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管閒事的紅娘 第八章
    「什麼?你再說一遍。」陳更生等了好些會才等到周梵天,卻差點沒因他的話把剛喝下的參茶全吐出來。

    「世伯,原諒我無法娶令嬡為妻。」周梵天堅定說道。

    「難道你要悔婚?這怎麼行?」

    「我不知道當年您與爹是如何約定的,但至少我對這事一無所知,既然我未曾答應過,又怎能算是悔婚呢?世伯,令嬡應有比我更好的男人,這門親事就此解除吧!」不知怎麼搞的,馮櫻兒的影像突地竄入他腦海。

    「不行!玉雯已開始為你們的婚事做準備,也認定你就是她未來的夫婿,如今你一句話說要解除婚約,她怎麼辦?」陳更生氣得臉紅脖子粗。

    「世伯,我想有些事您並不清楚。」他記起馮櫻兒曾經對他說過的一些話,饒富興味地開口。

    陳更生不語,但一臉等待周梵天開口的表情。

    「如果我沒記錯,令嬡其實早已有了意中人,只不過您一直都不知道而已,況且,她對我完全不瞭解,恐怕這門親事她根本不想要。」

    「梵天,我把你看成自己的晚輩,相信你,所以才想將女兒托付給你,沒想到你竟百般推諉,這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陳更生企圖動之以情。

    「世伯,假若您真在乎令嬡的終生幸福,就該依著她的心意,而不是守著一個似戲言的承諾。」

    陳更生被說得無力反駁,惱羞成怒之下,破口大喊:「給我叫夫人和小姐過來。」

    小僕童片刻都不敢耽擱,飛也似的衝出大廳。

    這地,一陣砰砰碰碰聲傳來,原來杏娘及陳玉雯未到,馮櫻兒倒先趕來了。她覺得周梵天一旦向老爺說明來意,恐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所以就算拼上一條腿,她也要來。

    果然不出其所料,真的發生問題了,此刻事不宜遲,她得快快現身。

    「老爺?」

    唉!這丫頭又跑來這做什麼?八成是想攪局。周梵天看到馮櫻兒,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但瞧見她被著右腳,仍努力想加快腳步,卻隱隱心底一陣拍痛。很細微,幾乎不易察覺。

    「你這麼無禮闖進來,沒看到我和周公子有要事相談嗎?」更生此刻是見了任何人要吼上一句。

    「可是——」

    「還可是,你這丫頭愈來愈不像話了。」

    陳家主子的權威是不容挑釁的,陳更生憤怒得失去理智,毫不考慮一抬手就要在馮櫻兒臉上甩去。

    「老爺!」

    「爹!」

    杏娘和陳玉雯才剛踏進廳堂,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馮櫻兒雙手蒙面,俄編得像一隻刺格。而一個陌生男子竟牢牢握住陳更生的右手。

    「住手!」杏娘護夫心切,首先出聲制止。

    陳玉雯忘了原本的恐懼,小碎步奔至馮櫻兒身邊,不由分說把她向一旁拖,讓馮櫻兒痛得兩眼發直。

    「你是誰?」

    「在下周梵天,夫人想必是伯母吧?」周梵天放開緊握陳更生的手,半帶肯定的語氣說道。

    「梵天?你真的是梵天?」杏娘不敢相信地問。

    「正是!」

    這下輪到陳玉雯看傻眼了!她幾乎不敢直視站在她眼前的周梵天,他太嚴厲、太冷酷了,彷彿一點兒溫度也沒有似的。櫻兒果然說得半分不假,他雖非肥油一塊、卻冷得讓人望之卻步。

    陳玉雯沒來由一陣冷額襲上心頭,不,打死她也不要嫁給這種人。他完全不像劍賓,能帶給她溫暖的感覺,爹如果真要通她嫁入周家,她——

    她便要剃度出家,遁入空門,讓爹無法得逞。

    周梵天嚴肅地直視馮櫻兒身旁年紀相仿的年輕女於,看來她就是那個不情願的新娘——陳玉雯。她的確是夠美的了,明眸皓齒。冰肌玉膚,渾身上下無一不秀麗,但除此之外,卻彷彿缺了點什麼。

    應該是一股與生俱來的活力和無所畏懼的勇氣吧!

    他主觀地評斷著,根本沒發覺自己已開始用馮櫻兒的標準去看待其他的女人。

    「梵天,你變好多,伯母都認不出來了。」杏娘以看待後生晚輩的熱誠關心道。

    「這時刻還講客套作什麼,玉雯,你給我過來。」陳更生聲色俱厲地坐回椅內。

    「爹!」陳玉雯乖得如同綿羊般,小心翼翼踱至父親跟前。

    「說,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我——」

    陳玉雯霎時呆住了,連嗓音都稍顯淒厲。爹問這究竟有何意圖?難道他早已發現她對秦劍賓的情意?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快說啊!」陳更生實在等得不耐煩了。

    「這……」

    「老爺,小姐不能嫁給周公子,絕對不行。」

    馮櫻兒不顧大廳內濃濃的火藥氣息,忽地跑至陳玉雯身前,將她推至身後,牢牢護衛著。

    「櫻兒!」杏娘及陳玉雯異口同聲地大聲驚呼。

    周梵天也因為她的舉動怔了半晌。

    「你做什麼,滾開。」陳更生額上的青筋全數浮露。

    「不,老爺,你聽我說。」馮櫻兒鼓起勇氣反抗。「周公子早在您打聽到他的消息之前就已經成過親了,而且他也完全不知道有這門親事的約定存在,您要他迎娶小姐,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其次,秦公子人品端正,小姐對他傾慕多時,您非要小姐嫁入周家,和一個她未曾謀面的男人共同生活一輩子,這不是活活拆散一對佳偶嗎?」

    馮櫻兒說得好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一停口,她會沒有勇氣繼續,那小姐的終生豈不毀在她手裡!

    「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給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陳更生下了個她完全料不到的命令。

    在陳家,除了陳更生及杏娘,她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對於杏娘,她因感恩而敬重;至於陳更生別說自己不敢惹他,就連他自個兒的女兒也怕他怕得要命。

    然而這回,她發現自己真是鉚上了。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統統講出來,讓他聽個過癮、聽個明白好了。

    硬著頭皮,馮櫻兒沒膽注視任何人的眼睛,她輕輕發著抖,開始一五一十敘述整件事的經過。

    空氣中,微塵隨著她的聲音浮動,都已經是秋末時分了,卻還熱得讓人煩躁。西斜的夕陽透過窗榻映射入大廳,把廳內人兒的影子都照成了細細的線條。

    馮櫻兒好不容易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地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又深深吸進一口氣。

    「就這樣?」陳更生異常冷靜,讓眾人莫不以為是風雨前的寧靜。

    馮櫻兒謹慎地點點頭。

    而其他三人則各有不同的反應。

    周梵天以近乎欣賞的眼光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常令他頭痛不已的女孩,沒錯!她是魯莽、是霸氣,卻也絕對地忠誠、絕對地無懼。她不畏強權,只要認為是對的,便毫不顧慮地以身相拼。或許絹絹需要的正是像她這樣個性的人陪她成長,而非鄔麗君那種工於心計的女人。

    陳玉雯還不大能相信櫻兒真的把所有的事實都抖了出來,現在大家都知道她對秦劍賓的愛意了,可是,秦劍賓根本就沒把她看在眼裡,她該怎麼辦?

    杏娘仔細地聽完馮櫻兒的話,突然綻出瞭然於胸的微笑,她心生一計,準備來玩個雙喜臨門的遊戲。

    只是眾人皆未開口之前,陳更生又獅吼了一句。

    「這些最好都是事實,否則教你們一個個吃不完兜著走。」

    另外,陳玉雯和馮櫻兒兩人則都被禁足三天,除了府裡,哪兒也不准去。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偶有輕風微微拂過樹梢,攪動暗香浮散。此刻約莫亥時,正是眾人酣睡之際,馮櫻兒躡手躡腳,一拐一拐地來到陳玉雯房門前。房內燈火未熄,人影隨之動搖。

    「喂!睡不著呀!」馮櫻兒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網人房內。

    「臭櫻兒,你嚇死我了!」陳玉雯輕拍胸口,抬眼瞪視馮櫻兒。

    「沒有啊!瞧你還會說話、喚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姑娘家別整天把死字掛在嘴邊,會觸霉頭的。」馮櫻兒以左腳蹦至床邊,一屁股在陳玉雯身旁坐下。

    「你也了無睡意嗎?」

    「才不是什麼撈什子的了無睡意,是疼得睡不著!你看,腫得比饅頭還大,我簡直不知道該把它擺在哪裡!」她伸出右腳,抬至陳玉雯眼前。

    「哇!」

    「本來沒這麼腫的,全是你啦!你也不管我扭了腳踝,一進大廳就像拖米袋似的把我拖著走,即使有十個周梵天,恐怕也治不好我的腳。」馮櫻兒大肆抱怨。

    「你說周梵天幫你處理扭傷?」陳玉雯突然瞇眼問道。

    啊!這下糗大了。「我有說嗎?你一定是耳朵有問題,聽錯了!我是說現在你可滿意啦,周梵天有妻有女的事老爺全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再逼你嫁給他咬!接下來,你就等著風風光光嫁給秦劍賓,當個狀元夫人吧!」馮櫻兒顧左右而言他,蓄意把話題扯開。其實周梵天為她療傷也不算什麼,但陳玉雯一問,卻讓她有種被窺見心事的感覺,怪怪的,她不喜歡。

    「如果真能如此就好了。」陳玉雯一聽到秦劍賓三個字,便把先前的好奇及疑惑全丟了。她今夜之所以會了無睡意,並非單純的睡不著而已,一思及他,她滿懷的傷心便一縷一縷盡數浮上心頭。

    「你幹啥苦著一張臉?嫁給秦劍賓不好嗎?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又看上另一個了。」馮櫻兒瞪著她下垂的眉梢與嘴角,不解地問。

    「才不是,我怎麼會看上別人!」陳玉雯急忙搶白。「只是——」

    「只是啥?」

    她思索著該如何說起,這事可不像故事般有頭有尾,順著步兒就能說得清楚。好幾次,她已開了口,卻又倏地閉嘴,搞得馮櫻兒火氣全上來了。

    「你究竟說是不說,大姑娘家一個,說話老是吞吞吐吐。現在我心情還算不錯,你有問題,我能替你想個法子解決;待會兒,我若沒情緒,即使你哀求我,對不起!姑娘我不奉陪。」

    「好嘛!我說就是。」陳玉雯慌張低喊。

    馮櫻兒擺了個「請」的手勢。

    「今兒個下午,我本來想直接學作走一趟周府,把我對與他成親這事的看法向他說明,並要他保證會告訴爹他不想娶我。可是誰知道在途中,竟冒出兩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意圖染指我的清白——」

    「我想你不是不知道會有歹徒,而是自認為沒這麼倒據吧!」馮櫻兒一針見血,搞得陳玉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哎呀!你別打岔嘛!」陳玉雯捏捏馮櫻兒的臉頰,作為處罰。「那兩個惡棍除了輕浮地調戲我之外,還壞心地想把我賣到煙花之地,好賺些銀子來花花。我忍無可忍之下,就往抓住我的那個歹徒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他被我咬得都出血了。結果,他好生氣,就要夥同另一個歹徒凌辱我。我嚇得連動都不敢動,心想這下完了,如果他們真要侮辱我,我就死給他們看。我鼓起所有勇氣,準備以死相抗,結果……」

    馮櫻兒不耐地搔搔耳,有氣無力道:「廢話別扯一大堆,說重點。」

    「接著就是重點了,你一直插嘴,我還要不要說?」陳玉雯難得發怒,但一凶起來也不簡單,馮櫻兒果然乖乖閉上嘴。「結果,才一眨眼工夫,劍賓就把他們倆給制服了。真可惜你沒有親眼看見,否則你也會對劍賓的身手著迷的。」她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欣賞,但隨即又被哀愁取代。

    「沒了?」

    陳玉雯無奈地點點頭。

    「你白癡、蠢蛋嗎?秦劍賓及時搭救你,保住你的貞操不好嗎?於嘛我提起你嫁他,你的臉就像吃了黃連似的?」馮櫻兒直來直往慣了,忍不住又破口大罵,也不怕吵醒府內熟睡的其他人。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會武功的事?我信賴他,把所有的心事都對他坦白,他卻連他有武功底子這種事也對我隱瞞,那我在他心中,究竟算什麼?」陳玉雯不能克制自己的怨忽,眼淚一顆顆全湧上心頭。

    「啊!」馮櫻兒像看見怪物般瞪大了眼。「小姐,你再說一次好嗎?」

    唉!就知道這個臭櫻兒不可靠,方纔還在那鬼吼鬼吼著說要聽重點,這會兒重點全說完了,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還要她重講一遍。陳玉雯不禁更傷心了,霎時間,她只覺得普天之下,她已沒有知音,注定該孤獨無依。

    馮櫻兒突然湊近她眼前,捧起她的臉頰說:「你就為這件事生氣?」

    陳玉雯嘟嘴,一言不發。

    「我真是服了你,走,跟我來。」馮櫻兒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將她向房外帶。

    「現在可是半夜呢!你要帶我去哪?」

    「閉嘴,你待會兒就明白了。」

    走過花影扶疏的長廊,只見兩個嬌小的身影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下穿梭,不多時,竟到了秦劍賓借住的廂房。

    馮櫻兒管他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連門也沒敲一聲,就闖進房裡。

    「誰?」漆黑中一個警覺的聲音響起,把馮櫻兒和陳玉雯嚇了好大一跳。

    「你沒睡覺幹嘛不點燈,存心裝神弄鬼嗎?」馮櫻兒一邊點亮燭火,一邊吱吱喳喳。

    其實哪是秦劍賓還未入睡,應該說他向來保持著淺眠的習慣,為的是怕一個人隻身在外遭受歹徒攻擊,所以必須時時刻刻提高警覺。

    燭火點燃之後,廂房內頓時大放光明,秦劍賓迅速披上外衣,但黑髮依舊散落於肩。

    「我們——」陳玉雯呼編半天,一句話也說不清楚。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進過單身男子的房間,若不是馮櫻兒硬拖著她,又沒告訴她要來的地方是這,說什麼她也不會踏出房門半步。

    「請坐。夜這麼深了,有事嗎?」秦劍賓仍是一貫的溫文懦雅,雖然受到了打攪,卻絲毫沒有溫意。

    「廢話,沒事難道來這提小蟲、捕粉蝶呀?」

    「櫻兒,別無禮了。」陳玉雯真對馮櫻兒的出言不遜沒轍。

    秦劍賓好奇地瞧著含羞帶怯的陳玉雯,心中更加篤定要把這個絕色的秀麗女子娶回家,在好私藏起來。她的美一塵不染,就彷彿一朵靜躺於池畔的青蓮,深深吸引了他的心。假若這回失去了她,恐怕再沒有機會能擁有。

    「且說來聽聽何妨!」他凝神問道。

    「簡單,我們真人不說假話,你究竟有沒有意思娶我家小姐?有就有,沒有也不要故意說有。」馮櫻兒果然直截了當得可以。

    陳玉雯則差點沒因為她的話昏倒,這算什麼?敢情整個情況逆轉,變成她要對秦劍賓逼婚。完了,這下子秦劍賓會怎麼想,把她當成好用威勢的女人,不得手便不罷休。愈想愈惡劣,陳玉雯幾乎沒有勇氣繼續想下去。

    秦劍賓先是愣了會兒,接著便輕輕低笑起來。

    「呵呵呵——」

    笑得馮櫻兒一頭露水,也把陳玉雯搞得緊張兮兮。

    「你笑啥?牙齒白呀?」馮櫻兒怒吼。

    「如果你是在懷疑我對你家小姐的真心,那我勸你別白費工夫了。」

    「什麼意思?」馮櫻兒不解。

    「我已經請求韓夫人將她的獨生女許配給我,待我衣錦返鄉即刻上府來迎娶我的美嬌娘。」

    「你當真?」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秦劍賓寓意深長地望向陳玉雯,墨黑的雙瞳中閃著難以忽視的認真。

    陳玉雯因他強烈的注視而害羞,雙頰瞬間紅似三月的艷麗桃花。她不安地扭著手絹,怕馮櫻兒又捅什麼簍子。

    「好,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不囉嗦,我再問你一件事。」馮櫻兒起身,踱至秦劍賓身旁。

    「請說。」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家小姐你有兩下子?」她湊近秦劍賓鼻前,瞇著眼問道。

    「兩下子?」秦劍賓一時無法意會,揚起眉梢說。

    「就是這樣呀!」馮櫻兒胡亂比劃了一下。

    「這個嘛!」看來這正是誤會冰釋的好時機,他來到陳玉雯身後,厚實的雙掌輕置於她的肩上,悠悠開口道:「我習武不過用來防身,平常是不隨便動手的,難怪你不知道我有些功夫底子。但你一定得答應我,別再隻身出遊了好嗎?你知道嗎?當我想到如果下午我沒遇上你,你會發生什麼事時,我都嚇壞了。所以,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

    秦劍賓的字字句句都讓陳玉雯感動得不能自已,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她自責地咬著下唇,低頭不語,淚水卻似斷線珍珠般滾落雙須,破碎於手絹上。

    馮櫻兒驚覺自己簡直快吐了,雞皮疙瘩更是滿身爬。他倆居然這麼就……這分明太厲害了。她勉強繼續開口:「我就說你對她一定是真心的,全是她自個兒在那胡猜瞎猜,笨蛋。」吞了口口水。「現在大事已定,沒我的事了,剛好我也困了,你們就好自為之吧廣

    「櫻兒,且慢。」秦劍賓喊住馮櫻兒。「你送玉雯回去休息吧1雖然我與她相愛是不爭的事實,但在未成親之前還是不要逾矩的好。我期望在大喜之日,她是個人人稱讚的完美新娘。」

    「算你的良心沒被狗啃了。」

    「臭櫻兒,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行嗎?」陳玉雯悄悄拭去淚痕,起身輕斥馮櫻兒。

    「行了,你高興了吧?」

    次日,秋陽高照,涼風徐徐,大廳內。

    「老爺,你意下如何,究竟答不答應?」杏娘端坐太師椅上,半興奮半憂慮問道。

    「這……我很欣賞秦劍賓那年輕人沒錯,但你可別忘了那是我們和周老的約定,既是約定,怎能不履行呢?」陳更生皺著眉,一邊轉動手中的銅球。

    「道義上本該如此,但你捨得把女兒嫁給一個她不合意的人嗎?再說梵天都已成過一次親,若要嚴格地說,可是周家先毀了約。」杏娘反駁。

    「話不能這麼說,梵天對於這個婚約並不知情,所以要算不知者無罪。」

    「那咱們的女兒就活該倒楣了呀!我們也從來沒對她提過她有個小時候就訂過親的丈夫啊!」

    「你不能否認咱倆知道。」陳更生絲毫不鬆懈。

    「我是不能,但你為何要如此該死地頑固呢?人的腦袋又不是木頭,總可以靈活運用的。你想,雯兒嫁給秦劍賓又有什麼不好?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是個能文能武的好兒郎,將來在朝廷,必定能闖出一番天地,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還未必找得著呢!」杏娘此刻早已全部豁出去了,無論如何她也要把女兒嫁給秦劍賓,找陳更生商量是基於尊重他這個原因,否則——

    門兒都沒有。

    「可是——」

    「哎呀!你就非得履行約定是吧?那好,告訴你,我有意將櫻兒認作義女,她也同雯兒一般,正值十八芳華,該是我們為她尋覓夫家的時刻。她向來比雯兒伶俐,而梵天又是南方最大的布商,肯定是需要一個凡事都能獨當一面的妻子,櫻兒不畏生面孔,當然是最佳人選。再說,梵天已有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你想咱們的女兒能搞定她嗎?別被她耍得團團轉就老天保佑了,所以,櫻兒配梵天,不正是絕配嗎?」

    「你要收櫻兒為義女?」陳更生呆住了。

    「你可別想反對,沒用的。」杏娘得意微笑道。

    「但是櫻兒肯嗎?」

    「肯當咱們的義女嗎?她當然肯。」

    「不是,我是說她肯嫁給梵天嗎?」

    「那等好戲上場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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