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夫君 第一章
    「洛明明,你死哪兒去啦——」

    「好咧、好咧!」

    一聲暴吼在偌大的鳳宅裡響起,聲傳千里、無可比擬,大到幾乎可以嚇死小的、驚死老的的可怕音量,就是鳳府當家少爺的金字招牌。

    「死女人!你還不給我滾進來?」鳳懷沙氣得額間青筋暴凸、兩眼燒紅,好似等等一巴掌拍上桌面,那張厚實堅固的檜木花桌就會在他手上四分五裂。

    男子星眸劍眉、鼻挺唇薄,模樣好看得讓人艷羨,可惜就是少爺脾氣教人不敢恭維。

    鳳懷沙身著圓領袍衫,墨色的衣襟繡著雲紋樣式的繡騰,綾布上細膩的繡紋纏著金線織就而成的小獸,腰上環著錦鍛腰帶,顯出他精壯高大的身形,相當意氣風發。

    「少爺,您別氣啊!」

    一旁小廝安撫著,已經習慣每日早晨必定上演的爛戲碼,就像是喝水吃飯、小解沖茅廁,自然得讓人習以為常。

    只是,普通人不會和自己解下的一泡尿計較,可是他的主子偏生不同,斤斤計較得連他這做人手下的都要看不過去了。

    而他家少爺,又特別愛與洛明明鬥個你死我活不可!

    嬌小的身影咚咚地跑進來,圓胖胖的臉蛋讓人一瞧便覺得喜歡,特別的粉嫩、特別的嬌艷,所有女孩子家的甜美可愛,都能在她身上瞧得幾分,說是老天爺格外眷顧也不為過。

    她下身著深藍襦裙,上身穿大袖對襟紗羅衫,半臂肩披的那條水藍帛巾漂染得粉嫩嬌艷,上頭紡了幾條金線銀絲,甚至還繡印鳥中鸞鳳,襯著她雪亮透白的肌膚更加剔透。

    圓潤光潔的額面上綴有精緻的花鈿,樣式還是現在最受歡迎的呢。而烏溜的秀髮則簪有琉璃銀花,相當小巧細膩。

    她音調偏軟,身形和坊間的女人相較之下是稍嫌單薄了,與時下豐腴的體態有些差異,不過也算是穠纖合度,秀美可人。

    欸,明明這丫頭挺可愛的呀!為什麼他家主子偏生就是不喜歡呢?春生摸摸鼻子,默默地退到旁邊。

    只要主子和洛明明過招,他通常都不會雞婆地插手,因為這時候還輪不到他出場。

    「鳳懷沙,一早就火氣大,小心會上火喔!」洛明明笑咪咪地說,胖臉看來可愛得緊,讓人喜歡得捨不得眨眼。

    鳳懷沙一掌拍上桌,上頭的碗盤跳得乒乓作響,嚇得春生和洛明明不自覺抖了兩下。

    「我一見你就上火!」這女人可以再欠扁一點,他哪天這口氣忍不下去,就揍她出氣!

    「你哪天不上火的?都嘛天天火氣大……嘴真臭……」

    洛明明小聲的抱怨,無奈被耳尖的鳳懷沙聽得一字不漏,氣得再拍上一掌,嚇得她與春生兩人抱著直跳腳。

    「你還敢嘴硬?等等我就把你這張伶牙俐齒的嘴給撕下來!」鳳懷沙吼得殺氣騰騰,差點抄起桌上的碗盤砸過去。

    「唉唷,我的姑奶奶!你讓咱少爺罵個幾聲會怎樣?不會掉你幾塊肉吧?」春生抱怨著,今天她的嘴巴特別硬啊!

    「我每天都討他罵,我做人孬不孬啊?」

    「你不願裝孬,最後可是我倒楣啊!」不是春生在說,每天他都被扁得很淒慘呀。

    「你真的當我沒個性呀!」洛明明覺得自己吞了這麼多鳥氣,憋得快爆火了。「我洛明明又不是整個人賣給你們鳳府,還給不給我面子吶!」

    她好歹也掌管著京城裡的一間大酒樓,扛著洛家的招牌啊!

    「咱鳳家有少給你一文銀、還是缺了一塊銀?你他娘的,講話跟誰大小聲?」鳳懷沙火得一把站起來,差點掐死這個明知道他脾氣大,卻總敢往他嘴上捋虎鬚的死丫頭。

    春生搶在鳳懷沙伸出手把洛明明勒斃前,擋在她的身前。

    「少爺,有話好好說!咱別動氣、別動氣,要是壞了您英勇威武的形象,那可不好,您說是吧?」春生油腔滑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精怪得很。

    「哎,誰不知道鳳家的少東家是出了名壞脾氣、爛個性,還說顧什麼裡子……真是笑掉人的牙……」洛明明說得小聲,嘴巴一開一合的。

    「洛明明!你這女人生出來是專門跟我作對的是不是?」聽到她的碎碎念,鳳懷沙氣急敗壞,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給咬死吞下肚。

    「我哪有說什麼?你聽錯、聽錯了啦!你看你看,動不動就發脾氣,如此暴戾之性,枉費鳳老爺給你讀了這麼多書,那些古聖先賢還是化解不了你這死牛脾性,他們若是地下有知,恐怕都會自墳頭裡跳起來哭!」

    「臭女人,今個兒我不把你的皮給扒下來,就跟你們洛家姓!」

    「哼,誰要你來做洛家人?我們洛家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出你這種頑劣子孫。」洛明明反擊,受夠這陣子鳳懷沙給的鳥氣。

    倒楣的春生夾在兩人中間,聽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罵,兩張嘴口水齊飛,噴得他滿臉,想躲都來不及。

    每一日,他就是活在這種折磨人的日子裡。一邊陪著笑臉、一邊挨著罵,最過分的是,自己想躲都無處可去。

    這兩人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湊在一塊吵翻天。好在鳳家財大勢大,頂上房舍建得牢,要不屋頂都不知道被人掀翻幾回了。

    「講過幾遍,少爺我就是不吃菜!你這死女人的耳朵是被狗咬掉了嗎,死都講不聽!咱鳳家請你來做什麼?專生來氣死我的嗎?」眼前的每盤膳食都入了青菜,存心就是要逼死他。

    「我是老夫人特別請來的廚娘,你們鳳家老的、小的就看我臉色吃飯,你少爺要是不開心,就跟你老娘講去!」

    「死女人,別以為搬出我老娘,我就拿你沒轍!」鳳懷沙大吼回去,若不是被春生擋住,他一巴掌就要打死洛明明。

    「你本來就拿我沒轍啊,所以我才總是搬出你老娘,怎樣?不吃就餓死你!」洛明明吐著舌,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什麼溫良恭儉、賢淑秀美的模樣,在鳳懷沙面前通通都不需要!這傢伙天生就欠人罵,簡直是被慣壞的野少爺。

    「你欠揍!春生,不要攔住我!沒給這女人一點教訓,她當作這裡是她家!」鳳懷沙挽著袖子,目露凶光。

    春生聽著他們左一句你老娘,右一句我老娘的,突然覺得鳳家老夫人真是可憐哪,這兩個小的動不動就搬出她老來吵,鎮日沒得清閒的。

    「春生,你還杵著?快滾開讓我揍死這個沒長眼的!」鳳懷沙揮著拳頭,好幾回都差點招呼到春生臉上,顯得相當激動。

    「是是。」每次都會擋在前頭的春生,忽地心情一來,半點也不想蹚這渾水,非常冷靜地退到一旁。

    沒有這個老礙事的小僕攔阻,鳳懷沙揮出拳竟覺得錯愕,總是有恃無恐的洛明明也驚呆住,兩人面面相覷。

    「你……你……」她要敢再說一句逼人的話,他一定打下去。鳳懷沙臉色僵了僵,凶狠的氣勢頓時有點弱。

    「你……你……」他要是敢真的揮來拳頭,她一定跟鳳老夫人告狀,讓他吃不完兜著走!此時洛明明不著痕跡的退一步。

    兩人非常難堪地堅持著,一邊想打卻總不敢打,一邊雖常罵人卻有口無心,雙雙杵在花廳裡,情況著實是騎虎難下。

    春生在旁冷眼旁觀,嘴裡邊嚷著:「少爺,您就打吧!打死明明姑娘,小的再替您找個聽話的廚娘。」說完又轉過去對著洛明明說:「明明姑娘,您死了以後,春生會初二、十五,外兼十六帶著鮮花素果去拜您,絕對不虧待。」

    「為……為什麼多一天?」洛明明想不透憑什麼她得犧牲。

    「因為鳳家做生意,只拜初二、十六,十五算是我跟您的老交情。」

    鳳懷沙聽到這裡,噗嗤地笑出來,瞧洛明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明白春生這小子的胳臂還是向裡彎的。

    「少爺,小的會準備最老舊的棍子,好讓老夫人打沒幾下就斷掉,讓您別受太多的皮肉之苦。」

    春生的話,讓洛明明冷冷地笑開來,而鳳懷沙一臉鐵青的吃癟樣,莫名地讓自己覺得爽快。

    鳳懷沙瞇起眼,見她得意的模樣,顯得不怎麼痛快,正要開口說她幾句,卻被外頭的女婢打斷。

    「少爺早!老夫人有請明明姑娘。」

    「找我?」大清早的,老夫人真是難得。

    「一定是今早吃食差,我老娘不開心!」鳳懷沙斜睨她一眼,說出惡毒的話。

    「回少爺,老夫人嘗了一口明明姑娘熬的鹹菜粥,實在是驚為天人,請姑娘去一趟,是要打賞的。」小婢的話,直接打碎鳳懷沙的美夢。「老夫人還說,少爺一定要多嘗幾口。」

    「是啊,很好吃呢!」洛明明拍拍他的肩,笑得實在有夠賊。「好吃到讓我可領賞哩。」

    「滾!你這刁鑽的死丫頭,快滾去我老娘那兒,少在這邊興風作浪。」

    欸,她可是被他給叫來的,他還真當自己喜歡來?洛明明搖搖頭,不願與他計較,她可不像鳳懷沙一樣,小眼睛小鼻子的,半點氣度都沒有,還算什麼男人啊?

    見她隨著小婢離開花廳,鳳懷沙看著那道淡藍色的身影,眼裡沒有半點情緒,就連先前氣得想咬死人的凶狠模樣也不復存在,又退回到原來那個鳳家少東該有的樣子。

    瞧自家主子瞪著那道身影目不轉睛的模樣,春生就知道有問題。

    只是有人,到現在還是死鴨子嘴硬啊!

    「少爺,早膳都涼了,您還吃不吃?不吃,小的差人撤掉了。」他假意的問,馬上令鳳懷沙回過神來。

    「不吃做啥?要做仙啊!」鳳懷沙冷哼一聲,一屁股坐下。「春生,過來!」

    「是!」春生歎口氣,做著每餐必定要做的事。

    「把青菜通通給我挑掉!一點都不准留。」

    其實他這主子呢,模樣是生得俊、英氣逼人、身形挺拔,也算是人中豪傑,又是出身不俗、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善交際、長袖善舞。

    自從十八歲掌了鳳家一半以上的生意之後,家業可說是蒸蒸日上。

    撇開他嗓門大一點,談生意的手腕狠一點,春生實在找不到鳳懷沙太多缺點。除了見到洛明明腦子像是被雷打到,再來就是打死都不吃青菜的這項挑食毛病……

    所以,鳳老夫人才重金禮聘露明酒樓掌勺的洛明明到府中做廚娘。不過到底為何會特別指明洛明明,這又是另外一件結下的老鼠冤了。

    春生敲著茅廁的門喊著:「少爺,再一刻就要出門了,新合夥的胡人脾氣都很不好,您若遲了,鋪裡頭的夥計沒人有本事應付啊。」

    「閉嘴!我正在努力……」一聲很賣力的應聲從門的另一端傳來。

    是的!洛明明會被重金禮聘到鳳府,最主要是治鳳懷沙抵死不吃菜的壞毛病,而這壞習慣伴隨而來的,就是他一個月裡,至少有十來天會受便秘所苦。

    自從洛明明來後,這症狀減輕到五、六天,已經算是好了不少,不過可惜他本人還是在做困獸之鬥,抵死都不承認洛明明的手藝高超。

    她不單是個會煮一手好菜的廚娘,更擅於以藥入菜,可助食者調氣養身,祛寒滋補,這點春生相當清楚。

    尤其是鳳老夫人,天生體寒氣虛,進補太過身體不適,不補身虛又血氣不足,洛明明卻總能拿捏得恰如其分,鳳老夫人這兩個月來,氣色紅潤得如是回春呀。

    再者,春生自己也是終年體積水氣,有時一覺醒來,腳因浮腫穿不下鞋,要套上去可得耗幾分力氣哩。好在有洛明明的食補,這腳腫的病徵已經很少出現了。

    「少爺,快點!」

    「你……閉嘴……」本是孔武有力的鳳懷沙,此刻弱得像是病雞。

    聽到他的聲音,春生忍不住搖頭。這一點,實在是鳳懷沙的最大死穴。

    今日,天晴風正清,寒冬已過,所以春暖花開一片妍麗……偏偏鳳宅裡的茅廁裡,是一片愁雲慘霧!

    春生打個呵欠,乾脆窩在一旁的草堆裡打盹,沒想到腳步還沒移開,就見到洛明明捧著一籃菜走到後院來。

    「春生,怎麼守在茅廁前?有人在裡頭『佔著茅坑不拉屎』嗎?」洛明明的嘴巴實在有夠惡毒,簡直是明知故問。

    「欸,這就甭提了唄,明明姑娘真是英明。」

    「這回進去多久了?」

    「兩刻鐘了。」春生據實以答。

    「這樣啊,那你等我一會。」洛明明雖然愛逞口舌之快,卻還是沒那麼絕情。

    「明明姑娘有好法寶?」

    「這自是當然。」洛明明揚手,招來後院裡修剪花葉的小僕,將手上的菜籃遞給對方,還小聲地在他耳邊囑咐個幾句,神秘得很。

    春生不曉得她葫蘆裡賣得是怎樣的藥,只明白她雖然老愛跟自家主子耍嘴皮,可待人卻是真誠坦率,也十分熱心。

    舉凡鳳府裡老的小的,只要是有長年難醫的病灶,可以利用食補緩症狀的,洛明明都會費心照料,一點也不馬虎。

    這種事兒,沒耐心的人絕對做不到,甚至還會嫌麻煩哩。

    只見洛明明朝茅廁望了一眼,很賊的掩嘴偷笑後,一手甩著胸下的紫藍腰帶,傾身對春生說道:「今天你家少爺除了巡鋪子之外,還有什麼事要做?」

    「還要跟胡人談生意,最近有意思要進批新的香料,明明姑娘要不要給什麼建議?我前幾天才聽你說想做新的菜,小的可以建議少爺。」

    洛明明側著頭想了一會兒,不知在思索什麼。

    「上次進的一批馬芹賣得相當好,多虧您的建議了。」說到這裡,春生嚥了口口水。「小的還在想,明明姑娘先前和胡人所學,用馬芹醃烤的羊肉串……」

    「還想吃啊?」洛明明抿嘴一笑,千嬌百媚。

    「明明姑娘英明。」春生搔搔頭,呵呵地乾笑。

    「不嫌羊肉騷了?」想當初,鳳府裡出現這道菜時,香味是傳千里,可一聽聞是以羊兒做肉食,肉串的顏色又黃艷得嚇人,大伙紛紛退避三舍。

    結果,這道馬芹烤羊串,還成了鳳懷沙最愛的新寵之一。

    「不嫌、不嫌,明明姑娘手裡出的菜,可說是天上絕無、人間僅有的美食。」

    「好啊,晚上就做這道給大伙再嘗些味兒。」洛明明心底打著算盤,不知怎地嘴角彎起,笑得別有居心。

    咦,他怎越看越覺得明明姑娘的笑很陰險?平常沒見她這樣笑過啊!春生打個寒顫,不自覺地抖了幾下,背脊發涼。

    「那等你和鳳懷沙下午巡鋪子回來,千萬記得要來找我,包準明天你家少爺不會再佔著茅坑想拉卻無力可解啊!」

    春日的午後,總有一股教人發困的倦意,就連吹著暖風也顯得懶洋洋地。

    這樣的暖,鑽到春生的心裡面,令他忍不住就打起盹來,感到昏沉沉的。

    站在後園的涼亭裡,湖中偶爾激起錦鯉嬉游的水花聲,靜謐得他隨時都能夢周公去。

    直到洛明明來之前,春生都是這樣想的——

    「你來做什麼?」鳳懷沙擱下筆,說起話來不慍不火,只是太過冷淡。

    「給鳳少爺端茶。」洛明明倒是沒怎麼在意,已是習以為常。

    鳳懷沙挑高眉,難得對她咧嘴一笑。「真是好心。」

    擱下茶碗,洛明明探頭一見。「鬼畫符?」難得他少爺有好雅興,坐在亭裡畫花,與他一身的銅臭味不搭呀。

    「新合夥的胡人喜歡字畫,所以少爺投其所好。」春生忍著不打呵欠,在旁解釋,怕是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來。

    「看不出來你的手這麼巧,畫個我你覺得怎麼樣?」洛明明端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送幅美人圖,沒人會拒絕。」

    鳳懷沙冷冷地睞她一眼。「畫你?別想害我生意告吹。」

    洛明明眼角一抽,才要開口就被春生搶先截走,就是怕劍拔弩張的局勢展開。

    「哎呀!多虧明明姑娘貼心,知道少爺剛回到府口渴,特別送來這碗茶給少爺潤喉,少爺您趕緊趁熱喝。」他將茶碗遞上去,笑得相當虛偽。「小的就代少爺謝明明姑娘了。」

    她也沒這麼不識趣,白日才吵了一頓架,沒必要午後又唇槍舌戰一回。

    洛明明支著下巴,乖乖地看著鳳懷沙啜茶,那模樣就像只可愛的小貓,一雙水亮的眸子透著水靈的光彩。

    喫茶的鳳懷沙沒錯過她如此天真無邪的表情,心窩像是被什麼人給用力捉了一下,令他不自覺地皺了眉。

    「不好喝?」他的神態,洛明明抓住了。

    「很好喝。」擱下碗,他勾了勾嘴角,眼神有點慵懶。

    瞇起眼,鳳懷沙對於剛才的自己有點不解。

    「可是你皺眉,那味道可是我還特別調過的呢。」洛明明沉思著,沒道理這氣味蓋不住呀。「晚一點再倒一杯給你。」

    她笑著,笑容甜得化進人心,就連春生瞧了都感到發暖,然而鳳懷沙卻還是一臉冷眼旁觀的死人表情,像是這朵微笑是笑給別人看的。

    「你很閒嗎?」

    「欸,你講話非得這樣嗎?」

    洛明明瞠大眼,她可是好心好意,特別來一解他的「隱疾」呢!

    「下次會對你更好些……如果本少爺心情好的話。」鳳懷沙繼續低頭畫圖,沒見到洛明明齜牙咧嘴的樣子,只想趕在今日把圖繪好讓春生送去裱畫。

    就知道這男人無血無淚!

    虧她還特別煮了這壺茶替他養氣,好啊!下次就算他守在茅廁,兩腳像是落了根,她也打死不相助,哼!

    洛明明拎起裙擺就走,腳步還來不及跨出亭子,身後低吟的聲響逸出鳳懷沙的唇瓣。

    「好痛……洛明明……你這女人……」

    肚裡突如其來的一陣絞痛,疼得鳳懷沙握不住筆,趴倒在石桌上,臉色發白,淒慘無比。

    「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東西?」他其實是想要吼出聲,可是卻痛得無力能喊。

    「這麼靈?」洛明明有點詫異,以為要一陣子才會發揮作用。

    鳳懷沙還想再罵,卻忍不住肚裡波濤洶湧的劇痛翻滾,一手按著肚皮、一手拉著褲頭,一路狂奔慘叫喊到茅廁裡。

    「這……」春生見到主子腳底生風的背影,不禁被嚇住。「明明姑娘,你……拿什麼東西毒害我家少爺?」那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狀啊。

    洛明明掩著嘴,不曉得自己是不是份量抓不準了?不然怎麼會有此立即見效的驚人作用?

    「他應該會很好解吧。」洛明明很快就沒看到那道高壯的身影,足以見得他失足狂奔的驚人腳力。

    聽到這句話,春生的眼神從驚慌轉為冷冷地看著洛明明。

    這兩個人,又再度結下一樁莫名的老鼠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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