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成妹妹總比被當成世界上最狠毒、最沒良心的女人要好得多吧!不能以女人的姿態陪伴在他身旁,那麼就用妹妹這層關係來陪伴他一輩子吧!
這是梁思綺坐在KTV想了三個小時得到的兩個領悟,雖然很可悲卻也非常現實。
愛是浮生沉痛的果實,愛的血液裡有冬天的嚴寒。這句話不知道她在何時曾看過,卻始終無法領會其中的感受,而今……
她抬頭看向她心目中永遠的痛——齊天歷,而後者的專注卻在桌上、手上類似報表的紙張上頭,絲毫沒有發現她溫柔的眼神。
「咳,不知道是誰說要唱歌,來到這裡卻一首歌都沒唱喔?」梁思綺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揶揄的開口,聲音
卻剛好大到可以引起他注意。他已經好久一段時間無視於她的存在了,他到底在忙什麼。竟害她坐在這裡無聊得發慌。
「小鬼,你說什麼?」齊天歷抬起頭看她。
「我說,不知道是誰說要唱歌,來到這裡卻連半聲也不哼,還把一個心不甘情不願拉來的陪客冷落在一旁。」她不高興的嘲諷著他。
齊天歷放下手中的紙張,身子往椅背一躺,然後帶著會令所有女人心動的笑容看著她。「我以為你說不會唱歌是在賭氣,所以才帶你來玩玩,事實上我才是標準的音癡。」
「你……哇哈哈……」瞪著他半晌,梁思綺突然哄堂大笑起來,「你是音癡,你真的是音癡?」她指著他笑不可抑的問。
「小鬼,請不要『龜笑鱉無尾』行嗎?我也沒聽到你唱半首歌呀。」齊天歷白了她一眼。
「那是……算了,你在忙什麼?服務生為什麼拿這些紙張給你?我看你瞪著那些紙好久了,你到底在做什麼呀?」她好奇的移到他身邊,低頭看著桌面上的紙張。
「這間KTV是我的。」齊天歷突然說。
「什麼?」梁思綺沒聽清楚。
「除了這間KTV之外,我還有另外兩間同名的連鎖店和兩間保齡球館,而桌上這些報表則是這間KTV的季報,今天帶你來這兒時,順便叫人準備給我看的。」他看著她因訝異而略張開嘴的小臉,忍不住笑開了臉,「我是這裡的老闆。」
「怎麼會……」梁思綺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他。
「很驚訝?」他揚了揚一道劍眉,拉她一起起身,「來吧,反正你也不唱歌,我就帶你四處走走看看吧。」
「你真的是這裡的老闆?」
齊天歷只是輕揚嘴角沒說話。
她還是不敢相信,因為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一個事業有成,每天埋首在辦公桌上研究數目字的大老闆。當然她的意思也不是說他不像個有成就的人,而是他給她的感覺,該是那種不受束縛、天下任我行……應該怎麼形容他呢?總之,他就是不屬於那種市儈、可以和人在商場上勾心鬥角的商人就對了。
走出包廂,梁思綺沒有發現服務生對他們有什麼特別態度,但當他一走近櫃檯,在制服上掛有經理頭銜的男子卻馬上恭敬的對他叫道:「齊哥。」
「叫人把那些資料移到我辦公室去。」輕點一次頭,齊天歷對他交代。
「是。」
「你真的沒騙我。」梁思綺走在他身邊喃喃自語的念道,原來他是這麼不簡單的人,才三十歲就擁有三間KTV和兩間保齡球館,真是令人料想不到,也難怪他能
收留她這個不事生產,每天只會白吃白喝的陌生人了。
「來,你坐下。」逛了一圈後,齊天歷帶她到所謂的辦公室去,一進去就叫她坐進椅內。
「做什麼?」她不懂。
坐入她對面辦公桌後的皮椅,齊天歷身上的運動衫與週遭嚴肅、商業化的佈置非但不會顯得格格不入,反而融和得好像那個位置非他莫屬的樣子。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怎麼讓她愈看愈模稜兩可、愈想愈模糊不清?看著他,梁思綺不禁皺起了眉頭。
而齊天歷的眉頭也並沒有比她舒緩多少。
對她的感覺始終理不出正確的頭緒,他覺得自己對她的疼勁與縱容就像對個妹妹一樣,但他卻常受理不清的掙扎情緒困擾著,就像今天見她孕吐時,那股突然由心中排山倒海而來的驚懼、憐惜與怒火,他不會單純的以為這些是哥哥對妹妹的反應,但這又與當初他對葉明珠的感受完全不同,所以理所當然也不是男女之情,那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又為什麼會想將真正的自己完全攤開讓她知道呢?為什麼?
從醫院出來後,他一古腦兒將這陣子冷落她的緣由說出,表面上的他是談笑風生,心中卻是忐忑不安的擔心她不再信任他,當她諒解時他的感動簡直是無可比擬的,霎時他想讓她知道全部的他,遂一個掉頭他直接帶她到他所經營的KTV來。
可是現在,當他面對一臉懵懂純真的她時,他竟開不了口。她能接受他的過去而不鄙視他嗎?當她知道他是個殺人、放火全做過,就連其他大小壞事全幹盡的黑道人物時,又會有什麼反應?震驚、愕然、恐懼、害怕,還是破口大罵他是個社會敗類,二話不說的衝到醫院拿掉孩子?他真的該告訴她嗎?
這是個賭注,他知道,但是不想欺騙她的心依然堅決。
「小鬼,你對我有什麼感覺?」齊天歷清一清喉嚨開口問,一向幽深不見底的眼眸更為深邃。
「我喜歡你。」事實上,我是愛上你了。梁思綺看了他一眼慎重的回答。
「有多喜歡呢?」看著她,他突然開玩笑似的輕笑一聲問。
「比你喜歡我還要喜歡。」她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回他一句。她喜歡他的笑容。
「如果我是個壞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如果我是個壞女孩,你也會喜歡我嗎?」梁思綺不答反問,臉上儘是頑皮的笑容。
「壞女孩?你做過什麼壞事呢?」他揚眉笑道。
「那可多了。」她昂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說,「我騙過人、說過謊、偷過東西、蹺過家,甚至還故意破壞別人的東西誣陷他人。」她如數家珍的對他說,這些都是她叛
逆、不爽時所偷做過的壞事,當然沒有人會知道。
「還有嗎?」齊天歷顯得意興闌珊。
「當然有!」見他一臉無聊的樣子,梁思綺備受侮辱的大叫,「我曾故意丟石頭把家裡的窗門打破,還把家裡的電話摔碎,甚至……」
「有沒有比較新鮮的?」做了個打哈欠的姿態,打斷她道。
「你——瞪著他,梁思綺氣得差點沒火冒三丈,「我曾和一百個不同的男人交往,和他們接吻,和他們在外頭徹夜不歸……」
「夠了。」齊天歷不太高興的打斷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聽她以前的戀情,雖然明知他是她的第一次。但想到她曾和別的男人約會、接吻、徹夜不歸,他的心就很不是滋味,甚至有股想揍人的衝動在心裡萌生。
「怎麼樣,我夠壞了吧?」見他生氣的板起臉,梁思綺高興得大叫,「挨你了,告訴我你有多壞,看我們倆是不是都屬世上第一的壞人?」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她把這一切當成遊戲了。齊天歷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光彩奪目的笑臉,一種心動的感覺震住了他——她好美、好亮麗,幾乎讓他忍不住的想抱她入懷……該死!他的慾望竟被她的一張笑臉撩撥起來,這怎麼可能?她還是個孩子呀!
可是她肚子裡卻懷著你的孩子。他苦澀的忖道。
「齊天歷,我在等你告訴我你有多壞耶,你在發什麼呆呀?」梁思綺等不及的叫道,「快點嘛,我都等到快睡著……」
「你要先發誓絕不被我所說的話嚇到。」他突然開口打斷她,臉上是一絲不苟的嚴肅表情與決心。
「好,我發誓。」梁思綺開心的高舉右手說道,根本就是把他的話當成了玩笑,「快點說啦!」
「我是個黑社會老大。」他看了她一眼單刀直入的說,而她只是依然帶著滿臉笑容望著他,「我是個私生子,從小就只有和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我媽在我十三歲時因意外過世後,我輟學開始以行偷、行搶、行騙的方式過活,十五歲因拿刀砍傷人第一次被捕送進感化院。
「出院後則和在院中認識的一群兄弟正式闖蕩黑社會,我當過酒店的打手,幫地下錢莊討過錢,還曾以雙手打架賺錢買飯吃過,那時的我只要是有錢拿,不管什麼事我都肯做,即使是要我去拚命。架打得多錢當然也賺得多,只是沒想到竟也闖出了不小的名堂——『黑街教父』,黑道朋友給我們的稱號。」他的目光中有著遙遠的記憶。
「然後呢?」梁思綺聽故事聽得好人迷。
「人怕出名,豬怕肥。」齊天歷輕喃道,「有了名聲後,我們的麻煩當然也在一夜間加倍了不少,仇家找我們尋仇、混混找我們挑戰,就連警察都想抓我們,想起那時候
我還是覺得很風光。年紀慚長勢力漸增,我們竟有了各自的跟班而創立起幫派來,然後就是錢莊、酒店、賭場和舞廳一間間的開了起來,而我之所以能有這三間KTV和兩間保齡球館,都是由那些非法行業賺錢換來的。」他停住看向她,等著她說些不屑的言語。
「還有嗎,還有嗎?我覺得你講的故事好引人人勝哦!」梁思綺抬起意猶未盡的眼神猛盯著他,「你可不可以再多講一點啊?」
望著她閃閃生輝的期待雙眼,齊天歷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小鬼竟然把他那段心酸歲月當成童話故事聽?!
「小鬼,我可不是在說故事,這些都是我貨真價實的過去,偷、搶、騙、殺人、放火、打架、鬧事……幾乎所有你想得到的惡行惡狀我都幹過,說明白一點的話,我是一個作奸犯科、無惡不做的壞人,難道你一點都不怕?」他說得冷酷。
「你覺得我應該怕你嗎?」半晌後,梁思綺突然開口。
「你應該要怕。」齊天歷表情不變的看著她。
「可是我真的不怕你。」她說得很無奈,好像不能達到他的希望是她的錯樣。
「你應該要怕的。」他再說一次。
「這段和你相處的日子裡,我們之間說實在也發生了不少事,或許我對你曾經傷心、失望、或生氣過,但就是沒有怕過你的感受,為什麼在聽你說以前的事後我應該要怕你呢?」梁思綺非常直接的說。
「你太年輕了。」瞪著她半天,齊天歷只能說出這句話。真是害他白操心了,他還以為說出他黑暗的過去會把她嚇昏,沒想到……他真是太杞人憂天了。不過讓她將一切單純化好嗎?或許吧,但是他得小心保護好她,別讓現實的世界污染到她才成。
「齊哥、齊哥。」突然間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緊張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發生了什麼事?」齊天歷起身拉開房門「看著穿著KTV制服的服務生問。
「野鷹幫的人又來找碴鬧事了,他們接連三天在樓下櫃檯前、門前作怪,弄得客人都不敢上門來,顏經理不敢隨便與他們起衝突,叫我來請你下去。」
「你在這兒等著,如果累的話隔壁有床,你可以進去躺一下,我出去處理一下事情,馬上就回來。」齊天歷皺了下眉頭,快速轉頭對梁思綺交代一聲,隨即領先走了出去。
什麼野鷹幫、什麼找碴鬧事的?梁思綺還沒聽懂那服務生所說的話,就見齊天歷火速離去,她呆若木雞的瞪著被關上的門片刻,突然驚醒並立刻跳起身往門外走去。「喂,我也要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撇下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
可好奇得要命呀。
☆ ☆ ☆
一進入電梯,齊天歷的寒毛立刻豎起佈滿全身,而這則代表著他已習以為常的危險訊息,而且屢試不爽。他瞥了身旁的服務生一眼,就覺對方有些白,不,或許該說蒼白來得恰當,而且還是他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他不以為顏文卿會派一個新人到這兒找他,這層樓除了幫內身份較高或他的朋友可以上來外,他從不讓那些上班、打工的服務生越雷池一步的,怎麼……
突然間他感覺到電梯停了下來,而這裡只是七樓,七樓在這棟大樓內是單純的會計、行政部門所在地,而在現在的夜晚十點不應該還會有人在這層樓要搭乘電梯的。七樓是電梯不應該會停的地方,他忖度,而警鈴則在心中霎然作響,警戒瞬間充斥他全身。
「哨!」
電梯門一開,齊天歷的腿馬上踢飛一名衝進電梯,帶刀砍向他的男人。他右手肘往後一撞,然後伸手一拉,倏地將那名喬裝服務生的男人拉在自己前方擋了一刀,並在下一秒鐘將對方用力一推,擋去前方的敵人,再連揮一個鐵拳揍昏了另一名圍剿而上的男人。
他轉身一個迴旋踢撂倒一人,左右卻又馬上來了兩人向他夾攻而來,他一扭腰避開一刀,一個擒拿手奪下另一人手中的刀,然後毫不客氣的還以顏色劈向他們,所謂「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殘忍」,而齊天歷就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眼見情勢在瞬間有了巨大轉變,握刀的齊天歷氣勢如虹、銳不可當的反擊,剎那間他勢如破竹的讓對方人馬全掛了彩、刷白了臉,帶著一副逃之夭夭的驚駭表情向樓梯那方竄去,落荒而逃。
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齊天歷也不想追,因為這群流氓一點也不像有組織、有計謀的黑道人物,倒像蹺家在外,把黑社會當目標的混混,而今天之所以會俎殺他,不外乎是想幹掉他來個一夕成名,那麼他們身上那幾刀就應該讓他們得到該有的教訓了。他雖是黑道人物,但並不嗜血。
當他按了電梯,打算到樓下叫人把這片血跡清理一下時,卻在那些混混逃去的方向傳來女人的驚叫聲,齊天歷的臉色瞬間刷白,腳步迅雷般的移向樓梯口處,三竭一步的往上跑去,而在下一瞬間,他就見到被挾持在那群混混間,面無血色而且滿臉驚駭的梁思綺。
原來梁思綺追出門後站在電梯前等候許久,只見兩部電梯中一部停在七樓動也不動,而另外一部卻正在五樓向下移動,而且幾乎每樓都停頓了一分鐘之久,她瞪著「龜速」的電梯半晌,終於受不了的走向樓梯,說不定
她可以走到七樓去搭那台停在七樓的電梯也說不一定,她才心想就已行動。
然而,就在她走到八樓正想往七樓邁進時,四、五個行色慌張、渾身浴血的男人由下衝了上來,嚇得她忍不住驚叫出聲,在還沒搞清楚情況時只聽到一個聲音說:「她是姓齊的女人!」她就被挾持箝制住了,而下一刻就見齊天歷站在樓梯下方緊盯著她瞧,手上則握了支血淋淋的刀子。
「放開她,我讓你們安全離開。」齊天歷沉聲的開口,銳利的雙眼冷酷無情的掃過那批人。
「你不要過來!」不知道是因為身上傷口的疼痛,還是齊天歷那冷峻的眼神讓其中一人孫三發起顫抖來,他將梁思綺強拉到身前做護身符,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脅恫嚇著。
「放開她,我讓你們安全離開。」齊天歷對著他們再說一次。
「我們不相信!」孫三激烈的大叫,如果齊天歷真的會放過他們這群曾要他命的人,那麼他「黑街教父」的名稱是怎麼得來的?他才不相信放開手中這名人質,他們能安然離開,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退開,讓我們過去。」
齊天歷沒有說話更沒有移動半分,他半瞇起凌厲的雙眼緊盯著他們,怒火早已在心中氾濫成災,而四周的空氣像是感受到他冷冽的氣息,在瞬間亦冷得令人直打哆嗦。
即使齊天歷只是站在那兒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但那渾然天成的危險氣勢卻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軟了腿,戰慄得恨不得馬上生出一對翅膀逃離他的視線範圍外,原來這就是不寒而慄的感受,孫三等人這時才瞭解齊天歷的可怕。
但是他們卻不能因為害怕而放手,因為這一放手可能賠上的卻是自己的命,所以再怎麼驚懼駭然、顫抖不已,抓著梁思綺的手和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卻絕對不能放鬆,他硬著頭皮朝齊天歷那頭猛獅威脅著。
「你若再不讓開,小心我在她身上開個血洞。」孫三拿刀的手作勢向梁思綺的脖子抹了一下,恫嚇道。
「你不敢。」
這三個字從齊天歷口中輕輕吐出,雖然低柔,但卻危險得讓孫三等人立時倒抽了一口氣,甚至差點沒尿濕褲子。他們當初怎麼會笨得想出這種一步登天的計劃?這下子弄不好,他們可能真的會登天了!
「齊天歷,你放我們走,我向你保證絕對不傷害她。」孫三的氣勢再也強裝不下去了,他有些商量、有些乞求的開口。
「齊哥。」突然顏文卿帶領幾名兄弟出現在齊天歷後方,他恭敬又慚愧的對齊天歷叫道,他競無能的讓這種
事發生在他店中,這群該死十萬次的人渣!他無情的目光直盯著孫三那批人,像是只要一等齊天歷發令,就會讓他們馬上血濺當場的感覺。
「放開她。」齊天歷只說這句話。
「不要動!你們再動我就殺了她!」見齊天歷後頭那批人漸往他們移動,孫三驚恐得大叫出聲,箝制著梁思綺的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勒緊,讓她驚呼出聲。
她的呼聲揪痛了他的心,齊天歷冷酷無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與疼惜,但卻在下一秒鐘變得更懾人殘酷,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麼這五個人早就已經死不下上百次了!
「退後。」
「是,齊哥。」顏文卿等人應聲退居後方。
「退開,只要讓我們平安出門坐上車,我保證不會傷害這個女人半分。」孫三粗魯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壓制著梁思綺協同夥伴經過齊天歷眼前,一步一步的往樓下退去。
梁思綺從被箝制至今沒有尖叫或掙扎,她並不是失去意識,而是被嚇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剛剛自己還很感興趣的催促齊天歷講些黑道事跡給她聽,而現在自己卻成了現實中的主角……好可怕呀!
環繞在她四周的血腥味一陣陣的刺激著她的鼻子,令她翻胃想吐,突然一陣急湧而上的酸水直衝喉嚨,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嘔吐出來,而箝制她的孫三則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形嚇了一跳,而就在這一失神間,齊天歷出手了。
伸手一抓,梁思綺的身子馬上遠離危險,而他則丟掉手中的刀子,以敏捷如豹的行動力游刃在那五個混混之間,狠、利、快、准的拳頭將心中積壓的怒火完全發洩出來。他們竟敢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脅他!他們竟敢!
才眨眼間,五個混混先後打飛了出去,有的撞到牆昏了過去,有的則在滾下樓梯後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最慘的要算那個自始至終膽敢拿刀架在梁思綺脖子上的孫三,他根本是活生生被齊天歷的鐵拳打昏的。
「將他們架到警察局去,沒有十年,至少也給他們在監獄裡待五年。」齊天歷丟開昏迷的孫三讓其重重跌落地板,他冷若冰霜的語氣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包括跟隨他多年的顏文卿。
「是。」顏文卿應聲,率人將那五人抬離現場。
「小鬼,你沒事吧?」回過頭,齊天歷朝呆站在一旁的梁思綺走過去。
看著他走近,梁思綺直覺反應的向後退。
「怎麼了?」齊天歷以為她被剛剛所經歷的事嚇壞了,一個不忍他加大步伐來到她身邊,一手就將她攬進懷中。
梁思綺倒抽了一口氣,差點沒跳起來。
「不!放開我!」她尖叫出聲,身子更是掙扎不已。
她奇怪的反應讓齊天歷不由得放開她,低頭凝望她,而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卻是驚懼、駭然,和他所沒見過的茫然恐慌,他再次想伸手碰她,梁思綺卻倉皇的避開他的觸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或者是妖怪。
「小鬼?」
看著他,再轉頭看向血跡斑斑的地板,梁思綺這才真正將眼前的齊天歷與之前聽到那個殺人、放火的齊天歷連接在一起,原來他真的是一個壞人,竟然赤手空拳的將別人打成重傷、血流不止。他好殘忍……好可怕!
「最後你還是怕我的。」看著她,齊天歷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淡淡的對她說。
而這次梁思綺沒有任何反駁,是的,她怕他!她怕他剛剛那些毫不留情的拳頭有一天會揮到她身上,她怕他冷酷無情的表情,更怕他的殘忍與狠心,她真的覺得好可怕!
「你到樓上房間休息吧。有些急事需要我通宵處理才行,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他以平淡的口氣對她說,臉上的表情盡數隱藏在那平靜無波的表皮下,說完,隨即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 ☆ ☆
回到房裡,梁思綺的情緒依然無法從剛剛那場意外中回復,腦海裡盤旋不去的全都是齊天歷打人的可怕鏡頭。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黑社會?為什麼他們不能用嘴巴好好說話,非得用拳頭來打打殺殺,她不懂,也不能瞭解,更無法接受這種野蠻殘暴的行為。
「梁小姐。」
聽到叫喚聲,梁思綺茫茫然的抬頭,就看見一名穿著制服的女服務生端著盤子站在門口。
「這是老闆交代替你準備的清粥小菜,他說你晚上沒吃什麼,可能會覺得肚子餓,所以叫我送上來給你。」女服務生將那盤食物放在她眼前的桌上,隨即禮貌的退了出去。
瞪著眼前的清粥小菜半晌,梁思綺只覺得鼻頭一酸,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滴落下來,因為就在這剎那間,她腦中一幕幕可怕的鏡頭,竟全被齊天歷這幾個月來對她的柔情取代,他的收留、他的照顧、他的關心、他的疼愛,還有即使被她惹毛了也絕不曾出手打她的事實,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齊天歷,而且他對她的好全出自真心,絕無半點虛假!
齊天歷,也許他是個黑社會人物,也許他是真正的壞人,但對她來說他卻是個絕絕對對的好人,她真不該為一時的錯愕與驚嚇蒙住自己的心,她不該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