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袋子裡除了蝦子還有什麼?”
邢儲書沒有想到這女人真正清醒之後竟然不叫不跳地讓他繼續吻著她,而且吻的次數還不只一次,直到他甘願放了她之後。她才紅腫著唇問他:
“你餓了嗎?”
姑且不管這女人一得空隙開口問的就是這種不關痛癢的問題,他確實是餓了,很餓,純粹是生理的餓,畢竟剛剛那場打斗要花費很多力氣。
“這是我家的停車場。”
這是這個女人在他懷裡醒來之後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馬的,會不會太巧了?現在告訴他:她老爸或老哥會從電梯走出來地下室開車他都不覺得奇怪了。
情況讓惡魔顯得很遜,明明他是要用力染指精靈的,現在卻只好讓她牽著手按電梯來到她說的——她的家。
她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將一個陌生男人帶進她家?是她太隨便還是他隨便?
他很想掐著這女人問,她是不是常常在男人懷裡醒來,然後一臉沒什麼的問他餓不餓,不然她為何可以這樣冷靜?剛剛拳打腳踢時她都還知道害怕慌張,現在明明大惡狼就在身邊,她卻……
她會不會太柔順完美了一點?難不成這女人是敵方派來的?
要命的是,無論敵方是哪一路,光是想像她有可能在任何一個男人懷裡醒來,他就想一拳往某個男人臉上或某堵牆上輪去。
他與她相遇還不到兩小時就已失控。
若是可以提起拳頭的那種不爽,他可以很習以為常的失控。可是這種飄忽不定卻揪著心的感覺,惹得他一陣毛躁,他不習慣這一類的失控。
他整整思緒,提了提手上沉甸甸的袋子,“這是什麼武器?”
她微微一笑,神情舉止看得出來自然散發的教養。
“牛排錘。”厲姠荷伸手接過袋子,同時將已經打爛的一袋牡丹蝦取出,心中淌血。
“你說什麼?”
“這個。”她從袋子裡取出銀色的鐵制正方形槌子讓邢儲書看個仔細。
“哈。”原來武器是這個。
這男人笑起來竟是這樣好看。厲嫡荷掀了掀眼睫,心中微微起著漣漪。
她在心中悄悄深呼吸,提醒自己:可別讓這個像哥哥一樣的特殊分子發現她在緊張了,她了解他們一向天塌下來也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了解他們討厭慌慌張張、大驚小怪、情緒失控,她都知道……
他們一向是男生瀟灑不羈,女生安靜冷靜。
他更是不羈的,那雙銳利的眼總像是嘲諷著這個世界,但剛剛那抹笑容卻莫名的貼近她的心。
貼近她的心?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因為剛剛的患難與共嗎?是因為一同被這支槌子給救了嗎?所以她能體會他的笑意……
她安靜的轉著思維,兩手也沒停的處理著食物。
“喂!”被晾在一旁的人不爽了。
厲姠荷抬起頭與他眼對眼,她沒問邢儲書叫她干嘛,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馬的,這女人就這樣與他對視。
他幾時這樣沒種過?就連面對一群壯漢的圍毆他也沒閃避過那些人的眼神,但現在是怎樣,他竟……
被那雙清澈的眼看到臉紅心跳,呼吸不順。
“我去沙發睡覺,你弄好了再叫我起來吃。”
孬啊!邢儲書暗罵自己,回避她純淨的眼眸,咬咬牙轉身往客廳邁開腳步,縱使每一步都在後悔的喊著——回頭,回到那女人身邊去!
他走到客廳,把自己甩到沙發上。
很好,邢儲書,你在二十八歲的高齡第一次遜掉了。
過去那些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子,他連半個鼻子也想不起來,也不想想起來。
等一下醒來,他一定要問問,她究竟是人還是妖精,是誰派她下凡來的?還要問問,她究竟叫什麼,她有沒有一個也讓他心動到變遜咖的名字……
他變成了一個初初心動的國中男生。
這很遜,他承認。
可是,為何他又要命的覺得這樣遜也很爽?
◎ ◎ ◎
很香,飯菜香不油不刺鼻地漫進他沉而規律的呼吸裡,他翻轉身子,一只長腿已經掉出沙發外。
Shit,這什麼地方?小人國嗎?
嗯,小人國雖小,可是還備有紅酒香。
他有一管好鼻子,雖然不太挑剔食物,可是對於香味他有著如狗般的敏銳與眷戀——沒錯,就是眷戀,對女人身上的香味也是,雖然目前他還沒遇過讓他特別眷戀的女人香。
唉,何處尋得女人香?女人,通常乏味無聊,有時還不如練拳頭更能引起他的快感。
可是……不對,他搜尋一下記憶,就在不久前,他狂亂地想聞盡一個女人香。
女人,香。
“啊……”他想起他身在何處了,伸伸懶腰,起身往香味而去,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連那個女人都帶味。
“哇,你是魔術師嗎?”他盯住一桌子美味而不看那女人,企圖扳回剛剛有點遜的過程。
女人又是但笑不語。
馬的,他拿這樣的女人最沒轍,通常在他身邊的女人若對他有興趣,常是聒噪的想證明她的聰明伶俐或什麼,不然就是樂觀活潑快樂到近乎世界級善良人士的地步,或者另一種對也沒興趣者如連月與孟琪便把他當同性看待,但這女人……依他的判斷,前兩者都不是。
她淡然又與世無爭似地不將他放進眼裡,卻貨真價實地讓他知道她是個女人而他是個男人。
像剛剛她的吻。
馬的,要淡然要與世無爭就該像仙子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再不就依賴他黏他煩他到讓他討厭啊,偏偏她又活生生地煮飯、活生生地拿槌子和他一起干架,這女人……
完全不在她該有的位子裡。
她是誰?或者她該是誰?
“趁熱吃吃看。”
瞧,她吐出來的話比他媽還沒情境沒暖昧沒一絲絲男人愛女人或者女人愛男人的成分,根據這種種狀況看來,這女人應該是對他沒興趣,可是早些時候他吻她,而她也讓他吻,那又是怎麼回事?
再沒有比剛剛的吻更男人與女人的了,他得要萬分克制自己才能不在此刻就壓倒她。
馬的、馬的!他想不透這女人。
“不好吃?”
他揚起劍屑往說話的女人望去,一雙筷子沒停地塞進一口濃香牡丹蝦。
他也學她不說話,死盯著她看,然後張口繼續吃。
“吃飯要看著食物。”厲嫡荷輕笑,“你媽媽沒教你嗎?”
又輸一城!馬的,這女人一定不是人類。
“你不吃?”
她笑笑地搖頭。
“難不成……”他瞬間捂住胸口,語氣艱難、呼吸急迫地用發顫的指頭指著女人,“難不成你……你下毒……噢……看我吐出來的鮮血……”
厲姠荷愣了半秒後,看著愛演也還在演的男人,嬌笑出聲。
笑聲裡帶香,他確定,他聞到了她笑出來的香味,沾染得整間屋子都是她的香味。
她就在他一臂可及之地,而他對香味毫無抵抗力,馬的,不想忍了,他本能地將她卷進臂彎裡尋找答案。
他再度吻了她。
果然,淡淡的水果酒香漫進他的唇齒裡。
“你喝了酒?”他纏著她柔柔軟軟沒有抗拒的身子問。
“做菜。”
軟玉溫香倒在惡狼懷裡卻笑得香香美美。
“你不怕我?”
厲姠荷搖搖頭,她比較怕打斗場面,而造成她心中陰影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但她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何她並不怕他的碰觸,剛剛在地下室,起初她是嚇到了,可是當他恣意地親吻她時,她竟發現這樣的碰觸像是她尋覓了好久的感覺——
體熱,親密,肌膚貼肌膚。
黏熟,汗濕,交融與強悍。
她是尋覓這樣的感覺還是尋覓這個男人?
後來她知道他的名字是邢儲書,但在她心裡,她叫他邢狂叫了多年。
從高中起她就記著這個名字,如同連月姊姊當年警告她的一樣,她記著,無論是後來在商業雜志或是名人志裡看見他不高興的臉,她都記著他。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不再相遇,而他,完全忘了她。
她知道她沒有在他的記憶裡留下任何痕跡。
但記憶像是跨過以往,直至此端接軌,延續了下來,原來她從那個時候就在尋著他的真實。
很好,他最討厭女人怕他,一副那種他是野獸而她是脆弱小兔子的模樣。
那樣的女人根本是太會裝了,他早見識過太多女人一開始的柔弱無力到最後的粗魯刁鑽,但這女人不是,她明明細瘦得風一吹就要倒了,卻敢和他一起面對那群混蛋,還揮著那個叫什麼的武器?牛排槌,對,就是那好用的玩意兒。
明明沒見識過男人卻不怕他——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她沒有男人。
“也不怕那群混混?”他手臂一伸,將她更拉進胸懷裡。
他不是沒干過一夜情那種刺激事,在拉近女人的同時還要想著等一下如何脫身,但此刻不是,他拉近她,像是宣示所有權,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一拉近後聞著她身上的自然香,他發現他要的不是只有這一刻。
多可怕的感受,他從沒在女人身上體驗過這種響鍾般的耳鳴感。
厲姠荷看著他如刀刻般的下巴,“怕。”可是有他在,她少怕一點點,這樣的話要不要讓他知道?
“你為何叫我邢狂?”
她頓了一下,悄悄想掙脫他鐵箍般的牽制。
發現她的動作,他更蠻橫的攔腰收緊雙臂,“你是我學妹?”過去學校裡有一些花癡背地裡這樣叫他。
他們學校裡有同學這樣叫他?她沒他聰明但也不笨,順水推舟地點點頭。
這女人點頭點得太快,他輕易察覺出異樣,摟住她略微僵硬的身子,嘴角斜斜地看著她,“那麼你說說看,我們念哪一所大學?”
“S大,可是你們是特殊分子,所以我入學時你是研究生的身份,而我現在大三,你早已畢業了,因為你研究所只念一年而博士學位……”
“你調查我?”他捏捏她的下巴,警戒心升起,他應該討厭這種事的,但是由她來調查了解他,雖不爽卻也……不討厭。
看來她沒猜錯。她說的其實是哥哥的求學過程,可想而知,他與哥哥果然是同一種人,用最短的時間將該念的書都念完,而這之間,他們根本還身兼數職。
厲姠荷搖搖頭,還是想掙脫男人火熱的掌心,可是他的力氣再再施展著他的霸與蠻,她像是鷹爪下的活魚,掙扎無效。
“你們太出名。”
“你們?”他開始不爽,“你還知道誰?“
她咽咽口水,不說話,再說就要穿幫了。
“菜再不吃就要變難吃了。”
“那就讓它難吃。”他將她攔腰抱起,離開餐桌與餐椅。
這椅子不舒服……不對,這個房子裡所有關於餐廳吃食的器具與裝備都異常的舒服與特別,應該說這椅子坐一個人很恰當很舒適,可是目前他一點也不想一個人,也不想放她一個人。
“啊——”她在身子懸空的瞬間本能的抱住他的頸子。
胸部……痛……
“你說什麼?”他壓低臉,往她靠下來。
“沒……”教她如何埋怨他撞痛了她的胸部?
“埋怨我不吃你煮的菜?”他像抱著心愛的嬰兒,還忍不住地吸取她身上的蜜香,靠在她耳邊低低呢喃,暗暗地將她一身香盡納鼻間。
她搖頭,他們還沒有熟稔到她可以埋怨他什麼,可是為何他們竟可以像相識多年的情侶這般親密而不覺得尷尬?
她如此戀著他的緊緊擁抱,霸氣堅持,不由分說。
這是一夜情的狀況嗎?短時間內便可肌膚相親,交以濡沫。
但他們並不是一夜情的那種激烈與放縱,至少她不是,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她形容不出來。她認識他很久了,所以並不是一時天雷勾動了地火或者僕麼陌生人帶來的刺激感,不是。
可是……
“想什麼?”他含住她染上紅暈的耳朵。
她搖頭,頭都要昏了,灼熱的火焰從耳朵燒開來,她知道他的腳步沒停,而她不知該如何阻止他,或者該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不想阻止他。
“房間?”他的腳程很快,在問的同時已經推開看來像是一面牆的推門。
她若點頭是不是就代表同意?
她不是笨蛋,在這種時候還不知他要帶她去哪兒。
她掀睫看了一眼他有稜有角的下巴,這個男人,像極了哥哥,他們都有鋼鐵一般的意志。
邢儲書說不出他是生氣還是欣賞,這女人並沒有做作地問他要帶她去哪裡,或者問他要去房間做什麼,她只是安靜的依偎在他懷裡,像個蜷著翅膀的天使。
他是惡魔,他看著她嫩白的側臉心想。他沒有要忍耐,他要染指一個天使,讓天使只屬於他,讓天使長出黑色的羽毛。
他邪邪地笑,然後將天使放進軟床,伸手探進她雪白的胸衣裡,直接握住她敏感而豐盈的柔軟,以霸道而狂野的力量揉弄著,要她的肌膚留下一輩子的烙印……
在最後深深吻住她呻吟的口之際,躍進他迷亂腦海裡的思維便是——
他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