伯跪趴在地上,乞求的不斷朝他磕著頭。
「寬容兩天是嗎?」王哥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點頭,「可以。」
「真的?」楊伯有那麼一瞬間的驚喜,然後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多謝王哥、多謝王哥,後天我一定會準備好兩萬塊給你的,多謝王哥……」他朝王哥磕頭道謝,卻在話說到一半而被打斷。
「你先別謝,我可是有條件的。」王哥睨著他笑道。
「條件?」楊伯不解的抬起頭看他。
「如果你能從我這邊爬過去,再爬回來的話,我就多寬容你兩天的時間。」王哥張開雙腿,指著自己的胯下笑道,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小嘍儒啎ㄕ磲熄嶍漱F起來。
「王哥……」楊伯變臉的看著他。這種胯下之辱教他怎麼吞得下去?而且在這萬人流竄的夜市之間,他今天如果真不要臉的做了這種事之後,明天或者以後的日子他還有臉在這裡繼續做生意下去嗎?這根本是強人所難,更是一種污辱。
「怎麼,做不到?」王哥皮笑肉不笑的冷笑著看他,「那簡單,你現在馬上給我交出兩萬塊!否則的話,我馬上砸爛你的攤子,而且這輩子不准你再踏進這裡一步!」
「王哥,我拜託你稍微通融一下,兩天,真的只要兩天……」
一聽到他的拜託,王哥冷血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即揮手命令道:「兄弟,給我砸!」誰敢不聽他王子振的話乖乖交出保護費,就是挑明和他過不去、瞧不起他,他怎麼可能忍下這口氣。
「住手!」
突然,突地裡飛來兩顆拇指般大小的石子,準確的砸中那兩個伸手拿起四腳鐵椅,準備狠砸豆花攤的嘍儐漱漶A兩隻鐵椅同在「砰」聲間跌落地上。
王子振似乎沒想到夜市之中竟有人敢管他的閒事,他在呆愣一秒之後才怒髮衝冠的朝著四周敢怒而不敢言,一見到他發火馬上退避三舍的群眾大叫,「誰?是誰敢多管我的事?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谷優是惟一一個圍觀民眾而沒被他可怕表情嚇退的,當然很明顯站著不動的他立刻被四周向後退的人群推擁在最前頭,成了王子振的眼中釘、肉中刺。無辜的左右張望了兩次,還未決定是否要當仁不讓的背起這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黑鍋時,王子振已然像火燒到屁股般的衝上來一把揪起他的領子。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敢管大爺我的事,今天大爺我就讓你償償多管閒事的滋味是什麼。」王子振下巴高抬,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睥睨著谷優,還伸手到夾克內袋裡掏出一把刀子,恐嚇的以刀背在他臉上輕劃著:「呀,怎麼了?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啦!」
谷優不動聲色的看著王子振,近日來鬱抑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的在心中凝聚成波濤,洶湧的往四肢百駭竄流。這個敢揪著他領子拿刀在他眼前晃的流氓死定了!他握起拳頭……
「你找錯人了,多管閒事的人是我。」
一個低啞卻好聽的中性嗓音在他右手邊四十五度的地方響起。谷優看到一張十分面熟的臉孔——如果他沒記錯,那是富安瓦斯行的人,那個每回送瓦斯到「四方牛排」的那個瘦小子。
「什麼?」一聽到挑釁的人是另有其人,王子振立刻放開谷優,身體稍微移動的讓整個人轉向正由人群之中走出來的人,「那個多管閒事,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你?」他瞇眼看對方。
「多管閒事也許,不知死活卻未必。」康薔冷冷的說,腳步不停的走至依然跪在地上的楊伯前方,伸手將他扶站起來,「楊伯,你沒事吧?」她問。
楊伯是富安瓦斯行的老僱主,她理所當然是不能見死不救,尤其面對的又是她最討厭的夜市土匪。
「薔……」楊伯擔心的望著她。她不該強出頭管這件事的,雖然說她的手腳功夫了得,但是對方可是出了名殺人不眨眼的地痞流氓,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鬥得過他們?
「放心,不會有事的。」康薔安慰的對楊伯說,並放開他側身面對著那三個夜市土匪義正辭嚴的開口,「你們這三個社會敗類,除了橫行霸道的索取別人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之外,還會做什麼?仗勢欺人、欺負老弱婦孺……」
「薔……」楊伯不斷的輕扯她的手臂,要她別再惹怒對方,可惜王子振已經怒不可遏的搶步向她揮刀了。
「他媽的,你這臭小子說什麼!」王子振衝向她。
康薔快速推開楊伯,一個旋身避開他手中刀刃的攻擊,並奇準無比的擒住他握刀那隻手的手腕,一個用力的扭轉就讓他痛嘗苦頭的哀叫出聲,刀子落地。
「痛……媽的,你們兩個還不快來救我,發什麼呆呀!」王子振痛不欲生的怒吼,兩名原本呆若木雞的嘍墨葶顐ˉv的同時衝上身向康薔攻擊。
「只會以多欺少的敗類!」
一聲斥喝,康薔使勁的再度痛扭王子振一下,一腳將他踹向擊向她的一名嘍鴃A隨後一個漂亮的迴旋踢撂倒另一名,並一氣呵成的用手肘將那名嘍噢膋v得癱軟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來。
直起身子,她側頭冷眼望著才由地上爬起身的王子振和他另外一名嘍鴃C
「還不給我上!」王子振怒不可遏的大吼著,那名嘍墨u好抽出刀子壯膽,然後硬著頭皮、咬緊牙關的往前衝,他以前吃過康薔的虧。
「來得好!」康薔說道,靈巧的身子已經避開他數次攻勢。
「臭小子,你死定了。」看到手下成功的與她纏鬥,王子振冷不防的撿起地上的刀子,看準目標,無情的衝上前去就往康薔背上捅過去。
「薔,小心。」楊伯警告的大叫。
康薔清楚的聽到那聲警告,卻因情勢而無暇顧及自己的背部,只有在心中暗叫一聲糟糕,奮力對付眼前持刀的嘍鴃C
說時遲那時快的,一道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裡飛濺出來的水柱奇準無比的痛射在王子振握刀的手上,「啊」一聲,就見他手中的刀子已然跌落地上,而他則抱著差點沒被水柱射穿的手背哀號著。
王子振的哀號聲讓攻擊康薔的嘍黎@時間分了心,康薔乘機以一記手刀打掉他手中的刀子,並忿然的大吼一聲,「你這個該死的人渣!」送給嘍黎@記狠重的肘攻擊後,毫不留情的抬腿掃向王子振的腹腔。
「啊!」王子振痛得大叫。
康薔在一擊命中之後並未善罷干休,反而鉗制的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因外力而飛撞向後方,狠狠的再掃他兩記飛腿。他竟然敢拿刀由後面對付她這個女字輩的人,這個人渣該死!
「薔,好了,別鬧出人命呀!」眼見王子振已被康薔打到連胃酸都吐光了,楊伯趕忙的出聲阻止她。
康薔看了楊伯一眼,在喘了一口氣後鬆手,被她放開的王子振就像條被拉長豎立起來的麵糊般的立時癱軟跌落地面。她轉頭面向三人之中惟一一個神智還算清醒的夜市土匪,他駭然的向後退了一步。
「還不帶著他們滾。」她在一片靜寂中開口說道。
當然她用不著說第二次,那名嘍黎w迅速將昏迷的王子振背上肩,並用力的踹醒另一名同伴,三人落荒而逃的離開夜市。
「謝謝你,薔。」風平浪靜之後,楊伯感激的眼中泛著淚光。
「別這樣楊伯,我沒做什麼呀。」
「不,你做了一件我們大家很想做,卻始終做不到的大事。」隔壁攤賣清粥的王嫂感慨的說,「對於那三個地痞流氓我們已經忍了好久,可是我們卻沒人是他們的對手,所以只好一直忍受他們無理的要求與迫害,今天你終於讓他們嘗到了苦頭,也讓我們出了積壓在心中的怨氣,我們大伙都該謝謝你的,薔。」
「對,謝謝你。」
四周不斷傳來類似的道謝聲,讓康薔不好意思的手足無措、舉目四望了起來。突然一個熟悉的背影吸引住她眼光,是「四方牛排」裡頭那個叫優的男子。
「喂……」她直覺反應的伸手叫喚他,卻又突如其來閉嘴,急忙的縮回高揚的手臂。
「薔,怎麼了?你看到誰了?」楊伯注意到她的舉動而順著她的目光,踮著腳望呀望的問。
「沒有,我認錯人了。」康薔快迅的搖頭,隨即揚起開朗的笑臉對楊伯以及環繞在她四周的熱情朋友們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要準備開業了吧?還有人在等著我送瓦斯去,我們有機會下次再聊,再見。」
揮別熱情的大伙,康薔走向停在不遠處印有「富安瓦斯行」字樣的小貨車,開門坐進駕駛座裡,當車門一關上,她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崩解。
怎麼會這樣?唉,怎麼會讓他看到剛剛所發生的事呢?她無語問蒼天的瞪著前方,鬱悶的抓起香煙點上,猛然的抽了幾口。
「四方牛排」裡的四個帥哥名聞夜市,風、軒、熾、優,是他們用以相互叫喚的名字,誰也不知道他們四人的真實姓名,來自何處?
風的溫文儒雅、軒的冷漠俊俏、熾的瀟灑不羈,以及優的爽朗豪邁,四個帥哥四種不同的性格,他們所造成的旋風真的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慕名而來看他們的女人真只有用過江之鯽來形容,對他們傾心投懷送抱的當然也不在話下,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從未對男人動過心的她也會為他們而心動,情竇初開……是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喜歡上四人之中臉上最常帶笑的優了。只是——
可惡!為什麼要讓他目睹剛剛發生的事?她以為她粗重的工作不足以讓他評論她這個人沒有女人味,可是經過剛才那個暴力事件之後,她一個女人以一敵三的對付三個大男人,這……他還可能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嗎?
可惡!可惡!可惡!虧她今天出門送瓦斯到「四方牛排」之前還精心打扮過自己,全新的衣褲、梳理過的頭髮,和出門前的香浴……天!聞聞她現在身上的汗臭味,看看她身上打過架的痕跡,她費了一個小時的告白準備全完了——不,經過剛才之後,恐怕連她的初戀都完了,因為她再也沒有臉可以向他告白自己的感情了,她已經失戀了。
看來她康薔如果真想要嫁出去的話,只有用徵婚一途了,畢竟重賞——瓦斯行一間,之下必有勇夫,身為獨生女的她就有這個好處不是嗎?只不過……唉!還是快送瓦斯吧。
帶著悒鬱的心情,她發動車子往「四方牛排」店的方向駛去。
★★★
看完熱鬧轉身走回「四方牛排」店的谷優,意外的看到紎熾在廚房裡幫他熱爐。
「嘖,稀客,你沒走錯地方吧?我記得今天開始你的工作是當個閒人才對,怎麼難道你是天生的勞碌命,一時半刻不做事就會受不了呀?那敢情好,我就委屈點拿接下來三個月的工作和你的交換好了,反正人盡其才嘛,至少還可以省點瓦斯的成本費。」他靠在門邊揶揄的看著爐上狂熾的火焰淡道。
「輸得不甘心當初就要講,現在不情不願的做事態度很令人厭惡的。」紎熾輕瞄了他一眼,指桑罵槐的說著風涼話。
「誰不情不願?」谷優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能控制火,要火就有火呀!沒瓦斯了,我是出去叫瓦斯。」
「出去叫瓦斯?」紎熾轉身面向他,爐上的火焰因他注意力的轉移而熄滅,「我以為叫瓦斯用一通電話就行了,沒想到你這麼努力還親力親為的跑出去叫瓦斯。」
「下次我不會這麼傻了。」谷優看了他一眼,哼聲道,「即使要用一盆水才澆得醒熱吻中的兩人,好讓他們別擋在電話前頭阻撓我打電話叫瓦斯,我也不會笨得親力親為的跑去外頭打公用電話的。」
「呃……」紎熾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會迸出這麼一段話,驚得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好,就這麼決定,不管怎麼樣我一定到櫃檯打電話叫瓦斯。」見他愕然的神情,?優嘲弄的自說自話,才說完,前門便響起短促的兩聲喇叭聲,送瓦斯的來了。
「這邊走。」外頭接著響起的是張皊蠹的招呼聲。
「優,打個商量,下回再碰到今天這種情形,你還是由後門出去打公用電話好嗎?」靜默了一會的紎熾突然開口。
谷優瞥了他一眼,兩人皆心知肚明他言外之意所為何事。但,谷優拿喬的看著他問:「那——我有什麼好處可拿?」
紎熾眉頭一皺,腦筋動得非常快,「她是你妹妹。」他拿人情來壓谷優,只可惜谷優根本不吃他那套。
「而我是他哥哥。」他說,「所謂『商』量嘛,當然必須確切執行『在商言商』的本質,所以我有什麼好處可拿?」
「我可以回家再親熱。」紎熾不悅的瞪了他半晌後說。
「當然,畢竟公共場所請勿親熱嘛。」谷優笑容可掬的說道,當然這句話是語意深長。
「不要威脅我。」紎熾瞇眼警告。
「那得先請你別讓我威脅。」谷優卻笑得好不自在,「我有什麼好處可拿?」他再次問,一點在老虎頭上拔毛的感覺都沒有。
谷優沉默著。
「幫我分擔一個月的廚房工作如何?」見他不說話,谷優自動自發的提議道,「我保證以後絕不打擾你和皊蠹親熱。」
「記住你說過的話。」紎熾沉思一秒後說。
「什麼?」谷優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就答應。
「一個月的廚事換你以後不准打擾我和皊蠹親熱,咱們一言為定。」
谷優訝然的想說什麼,張皊蠹的聲音卻從他後頭響起。
「哥,你別站在門口,你擋到人家的路了。」
哥?這女孩是他的妹妹?康薔搬著瓦斯筒站在張皊蠹身旁微愣了一下,因為傳聞中說熾結婚了,而她正是熾的新婚妻子,怎麼這回她又變成了優的妹妹了?奇怪。
聽到張皊蠹的叫喚,谷優直接反應的退到一旁讓康薔過,而紎熾卻接在她身後跨出廚房門檻對他說,「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隨即攬著張皊蠹走到店前方去。
他剛剛想對熾說什麼?谷優已經忘了。不過一個月的廚房苦差事真的這麼容易就推卸掉了?他有些不相信,卻又意外又懊惱的望著熾擁著皊蠹離去的背影。早知道熾在結婚後變得這麼好講話,他最初就應該說三個月的廚事,一口氣將它全推給熾就好了,嘖,真是後悔莫及。不過話又說回來,所謂聊勝於無嘛,原本要做三個月的苦差事,現在只要做兩個月就結束了,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幸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嘿嘿,真是爽死他了!
「對不起,請問這一筒瓦斯要放在哪裡?」換好瓦斯後,康薔搬著這回他多叫的一筒瓦斯向呆立一旁傻笑的他問道。
「呃,放這邊。」谷優回神的說道。
將瓦斯筒放在他指定的位置,康薔在所難免的要開口與他說話。
「一共是一千六百元,因為多一個瓦斯筒的關係,需要多收六百塊。」她眼光四顧的對他說,不希望看見他眼中因剛才的事對她而起的嘲弄或揶揄的神情。一個女人以一敵三的對付三個大男人,唉,她充什麼英雄好漢嘛!
「喏,一千六。」
「謝謝。」
谷優將錢遞給她,卻在她伸手要拿時驀地收了回來,康薔意外的抬起頭看他。
「剛剛在那邊發生的事我看到了。」他看著她,臉上有著不知道是揶揄,還是興奮的笑容。他豎起拇指向自己後頭指了指,那方向正是剛剛事發現場的方向。
康薔惶惶然的避開他的目光,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而且快速的忘記剛剛的事。
「你膽子滿大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有膽子沒腦子吧?康薔在心中忖道。一個女人以一敵三的對付三個大男人,而且是帶了刀的大男人……唔,她的確是沒什麼腦子。
「你的拳腳功夫也滿不錯的。」
你是在說我沒半點女人樣,竟然可以打倒三個帶刀的大男人吧!其實你根本不必拐彎抹角的對我說話,我對於沒有男人會喜歡我這種女人的事實早就已經有了認知,只可惜這種認知來得太晚了,因為空手道也學了、個性也定型了,而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我再有認知依然管不住自己的性子……唉,只好認命。康薔有些自我厭惡的在心中忖道。
「我滿欣賞你的,覺得我們倆應該可以做個朋友。」
開我玩笑?像我這種男不像男,女不像女,既衝動又沒腦子,而且四肢發達的女人你會欣賞?要損人、要貶人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吧?
「我叫谷優,你呢?」谷優向她伸出友誼之手,並忍不住好奇的問:「地上有錢可以撿嗎?怎麼你從頭到尾都盯著地上看?」
康薔意外的目光由他突然伸出來的手,慢慢的移到他臉上。
「做個朋友。」他伸長著手,笑逐顏開的再次對她說,並問:「我有這個榮幸嗎?」
「你……不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吧?」康薔愣愣的望著他半晌後吞吞吐吐的發問。
谷優輕佻臉上濃眉,表明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和他做個朋友有什麼好開玩笑的呢?
「我叫康薔。」看出他眼底的誠心與納悶,康薔突然雀躍的與他握手,又忸怩不安的立刻縮回發燙的手。
老天,你這是在褒獎我剛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行嗎?不管是不是,我誠心誠意的感謝你。她在心中喃道。
「很高興認識你。」谷優笑道,「對了,看你剛剛的招式,你是不是學過空手道?」
「你怎麼知道?」康薔有些意外,因為一般人看人打架並不會去注意對方學過何種武術的,除非……
「我對空手道略知一二。」谷優謙虛的說,「有機會我們比劃一下如何?」
「當然好。」康薔高興的點頭,又靦腆的低下頭去。天啊,他除了不排斥她學武之外,竟還願意下場與她比劃招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說「有機會我們比劃一下如何」,這不是在對她提出約會的邀請嗎?天啊,這一切美好的幾乎不像是真的,她是不是在作夢呀?
「對了,錢給你。」他將一直拿在手上的瓦斯錢交給她,並笑道,「現在我得工作,沒辦法再和你聊,我們再找機會聚吧。」
「嗯。再見。」康薔看他一眼,有些飄飄然又有些依依不捨的離去。不過依依不捨的心情在一想到他剛剛那句「我們再找機會聚吧」,她整個人立時又恢復與他交談時的亢奮狀態。
天啊,谷優主動開口和她做朋友耶!而且還有約會……天啊,這一切不是她在作夢吧?
完蛋了,她今晚一定會興奮的睡不著覺的,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