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治抱著一箱泡麵,和夏霏並肩往回程走時,已經明顯地感覺到路旁的樹梢在搖晃,已有颱風逼近的前兆。
「聽說這個颱風不小,可能會帶來一些災情。」江俊治有些擔憂地看著愈來愈暗的天色。
「天災總是防不勝防,儘管電視上不斷地提醒民眾要做好防台準備,可一些無法預測的意外還是會發生。」夏霏從小對颱風就一直有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期待的是可放一天颱風假,害怕的是颱風所帶來的災情。
「但是我又十分喜歡颱風天。」江俊治笑著說。
「對啊!颱風天躲在家裡從窗戶看外頭的狂風暴雨,實在很過癮。」夏霏不否認其實她也滿期待颱風的到來。
「嗯,有一年連續兩天的颱風假,電都停了,連電視都沒得看,我點著臘燭,竟然也看完一套金庸的《天龍八部》,那可真是一個難忘的回憶。」因為颱風天,再怎麼克難的生活都會變得十分有趣。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每次颱風過後,我們就一群人到溪底去找尋上游流下來的東西,像在尋寶一樣?」夏霏愈說愈起勁。
「當然記得呀!我爸還找到一塊上好的木材,後來就變成我們家現在吃飯的餐桌。」
他們有過太多共同的回憶了。
兩人一路興奮地聊著,沒多久就回到夏霏家。
「咦?這輛車是誰的?」江俊治好奇地看著那輛停在圍牆外氣派的黑色Jaguar。
「我們家好像沒有這麼闊綽的親朋好友。」夏霏也是第一次看見這輛車。
兩人帶著疑惑的心走進圍牆,走向夏家的大廳。
才進門,就見一群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目光全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好像專程在等他們回來似的。
「怎麼?我不做莊家,你們就玩不下去啦?」江俊治將那箱泡麵往牆邊一擱,笑著問那群正等著看熱鬧的人。
「有客人……」夏霖向他們使眼色。
這會兒他們才發現屋子裡果真多了一個人,而且是意料之外的人——
「祁子硯,你怎麼來了?」夏霏十分驚訝,這個人似乎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到底想怎麼樣?
一屋子裡的人全都在等著看好戲,這時最尷尬的人就是江俊治,他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之下,他究竟要識趣地避開還是繼續留下來。
還好夏霏馬上將祁子硯帶到外頭去,免去兩個男人直接面對面的窘局。
「阿治,我們永遠都會支持你。」大伙開始安慰他。
可江俊治的心早飛到外頭去了,他傻楞楞地看著這群人嘴巴一張一合地,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屋外
「颱風馬上就要來了,難道你都不看電視嗎?」夏霏擔心他的安危。
「就是因為颱風要來,我才過來看看的。」聽說颱風即將由中部登陸,他立刻不顧一切地開著他老爸的車一路南下。
「你……」夏霏真不知該如何說他。「難道你以為一個颱風吹來,我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我就是不放心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變得這麼神經質,被一個小女孩弄得寢食不安,有時連魂都不知飛哪兒去了。
見他這麼認真,她的心又彷徨了起來。
她這幾天與江俊治相處甚歡,現在祁子硯又突然出現,還用這麼深情的眼光著著她,她該怎麼辦?
「你跟那個國中同學看起來感情還不錯。」他很吃味地說。
「我們一直都很好。」她故意氣他,最好他從此死了心,不要再來煩她,省得她左右為難。
「看來我比較吃虧,人家是近水樓台,我光一趟車程就要兩個多小時。」他自嘲地說。
「所以,你別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這樣的投資報酬率太低,對你不公平。」她好言相勸。
「你也懂得投資報酬率?」他興味地看著她。
「我們數學老師說過,交男女朋友時要把算盤掛在脖子上好好精算一下,如果不划算就要馬上放棄,不要太執著。」她當初只是把這當笑話,沒想到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你的數學老師挺幽默的,可他一定沒教你們愈是高風險的投資,報酬率就愈高。我要賭當然是要賭大的,儘管是高風險,還是值得一試。」他怎可能就這樣放棄?
「不跟你辯了。」她自動投降。「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但你是不是該盡早打道回府,這風已經愈來愈大了。」
「我這會兒走不正好被困在路上?你忍心讓我冒著生命危險離開這裡嗎?」他豈是這麼容易被打發的?
「不然你打算怎麼樣?」她雙手叉腰,不解地問。
「今晚就借住你家,避過這個颱風嘍。」他一副不然還能怎麼辦的表情。
受不了!早該知道這個男人臉皮比她家的圍牆還要厚。
「你今晚要是住我家,明天整個村子就會謠言滿天飛,你臉皮厚無所謂,我可是還想保留一點形象給人家探聽。」
「我又沒說要跟你睡,你緊張個什麼勁?」他好笑地看著她。
風勢明顯地在加強,緊接著天空就飄起了雨絲,這個颱風真是來勢洶洶,一點都沒減弱的趨勢。
「你快點回去吧!我爸媽可能馬上就回來了。」夏霏望著陰暗的天空,心上愈來愈擔心。
「那正好,我這個醜女婿早晚要拜見岳父岳母大人的。」看她緊張的樣子,他更想逗她。
夏霏臉頰一陣熱流湧上,她從未見過這麼自負的男生,可偏偏這個男生又是霸道得可愛,總讓她束手無策。
雨愈下愈大,屋裡的一群賭客仍沒有散去的打算,看來他們是準備留下來吃泡麵了,夏霏真不知該如何安置這個不速之客。
「我帶你去兜風,體驗一下狂風暴雨的感覺。」他不管她願不願意,拉著她的手走出圍牆,迅速地把她塞進車內。
夏霏這才明白,原來他就是這輛Jaguar的車主。看來他不僅是典型的都會男子,而且還是個標準的凱子。
「你瘋了!」她罵他。
「這個地方很安全,四周都是稻田,根本不必擔心會有掉落物。」他氣定神閒地發動引擎。
「自己瘋就算了,還拖我下水。」她嘴上嘀咕著,其實心上也好想嘗試一下在颱風天坐車兜風的感覺。
他很快地將車子開出去,順著村子裡唯一一條聯外道路奔馳而去。
「很刺激吧?」車窗外的風雨雖然規模還不大,但已經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我告訴你,我還沒投保,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恐怕賠不起!」她嘟著小嘴,瞪著她身旁的好玩份子。
「放心,我還捨不得傷你一根寒毛哩!」他朗朗地笑了。
大約過了二、三十分鐘,眼前突然出現一片海景,在狂烈的風雨中,波濤洶湧的浪濤展現著駭人的氣勢,彷彿隨時都會漫天地席捲而來。
「真是壯麗!」祁子硯看著窗外的景致,忍不住讚賞著。
「祁子硯,你知不知道颱風天要嚴防海水倒灌,你還敢在海邊停留!」她有些生氣了。
「距離這麼遠,你怕什麼?」他回頭看她緊皺眉頭的小臉。
「你這個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她輕斥,心想:若是換成江俊治,他一定不會讓她陷於危險的處境中。
祁子硯沒反駁,只是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五官很秀氣、很精緻,眼波流轉之間,有些天真、有些嬌媚;他最喜歡她那雙完全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眸,一看就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
「看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
「你一定沒接過吻對不對?」他想,她那兩片如櫻桃般嫣紅的唇,一定曾經讓許多男人覬覦過。
他問的突然,嚇得夏霏立即用手掌搗住自己的唇!上次因為夏霖的出現,沒讓他得逞,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呢。
「我可以教你,免費的。」他拉開她的手。
夏霏因驚訝而微張的唇,更是引人遐思。
祁子硯將自己的臉貼近她,她張著那雙無辜的眼,隨著他的貼近而往後退,直到「砰」地一聲,頭撞到後方的玻璃窗。
「啊!痛不痛?」他從意亂情迷中甦醒過來,慌張地伸出手輕撫她的後腦。
「你自己不會撞看看!」她一顆心跳得好急,那一點點痛根本就不算什麼,她腦海中想的是:當他的唇碰上她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對不起!我太大意了。」他怎會笨到沒想到她會躲?
他還當她是以前交往的那些女朋友,一個個恨不得黏到他身上,別說是一個吻,就算是要上床,也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你好色,動不動就要親人家。」她低頭抱怨著,可怎麼聽都像在撒嬌。
「英雄本色嘛!」他不懷好意地說:「讓我親過之後,你就是我祁子硯一個人的,那些蟑螂螞蟻,全滾到一旁去!」
哪有這樣一廂情願的?她都還沒決定要當他的女朋友呢!可……
他似乎不管她怎麼想,話才說完就順勢將她的頭壓向自己,在她來不及抗議之前,把唇貼向她。
夏霏頓時僵在那兒,動都不敢動,感覺他溫熱的唇輕輕地貼著自己的唇,緩緩地與她廝磨著,漸漸地鬆動了她的心防,直到她整個人都沉醉在他的溫柔攻勢當中。
他的舌趁機采入她的口中,慢慢地逗弄著,她的胸口緊密地貼著他的胸前,她心跳的節奏和他一起鼓動著,熾熱的體溫像要燃燒起來似的,他在唇中呼喚著她的名字,一切恍如夢中……
原來接吻的感覺這麼好!他將她從未被激發出的熱情都挑起來了,她的心一下子裝得滿滿的,不懂那是什麼東西,只覺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她突然推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來……原來她剛剛忘了要呼吸,難怪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祁子硯卻呵呵地笑了起來。
「你別嚇我,我可從來都沒聽過有人因接吻窒息而死的。」
「都是你!」罪魁禍首還敢在那兒張狂。
祁子硯俯向前,緊緊地抱著她。她在他懷裡,終於體會到真正的愛情,那絕對不只是她和江俊治之間那種淡淡的悸動,還有更多更多,像外面這場狂風暴雨般驚天動地的感覺。
祁子硯送夏霏回家後,夏霏原已經打算豁出去,不管明天會有什麼樣的閒言閒語傳出,她都必須留他下來過夜。
怎知祁子硯卻笑著說:「我要去台中一個朋友那兒住。」
「你剛剛說要住我們家的話,都是在耍我的?」她有些惱怒地問。
「我哪有耍你?我只是在逗你。」他頑皮地揉了揉她一頭及肩的中長髮。
「這樣很好玩嗎?」她發現這個大男生讓她有點難懂。
「你很可愛。」他又迅速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這種風雨撐傘也是白撐,你現在用最快的速度跑進屋子裡去吧!」
夏霏戀戀不捨地看著他,一會兒才不放心地說:「你真的要走嗎?風雨已經愈來愈大了。」
「這還只是前戲,真正的風雨還沒來呢。」他神態自若地說。
「那麼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會的,我還要留著一條命來跟你談戀愛呢!」
夏霏臉一紅,還是不習慣他這麼坦率的表白,輕輕地說聲再見,迅速地推開車門奔向圍牆內的家。
短短十公尺不到的路程,卻已經讓她淋得像只落湯雞,家裡原本聚集的那群人不知何時散去,爸爸媽媽正坐在客廳焦慮地等著她。
「風雨這麼大,你怎麼還跑出去?」夏父不滿地問。
夏霏瞄了坐在角落看電視的夏霖一眼,夏霖向她扮個鬼臉,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害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一個朋友來找我!出去和他聊了一下。」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不甚自在的語氣。
「又是之前那個男的?」關於那個外地來的男人,夏母曾經聽幾個鄰居問起,但夏霏已經高中畢業了,夏母不是很反對女兒交男朋友,只是身為母親的總會有些擔憂。
「嗯。」她知道關於她和祁子硯的事,已經透過多嘴的麵攤老闆娘在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此時,她也不想再否認。
「你自己小心一點,女孩子家畢竟和男孩子不同,不要傻傻地被騙了。」夏母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其實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騙了。對於祁子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孩,她根本還來不及認識他,在短短的兩個星期就強勢地攻佔她的心,她連要拒絕都顯得力不從心。
「既然人都來了,為什麼不請進來坐一下?」夏父滿臉嚴肅的表情。
「颱風天,為了安全起見,我請他早點回去。」夏霏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住哪裡?」夏父開始展開身家調查。
「台北。」
「都市人,可不可靠?」夏父眉頭皺了一下。
「爸,那個奇大哥帥得像電影明星。」夏霖突然插嘴。
夏霏很不以為然地瞪他一眼,滿臉寫著:要你多嘴!
「帥的男人一點都不可靠,你要想清楚,那張臉可不能當飯吃。」夏父的眉頭皺得更緊。
「對啊!還是我們阿治哥比較實在。」夏霖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繼續插話。
「哪個阿治哥?」夏母莫名其妙地問夏霖。
「就是那一天送我們河鰻的阿治哥呀,他要不是對姊姊有意思,怎會這麼慇勤?」夏霖私心地想幫江俊治。
「你說江家那個阿治啊?」夏父終於露出一抹笑容。「那孩子很不錯,整個村子裡就他最讓人讚賞。」
「我也覺得阿治很不錯,要是霏霏以後嫁給他,回娘家多方便。」夏母的心思轉得更快。
「你們想到哪兒去了,我和江俊治不過是同學而已。」夏霏心上的天秤已經嚴重的失衡。
就因為祁子硯的一個吻!
「阿治人長得英俊又老實,比起那些都市人實在多了。」夏父顯然對都市人有先入為主的偏見。
「大學聯考都還沒放榜,你們不要再談這種無中生有的事,好不好?」眼看大家的心都傾向江俊治,夏霏有些不是滋味。
夏霏覺得那雨不是用下的,倒像是整桶整桶從天空倒下一般,不到兩個小時,溪水就開始暴漲;屋前方那條灌溉渠的水,沒多久就淹上來,先是吞沒了周邊的稻田,接下來就是波及到低窪處的住家,而夏霏家正是首當其衝。
夏家一家人剛吃過晚餐,水就已經淹到屋外的廣場上,眼看馬上就要淹進屋內,全家人開始將一些較輕的東西往二樓搬。
可那雨的速度實在快得嚇人,沒給他們多少時間做準備,一下子就灌進屋子裡頭,許多他們來不及搬走的東西,已經浸泡在水中,甚至浮了起來。
大水不斷地湧入,他們樓上樓下馬不停蹄地奔跑著,能救的就盡量救,不能救的只能讓它隨水漂著,整個屋內早已一片狼藉,更糟的是到最後連電都停了……
誰都沒料到這個颱風會來得如此兇猛,老一輩的人都說簡直可以和八七水災相比擬。年輕的一代當然沒見識過八七水災,可經過這颱風,他們已經可以瞭解從前大人口中所說的八七水災究竟是何等的規模,何等的恐怖。
這一夜他們都沒有心情睡覺,大水直到隔天清晨才因雨勢轉小而漸漸退去;水退了之後,整個屋內積滿厚厚一層的泥濘,村人們開始四處巡視災情,順便比看看哪家的災情最為慘重。
後面地勢較高的住家,幸運地沒受到大水的波及,他們完全發揮了鄉下人守望相助的傳統美德,開始挨家挨戶地幫忙。
家裡幸運逃過一劫的江俊治當然自告奮勇地來到夏霏家幫忙,他穿著一條短褲和無袖的T恤,和夏家的兩個男人奮力地將屋內的淤泥清往屋外;夏霏則和媽媽開始清理一些日常用品,很多東西都已經不知去向,留下來的也有許多都不堪使用了。
這真是一場大災難,夏霏一邊整理東西,一邊擔心祁子硯的安危,這樣大的一場風雨,不知他昨夭是否順利到朋友家?
她有些心不在焉,以致於好幾次人家跟她說話她都沒聽見。
「霏霏你是不是嚇壞了,怎麼整個人看起來傻乎乎的?」夏母擔憂地問。
「嘎?」夏霏莫名其妙地看著母親。
「你還好吧?」夏母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一整夜都沒睡,有點想睡覺。」夏霏胡亂地找藉口。
「說得也是。」夏母鬆了一口氣。「我也覺得好累,可這些東西沒清理好,也沒辦法好好地睡一覺。」
這次的災難對他們真的是損失慘重,一個早上整理下來,已經報廢了好幾袋的東西,就連那組剛買沒多久的牛皮沙發恐怕也已經不能用了。
「我們昨天也忙了一個晚上,把大部分的傢俱都搬到二樓,如果這場雨再多下個兩小時,可能全村都不保了。」江俊治和夏霏獨處時說。
「還好你們只是精神上的損失而已。」夏霏已經透支太多體力,說起話來顯得有氣無力。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江俊治很少看見她如此憔悴的模樣。
「家裡已經一團亂了,我怎麼睡得著?」
江俊治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又問她:「你昨天跟他去哪裡?我等不到你回來,心裡很著急。」
被他這麼一問,夏霏怔愣了片刻才說:「我們去附近繞了一下而已。」
他感覺到夏霏在逃避他的眼神,心瞬間沉了下來。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我……」夏霏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若說不是,等於又給了他機會;若說是,又會傷了他的心。
「讓我親過之後,你就是我祁子硯一個人的。」她覺得祁子硯說得一點都沒錯,如果她還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該多好,可惜,經過昨天那個纏綿的吻,她的心已經被祁子硯偷走了。
她的欲言又止,已經透露出她內心的猶豫,江俊治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看不出她的心情正在轉變當中。
可他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放棄的人,他和夏霏有太多共同的回憶,他相信他們可以一起編織更美好的未來,這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霏霏,你還記不記得國三那一年,有一段時間,每天都有人在你的座位上放三朵玉蘭花?」他突然轉開話題。
夏霏當然記得,那時幾乎全班的人都想知道花是誰放的,可大家除了猜測之外,都沒人真正看見那個放花的人。
「你怎會突然提到那件事?」莫非……
「那個人就是我。」他坦白對她說。
真的是他!她也曾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但那時也還有好幾個男生在追求她,她反而覺得其他男生的嫌疑更高一些,畢竟江俊治一直給人一種含蓄的感覺,不太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你從來都不說,我怎會知道!」夏霏嗔道。
「我知道你很喜歡玉蘭花,那些花都是從你家後面那棵玉蘭樹上摘下來的。」那棵玉蘭花正好長在馬路旁,所以從沒真正歸屬過哪一家人,只要喜歡,每個人都可以摘。
如果他當時就讓她知道他對她的用心,也許他們兩人早在一起了,只可惜他的含蓄反而讓他錯失了最佳的時機。此時,夏霏除了感動之外,卻已經失去當初對他的那種依戀。
畢竟,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對她來說,祁子硯就像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將她原本平淡的生活步調整個都搗亂了,可她又無法抗拒這樣的改變,就因為他來得太急、太狂、太出人意料之外,所以反而給人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你早該說的,也許你從來都不知道,那時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即使是一封信也罷。可你從來都不說,讓我不停地在猜測你的心意,有時也會覺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她有些感歎地說。
江俊治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當年不是他一廂情願,夏霏也和他有著同樣的心情。如今只能感歎為什麼他就是提不起勇氣向她表白?讓兩顆心在不斷的猜測與失望中度過漫長的一段歲月。
「霏霏,我希望現在追你還不算太晚。」該是他拿出魄力的時候了。
「我不知道……」雖然覺得可惜,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過去那種心情了。
「嘿!你們兩個人躲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夏霖突然從一旁冒出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你要嚇死人啊!」這個夏霖老是出現的讓人措手不及。
「姊,還是阿治哥好啦!你看要不是他來幫忙,我們現在還陷在爛泥巴裡呢!」夏霖笑得好曖昧。
「要你多嘴!」夏霏趁機走開。
此時,她真有點承受不起江俊治深情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