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昀回來了,沒有找過她,一次都沒有。夏芹萱老早就預料到這種情形了,只是她還傻傻的心存覬覦,覬覦那比登天還難的機會,讓她為自己的名譽辯白,為肚裡的孩子爭取生命,可是這怎麼可能?
被程昊昀拋棄的事實讓她成為全公司恥笑挪揄的對象,她忍氣吞聲的承受一切,現在的她早已放棄為自己名譽辯駁的奢望,只為肚子裡的孩子,因為她真的狠不下心去殘害他,至少必須讓擁有他一半骨血的程昊昀知道,確定程昊昀不要之後她才能……才能……
早上,忍氣吞聲的等了他一個月,懷孕兩個月有餘的她在無計可施下硬闖進他的辦公室,企圖為肚子裡孩子的去留做最後一次的掙扎,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幸運再次打擾了他的好事。
「對不起,總經理,我想和你單獨談一下。」看著沙發上糾纏不清的男女,她以異常冷靜的聲調開口說。
「滾出去!」程昊昀身體一僵,頭也不抬的說,他當然聽得出她的聲音。
「我要和你單獨談一下。」夏芹萱堅持的說。
「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他抬頭吼道。
「我要和你談一下。」
「立刻給我滾出去,我數到三你若再不出去的話,明天起你也不必來上班了。」程昊昀冷言冷語的威脅道,「一、二……」
「你讓我把話說完,等一下我會自動去辭職。」她平靜的截斷他說,心中如星星之火般的覬覦自此完全熄滅,「對不起,小姐,可不可以借點時間讓我和他說幾句話?」夏芹萱客氣的對沙發上莫名其妙的女人開口。
女人斟酌了一下情形,緩緩整裝起身走了出去。
「你想取而代之嗎?」女人一走,程昊昀立刻嘲弄輕淺的看著她說道,「沒有男人可以滿足你的性飢渴,才讓你橫刀奪愛,四處搶男人?」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夏芹萱面無表情的說。
「哦,那你是來解釋的嘍?解釋那天晚上你和那個男人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純粹只是睡覺,一起睡覺而已。」他冷笑的奚落著。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並不想解釋什麼。」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好偉大的情操呀!」程昊昀嗤之以鼻的讚道,然後慵懶的斜靠在沙發上看她,「既然不是來找我吵架,也不是來解釋的,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為了告訴我你要辭職?別白費心機了,我不會挽留你的。」
「我懷孕了。」
她的話炸得程昊昀整個人都呆了,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活像她是從天而降的外星人似的,然後慢慢的他震驚、呆滯的表情被冷嘲與譏誚所取代,最後揚聲大笑了起來。「懷孕?你特地跑來這兒跟我說你懷孕了?」
夏芹萱當然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冷嘲熱諷,只是她想更確定他的冷血無情,她凝視著他嘲諷的笑臉,肯定的告訴他:「孩子是你的。」
「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孩子就要塞給我,你當我是呆子嗎?」
他犀利的言語像把無情的刀一樣刺進她心中,夏芹萱用盡身上一切的力量支撐住自己,不讓自己顫抖或顛簸一下,當然她更不會讓自己昏倒。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程昊昀縮回伸出去挽留她的手,恨恨的搥在沙發上。她懷孕了?孩子是他的?真的嗎?可能嗎?他該相信她嗎?為什麼她不對他解釋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那個男人又是誰?他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老天,為什麼要讓他愛上她,為什麼?他痛苦的將頭埋進手掌間,不再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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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為什麼要這麼的傻?癡癡的等也就罷了,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卻還要去自取其辱,她為什麼要這麼傻?
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孩子就要塞給我,你當我是呆子嗎?耳旁依稀傳來他犀利無情的嘲諷,讓夏芹萱不寒而慄的打起冷顫,她不該再猶豫了,不被祝福的孩子即使生下來也不會幸褵的,她不該為自己一時的不忍而累壞小孩的一生,她真的不該再猶豫了。
「叭!叭!」
身後的汽車喇叭聲驚動了行屍走肉的她,夏芹萱遊魂似的往路邊靠了靠,然後繼續前進,她想醫院應該就在路的盡頭了。
「喂,你怎麼了?」連續按了幾次喇叭依然得不到應有的響應後,古紹全戛然將車子停在路中間,也不管自己是否會阻礙了交通,他箭步追上不太對勁的夏芹萱,一把攫住她,皺眉問道。
夏芹萱先是一臉茫然的望著他,然後就像是拼圖一樣,腦中慢慢的浮現有關他的一切資料,包括他的名字,「嗨,古紹全。」她微笑招呼道。
「你要去哪裡?」看著她臉上毫無芥蒂的笑容,古紹全說不出她哪裡奇怪,只好忘掉剛剛的擔憂與不安,好奇的問。
「醫院。」她輕柔的回答。
「醫院?要去做產檢嗎?」
夏芹萱笑了笑。
「程昊昀呢?他怎麼沒有陪你?」
夏芹萱還是以笑應答。
「你打算去搭出租車嗎?要不要搭便車,我順路。」
「謝謝,我……」夏芹萱才搖頭,整個人卻已被他帶著走。
「來,上車,我若再不把車開走的話,等會兒就會有人報警了,到時候我被捕的罪名可就不是阻礙交通那麼簡單了,天知道警察會不會將那堆捉不到罪魁禍首的懸案全推到我身上來,讓我成為今年度十大惡人的榜首。」他自我挪揄的笑道,夏芹萱則隨之笑了起來。
笑吧,她早該重拾睽違已久的笑容,好好大笑一番的,對於離開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她該用仰天大笑以示歡欣,她該笑的,她該大笑特笑一番的。
「有這麼好笑嗎?」她笑不可抑的樣子讓古紹全揚起了眉頭。
「好笑,真的很好笑。」她幾乎笑得喘不過氣。
「那你一定沒聽過更好笑的笑話,我說給你聽。」他一時興起的說:「有一個專門帶阿公、阿媽的環島旅行團,在一次賓主盡歡旅遊的最後一天,導遊突然心血來潮的請阿公、阿媽到KTV唱歌,當阿公翻盡點歌本依然找不到他所要點的歌時,導遊好心的上前問阿公:你在找什麼歌,要不要我幫忙?阿公說:有一首歌叫作『給歐』,你幫我找一下。『給歐』?導遊愣了一下,因為他根本沒聽過這首歌,所以他就問阿公:你可不可以唱一句給我聽呀?結果阿公馬上唱:『給歐』一杯忘情水,讓我一夜不流淚。」
夏芹萱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笑出聲。
「還有,」他繼繼說:「後來阿媽看導遊幫阿公找到『給歐』那首歌後,也來講導遊幫她找她要唱的歌,阿媽說:我要唱那首『偶爾』啦!導遊再次愣住了,偶爾?阿媽會不會把『偶然』的歌名記成『偶爾』呀?導遊在心裡忖道,然後就問阿媽:那首個歌是不是這樣唱?偶然,就是那麼偶然,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結果他還沒唱完就被阿媽打斷,唉唷,不是這首歌啦!導遊愣了一下,突然揚聲大叫:啊,我知道了!
「基於阿公的前車之鑒,導遊聰明的舉一反三猜到阿媽要唱的歌,他不等阿媽有所反應立刻信心十足的說:這回一定不會錯了,你是不是要這首,偶爾飄來一陣雨,點點灑落了滿地……結果你知道阿媽說什麼嗎?」他停頓下來問她,卻又自問自答的說,「阿媽說:唉唷,你怎麼那麼笨呀?我要唱的是那首:『偶爾』你吻別,在無人的街。」
爆笑,真的很爆笑,夏芹萱整個人笑得東倒西歪,笑得差一點沒岔氣,笑得眼淚、鼻涕全部一頓而出,她誇張的笑聲與笑臉,讓人看了忍不住擔心她會樂極生悲,一個不小心的笑死,然而她臉上那兩行因笑擠出淚水所滑過臉頰的淚痕,卻閃爍著說不出的詭異。
「沒這麼好笑吧?」古紹全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臉上氾濫成災的淚水,隨手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喏,克制一點,要不然等會兒你下車後,別人會以為我在車上打過你。」
「我……沒有……辦法。」她笑不可抑的說。
「提醒我告訴程昊昀,絕對不能說笑話給你聽。」古紹全正經八百的對她說,卻引來她更誇張的笑聲,從此他決定三緘其口,以免害她笑死。
夏芹萱一直笑一直笑,她覺得自己笑得好累,卻不由自主的一直笑。她想張嘴求古紹全幫她止住笑,然而笑哈哈的嘴卻不聽命令的笑著。她痛苦的用眼淚向他求助,然而流淚的苦意卻被笑容同化,成了標準的喜極而泣。
老天,她笑得好痛苦、好痛苦,誰能來幫助她抑止笑,拜託,誰來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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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胎又稱人工流產,在台灣尚未完全自由合法,但在「優生保健法」草案中則列有其適用範圍,例如強姦、亂倫、對母親身心有危險性、優生學理由、或因藥物病毒感染可能造成的畸型等情況方可實行之。
然而這些適用範圍沒有一項可以適用在夏芹萱身上,這也就是說她墮胎的要求完全被醫院給駁回,她根本就不能墮胎。
老天!對於這樣出乎意料的結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但不可否認的,在她聽到自己不能墮胎時,她著實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只不過對於尾隨而來的問題,她卻完全不知所措。
不能墮胎,就表示她必須將孩子生下來,然而接踵而來的教養問題,她一個人該如何去面對?首先,她已不可能繼續留在程氏工作,少了錢,吃住頓時成為大問題;其次,如果她未婚生子的話,父母在保守的家鄉中該如何自處,因為他們有一個敗壞門風、不知檢點的女兒;再來就是孩子成長環境的問題,她該如何對他解釋沒有爸爸只有媽媽的事實?
不行,即使自己再怎麼不忍心,再怎麼想留下肚子裡的孩子,為了所有她關心和關己她的人,她都不能留下他,因為留下他僅能滿足自己想做母親的私心外,對任何一個人都是傷害,包括肚子裡的他,所以她一定要設法拿掉他,只是她該怎麼做?
曾經聽人家說一些沒有執照的小診所願意替人墮胎,然而毫無頭緒的她該去哪裡找這種小診所?更何況剛剛醫生還特別囑咐她不可以隨便找密醫幫她動手術,因為墮胎的併發症絕對不是她所能想像的,什麼感染流產、子宮穿孔、亞塞曼症候群等,雖然她從頭到尾都聽不懂這些專有名詞,但她卻沒遺漏死亡、切除子宮、不可能再懷孕等字眼。
老天,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要她去撞車,讓自己小產,讓醫院不得不接收她這個病人嗎?夏芹萱面對著馬路上熙來攘往的車子,苦不堪言的露出一抹令人慘不忍睹的笑容。
這時,一部黑色裕隆車突然停在她面前,在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前,將她推進車內,封住她的嘴巴,綁住她的雙手。
「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一臉橫肉,左眉間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在束緊她雙手後嘿嘿冷笑的警告她。
夏芹萱如驚弓之鳥般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完全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她並不認識他們呀,為什麼他們要綁架她?他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嘿嘿,有這個把柄落在我們手中,他媽的,我就不相信姓古的還敢對我們怎麼樣。」開車的男人突然得意的揚聲笑道。
「對呀,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抓什麼天子什麼諸侯的……那句話怎麼說呀?」
「挾天子以令諸侯。」
「對,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後座的男子拍腿大叫,「有了這個女人在我們手中,說不定我們要金山、銀山,姓古的那個孬種都會弄來給我們。你剛剛也看到他對她有多好,小心翼翼活像這女人是用紙糊的一樣。」
「古紹全絕對想不到我們倆會恩將仇報。」開車的男人森冷的說,「他以為虛情假意的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就會將他奉為神祇,從此為他賣命。哼,他還真是癡人說夢!他挑了我們辛苦創建的『虎幫』這筆滅幫血恨,我非要他以血償還不可。」
夏芹萱絕望的閉上眼睛,原來他們根本沒抓錯人,而且還準確無誤的抓對人了,古紹全,黑道中頗有地位的「鷹幫」幫主,她沒忘記,而他們綁架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挾他。
老天,你到底想把我怎樣?難道現在的我還不夠悲慘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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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夏芹萱踏出房門後,程昊昀便開始不停的掙扎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依然不斷的重複問自己那個問題: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嗎?
那晚的事歷歷在目,那男的聲音猶然在耳,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喝了一夜的酒,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度過那一夜夜無眠的日子。才三天,他的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處理公事的關係,過分操勞所致,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窩囊與無用。
為了一個女人?哈,若說出去恐怕也沒人會相信吧?他花花公子程昊昀竟然會為情消瘦,借酒消愁,就為了一個長得不怎麼樣,卻演技一流,手段高竿,把自己耍得團團轉的女人!這還真是天底下最大、最不可思議、最荒謬的笑話。
回國後程昊昀刻意狂歡,夜夜笙歌,企圖以放縱、多彩多姿的生活忘卻有關她的一切,然而以往對他來說如魚得水般的生活卻再也滿足不了他,他想念她那像是為他訂做般契合自己身軀的身體,想念她靦腆的表情、充滿愛意的眼神,想念她如水做般柔軟的心,想念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不可否認的他想念她,而他卻恨自己控制不了想念她的心。
為什麼一向不相信愛的他會愛上她?為什麼他好不容易學會了愛,她卻又教他恨她?愛之深,恨之切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我懷孕了。在事發之後的今天,她怎麼還敢對他說出這種話?孩子是你的。如果她沒被他當場捉姦到的話,他或許會又叫又跳的對人大聲宣告他要做爸爸了,可是現在要他怎麼去相信她?
孩子會是他的嗎?夏芹萱的態度為什麼如此義正詞嚴?孩子真的是他的嗎?程昊昀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感覺心中錯綜複雜的情緒幾乎壓得他快要窒息了。
不行,他不能讓自己一時憤怒的情緒,而做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如果孩子真如她所說的是他的,那她一定可以拿得出證據來證明,他要聽聽她如何自圓其說,再從其間確定她說話的真偽,「孩子若真是他的話,他絕對不能不負責任的。」他喃喃自語的說著。
不想錯失自己的孩子,其實是不想失去她,程昊昀毅然決然的拿起電話撥號至儲備課,怎知得到的結果是她好像離職了。好像?這是什麼話?但是他隱約記得她說過要辭職,有嗎?人事室確定了他的懷疑,程昊昀震驚的將電話掛上。
「她是說真的。」他先是低語,然後眼睛因憤怒而慢慢的瞇了起來,「她竟敢辭職,她竟敢什麼事情都沒說清楚就辭職,她竟敢帶著孩子跑了,她竟敢!」
帶著一股連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怒氣,程昊昀像陣旋風似的掃過辦公大樓,直撲夏芹萱的住處,然而等待他的卻是間少了主人的冷清房間,他一屁股坐進她的床鋪等她。
屋內冷靜的空氣讓他稍稍降了火,令他懷念不已的氣息慢慢包裡住他的心,撫平這些日子積壓的傷痛,程昊昀不可思議的發現到現在的自己竟有心平氣和的感受,如果她現在突然回來的話,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平心靜氣的與她對談。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房內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程昊昀並未多想的接起伸手可及的電話。「喂?」
「咦?對不起我打錯了。」對方在發出一聲懷疑的驚歎聲後說道,隨即掛斷電話。
程昊昀莫名其妙的將嘟嘟響的電話掛上,然而手未來得及離開話筒,電話卻再度響了起來。「喂?」
對方再次驚歎,並以納悶的語氣問:「請問你那兒的電話號碼是?」
程昊昀被他的問題問住了,他愣愣的呆握著電話筒。當然他並不是因為自己答不出夏芹萱的電話號碼而楞住,他為的是心中那股似曾相識的感受,還有對方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聲調、語氣,這個男人是誰?
「我應該沒打錯電話。」對方自報所撥的號碼後說道,「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叫我老姊聽電話?」
「你姊?」程昊昀震驚的說,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聲音一定比鴨子叫更難聽。
「夏芹萱呀,你別跟我說你不認識她。」夏正翰笑道,他終於聽出程昊昀的聲音了,是那天晚上那個男人,看來他老姊說她有男朋友的事,果真沒騙他。現在想想,這也就難怪那天晚上這人口氣會這麼差,那個男人在半夜發現女朋友家中有別的男人存在時哪高興得起來呀?
「那天晚上是你吧?你是不是我老姊的男朋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問我老姊,她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你來告訴我怎麼樣?」夏正翰好奇的對他說。
「你是夏……」
「夏正翰。」他很快的說。
「夏正翰。」程昊昀喃喃的重複念道。
「對,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名字,我未來的……可能的姊夫,應該很有可能。」他的語氣就像在自言自語一樣,「我老姊這輩子對男人總是小心翼翼的,即使對她再好的學長呀、朋友呀,只要是男的就不准踏入她住的地方一步,當然除了她惟一的弟弟我之外。」他閒話家常般的說著,一點也不知道這些平常話在程昊昀心中激起了多大的漣漪。
「只要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房門前總是掛著男賓止步的警告標誌,可是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嘿嘿,」夏正翰乾笑了兩聲,「看來我就快要有姊夫了。不過你先別急著得意,要娶我老姊還得經過我這一關,如果我覺得你配不上我老姊,我照樣會把你踢到太平洋去填海,你最好先知道。」
程昊昀血都冷了。夏正翰一字一句的話語就像一支支無形的利刃,毫不留情的截刺他的心,對男人總是小心翼翼、只要是男的就不准踏入她住的地方、她房門總是掛著男賓止步、姊夫……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對了,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未來可能的姊夫。」
「程昊昀。」他呆板的回答。
「昊昀?我記得這個名字,那天晚上好像聽到我姊喊過。」他回想道,「頂不錯的名字,不過就比我的名字還差那麼一點。程大哥,我老姊在嗎?可不可以麻煩你叫她聽一下。」他突然改變話題的說道。
「她……她在洗澡。」程昊昀不由自主的說,他絕對不能讓夏正翰知道事實的真相,他要挽回夏芹萱,絕對不能讓夏正翰有機會將他踢到太平洋去填海,「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轉達的?她大概沒那麼快出來。」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想提醒她別忘了下個月爸爸的生日,要她記得抽空回來一趟而已。」夏正翰不疑有他的告訴他,「嘿,對了,程大哥你何不陪我老姊一起來如何?」
「我……」程昊昀愕然的開口,卻被他快速的截斷。
「好,就這樣決定了,我會告訴我爸媽的,如果我老姊推托的話,你就這樣告訴她。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拜。」夏正翰自個兒作決定的說,然後不讓他有任何反駁的機會隨即掛斷電話。
程昊昀緩緩的放下話筒,整個情緒沉聚在萬丈深淵的地底,冷得讓他忍不住的發顫了起來,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如果他當初能相信她的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下個月他就可以興高釆烈的陪她回娘家,還有他們的孩子……
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孩子就要塞給我,你當我是呆子嗎?他還記得當時自己犀利的冷語,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
悔恨如浪潮般一瞬間淹沒他整個人,程昊昀將頭埋進發白的雙手間,像是要阻隔那一波波擊向他的悔恨般,然而怎能?波濤洶湧的腦海中不斷翻騰著今天與她的對話,與她蒼若白紙的面容,老天,她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到哪裡去了?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墮胎兩個字在波濤洶湧的腦海中隱隱沉浮著,程昊昀拚命命令自己忽視它,他相信她絕對不會去墮胎的,她是如此的愛他,她絕對不會去做那種傻事的,她一定不會去墮胎的,一定不會!可是在他如此冷酷無情的傷害她之後,她還會愛他嗎?她還會嗎?
悔恨、焦慮、恐懼隨著時間一分一分的加深,程昊昀的臉色似乎也更白了,他坐在原本該有她的床上,讓生平未曾有過的無助感籠罩他整個人,震撼他每根神經、每個細胞。
快回來呀,芹萱,我拜託你別做傻事,快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