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多久了?」低沉的嗓音在祁府大廳響起,聲音透著怒氣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富麗堂皇的廳堂上,除了尚未歸府的老太爺,以及剛以身體不適讓丫鬟攙扶著回房的二夫人,還有在佛堂為晚歸丫頭祈福的大夫人之外,幾乎全員到齊。
祁家幾個主子面有憂色,連祁天喜都乖乖安坐椅子上,祁家的下人更是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
祁貴怎麼說也是祁府的管家,當家的說話了,再不願意他也得上前回答。
顫巍巍的身子往前一站,似乎連鬍鬚都怕得抖了起來,「城主…紫衣出去好些個時辰了……方、方才派去老六家的下人回來了,他……說…」
仕祁天昊眼睛一瞇,聲音透著寒,「說什麼?」冷颼颼的問話,嚇得祁貴冷汗直流,「聽老六說……這、這回紫衣天沒黑就……出村口了,算腳程也……也早該到家了。」
「到家?你看她是到家了嗎?」他幾乎是咬著牙才能把話說出口。
看著屋外沒停過的雨、已經染黑的天色,他心涼了大半,紫衣不是貪玩的丫頭,不該……不可能晚歸。
被一雙利眼直勾勾瞪著,又是一聲悶雷響,祁貴瞬間老了好幾歲,抖顫著聲音,「沒、沒…沒,興許……」
「讓人去找了嗎?」
「去、去了,但還……還沒找到,再說下、下著雨呢,點……不起火把……不好找人……不過有件事……不知有沒有關係……」他實在很不想告訴城主這件事,
但要是不說他的下場會更慘,兩難啊!
祁天昊握緊拳頭,似乎能猜到祁貴將說的不是好事,「說。」
「是…去老六家的下人……說紫衣離開村子前……去買過小點,就、就是之前還差人去……去替二小姐買的那種……」
「祁貴,說快點。」祁天昊臉色沉下,臉上明顯寫著不耐。祁貴苦著臉,他也想說快啊,也不體諒他是被誰嚇的,都這把年紀了,還得這麼戰戰兢兢。
手抹掉額上的汗,他繼續道:「是、是,派去找紫衣的人說在八里坡找到些許散落的吃食小點,懷疑紫衣不慎跌落山坡,但現在雨大,大伙還沒法下去找,也許等雨停……」那丫頭可千萬別有事,要不先不說他自己難過,肯定還要被城主剝層皮。
「該死!」大掌一拍,廳堂主位旁的方桌立時跟著震動,瓷杯也顫抖著。
眾人一聲不吭,等瓷杯站穩了,才又眼巴巴的全看著祁貴,以眼神示意他,想辦法讓主子消消氣。
泛白的八字鬍抽動了兩下,暗歎一口氣,祁貴開口,「城主,現在雨正大,想找人也沒辦法,我看您要不要……」
沒等他說完,祁天昊便站起身,環視廳堂的人1圈,「祁貴去找兩個大夫回府裡候著,爹您先去歇息,紫衣有消息了再通知您。天樂、天喜各自回房,天歡留在廳堂等消息,興許晚點會有人回報,我不在時你作主。」。
祁天歡一驚,「不在?大哥你要上哪?」
「去找紫衣。」他心裡著急,要是那丫頭真跌落坡下,有可能……有可能……他得親自去找才能安心!
「城主,雨太大了,要不要明天-…那至少,帶把傘吧-…城主-」祁貴大聲喊著,只是祁天昊沒有回頭,不一會背影就在雨中遠去。
祁貴搖搖頭,暗自祈禱紫衣丫頭可別真有什麼,不然這祁家、這城主……可怎麼辦啊?
「紅月皇朝萬萬年,一條珠江養萬民,四海昇平……」風紫衣喃喃念著,細碎的聲音幾乎讓雨聲掩蓋。
她蹲坐著,身子冷到唇色泛白,只好以兩手搓著手臂,希望多點暖意。不一會,原先埋在兩膝之間的頭,費了好些勁才緩緩抬起,只見外面的雨還是不停,再低頭看著紅腫的右腳踝,輕輕的,她歎了口氣。這是什麼時辰了?難不成她今晚要在這過夜?
她醒來的時候,只見身旁是一片林子,猜想這是八里坡下的樹林,頓時心涼了半截,八里坡只是小村落外的一個小山坡,人煙稀少,她想脫困看來還要些時候。
再說下著雨,路已經難行,偏偏她還拐了腳,身上也是紅紅紫紫,擦傷、割傷都有,沒有力氣離開林子,只好就近找能避雨遮身的地方,走了好一會,才找到個樹洞能窩著。
瞧這雨勢難停,越晚會越冷……摸著暗袋裡的東西,她倒是笑出來了,幸好還在呢,至少……要是她就這麼冷死了,等有人發現她的屍體送回祁府時,小妮子應該會看在這簪子的份上好好安葬她吧!
那……那祁天昊呢?會不會有點惦記她?
應該會吧,沒有她幫忙,那傢伙就得去聽老爺談年少英勇、陪夫人禮佛參拜、跟天樂聊女兒家心事、去青樓揪出天歡、從騙子手中救出天喜、跟管事們議事…
她好想睡喔,睡一會再想他會有多想她好了。身子順勢倒臥,眼皮重到睜不開,恍恍惚惚間似乎有人在叫她,但她好累好。累,不想醒來……「紫衣、紫衣,醒醒!」祁天昊輕輕搖晃她的身子,只聽她細語幾聲,卻聽不出她說了什麼,抬手一摸她的額頭,才發現她身子正在發燙。
他替她抹去臉上的汗珠,神情難掩擔憂。
照著下人指路,他不顧路滑難走,從八里坡上沿著斜坡下行,在林子裡著急的找她,他很怕自己跟她走的路不同,更怕她遇到什麼危險或受了傷。
他猜測她會找個避雨的地方,聽當地人說,這林子裡有間獵人用的茅屋,他便想去碰碰運氣,在途經這參天老樹時,正好瞧見有個頗大的樹洞,心念一動,走近彎身查看,幸好她真的在這,幸好……他趕來了。
「丫頭,醒醒,我帶你回府。」他試著先細聲喚醒她。
雖說老樹的樹洞頗大,她個子嬌小,曲著身、趴臥著沒問題,但他卻進不去,又怕使力抱她出來,會不小心傷了她,最好的情況是她能醒來,再說……讓她就這麼睡著,他心裡極為不安。聽見熟悉的呼喚,風紫衣眉頭蹙緊,皺了皺鼻子卻沒睜開眼,似乎有些不願意清醒。
他歎了口氣,順著她濕透的發,摸了摸她的頭,手上的溫度叫他甚為心疼,「丫頭,你再不醒來,我就出門了,要把帳丟給你。」
風紫衣的眉毛揪得更緊,嘴巴嘟著,像是不太高興,接著眼睛緩緩睜開,看了他好一會,渙散的眼神才漸漸認出他來,「大…少、少爺?」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時候,他想他會笑出來的,這丫頭這麼擔心他出門嗎?
「你出來,我背你回府好不好?」像對孩子一樣,他輕哄著。
剛醒來的風紫衣思緒依舊渾沌,有些傻氣的點點頭,很使勁的才能爬起身,因為右腳拐了,只能半爬著出樹洞,抬頭一看,發現外面的雨小了很多,毛毛的像霧花。
她一出來,他便拉掉身上的披風,先是替她紮實的繫上,接著拉高她的裙擺,瞧見她紅腫的腳踝,眼神頓時黯下,卻沒多說什麼。
「上來。」他轉過身,示意她上他的背。眼前是他寬厚的肩膀,冷風一吹,她清醒不少,頓時有些猶豫。她的身子都濕透了,這樣好嗎?祁天昊半側過頭,看她不動,他也沒有點破,只是搓了搓手。「丫頭,雨還下著呢,這風一吹,挺冷的。」
風紫衣連忙走近,雙臂一伸,整個人往他身上一跳,勾緊他的脖子催促,「快回府吧。」
站起身,他背著她準備穿過林子。
風紫衣的臉頰貼著他的後背,能清楚感受到透過衣裳傳來的熱氣,令人安心的想睡一會。
「丫頭,跟我說話。」聽她的呼吸聲越來越緩,祁天昊隨即抖肩喚醒她。
「不要。」她想睡。
「乖,跟我說話。」
撐不住睡意,她忍不住發了小脾氣,手捶著他的肩膀,「不要,你好煩,我想睡覺。」
「不行,不跟我說話,我就丟下你。」她的捶打跟雨點一樣,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寧可她一路打著他回府,也不許她睡著。
「你胡說……我跟你說話,你也丟下我。」額頭熱熱的,腦袋像這片雨霧般理不出頭緒,有什麼話,她想說就說出口了,來不及思考。
「我什麼時候……」
「每次!你每次都這樣,留張短箋就走,只知道交代我做這做那,要走了連聲招呼也不打,也不說什麼時候回來,外面這麼好玩嗎?回來幾個月又出去,神神秘秘的也不說去哪,跟誰去了……」沒多想,她劈哩咱啦就抱怨一堆,沒有了睡意。
聽她碎碎念著,聲音時大時小,祁天昊才安了心,心裡也跟著暖烘烘。
「下次不會了。」他許下承諾。
他十五歲接下城主之位後,家裡再沒有人管過他,興許是這樣,他自由慣了,也認定家裡沒有人會擔心他,自然來去隨性。
沒想到,還有一個她會為他擔憂……心裡像是有什麼生了根,對她,好像跟天樂、天喜有些不同。
「下次?你還玩不夠啊?」她抱怨在嘴裡。這次她離他很近,他總算聽到她說了什麼,「就跟你說我不是出去玩,你想,祁家要拓展商務也得查探民情是不?」
「胡說,你怎麼不讓管事們回報?我就不信其它商家也像你這般四處出遊。」
她沒說出口的是,要不是她善後,一個當家的人能這麼長時間不在嗎?
頓時,想起金靈靈嬌艷的臉蛋,她心口又像是壓了塊石頭。他分明是為了跟心儀的女子出遊,才這般壓搾她!
氣不過,她又用力捶了他幾下。
「你沒聽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嗎?」他由著她胡打,看她有些精神了,更加安了心。
「哼,我不跟你說了,你這待不住的毛病就跟天喜要灑大錢時的脾氣一樣,糞坑裡的石頭!」
「又臭又硬。」接下話,他笑出口,低沉的笑聲在林子裡清晰可聞。
「你可得意了。」可惡,一點都沒罵到他……突然,她聽到水流聲,隨即疑惑的問;「有水聲耶,你是不是走錯了?」
「傻丫頭,你不會以為我們能沿著八里坡爬回去吧?」他一個人下來不難,要背著人上去也不難,可雨濕了泥地,他怎麼可能冒險帶她從原路回去。
風紫衣臉一紅,「我問問而已。」
「好吧,那當是我愛說。」他給足她面子,「我來找你前問過當地人,沿著這條玉珠河走就能出林,多繞了點路,但不用爬坡,用不著多少時間就能回府,你不用擔心我走偏了。」
「這條河的名字還挺特別的,玉珠河……怎麼寫?有典故嗎?」一般來講,這附近小溪小河的名字都是跟著城鎮或鄉村的名字取,她還以為這河會叫八里河。
「玉珮的玉,珠寶的珠,聽說是這裡人煙希罕,河水特別清澈,就著月光看來,河水的光澤如上等玉珮,淡綠透光,水面上波光鄰鄰,閃耀的光芒更勝銀白夜明珠。」多虧熱心的阿婆,跟他說地名的時候,也不管他著急的神色,硬是要介紹當地人引以為傲的景色,雖然在他看來,每條河都能這麼解釋。更勝夜明珠?
「那我們去瞧瞧。」
「不行。」他嚴厲拒絕,為她不照顧自己生了氣,「瞧你拐了腳、淋了雨,興許還染上風寒,頭正燙著,還有心思賞河賞月嗎?」
「……可是……我渴了,我好想喝水。」她狀似可憐的哀求。
貼著他的背,她好像舒服多了,突然不想這麼早回府…想起來,這好像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出門。
「你……好吧,我背你去。」他無奈的妥協。
兩人走近河邊,他讓她坐在石頭上,看她笑逐顏開,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小丫頭,鬼點子一堆,如你意了吧?」
她揮開他的手,「讓你別叫我丫頭,這回還多加個小,你這祁府大少怎麼聽不懂別人說的話?」
「愛爭辯,不是要喝水,難不成要我餵你?」
「誰要你喂!」她悴一聲,臉頰泛起可疑的紅。
抬頭一見他取笑的臉,風紫衣連忙彎身取水拍拍臉頰,再喝了兩口,突地,她看到一支閃著銀光的簪子順著水流就要流遠,驚呼一聲,忘了自己的腳傷站了起來,站不穩加上想撿東西,讓她一下就跌進河水裡。祁天昊毫不猶豫跟著跳下河,好一會才勾上她的手,讓她能搭著他載浮載沉,所幸兩人皆諳水性,不至於驚慌。
因為下了一天的雨,不大的玉珠河漲了河水,水有些急,他只能順著水流往下,還上不了岸,幸好,兩人有福氣,順著水流了沒多久,河道改向,兩人順流上了岸,只是……是對岸。
「咳……咳--…咳咳……」雖諳水性,但剛落水時,風紫衣因為腳傷,還是吃了好幾口水,看她難受的樣子,第一次,祁天昊氣得破口大罵。
「風紫衣,你不要命了嗎?」手拍著她的背,想起剛剛她落水那一幕,他的心一陣緊縮泛疼。
「咳……咳……對、對不起,我……想、想撿東西……咳咳……」她嗆得好難受,好像更暈了。
撿東西?他聲音更為嚴厲,「撿什麼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他要她一輩子都不許再買那樣東西!喘著氣,風紫衣抬手給他看手掌裡的東西,微微笑了,「好險,撿……咳咳……撿回來……」幸好,她一發現簪子掉了就馬上下水抓住,能有這簪子是靠機運,她可不敢保證下次還能替天樂求一支。
「蓮花簪子?」他隱忍著怒氣。
她點點頭,神情還有些得意。
「風紫衣,回去你就死定了!你……」他本來還想繼續罵她一頓,但看她臉上的潮紅十分不對勁,他蹙起眉毛。
「我頭好暈,睡會好不好?」怕他又生氣,她輕聲問,只是這回等不到他說「不行」,她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祁天昊驚得迅速抱緊她,抱得很緊,像怕弄丟了寶貝一樣,嘴裡還喃喃念著,「丫頭,你死……不,你皮繃著,回去你就知道了……」
三天,風紫衣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睡了三天,祁天昊也在她身邊顧了三天。玲瓏敲敲門,聽到房裡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隨即推門走進書房旁的房間。她將托盤往木桌上放,向內室揚聲,「城主,我給紫衣送藥來了,要不要換我顧,您去歇會?」
「不了,藥端給我,我來喂。」
聽到不變的回答,她也習慣了,端起藥碗往內室走。
打從三天前城主抱著紫衣回來後,城主除了進食、梳洗外,幾乎是寸步不離紫衣身邊,也不換人伺候,這麼一來,祁府裡的人全都心知肚明,紫衣對城主來說是不一樣的。
沒有回頭,祁天昊始終盯著沉睡的人兒,直到腳步聲近了,才側頭接過藥碗,舀起一小口,試了溫度,還有些燙嘴,便沒有立即叫醒床上的人。
「大夫怎麼說?」這話問的是旁邊站著的玲瓏,他沒發現床上的人羽睫眨了眨。「大夫說紫衣退燒了,應該不會有大礙,只是染了風寒又進了冷水,傷了內息,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下榻。」她剛剛送走大夫才熬了藥進來,大夫交代的話,她一句不少的回復。
還得躺上一個月……祁天昊臉上難掩心疼。
「你先下去吧,碗晚點再來收。」他揮揮手支退玲瓏。
「是。」玲瓏應了聲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從袖口抽出一封信遞給他,「城主,金小姐來過一趟,知道您忙,不讓我們通知,只留下一封信給您,希望城主盡早給她回復。」
說完,欠了欠身才退出房間,而祁天昊一直等到她腳步聲遠去,才將藥碗放在床邊,拆開信封。
他看著信,先喜後憂,神色有些複雜。
「玲瓏來過了?」風紫衣看似幽幽轉醒,眼角卻瞥了他手上的信一眼。
聞聲,他急急將信件收進衣襟,端起床邊的藥碗,舀了一口遞到她嘴邊,「你醒了,來,喝藥。」看見他的動作,她神色一黯,沒有多說,乖乖的一口一口把藥喝掉。
「這回怎麼這麼乖?」瞧她沒有精神,他打趣。風紫衣沒有回答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大少爺……這回要去哪?去多久?」還記得他在林間答應她,下次不會突然不見,那麼這次她可以問了?
他收起的信裡到底說了什麼,她不清楚,但這像是一個信號,每回金靈靈找他或留下訊息,他就會出一趟遠門。
剛剛玲瓏的話,她聽到了,那封信,她也看到了。
「你猜到了。」語氣沒有太多驚訝,他早該想到,聰慧如她,看到信該是意會了。
「別避開,你沒說你要去哪?」
稍一愣,他站起身,走出內室,將藥碗放回托盤上,背對著她回答,「沒什麼,就去青龍城巡巡鋪子,跟往常一樣,不用兩個月就會回來。」
半坐躺在床上的風紫衣臉上明顯寫著惱意,她壓根不信,方才玲瓏還說金靈靈要他盡早回復,兩人分明有鬼,偏偏……她沒有立場過問。她冷著聲音說:「什麼時候起程?」他重新步回內室,「過兩天吧。」看來是不能留到她養好病了。
「你……你要我帶著病替你處理祁府跟店舖的事務?」雖說她已經盡量壓抑情緒,話還是越說越大聲。
「你病養好前,店舖的事讓管事們自理,再不行我會交代爹先暫管,府裡的事讓祁貴擔心便是。」
聽出他去意甚堅,也不管她生了病,風紫衣一股氣悶在心口,乾脆拉過被子蒙住頭,假睡不想理他。
看她那樣,祁天昊心裡也不好過,他走近床榻想拉開被子,不料她卻倔強的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歎了一口氣,他拍拍被子安撫她,「好吧,我保證這次不會太久。」見她還是蒙著頭,他又許下承諾,「我一個月左右就會回來,等我回來陪你賞月可好?」
她還是不出來,他無奈的搖搖頭,「你多歇會吧,我晚點再餵你吃藥。」
站起身,他走出房門,只是後腳才踏出門坎,轉身要闔上門,裡面便傳來她的聲音-「你說的,可別忘了。」
那聲音裡的委屈,不禁讓他失笑。
只是,兩天後他一走,他們有兩年多不曾再見過面。
第一年月圓,風紫衣揉掉他讓人送回府的信,將他臨走前托玲瓏給她的一盒子蓮花髮簪,通通倒進祁府的池子裡。
第二年月圓,她將之前揉掉卻捨不得丟的信、他用過後來傳給她的毛筆、她親手做給他的月餅……通通往池水裡、月娘的臉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