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救命恩人無礙以後,蘇覓音和商昨昔便離開了太陰山,打扮成一對農家夫婦,「攜手」來到柳城——他們是不得不手牽手……分不開呀!
城門口,守衛向他們收取每人三十文的入城稅時,商昨昔怒極反笑。這價碼居然又漲了?
「很好很好。」繳了錢,他暗下決定,不偷光這吳城主的家產,他枉稱盜神!
入了城,商昨昔順著人流走向柳城最豪華的客棧。
蘇覓音拉住他。「商大俠,你我囊中並不充裕,住不起那麼好的地方。」
「怕什麼?有商爺在,難道還會住白店?」
「商大俠是想帶在下一起去做案?」她似笑非笑。
商昨昔一窒。在一個捕頭面前偷東西算什麼?挑釁?還是找死?
哼了一聲,他悶聲道:「那你說要住哪裡?」
「城主府。」
「你想到怎麼收拾那個貪官了?」他已不懷疑她會官官相護,儘管厭惡官宦的心情猶在,但蘇覓音……她不一樣。
「入城稅,律法明載每人五文錢,這吳城主敢隨意更改,不怕人舉報,必然有所倚仗。這等私密在外頭是查不到的,唯有深入虎穴,方能有所收穫。」
「不錯,捉他把柄順便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嘿,我發現你也挺壞的。」但是,他喜歡她這種能屈能伸的處事之道。
「在下雖不贊成妄動私刑,可對於貪官污吏,偶一小懲也無礙。」
「夭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叫什麼?」
她想開口說她並不想聽,反正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已附在她耳邊,道:「假正經。」
溫熱的吐息隨著他的靠近,撫過她耳畔,教她心口忽地一陣酥麻。
「生氣啦?」他的語氣裡三分調笑,七分擔心。對著女裝的她,他總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她後退一步,他身上傳來的熱度讓她的臉一直熱起來。
「在下只是不迂腐。」
看她的臉色如常,他悄悄吁了口氣。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只要她不生氣就好。
「我們如何進城主府?」
「待在下換過官服,便以追捕江洋大盜、需要地方官幫助為由,向吳城主提出借兵及借宿的要求。」
「江洋大盜不是指我吧?」
「當然不是,還請商大俠暫時委屈做六扇門人,隨在下一同辦案。」
「做你的屬下沒問題,可我不穿官服。」他說得斬釘截鐵。
他就這麼討厭和「官」扯上關係?不,應該說他打從心底痛恨官宦。也許,他以前遇過一些和官宦有關的傷心事……
她無意揭他傷疤,便道:「沒關係,其實六扇門人在外辦案,也不一定都穿官服。」還有,她也沒說要讓他做屬下。
「那就快報點吧!我很想看看吳城主是個什麼樣的混蛋。」
她思付著該不該提醒商昨昔,國有國法,莫以武犯禁?算了,那吳城主本是個人渣,是該受點教訓。
她指著巷底一間簡陋的小客棧。「進去要間房,把衣服換好,我們就上城主府。」
他們還沒走進客棧,那低矮烏黑的樑柱已讓他眉頭直皺。
「你在外頭辦案都住這種地方?」
「不一定。寺廟、道觀、民居,哪裡方便哪裡睡。」
「你住過一等客棧嗎?」
「在下宦囊不豐。」
聽說她是第一名捕,都混得這麼慘,那普通衙役呢?
「虧你一身好武藝,生活還不如商爺我這個走江湖的。」他搖頭,屏住呼吸,進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在下對外物並無太大要求,衣食足夠便可。」還有,她並不窮,至少蘇家的產業在尚善國排得進前百,不過她厭惡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與爹娘吵翻,入了官場,這才遠離錦衣玉食的生活。
他嗤笑,不信有人不為金銀折腰。
她向掌櫃要了一間房,進去後,兩人各自轉身換衣服,倒是誰也沒占誰便宜。
他先換好,隨手倒了杯茶要喝,聞到淡淡的泥味,又嫌惡地放下。
「我們可以走了。」她也收拾妥當,開口招呼他。
瞧她那身大紅官袍,真是刺眼,他忍不住撇嘴。「你沒享受過真正的好東西,難怪受得了這等三流客棧,改天商爺帶你見識一番富貴榮華後,看你還說不說得出不在乎外物的話?」
「商大俠若是想考驗在下的廉潔,待會兒就有機會了。」
他瞭然於心。「那個吳城主會賄賂你?」
「至少吃喝一頓跑不掉。」
「那種民脂民膏你也吃得下?」
「在下會事先告訴他,別太麻煩,但他要怎麼做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一般而言,官行越差的人,看了她便巴結得越厲害。
他也猜到其中的關鍵,不得不說:「官場上的門道還真黑。」
「官場跟江湖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
這一點他無法反駁,至少,蘇覓音是個好官。
「為何你總是自稱『在下』?這不像是姑娘家會說的話。」他與她一起出了客棧,向城主府方向走去。
這問題卻把她難倒了,好半晌,才道:「商大俠開口必稱『商爺』,可有特殊意義?」
他眨眨眼。「當我沒問。」
沉默良久,她道:「辦案期間,不適合自稱『小女子』,我也不習慣自稱『本官』,日子一久,不知不覺,便成『在下』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他也說:「我每次進貧民窟,便被『商爺、商爺』地叫,久了,也成了一個口頭禪。」
「尤其交談對像若是個官,這稱號就更有意思了。」她揶揄。
「沒錯。」他一臉挑釁。那些受官府迫害而無以為生的百姓,將他視若再生父母,送他「商爺」這稱號,相比於大家口中的惡吏,不是很有趣嗎?
「商大俠仗義疏財,在下佩服。」
他腳底一滑,一肚子的驕傲突然消失無蹤了。
「小捕快,你的反應一定要這麼平淡嗎?」
「商大俠以為在下該如何響應?」
「你——算了,你就是一鍋永遠燒不熱的水。」
是嗎?她垂眸,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這一招叫四兩撥千斤。
兩人來到城主府,蘇覓音對著門口守衛道:「請轉告吳城主,蘇覓音來訪。」
「第一名捕?!」對方愣了,下一刻便跑得無影無蹤。
「原來你的名頭這麼嚇人。」商昨昔斜睨著她。
她不置可否。反正尚善國人都知道,蘇覓音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旦讓她找上門,該鎖、該拿、該銬的,一個也跑不掉,百官私下都叫她——官宦殺手。
不多時,一名寬袍大袖、年約四旬,飄然有若摘仙的男子率領一干小吏迎出了大門。
「不知蘇大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吳城主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蘇覓音立刻扶起他。「吳城主不必客氣,在下辦案路經貴地,想借幾名差役送信,不周之處,尚請海涵。」
吳城主看到那條鴛鴦鎖,愣了下,但見蘇覓音的神態坦然,他反而不敢問,趕緊把目光移開。
「哪裡的話,蘇大人大駕光臨,不勝榮幸,裡面請。」
蘇覓音突然後退一步,讓出身後的商昨昔,躬身行禮。
「大人請。」
商昨昔一下子愣住了。
吳城主一干人等面面相。蘇覓音已是三品大員,她都要躬身喊大人的人,那是何等官職?一下子,大門前跪倒了一片人,呼喊「參見大人」的聲音響徹雲霄。
商昨昔沉著臉走進城主府客房,關上大門,才想找蘇覓音算帳。
可她站在那裡,眉開眼笑地瞧著他,整個人都似在發光。
霎時,他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他討厭官、討厭她穿著一身朝廷鷹犬皮的樣子,可眼前的蘇覓音美得讓他目眩。
他有股衝動,想把她擁入懷裡,狠狠地吻,看她意亂情迷時,是否還能保持冷靜?
不,她失態又如何?反正她正經、忠直、賢慧……她的每一種面目都有不同的美麗,唯一相同的是,它們全扣緊了他的心。
他越來越愛看她,眼神定在她身上,便很難再移開。
突然,房門被人敲響了。
蘇覓音走過去開門,商昨昔乘機收拾紊亂的心緒。
門外是一個留著山羊鬚的中年男子,一見蘇覓音便要跪。
「不必多禮。」她對這些繁文縟節一向沒太大興趣,只道:「你是何人?有什麼事?」
男子尷尬地嚥了口唾沫。「回稟大人,小的姓楊,添為城主府管事,奉我家大人之令特來邀請兩位大人今晚光臨一品軒,城主及柳城諸富商謹備酒宴,為兩位大人接風洗塵。」
「煩請告訴吳城主,商大人與我休息兩天便走,不必太麻煩。」
「可是……」
「楊管事如實回稟就好。另外,請找兩名衙役為在下送封信。」蘇覓音態度強硬。
「是。」楊管事自認說服不了她,黯然退下。
蘇覓音關上房門,才轉身,便迎上一雙火光熊熊的黑眸。
「你一口一句『商大人』,諷刺得很順嘛!」
「商大俠誤會了,你德高望重,自然不能成為在下的部屬,那只好委屈做上官了。」
「是嗎?」
「在下句句屬實。」問題是,她說話時眉眼蕩漾著春風,模樣分明是三分嬌、六分俏,還有一分狡黠在其中。
商昨昔的臉熱了,心臟突突跳。
「商大俠義薄雲天,只要能為民除害,想來不會太在乎幾句口頭稱呼。」她又笑了。
他心頭一把火,偏偏視線離不開那張隨時帶著暖暖春意的面容。
咚咚咚,房門又被敲響了。
商昨昔氣得跺腳,腳底下那塊承受他怒火的青石地磚登時裂開無數細縫。
蘇覓音瞄了地磚一眼,飛揚的眉眼又收斂成了那副平板的表情,溫文,卻疏離。
她可不想再把他惹得發神經,吵著要與她分出個高低勝負。
見她神情一轉,他的暴躁像被當頭澆了盆冰水。她怎麼不笑了?她笑起來很好看,其實……他很喜歡看她笑。
蘇覓音打開房門,這回卻是吳城主親自來訪。
「兩位大人安好,」
「吳城主不必多禮。」
「兩位大人大駕光臨,柳城上下與有榮焉,這才特備酒宴,請兩位大人一定要參加。」
「我們只待兩天就走,又何必勞師動眾?」
「能與兩位大人宴飲是下官及諸仕紳的光榮,還請大人切莫推辭。」
蘇覓音回頭看了商昨昔一眼,後者聳聳肩,讓她自己看著辦。
她只得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大人。」吳城主拍拍手,七、八個傭人抬浴桶、捧香油、提點心及換洗衣物,將一大堆東西搬進了客房。「兩位大人請休浴更衣、休息片刻,酒宴開始前,楊管事會來接大人前往一品軒。下官先行告退。」
「吳城主慢走。」蘇覓音送走吳城主時,不忘提醒對方,趕快派兩個衙役過來幫她送信。
房門關上後,商昨昔疑道:「我以為你要送信是借口。」
「不,我確實得寫一封信給水大人,請她在我離京這段時間照看曹校尉,否則怕會出大事。」
對喔!他差點忘了小師妹還在牢中,跟蘇覓音在一起的這些日子,總被她耍得團團轉,偏偏還有滋有味,讓他沉醉得忘乎所以。
這種情況很不美妙啊……他忍不住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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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寫信吧!」他吃點心去,暫時不看她。其實能分開一下是最好,可惜一把鴛鴦鎖困住了二人。
雖說各自行動,兩人間的距離也不過三尺多一點,以他們的武功修為,對方一舉一動照樣瞭若在心。
他一掀開點心盒子,她便發現那器皿碰撞聲不大對勁。
她回頭一看,商昨昔正用手指敲著點心盒。
「好傢伙,純金的。」
她皺眉,走過去將點心盒一層層地卸下來。玫瑰糕、桂花酥、豌豆黃、水晶蝦餃和……夜明珠兩顆。
「我知道有人喜歡吃珍珠粉,據說可以養生,但沒人會把夜明珠拿來直接啃吧?」他更好奇的是,她怎麼知道點心盒裡有這玩意兒?
她聳肩。「商大俠若有興趣,不妨將剛才吳城主送來的東西都檢查一遍,相信會有更多的驚喜。」
這是官場上常見的把戲,直接賄賂太粗糙,便把金錢換成名貴的珠寶古董,以各種借口、手法互贈,好像這樣便能把下三濫的行為變成一種高貴的活動,愚蠢。
「不知道這種驚喜可否列為吳城主貪贓枉法的罪證之一?」商昨昔稍微翻了下各式禮品,咋舌。「這可值上萬兩呢!」
「這麼多?」光是苛扣入城稅有可能累積如許多財產?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商爺的眼光不會錯,這樣一顆夜明珠就值一千多兩,加上縫在衣服上的寶石、純金器皿、裝香油的翡翠瓶,一萬兩還是少估了。」
她沉默片刻,苦笑。「商大俠,恐怕我又連累你了。」
「你想到什麼?」
「首先,柳城並不大,要在這裡撈這麼多油水,並不容易,可吳城主卻如此大方,只有一個可能——他的財源不止柳城。再則,『蘇覓音』三個字的威力也沒大到能消受恁多財寶的地步。」
「可他已經送禮啦!除非……這不是單純的巴結上官,他是在買通你。」
她點頭。「而且不單為入城稅一案。那罪不致死,皇上就算生氣,頂多流放,吳城主不會緊張到送這麼大的禮。」
「所以他要你放手的是其它案子,最近有什麼大案……」話到一半,他喉間一緊。
「商大俠猜到了,正是曹校尉涉嫌謀殺駙馬與太師一案。」
商昨昔在心裡哀號:小師妹,你到底捅了什麼天大的樓子?
一群能動用震天雷和鴛鴦鎖的殺手,一個出手就是上萬兩的吳城主,加上身份尊貴的被害者,曹天嬌這次要是還能不死,她一定是買通了某位神仙,才處處逢凶化吉。
「現在怎麼辦?」他問。
若只有她一人,肯定是深入虎穴得虎子,但身邊還有一個商昨昔,她就得另尋辦法了。畢竟,為官一任,首要是保護百姓,其次才是破案。
「我們走。」
「好,我們等著吃晚飯。」他反而大馬金刀地坐下來喝茶吃點心。
「商大俠……」
他打斷她的話。「官賊不兩立,商爺要不與你作對,『盜神』這名號可以直接摘了。」
他的謊言太蹩腳,騙不了她。
「商大俠豪氣重義,在下佩服,但查案是官府的責任,商大俠不必陪在下冒險。」
「小捕快,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商爺是為了阿土伯夫妻,他們於商爺有救命大恩,吳城主敢欺負他們,商爺就不會放過他。」
又撒謊!他商昨昔想要幹的事從來都是直接做了再說,幾時需要找證據、逮罪犯了?他分明是不放心她。
「商大俠,只要鴛鴦鎖一解,你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潤憑魚躍,何苦爭這一夕長短?」
因為那時候她就會獨自查案,他再沒有如此好的借口陪伴她、保護她。
見鬼了,這個小捕快真搞得他頭暈腦脹,什麼理智、堅持都忘了。
「商爺決定的事幾時輪得到你多嘴?總之,商爺要留下來!」他用力一拍桌,憤怒的語氣中,卻是滿臉紅熱。
她有些感動,成名多年,人人都以為天下沒有「蘇覓音」過不去的坎兒,其實她也是人,怎麼可能時時順心?
想不到第一個注意到她的無奈、主動對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商昨昔——一個盜神。
「商大俠濃情厚義,蘇覓音銘記在心。」
他臉更燙了,完全不敢看她,但背轉過去的身子卻掩飾不了那艷紅如血的耳朵。
蘇覓音憑著過去辦案的經驗,既然要降低罪犯的戒心,最好是乖乖按照對方的設想走。
所以她不惜拋開自己的清譽,收下吳城主送的大禮,以麻痺對方。
但她還是低估了吳城主的狠辣。
黎明時分,天地最黑暗的時候,半座城主府陷入了火光中。
「捉刺客!快來人捉刺客,城主被刺了……」兵丁此起彼伏的吼聲響徹半邊天。
蘇覓音迅速收功起身,商昨昔已經站在床邊。
「我們被包圍了。」他神色很冷。
「是我錯估情勢,吳城主那份大禮不是要買通我,是想麻痺我,讓我以為他心虛,其實他真正想做的是將我永遠留在柳城,那麼他與謀殺案有關的事就沒人知道了。」
「他想留就留?這天底下還沒有哪個地方、什麼人敢拍胸口說一定能把商爺留下!」他傲然一笑。
「當然,商大俠的輕功獨步天下。」只要沒有她拖累,商昨昔就絕對死不了。這麼一想,她的手便移向自己的佩劍。
商昨昔快一步擋住她砍向手腕的劍鋒,嚇得一身冷汗。「你幹什麼?!」
「這是官府的事,我沒理由牽連商大俠。」所以,她要砍下自己的手,方便他逃命。
「放屁!我們一起來就要一起走!」他氣得搶過她的劍。
「可是……」
他突然抱住她,眼底像燃著火,燒入她心裡。
「你聽好,小捕快,商爺好歹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死也不會幹那種犧牲女人、自顧逃生的事,你少給我說蠢話了。」他被她的舉動嚇壞了,現下還有種快窒息的感覺,萬一他慢了一步,這女人手就斷了!
怎麼可以放下她一個人走?他要保護她,要她活得好好的,要她繼續笑得如那迎風招展的桃花一般美。
她懵了,被他抱著,剛強的身軀瞬間也變得嬌柔。
明明他們的功夫相差無幾,江湖聲望不分軒輊,為什麼在他懷裡,她覺得好安心、好舒服?
「好了。」他拍拍她的肩,把她往背後推。「現在你到商爺身後去,看商爺怎麼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看著他白暫俊秀的容顏上寫著剛毅,心頭的一根弦悄悄被撩動了。
「商大俠。」柔軟的聲音是她生平頭一回。
「幹什麼?」
「請把佩劍還我。」
他看著她,眼裡還有戒備。
她展眉一笑,如暖暖的春風拂過眼角,好不柔媚。
他心房一顫。真的沒看錯,蘇覓音好漂亮,美得讓他……十足心動。
「我渴望與商大俠並肩作戰。」她說。
他笑了,意氣飛揚,昂然無懼。
「給。」他把劍還她。「商爺的後背就交給你了。」何止她對他有渴望,他還夢想著和她生死與共呢!
「在下絕不辱命。」
「走,看看外頭那群混帳有什麼辦法留住我們。」
她螓首微抬,視線盯著房頂。
「嘿,這倒是夠出其不意了。不過商爺要走在前頭。」說著,三尺青鋒出鞘,寒涼如水,化成光網,樑柱、屋瓦在劍網中支離粉碎。
商昨昔和蘇覓音一前一後突破客房,衝入了漆黑幽暗的天幕中。
「他們出來了!弓箭手,快射!」命令下得及時,但還是追不上商昨昔和蘇覓音的好輕功。
弓箭遠攻是殺人利器,可一旦被近身,便成了待宰羔羊。
商昨昔和蘇覓音如出柙猛虎般撲入弓箭隊,幾個起落,已經衝過了第一層包圍。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吳城主的私兵們亂了。
商昨昔和蘇覓音一路朝城外跑。「進山。」她說。
不知道京裡那樁案子牽扯了多少人,為免再遇到類似吳城主這樣的事,他們最好先潛行匿跡,待解開鴛鴦鎖,再謀後圖。
「好。」
語落,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如流星曳空,竄進了陰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