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她就清醒過來,反應跟一般姑娘沒什麼兩樣,對他又打又罵,在他抵擋的過程中,兩人再次走火,纏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滾了一夜。
第二日,她冷著小臉,要求他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他當然不肯,用兩人的關係威脅她,怕事的她只答應要考慮,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
可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停地糾纏她,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兩人倒在床上,徹夜纏綿。也許是最後她已經習慣了他的糾纏,又害怕他總是在她房中過夜,會被別人發現,所以現在就演變成每夜她到他房中與他幽會。
這小姑娘由開始的百般不情願到主動,看她的小臉因為他的滋潤而更加豐潤甜美,他不禁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已經開始喜歡上「享用」他這個小男奴了?
雖說她戀上他的身體,本應是一件很值得他放鞭炮大大慶祝的事,可……可天殺的,他就是不爽到極點,每天這樣偷偷摸摸的,他好像真的成了她的專屬「男妓」似的,還是個見不得人的男妓!
眼見他的臉色不好,盛玉袖也沉默下來。
他現在的感覺,她也不是不瞭解,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跟他來往,也是慎重思考後的決定。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自拔的喜歡上進寶了,一天多過一天的喜歡,但他,她還是沒辦法搞清楚。
對於兩人的未來,她好迷惑,既捨不得放手,又壓抑不住心底的胡思亂想,所以兩人就變成了現下這樣的關係。
「好啦,別氣了。」她湊到他面前。
「別理我。」玄靳再次轉開臉。
「喂,你怎麼這樣?明明是你先提議的!」她激動地從他肚子上跪坐起來,但她不小心踩到腳,差點後仰,幸好他及時攬住她的細腰,讓她繼續在他肚子上作威作福。
「如果盛老闆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可是根本沒答應過我一個字。」與他的溫柔動作相反,他的聲音倒是冰冷得很。
「可是我們已經這樣了啊,我履行了你要求的事情,我們都這樣了!」她戳著他的胸口,振振有詞。
他撇嘴。「你是把我當你的洩慾工具吧?」
「你怎麼這樣!」盛玉袖的小臉頓時漲紅。
「哼。」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盛老闆,是我這小男奴還滿足不了你,你那只魔手才要伸到別的野男人身上去嗎?」
他的面孔之嚴厲,口氣之酸,把盛玉袖逗樂了,她捧著肚皮哈哈大笑,雙手開始放肆地揉捏他的臉頰,就算他把她的兩隻狼爪拎開,她又會迅速巴回來。
「哎呦,讓我們盛進寶悶悶不樂的原因,原來是這個啊。」她捏捏他高挺的鼻樑,取笑道:「真是小心眼,上次你對寬哥不禮貌,害我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向他賠禮,你知道那頓花了我多少銀子嗎?現在又來吃這種莫須有的醋,我警告你喔——」盛玉袖擦腰,玉指點上他的額頭。「要是再害我花錢,你就小心你的工錢!」
「你明明一整天都跟他眉來眼去!」他之所以忍了一天還沒發作,是因為知道這小女人的每寸肌膚、每根頭髮都是屬於他盛……噢,不,是屬於他玄靳的!
可惡!什麼時候開始,他真的開始認同他「盛進寶」的身份,以至於忘掉了遠在京城的父母、兄長,開始樂不思蜀了?
「都是你!」他凶巴巴地吼她,回捏她軟嫩的臉蛋。「你敢再給我跟別的野男人眉來眼去,就小心你的屁股!」
「盛進寶,你最近越來越敢嘍!」盛玉袖瞇著眼,心裡卻不爭氣地泛甜。
「怎樣?你攆我走啊!」
「臭進寶吃定我!」她小臉氣得漲成大青蛙。
「難道不行?」他一指戳扁她鼓漲的腮幫子。「整天寬哥長寬哥短的,他不過是個送貨的長工,還在那種不良商販的手下工作,你給我小心點,不要整天傻乎乎的,人家隨便對你好點,就把真心交出去!」
「我哪有?!」盛玉袖很不服氣。「你總是說人家不好,現在連寬哥那麼老實的人都看不順眼,他們可都是二叔介紹給我的耶!我相信我二叔啦,他那麼大年紀不是白活的,怎麼可能會看錯人呢?」
聽到她提到她二叔,玄靳的眼眸立刻黯下來,回口的話也暗含著諷刺。「是噢,你那個成天不是頭痛就是屁股痛的二叔。」
「盛、進、寶!你再說我就跟你翻臉!」盛玉袖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家人的壞話。
「本來就是嘛,他的身體有那麼弱嗎?自己一個人出去幾天,不照樣好好回來了?」明明看起來就不是那麼虛弱的人,卻成天關在自己的屋子裡,膳食水藥都是玉袖送進房中的,也許是他多心吧,他就是不喜歡她的那個二叔。
「盛進寶,我真的要生氣了!」她氣不過的想從他身上爬下來。
「好啦,我不說了。」最喜歡的小人兒要走了,他還是很怕的,什麼吃醋啊,怨念啊,立時拋到九霄雲外。
而且,這小人兒的小屁股此時正對著他,害他忍不住獸性大發,猛地一撲把人抱住,咬著她白嫩嫩的小耳朵,邪肆的低笑。「看你往哪裡走!」
於是,盛玉袖就被就地正法了,還是用最最羞人、最最下流的姿勢……
這幾天可能是天氣比較好,到福來客棧吃早餐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盛玉袖忙得不可開交。
「老闆娘,兩份狗不理包子,三份煎餃,一碗蛋花胡椒湯。」
『好!」盛玉袖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進寶,快點把這碗鮮肉大餛飩送給客人。」
只見玄靳雙手環胸,懶散地倚在廚房門邊,恍若沒有聽到,表情又是很臭。
她都快忙瘋了,他又擺一副晚娘臉給她看,是什麼意思啊?
盛玉袖沒好氣地用手扭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幹什麼?」他瞪她。
「你說咧?」不由分說,她把托著鮮肉大餛飩的食盤往他手裡一塞。「給、我、干、活!」
「你沒有親我!」玄靳的聲音比她更大。
盛玉袖嚇了一跳,急急跳起來摀住他的嘴巴,眼兒驚慌地往外看,幸好外面的客人都埋頭苦吃,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噓!你幹什麼突然吼那麼大聲?」她怪他。
他抓下她的小手,口氣一樣怨惹。
「剛才出房前,你沒有親我。」
盛玉袖先是呆住,然後翻了個白眼。「當時急著開店嘛,再讓你纏下去,今天都不必開工了。」
「那更好……」他咕噥。
「好什麼?」她打了他胸口一下。「好啦,親你一下,你趕快乖乖幹活。」他湊上嘴。
玄靳這才微笑的低頭,可等了半天,只等到空氣和臉頰上一個不輕不重的吻。
「這不算!」他的臉又臭了,配上天生的霸氣,很有嚇唬人的效果。
「好啦好啦,幹完活,我隨你處置好了吧?」盛玉袖沒轍,只得推著他往廚房外去。
聽到此言,玄靳的眼睛一亮,笑得像偷腥的大野狼。「這可是你說的。」
「是啦是啦,是我說的。」她忽覺自己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樣,比哄她那對活寶弟妹還難纏。
玄靳這才滿意的端著食盤走出去。
這個插曲之後,又忙了大約兩個時辰,店裡的客人才比較少了。盛玉袖把鍋子、食材收拾一下,便出來幫忙玄靳收拾碗筷。
她不經意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卻看見對門那對老夫妻的雜貨鋪前來了一堆人,有的扛木梯,有的拎著泥桶,還有幾個拿一些工具、木材,魚貫進入那家商舖,更有兩個小夥子爬上高高的梯子,正在摘木匾。
「哎呦,這家商舖易主啦?」一個正在吃飯的客人隨口說:「聽說對門也要開家客棧,老闆娘,你們可不要被比下去啦!」
雖說當初也曾為這種可能苦惱過,但當事情真的成了定局,盛玉袖反而覺得沒有什麼好擔憂,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一身好手藝,又勤奮努力做事,就不相信會輸別人。
因此,對於客人的話,她倒也沒多想,爽朗地回道:「那怎麼會?有你們這些老主顧照顧著,就算是對門開一百家客棧、酒店,我們『福來』也不會被比下去的。」
「老闆娘說得是啊!老闆娘的手藝那麼好,把我們的胃都收得服服帖帖的,再說,都十幾年的街坊老鄰居了,不照顧你們,照顧誰呢?」
「多謝多謝,這頓您就甭破費了,我請!」盛玉袖豪氣地免了食客的餐費。
「那就謝謝盛老闆啦!」
看著那兀自樂個不停的傻丫頭,玄靳只能無奈地搖頭。他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對面正在施工的商舖,依照工人進進出出時拿在手中的建材,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蹙起眉頭,他覺得自己要暫緩給哥哥寄信,讓他來接自己的計劃了。
玄靳的猜測果然不錯,那個沒過幾日便開業的客棧——洪福門,其背後真正的大金主正是那個到福來威脅盛玉袖賣店的地痞惡霸。
從一開業,洪福門就擺明槓上福來,不但菜色相同,連菜名都一樣,而裝飾豪華,菜價卻相應低廉的洪福門硬是勝了一籌,不但如此,李榮發還請了一些花娘來,專門陪包了雅房的貴客們吃飯,不過短短七、八天,福來的客源就被吸了大半。
最讓盛玉袖震驚傷心的,是洪福門不知道從什麼管道得到了盛氏食譜,所以菜名、菜色、口味跟她的菜是一模一樣的,更過份的是,有些菜色是經過她改良的,除了她,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
客棧的生意變得異常慘淡,倔強的她為了做出更好的菜,常常整夜不眠,積勞成疾,又染上風寒,這一病就病得嚴重,就算她想逞強,身體也不允許了。
一連串的打擊,讓她沮喪到了極點,玄靳看在眼裡,也痛在心中。
明明和亮亮可能是曉得事情的嚴重性,都比平日乖了很多,至於那個二叔,除了來看了玉袖一兩次,說些在他看來根本不痛不癢的屁話外,平時根本跑得不見蹤影。
垂下眸,玄靳憐惜地看著熟睡中的小女人,小小的臉蛋幾日來明顯瘦了好多,氣色也不好。
傻丫頭,總是這麼要強,可知她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心痛擔憂的會是他?
探了探她的額頭,熱似乎退了些.他重新擰了一條濕巾,幫她把臉、脖頸擦了擦。再替她掖好被腳。
「可憐的小傢伙,安心睡吧,我會保護你的。」他不捨的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盛玉袖在睡夢中撇了撇唇,小臉在枕上磨蹭,像是在尋找溫暖被窩的小貓,玄靳把手放到她臉側,她立刻安靜下來,揉著他的手心,再次熟睡。
玄靳溫柔地輕笑,下巴搭在胳膊上,貪看她的睡顏,漸漸的,他的眼皮也重了,沒多久,也一同進入夢鄉。
當他再次醒來,是因為心中莫名的不安全感。猛然睜開眼,只見空空的手中早沒有小人兒軟軟的小手,床上的被子翻起,摸摸被窩,已是冰涼一片,背脊立刻竄上一陣寒意,他霍然起身。
在哪裡?她去哪裡了?
玄靳腳步飛快地趕到廚房,廚房中的臘燭亮著,鍋子掉在地上,一盆發酵好的麵團也被翻倒在地,杯盤狼藉,碗筷也被砸破了好幾副,蛋汁滴落在鰲爐上,被火炙成褐色的痕跡。
眼見著鰲爐中的火越燒越旺,火舌幾乎快把鰲爐邊的柴火點燃,玄靳疾步上前把火踩熄,把鰲爐門關上,降低了火量。
他皺著眉,觀察了一下四周。廚房通向後院的門開著,被風刮得劈啪作響。
難道她回房了?他腳不沾地地追出去。
可到了盛玉袖的房中,迎接他的依然只是如豆燭光。
玄靳再次出房,心頭的恐懼已經漲到最大,幾乎讓他失控地想大吼她的名字,把她叫出來——
等等,那裡是哪裡?
他突然看到了一處不常使用的房間中,亮著幾不可見的火光,立時往那間房跑去。
盛玉袖趴在爹娘生前房間的床上,睜著大眼,無聲流著眼淚。
她像個木頭娃娃,連玄靳踢門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見,只是靜靜地掉淚。
玄靳見了,心臟一陣猛抽。
他輕步走到她面前,坐到床沿,用指尖拭掉她的淚,可尚未拭乾,新的淚珠便再次湧出,如斷線的珠子,越掉越多,看她這樣,他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大吼。「夠了,我不准你再哭了!」
一把將她拉起,緊緊環在胸前,他恨不得這些痛苦是自己替她受。
她抽泣著,幾乎不成聲。「爹……娘……女、女兒是不是很沒用?爹……娘……對、對不起,玉袖很……沒用……玉袖讓你們丟臉了,嗚嗚……哇啊……」
最後,她大哭出聲,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頭,指尖深陷進他的臂肉。
玄靳將她抱得更緊,大手溫柔地拍撫她的背,期望這樣做,哪怕是稍微能給她力量,減輕她心頭的痛苦都好。
「噓,寶貝,你爹娘不會對你失望的,相信我。」他在她耳邊用最最溫柔的聲音撫慰。
「可、可是爹走後,我好怕,好怕好怕……」盛玉袖哭得淚眼朦朧,像個小女孩一樣抽噎著,那語氣像是哭訴,更像是撒嬌,「一個人要裝得很勇敢,要把食譜裡面的菜全背下來,我好怕客人說我不如爹爹,好怕沒人來住宿吃飯,好怕自己養活不了弟妹和二叔……」
現在的玄靳,只想安慰鼓勵她,成為她最忠實的依靠。
她又抽噎一下,孩子氣地抓起他的衣服亂抹一通,將眼淚通通擦掉,玄靳不但不阻止,還溫柔地接手,幫她把沒擦到的地方擦乾淨。
「那個壞人李榮發一次次來客棧搗亂,去跟官衙老爺告狀,捕快大哥卻告訴我,他是皇親國戚,連官衙老爺都怕他……為什麼?他是皇親國戚就可以欺負善良老百姓嗎?」盛玉袖揪起他的衣領,圓睜著濕濕的大眼,激動地向他吼。「你說啊,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欺負我?為什麼?」
玄靳心虛地別開視線。他那個向來不和的六哥,就是惡霸李榮發的大靠山。
「你也不知道是嗎……」她失望地鬆開手,垂下眼眸。「我輸了,食譜被人家偷了,客人都被他搶走,我努力了好久,還是想不出新菜……」
說著,她又開始流淚。「進寶,我自己挨餓要飯沒關係,卻不想弟妹、二叔和你跟著我一起受苦,我好沒用,我真的好沒用……」
這個傻姑娘……
玄靳一陣感動。都這種時候了,她先想到的是她弟妹、二叔和他,根本沒考慮過自己也只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幹麼要把本是大男人才該負的責任,搶背到身上呢?
他親了親她的頭頂,語氣嚴肅地保證。「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相信我,我會幫你的,我們齊心合力,一定可以把這個難關度過。」
「真的可以嗎?」她抬起淚眼,還是有幾分懷疑。
「可以,我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玄靳堅定的口吻,讓盛玉袖飄浮不定的心奇異地穩了下來。雖然說不出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這一刻,她相信他,相信他給她的力量,重新站起來、堅強迎戰的力量。
「好,我相信你。」她自己擦乾眼淚,充滿信心地回視他,看著他的眼光有些不一樣,很有光彩,像是發現了什麼。
那—夜,他們緊緊擁抱著彼此,第一次沒有激情、沒有火熱,卻依然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體溫是那麼熾燙,竟然可以在對方的心上烙下深深的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