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風和日麗,教堂外處處可以看到登對的新郎與新娘親密地合照,眾人以新郎新娘為中心,歡樂地笑鬧著。
但教堂內卻充斥著陰沈的氣氛,一束美麗的捧花驀然落地,原本一場美麗又溫馨的婚禮,卻因為新郎的缺席而成為遺憾。
衣戀芊身著一件搶眼的婚紗禮服,這麼出色、高貴的新娘,應是典禮上最幸福的人,原本應該漾滿笑容的她,此時卻露出憂傷的神情。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新郎的缺席已對她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風慕天、花慕忻、雪暮暘以及月慕優這時才一臉歉意地姍姍來遲,只見花慕忻不知在嚷嚷什麼,但似乎沒有人想要聽他說話,三人伸出手指示意他噤聲。
"戀芊,抱歉飛機誤點,我們剛下飛機,就馬上趕來了。"為了一張合約不惜出動四位大老闆,可見這四人對這份合約有多重視了。
"應該還沒開始吧?"雪慕暘勾起笑容,從人群中瞄到言沚沁的身影後,正打算溜過去陪老婆,卻被柳希晨的話給震得愣在原地。
"新郎跑了!""跑了?"風慕天瞠大眼。
"真的假的,新郎跑了?""你看我們像是在開玩笑嗎?"柳希晨皮笑肉不笑地說。
她好擔心戀芊的反應,她不哭不動地愣在原地好一會兒了,無論旁人說什麼話,她都沒聽進去,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唉,這個歐龍濤可真狠,竟然真的如那個瘋女人所說的一樣逃婚,完全不把戀芊的感受放在心上!
"那我在機場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歐龍濤沒錯,你們看,當時若是你們相信我說的話抓住歐龍濤,他也就不會逃婚了。"花慕忻一臉扼腕。
他在機場出關的時候,好死不死地瞄到一個貌似歐龍濤的男人,他把自己所見告訴其它三人,但是他們不信,個個都認為他是在亂發神經。
不過,事實證明,他看到的人果然是歐龍濤沒錯。
"什麼,歐龍濤在機場,他人呢,跑到哪裡去了?"不把他抓回來給戀芊一個交代,她就不叫柳希晨。
"來不及,他已經飛到美國去了。""這個可惡的男人,竟敢欺騙戀芊的感情,若讓我再看到他,我非剝了他的皮、啃他的骨頭!"柳希晨撂下狠話。
"戀芊,你還好吧?"言芷沁雙手搭在衣戀芊的肩膀上,除了安慰外,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能夠為她做什麼事。
歐龍濤的逃婚,帶給戀芊的傷害實在太大了!
"這個歐龍濤在搞什麼鬼,竟然玩這種逃婚的把戲!"風慕天皺眉。
據他瞭解,歐龍濤是一個行事光明磊落的男人,這種小人的行徑根本不像他的作風,莫非是哪裡出了差錯?
"還不是他心胸狹隘!什麼報復,我看根本只是一個借口,他只是想玩玩戀芊而已。"柳希晨氣得口不擇言。
但是顯然的,衣戀芊依然充耳不聞,現在的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外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入不了她的眼、進不了她的耳。
"希晨,你知道歐龍濤逃婚的理由?"花夢嵐憂心忡忡地問。
聽希晨說這些話,莫非她知道什麼內幕?
"當然知道,但我當時以為是那個女人瞎說的,不足以採信,也就沒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其實店裡前幾天跑來一個叫蕭靖怡的女人,她大言不慚地說……"柳希晨把她知道的事實,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場婚禮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麼一個天大的陷阱。
大夥兒無不將同情的目光投注在新娘的身上,只是令人納悶的是,新娘發愣了一會兒後,卻像沒事般地走出教堂外。
每個人都怕她想不開,著急地跟在她身後。
拖著一身諷刺的婚紗,衣戀芊走到教堂外的某一角,她唇角勾起,漾起一個美麗的笑容,"既然新郎逃婚了,那麼這場婚禮只好取消,麻煩各位白忙了一場,真是不好意思。"她深深地一鞠躬。
"戀芊……"眾人皆心疼她這樣的舉動,錯不在她,而是那個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我沒事的,別擔心。"衣戀芊緩緩閉上雙眸後再睜開,深吸一口氣後,再度揚起一個要眾人安心的笑容。
但這只是多此一舉,沒有人會因為她的故作堅強,而放寬心。
此刻的她就像一縷幽魂般地強顏歡笑,看在眾人的眼裡只有無盡的心酸。
一個月後"你這傢伙終於捨得回來了?"段浪堯人未到聲先到,他洪亮的嗓門,已從電梯口傳入坐在辦公室內的歐龍濤耳裡。
歐龍濤面無表情地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除了他的秘書,沒有人知道他今天剛返國。
一回到熟悉的土地,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公司辦公。
"我自有我的內幕消息。"段浪堯氣定神閒地走到沙發上坐下,他吊兒郎當地蹺起二郎腿,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你有事找我?""我來找老朋友,難道非得有事才能來嗎?""無事不登三寶殿。"段浪堯聳聳肩,"來聽聽你這次逃婚的心得。""別惹我。"歐龍濤沉聲警告。
事情都已經過了,他不想再提起,他已經徹底地報復過衣戀芊,兩人從此再也毫無瓜葛。
"難道你不想知道那位苦命新娘後來怎麼了嗎?我可是幫你搜集了好多的訊息呢!""我沒興趣。"結婚典禮上被新郎拋棄,新娘就只有悲傷的份,這種情形他不用想也知道,反正是她罪有應得。
但是一想到那張天真嬌美的臉上掛著淚痕的模樣,他的心就驀地糾結在一起。
可惡,這種心情竟然又再度出現,在美國的這一個月以來,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因報復得逞而過得很快樂,但是事實卻不然。
每天一閉上眼,腦海裡出現的都是衣戀芊流著眼淚控訴的容顏,讓他簡直快崩潰了。
這一個月來,他非常地不開心,根本沒有再待在美國的心情,所以他立即訂了張機票回來。
但回到台灣以後的他,卻又諷刺地嘲笑起自己顛三倒四的心情。
他到底在幹什麼,他應該很快樂的不是嗎?
他幹嘛擔憂那女人的生死,從他逃婚的那一天起,兩人就是沒有交集的並行線,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都與他無關,不是嗎?
為了說服自己、給自己一個快樂的理由,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是嗎,不過說也奇怪,一般被拋棄的新娘應該是很悲傷的,但是衣戀芊卻不是這樣,她反而活得很快樂,而且夜夜跟不同的男人出去;你說,這是你要的報復嗎?""你說什麼?"歐龍濤聞言,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般地衝到段浪堯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口氣兇惡地質問。
"你不是沒興趣知道嗎?""別跟我打啞謎,把她的近況告訴我。"他目光銳利得像要把段浪堯刺穿。
"說就說嘛,幹嘛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可是會嚇著我的。"段浪堯拍拍胸口,佯裝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說她每天都跟不同的男人出去?"歐龍濤握緊拳頭,熊熊的怒火在心中燃燒。
"沒錯,而且都玩到天亮才回家。"天亮?
歐龍濤整個人簡直快要抓狂,一想到衣戀芊這一個月來都跟不同的男人出去,並且玩到天亮,他整個人就陷入瘋狂的邊緣。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我不會讓她這麼好過的,她竟敢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廝混在一起。"他氣急敗壞地咆哮著。
一想到有別的男人擁她入懷,甚至纏綿一整晚,歐龍濤心中的怒火不由得燒得更旺。
"喂,別忘了,你們兩個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你已經公然地拋棄她,當一個不負責任的逃婚新郎,那她跟別的男人如何亂來就是她的事,與你無關啊!""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讓她這麼好過,她應該因為我的逃婚而痛不欲生的。""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不是說你很清楚衣戀芊有多壞,既然她不好,那她怎麼會因為你的逃婚而難過?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這株草拋棄了她,她不會就他草嗎?"這男人的腦袋瓜真的有問題,完全分不清孰是孰非,他今天非得好好地點醒他不可!
歐龍濤怔愣住,被反駁得啞口無言。
"不是我愛說你,這種逃婚的伎倆根本傷害不了衣戀芊,她頂多在結婚那天被眾人取笑,但隔一天她又馬上花枝招展地另尋他草啦!""你存心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段浪堯搖頭否認,"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活像一顆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你的心裡感到很空虛、很無奈對不對?""其實你只是在逃避現實,這幾年來,你以報復的心情鞭笞自己不斷地求進步、求改變,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衣戀芊落得與過去的你同樣的下場∣∣被眾人取笑。"段浪堯頓了頓,"但是那只是一個借口,你口口聲聲說你要報復衣戀芊,但你我心知肚明衣戀芊在你心裡的地位,你根本還深愛著衣戀芊。""胡說,我沒有!"歐龍濤大聲斥責,神色嚴肅。
"別想否認自己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之所以不想點破,為的就是希望你能從中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但是你卻輕而易舉地放手了。""我不可能喜歡那種惡毒的女人。""她真的是那種女人嗎?"段浪堯哀聲歎氣道:"其實在你們結婚的前一晚,衣戀芊來找過我。"歐龍濤臉色驟變。"她找你做什麼?"段浪堯沉聲道:"她問我高中時你跟她告白那件事,對你造成的傷害是不是很大?""哼,貓哭耗子假慈悲,現在才問,來得及嗎?"他的腦袋是用泥土做的嗎?怎麼那麼頑劣不化!
段浪堯受不了地瞪著他,"我坦白地告訴她傷害很大,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歐龍濤,所以……"他刻意停了下來,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歐龍濤。
"所以什麼?"歐龍濤隱隱感到事情的不尋常。
"她知道你要逃婚的事。"他的語氣充滿責備。
"她知道?"歐龍濤錯愕地愣在原地。
"是蕭靖怡偷聽到我們的話,跑去跟她說的。""蕭靖怡!""沒錯,正是那個搬弄是非的女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辦法把她處理掉了。"至於如何處理,那就不用說了,反正那個女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歐龍濤無心去想蕭靖怡的下場如何,他只想知道衣戀芊到底跟段浪堯說了什麼話。
"衣戀芊把高中時的誤會跟我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段浪堯似笑非笑。
他知道濤的心裡只掛念著衣戀芊,其它女人的事他根本不關心。
"沒有誤會。"歐龍濤面無表情。
"那時候我們一群人瞎起哄,不懂女孩子會覺得害羞,非得強拉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她告白,她一個女孩子,當然會被那種場面嚇到而說出相反的話。""其實那些你記恨了一輩子的字眼,全都是她在情急之下胡謅出來的,她根本來不及向你解釋,你已經撂下狠話跑開了,那時候的她喜歡你,現在則是已經昇華為愛了。"歐龍濤錯愕不已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愛他?
他難以置信,更無法接受這個他記恨了好幾年的事實竟然只是一個誤會。
真是可笑,他心心唸唸的報復行動,到頭來只是一場鬧劇!
而他竟然為了這個可笑的誤會而傷害了她!
他簡直不是人啊!
"浪堯,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他後悔莫及。
段浪堯到底在想什麼,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在發生之後,才慎重其事地告訴他。
"是戀芊不要我告訴你的,但我後來左思右想,為了不違背我的良心,我認為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來不及了,我不知道我該用什麼方法去彌補她,而且她或許根本不在意我這株草了。""你錯了,若不在意,她不會自甘墮落,逼自己去做一些痛苦的事。""你是說她跟男人出去,是在傷害自己?"這個事實令他震撼。
"你說呢?"歐龍濤再也顧不得男人的面子,推開段浪堯後,往辦公室外飛奔而去。
段浪堯被粗魯地推了一把,不但沒生氣,反而氣定神閒地勾起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