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單戀一枝花 第五章
    坐在山莊後院的花海中,月半香抱著自邢龍山莊的書閣裡借出來的書冊,心不在焉的翻閱著。

    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她總愛聞著紙墨味,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才不過半天,她就開始想年她的破書了——那本破書陪了她幾年都忘了,在柳家的日子實在是過得茫然。

    那本破書是許總管尚未接任老總管職務時,她自老總管房裡偷出來的,那是本時下最不風行的言情書。

    老總管也不跟她計較,任由地偷去閱讀。

    她畢竟也有心思屬於少女的時候,看著書裡的內容會開心,還會分不清楚現實與想像的差別;在她雙十年華後,她不再看書裡的內容,只是單純的喜歡上翻閱紙張的感覺,與嗅聞著泛黃紙皮上的書卷味。

    翻書翻得無聊,她擱下書,邢龍山莊的書冊保養得很好,沒辦法像那本破書能產生撫慰她心靈的效用。

    夕陽西下,她還是坐在花海裡一動也不動。

    眼前的景色隨著天色開始模糊,花朵變得憔悴,在她眼瞳裡的世界也開始陷入了黑暗。

    該是令人恐懼的眼盲時刻,她仍是張著眼,細細的經歷這樣的過程。

    夜盲的感覺她已習慣了,只是有一天比一天還早一刻鐘夜盲的感受,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有一天變成了瞎子呢?

    說實話,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對過一天算一天的她,煩惱也只是幾分鐘的時間罷了——過得去的就過去,至於過不去的—一就算了。

    如果她夠聰明,就不會這樣放棄自己,可惜她知道自己很笨,笨到懶得掙扎。

    赤羽院她己不想去了,就讓她待在山莊的隆院裡自生自滅,應該不會有人來找她 這種一個人的世界一直都是她的生活方式。

    血龍公於好意安排她住進邢龍山莊,他對她很好,但這讓地聯想到柳家的秋兒——兩人都是被她在不經意之下所救,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報恩。

    為了她,被自己的兄弟和屬下為難,不值得吧?」香兒。」

    她嚇了一跳,意識從沉思中狠狠回神,杏色的衣衫模糊的在她的眼前晃過,她再眨了眨眼,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濛濛的。

    心涼了一半——她通常都會在夜盲時躲到無人的地方,這次卻被人撞見。

    「怎麼了?不知道我是誰嗎?"

    月半香想了一下,作血龍公子的忙碌,應該不會是他,那就有可能是五龍公子裡待她還算和善的雲龍公子謝貂暢吧!」是雲龍公子嗎?"她遲疑的開口。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中帶著笑意。「你看不見了嗎?也對,天色都這麼暗了,不然你怎麼會不認得我呢!」

    一雙男性的手掌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帶你回赤羽院。」

    她楞楞的任由他拉著走。」那些書—一」

    「我等會兒會叫人來收拾。」

    「你知道我晚上看不見—一你是誰?"男人的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柔荑,適切的力道沒有握疼她,但也讓她掙脫不開。

    男人又笑了。「是龍倚天,會跑來找你的不是我,還會是誰呢?當我辦完公事,回到赤羽院想看看你,你卻不在那裡,我急得繞著整座山莊在找你呢!你晚上會著不見就不要就跑,嗯?不然我會擔心的。」

    為了找她而跑遍整座邢龍山莊—一月半香只覺得受寵若驚」我—一我不需要同情或是報恩,我不需要別人補償我!」

    龍倚天停下步伐,眼不視物的月半香一古腦的撞上去。

    龍倚天順勢摟住地。」我是你的義弟,我沒有同情你,也沒有報恩的念頭。」

    月半香弓著身軀,瞪大了瞳孔,著不見讓她的感受變得更為清楚!一副溫暖的身軀抱著她,是男人的軀體。

    她想起柳府裡糜爛的男人們!爹親還有她的哥哥們,偷看到他們魚水之歡的情景時,一、兩次還會感到新奇,但接下來她只覺得噁心,男人跟女人的關係令她感到作惡。

    她不喜歡男人,誰她都不想接受,她不會像娘親一樣的。

    現在抱著她的人不是男人!月半香反覆告訴自己——一他是義弟,是比她年紀還小,不會傷害到她的男生。

    龍倚天以複雜的目光看著懷中的人兒漸漸的放下防衛,他並不想以義弟自稱,但情況不允許他這麼做——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月半香的防心必定很重,如果不這樣接近她,他恐怕會連一點機會也沒有。

    咬咬牙,他的聲音放得更柔了。「我是你的義弟,你有什麼好怕的呢?我只會做讓你開心的事,我的關心,難道你不接受嗎?"

    月半香忙不迭的頷首,是她想大多了,他是義弟,他對她好是沒有什麼理由的,畢竟她身上沒有可以撈好處的價值。

    龍倚天是真心對她好的,她相信。

    換了角度看待龍倚天的懷抱,月半香開始覺得龍倚天身上的男性麝香味並不具有侵略性,他的那健臂溫暖得值得她依靠,雖然他的這具身體己不是小時候可以任由她抱起的瘦小尺寸,可這樣就夠讓她滿足了。

    月半香漾超大大的笑容,有找到人可以依存的感受。」義弟,你不會為難嗎?如果留下我的話。」

    「哎!你叫我倚天就可以了。」他真的很不喜歡義弟這個稱呼,稱呼自古以來只是用來提醒人們對特定的人該遵守的言行舉止,但對心懷不軌的他來說,要一直聽到這個稱呼是很痛苦的。

    「好,就叫你倚天。」月半香單純的覺得叫名字可以更親切點,就順應著他的心意叫了。

    龍倚天微微紅了臉,看來自己有著超乎想像的純情呢!輕咳一聲,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他慶幸著月半香看不見他彆扭的神情,不然他的情感可能就要穿幫了。

    「香兒,你不必擔心我,我的兄弟們已經接受你了。」龍倚天開口告訴她,要她不必再憂慮。」咦?怎麼會?"月半香很訝異,她想不通龍倚天到底是怎麼說服自己的兄弟的?她是個身無所長的人,並沒有讓人心服的特質。

    邢龍山莊是容納名界能人異士的地方,就連奴僕都有兩把刷子,怎麼是她能沾上邊的?

    「因為你是我選擇的人,你不知道嗎?莊主也是個不錯的惡勢力喔!」

    沒想到他竟會開起玩笑,月半香先是呆了一下,而後也笑出聲。

    是因為把她當成自己人了吧!不然外人眼中冷漠有禮的血龍公子,怎麼會這麼輕鬆的對待她呢!

    想到這,容易滿足的月半香又是一陣感動」謝謝你。」

    她已經很久沒笑,也找不到笑的理由,有時候她也不免會悲傷,想想沒有牽掛的自己,除了傻傻的等著娘親外,還剩下什麼?

    念頭這種東西,想大多就會掉進死胡同裡:悲傷本來就是無底洞,一旦掉進去就容易深陷,就算再爬起來也容易鑽回去,所以她習慣不要想太多。

    她端正心神,感受著手掌上傳來龍倚天溫熱的溫度,眸中有股溫熱。

    娘親,她已經有了可以牽掛的人,真好—一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若要用什麼來形容他與月半香的關係的話,龍倚天心想,月半香該是有著隱晦光芒的缺月,而他則是擁有著大片天空的雲彩,正因為擁有太多,所以想補足她的那個缺口。

    當他聽到月半香帶著卑微的聲音向他道謝時,他是震驚的,心疼簡直要淹沒他所有的感受。

    她到底是受到怎樣的待遇,才會將每一份小小的幸福都當成是得來不易的珍貴,含淚的感激著他做的一切?

    要是當初他有將她帶進邢龍山莊就好了,她就不會無助的過了這麼多年,可是當年他若真的有保護到她,現在的他就不會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獻給她了。

    他還想再多給她一些什麼,讓她多笑一些。」大哥。「謝貂 敲門。」進來吧!」龍倚天亮起火摺子,讓入夜的房間點上光亮。

    「大哥怎麼現在才打燈?"入夜已有兩、三個時辰了,怎會此時才打燈?」剛剛在想事情。「沉思到忘了打燈。」什麼事能讓咱們莊裡最聰穎的大哥想這麼久?"

    龍倚天指尖扣了扣桌面,要謝貂暢與他對座。」我想什麼不關你的事,你又帶酒來?」

    謝貂 把藏背後的白酒放上桌。」大哥,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酒就不想談事情哪」說著,還豪爽的大笑著。」隨你。」

    謝貂暢斟了一杯酒給龍倚天,自己則大口大口的直接拿酒罈灌了起來。」大哥,月姑娘的事,我們都辦好了。」

    「嗯。」沒多說什麼,但龍倚天嘴角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他的滿意。」包合製造月姑娘的新身份,還有抵製毒月派放話說我們擄了他們的藥人的事,我們都辦好了,今後月姑娘就能正大光明的進出邢龍山莊了。」

    「她的新身份是什麼?"通常他只需下達一個指令,他們就會將細節全部辦妥,他只要做大決策就行了。」你師父的義女,我們有捎信給遠在歸隱島的他,他答應給予月姑娘這個身份」」他沒多問嗎?"談到師父,龍倚天難免有些懷念,想多聽一些師父的事。

    「他說你不要將生命全都投擲在邢龍山莊,他很高興他遇到了這輩子最想珍惜的姑娘:因為有些事,錯過就再沒有第二次了,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謝貂 笑著。「他是這樣說的。」」師父就是師父,總是輕易說中我的罩門。」龍倚天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他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師父。」

    見謝貂 的臉都快埋進酒罈裡,龍倚天皺眉,他可不想房裡多躺一個男人佔位。」你不回雲海院嗎?"」唔—一」他大爺繼續喝酒,不鳥龍倚天。

    著樣子,他是醉了!

    「滾出去!」下一刻,謝貂暢就被踹出房門,在赤羽院吹了一整晚的冷風。」小姐,小青來服侍你了。」

    月半香睜開眼,陽先自窗欞間透進房裡,在她身上照出輕淺的光影。

    小青推門而入,手中端著水盆,對她一笑。「小姐,早。」

    「我不是小姐。」月半香揉揉眼,坐起身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姐了。」小青伸手用毛巾將月半香的手腳洗淨。

    不習慣的月半香彆扭的接受服侍,幾度想從小青的手上奪走梳洗用具。

    小青掩嘴笑了起來。「沒見過被人服侍還坐立難安的人。」

    月半香通紅著臉。」以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一我又不是真的小姐。」在柳家,她的小姐之名是名不副實:在邢龍山莊裡,她只是個攀附著血龍公子光環而住進來,擺明是來當食客給人養的沒用之人。

    「我剛剛說了,從今天起,姑娘就是小姐了,是咱們邢龍山莊的小姐。」擦淨月半香的顏面,小青放下水盆。「姑娘是前任血龍公子方城弒唯一的義女,因為身虛體弱,故從未對外露過面,但確實是邢龍山莊裡唯一的小姐。」」什麼?「月半香錯愕的聽著小青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謊言。

    她壓根不認識前任血龍公子方城弒,也沒久居過邢龍山莊,這說詞豈不是在騙人嗎?「我才不—一」

    小青眼明手快的摀住月半香的嘴。「噓!這件事是假的,我們心知肚明就好了,你不准否認!記住,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身份,邢龍山莊上下都會替你護航的,你就乖乖做你的小姐。」

    月半香膛著眼,他們要集體欺騙嗎?」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反正假的總有一天會變成真的,你沒聽過三人成虎嗎?邢龍山莊上下加總起來大概有上千張嘴吧!江湖上也沒有人不買邢龍山莊的帳,小姐,你就安心吧!」

    安什麼心啊?月半香只覺得哭笑不得。

    「小姐,讓小青伺候你穿衣。」小青拿出月牙白色,青荷滾邊的女衫。

    又是月牙白色的衣服!」怎麼—一又是這種顏色的衣服?"接連兩天都是,雖然織工精緻、圖案惟妙惟肖,但每當她看見自己黝色的皮膚披上這麼純淨的顏色,總有種糟蹋了的感覺。

    她沒有如雲飄逸的烏髮,也沒有晶瑩剔透的雪肌,怎麼配得上穿這樣的衣服呢?

    「這是莊主交代下來的,莊主應該是覺得小姐很適合這種顏色的衣服,才會這樣吩咐的。」小青仔細的替月半香整衣弄發,衣衫上連個皺褶也沒有。」咦一是倚天吩咐的?"她張了張嘴,完全沒想到。

    「是啊!待會兒莊主會帶姑娘出莊,向眾人證實你是他的義姊、是前任血龍公子的義女:謊話要做全套的,人們都愛相信眼前所見之事,所以莊主要將你介紹給江湖上有名、有權的老前輩,讓他們為你做見證,以杜絕不實的流言蜚語。」

    月半香聞言都傻住了。」莊主辦事很周全,很多事都幫小姐設想好了,很保護小姐呢!」從來沒看過莊主為哪個姑娘這麼費神過,月半香真是大幸運了。

    月半香低著頭,覺得胸口滿溢了感動。

    讓膽小的她有了立足之地,龍倚天真是太懂得怎麼讓她開心了。

    「香兒,你好了嗎?我來接你了。」

    紙門透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敲在門上的單音節同一時間也敲進了她的心房,月半香有些慌亂,一直都是空蕩的只住著自己一人的心房此時竟然響起紛亂的鼓噪聲。

    她並不知道這就是心動,只能無措的任由臉上泛起彤紅。」莊主,小姐已經好了。」小青笑著開啟門扉,讓龍倚天踏入房內。

    龍倚天只跨入門檻一步,看著她,對她泛起溫和的笑。」香兒,你今天很漂亮,你很適合乾淨的月牙白。」

    從未被稱讚過外貌的月半香支吾得說不出半句話,她—一很漂亮?

    棕黃的頭髮,黝色的肌膚,應是會被人討厭的長相,而他卻說很漂亮。

    月半香自梳妝台前起身,一步步走向龍倚天。「你這個騙子!美醜都不分了嗎?我差點就要相信你的話了。」微微激動的朝他喊著。

    看來她的外貌給她帶來很大的自卑感,所以她的情緒才會興起波瀾。」我是說真的。」

    他的話語很沉靜像是可以洗淨她傷口的清泉般:他的話裡有著他的誠摯,讓她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牽著她的手,龍倚天將月半香帶入懷中。「小青,你可以退下去休息了。」」是。」小青以暖味的眼光目送他們離開。

    「你不喜歡自己的長相嗎?"走在長廊上,龍倚天低聲問著懷中的月半香。

    月半香頓時慌了。」不是很喜歡。」因為她的長相經常被人嘲笑、鄙夷,長久下來,她怎麼會喜歡自己的樣貌呢?

    「你是不滿意哪裡?"」頭髮—一還有膚色,其實我眼瞳的顏色還曾經嚇到小孩過。」

    「可是我覺得你不滿意的地方,我都很喜歡。」獨一無二的她,最入他的眼了。

    月半香扯出毫無笑意的笑容。」你不用安慰我。「」我沒在安慰你。」龍倚天沉肅的說:」我會讓你知道,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江湖上的的消息傳得很快,不出半天的時間,名界人士對月半香的名字都己略有所聞,除了看過月半香的江湖老前輩們外,許多人都想見她一面。

    邢龍山莊向來只有公子作主,如今突然冒出個隱身多年的小姐,讓邢龍山莊又多出一層神秘面紗,話題性個足。

    江湖之事以訛傳訛是常事,傳到後面,旱己將月半香形容成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病弱天仙。

    不只如此,她還博學多聞、智賽諸葛,傳聞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投錯胎成了女兒身:前任的血龍公子方城弒初遇此名女娃,並被她機智的眼眸給吸引,便認了此孤女為義女,讓她住進邢龍山莊,成為邢龍山莊背後的助力。

    據說,不少江湖大事都是由五名邢龍公子向月半香討教後,才有解決的辦法。

    如此罕見的才女,使江湖上不少小有名氣的年輕俠客踏上邢龍山莊來求親,而俠女們則是遞出請帖想一會月半香的才智。

    於是她的房間裡莫名湧進堆積如山的請帖與傳書,其中還不乏文情並茂的情書,月半香瞪大眼詢問小青,才知竟有這麼荒誕的傳聞。

    那天他在現場,不過因為她不擅交際,與那些老前輩們寒暄了幾句後就跑去角落,捧著龍倚天怕她無聊而給她帶來的閒書閱讀,怎麼會想到事情竟傳得這麼離譜?

    小青心虛的乾笑。」嗯—一其實—一我想會傳得這麼離譜,一定跟四爺脫不了關係啦!」

    雲龍公子謝貂是在市井出生,雖然是好漢一條,但他那口從餐館說書人嘴裡學來的那套實在是有夠天花亂墜,在拉攏江湖勢力時是挺管用的,所以莊主也就沒逼他改過來。

    怎麼知道這次會害到自己人——謝貂暢造謠的功力一流,一直以來,他都是江湖上的情報中心,任何流言在他的管控下是不會太超過現實:但這回他卻放任這次的流言壯大,看來裡頭一定有幾分是他自己加油添醋進去的,所以才會到最後演變成這樣的局面。」月姑娘,不好了!」房門猛然被撞開

    說曹操,曹操就到,謝貂 慌急的闖進門。

    「四爺,這裡是女孩子的閨房,你有沒有禮貌啊?"小青叉著腰,氣勢洶洶。」呃—一情況緊急哪!小青,先別跟我計較。」小青熊熊的怒火就要燒到他了,謝貂 趕緊求饒。「月姑娘,咳—一你幹嘛瞪我?」

    月半香不語,指著房裡佔了大半面積的書信,控訴的眼神射向謝貂

    謝貂暢冷汗直流,哈哈哈的傻笑想矇混過去。」咦?怎麼會有這麼多傳書跟信件呢?會不會是送錯房了啊!」

    「四爺!」小青覺得謝貂 簡直是邢龍山莊之恥,居然敢做不敢當。」先別跟我算帳啦!月姑娘,快去找大哥,不然就來不及啦!快,快去朝金院!大哥在三哥那裡。」」朝金院在哪?"她從進邢龍山莊以來,就只逛過赤羽院,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月半香糊理糊塗被謝貂 拖著走,小青則跟在後面對著謝貂 碎碎念,執意要讓他學到教訓,罵得他狗血淋頭。

    朝金院富麗堂皇,區額以金黃硃砂題寫院名,主院落的樑柱還足以純金打造,是五大院落裡裝潢最奢侈的,傳說是第一代貝龍公子親手所建,他說惟有金錢堆積的住所才有動力使人想持續富甲四方,因為富有的慾望是永無止盡的,所以他才會打造一屋讓他每天都能看見金子的院落,而他也在這樣的環境下締造了邢龍山莊的第一個傳奇。

    月半香聽了謝貂暢的解說後,覺得第一代的貝龍公子一定是瘋子,竟然為金子瘋到這種地步——醒來要看到金子,睡前也要看到金子,執念好深,瘋子跟天才果然只有一線之隔。

    「三哥!」直闖主房,還未闖入門內,裡面就傳來金朝旭的怒吼。

    「誰准你在我的院落用跑的?你這個粗魯狂,你知道我院落的地板是用什麼打造的嗎?它可是混著百分之三十的金子打造的,你有錢賠我嗎?"」沒有。」謝貂 委屈得垂著肩膀。

    嗚—一他所有的錢都拿去和江湖上的朋友喝酒喝掉了,他窮到快被鬼給抓了,偏偏三哥一個月僅給一次零用錢,他一不小心就花光了。」沒有就給我安分一點,用走的,開門小心開,要是撞壞哪裡,你就準備等著餓死!」」是。」唔—一這整屋院落撞壞哪一個地方,都不是他能賠得起的,他真的好可憐。

    「進來吧!」

    得到命令,謝貂暢馬上忘記剛才被罵了些什麼,用力揣開門。」三哥!」

    砰砰砰的數聲後,地板上出現了不明肉體!謝貂 在瞬間被秒殺,打 趴在地上了。」剛數落完你,你就忘了,欠打!」紫冠的俊逸男人站在謝貂暢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罵他,還補上一腳。還好門沒被你給揣出裂縫,不然我會讓你一整年都沒有酒喝!」

    此情此景下,月半香呆楞住,小青則是當場捧腹大笑。」咳—一嗯,習慣就好,邢龍山莊的公子都挺不像樣的,反正他們在外面人模人樣,我們自己莊裡知遭他們有性格上的缺陷就好。」

    月半香心中對邢龍山莊的憧憬,似乎已經開始龜裂了。

    金朝旭往意到她們。「抱歉,讓你們見笑了。」保持著完美的商業式微笑——標準的四十五度角的笑容。」進來吧!」

    若只著金朝旭的頸部以上是很賞心悅目——他的笑容在精明中帶有一絲幹練,有著世故、成熟的魅力:不過頸部以下的肢體正在施暴——將謝貂 揣到角落以免佔位。

    不愧是商人,很有笑裡藏刀,暗中捅人下地獄的可怕能力。

    「月姑娘,我自西域帶來名種色罐,不知你喜歡哪一種?"金朝旭將月半香與小青請入房內。

    龍倚天也在房裡,他的頭髮半濕的披著,像極了上好的綢緞。」色罐?"月半香看向龍倚天身前的檀桌,檀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名種顏色都有。」是啊!因為大哥說想染成跟你的頭髮一模一樣的顏色,說這樣你就不會自卑了,可是我很煩惱,竟然找不到跟你的髮色相近到沒有誤差的色罐。」

    月半香聞言臉色一白,對上龍倚天赤裸熱切的眼神。」我會讓你知遭,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月半香的胸口大力起伏著,她深深吸著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倚天—一我想跟你談談。」最後,地聲音虛弱的對龍倚天說道。

    「好。」龍倚天胳臂一彎,將月半香帶出朝金院。

    「你不過是我的義弟,有必要做這麼多嗎?"

    在後庭院,兩人在風中對立,先出聲的人是月半香,她的語氣中帶著疲憊,臉上則是充滿了矛盾 掙扎的情緒。

    他的做法讓她覺得很沉重,可另一方面卻又讓她感到十分驚喜——沉重的是,他為了她而想改變自己:驚喜的是,他對她的在乎超過她的預料。」沒有必要嗎?我想成為你最親近的人,我想讓你信任我、依賴我,如果不多做些什麼,你是不會敞開胸懷讓我住進你的心房的。」

    龍倚天的聲音在微涼的風中,帶著侵襲她心靈的熱度。

    「你不喜歡自己,我不會勉強你,但我想讓你一點一滴的喜歡上我眼裡的你,你要自卑可以,我陪你,就算你再畏縮,躲進再小的洞穴,我也會跟隨,我要你習慣我的有在。」」你就這麼霸道嗎?"月半香啪地掉下了眼淚。

    無牽無掛是孤單,但是有了牽掛的人,心裡的負擔竟然是這麼的重,那種喜怒哀樂不再屬於自己,被牽制著走的感覺好沉、好痛。」對不起我並不是想要讓你哭的。」龍倚天暗罵自己太急切的想讓她接受他,反而弄巧成拙,他連忙拿出汗帕,勾起她的臉,替她擦著淚珠。

    「我只是—一隻是—一唉—一」平常的能言喜道在月半香的眼淚下被擊潰,龍倚天將言語化為行動,將月半香抱在懷中拍撫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良久,在月半香被安撫到就快睡著時,她聽到他這樣的低歎著——

    「我只是想疼惜你。」

    月半香含著淚:心弦被大大的撼動著,她伸手反抱住龍倚天,緩緩的睡去。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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