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飛行在大海上,往下看,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
穿過了大西洋之後,根據地圖的顯示,不久會飛到達加納利群島,占星師表示計劃在那裡稍做休整,然後繼續飛,直達愛爾蘭。
就在已經看到綠色的島嶼的時候,林子心突然聽到細小的嗡嗡的聲音。
「是什麼?」
占星師一面操縱飛機下降,一面關注著電子屏幕,「追兵。」
林子心下意識的回頭,可是,他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怎麼辦?」
占星師沒有說話,駕駛著飛機,在空中盤旋往復,與身後的追兵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這只是載人的飛機,不能還擊,真討厭。你坐穩,抱緊艾塔不要鬆手,什麼也不要看。「占星師說道。
追在後面的兩架飛機,也並沒有射擊,只是緊緊咬住林子心他們乘坐的飛機不放。
三架飛機在空中追逐著,彷彿在進行著一場飛行技術比賽。
「可以降落嗎?「極力忍住想嘔吐的感覺,林子心問。
「降落?那不是自投羅網,肯定有人在可能的降落點等著我們。」盯了油表一眼,占星師說道:「現在看來,只有改道了。」
「去哪裡?」
「非洲。」
「不。」林子心叫道,「不,不要去那裡。」
占星師尤自不動,「你想一想,他們要阻止我們去愛爾蘭,如果直向前,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死,轉道而行是明智的作法。」
「不,」林子心搖頭,「不行,我們剛剛離開南美,再去非洲,什麼時候才能到愛爾蘭?」
「聽我的,沒有錯。」
占星師駕駛飛機,飛越了加納利群島,改變了原本的航向,直往西撒哈拉飛去。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緊追其後的飛機不見了。
最後,降落在了西撒哈拉的阿尤恩。
小型的飛機場上,已經有車子等在這裡。
夜叉和黑鷹,似乎是早就等在了這裡。
看看林子心的臉色,夜叉一笑,「將軍又改道而行了。」
占星師不在意的揮揮手,「避其鋒芒是聰明的選擇。」
一行人來到了一家豪華的酒店。
當林子心照料好艾塔,看著她熟睡之後,又來到客廳裡,毫無意外的發現,占星師坐在沙發上,喝著酒,一臉的悠然。
「接下來,要怎麼走?」林子心坐在占星師的對面,直問道。
「往東。」
「什麼?」
「我已經吩咐下去,讓黑鷹準備東西了。」
「你瘋了。」
占星師搖晃著食指,「不,我才沒瘋,不清醒的人是你。你想想,敵人會以為我們怎麼行動?當然是盡快離開這裡,而他們,會在所有我們可能經過的地方,攔截我們,守株待兔。所以,我們就要往他們認為我們根本不會去的地方去。他們認為我們不會去,他們也不會去,對不對,這樣,才是明智的作法。」
林子心坐在沙發上,看著占星師,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以及痛苦的神情,「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打算穿越非洲沙漠?」
「答對了。」占星師滿意的一笑。
林子心激動的站了起來,「你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占星師也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我說過,我打算憑一已之力保護你和她,安全的送她去你所指定的醫院。我沒打算硬碰硬。」
「可是你是在送死你明不明白?我們怎麼可能穿越撒哈拉!這裡不是南美,有水,這裡除了沙漠還是沙漠,是一片死亡之地。」
「對啊。」占星師點頭,「就是沒有人相信我們會走這條路,我們才要走。」
「不,就算準備的再充分,沙漠的烈日、沙暴,我們怎麼對抗。也許只有你我,還可以撐一段時間,那艾塔呢,我不想還沒有到醫院,她就……」
占星師慢悠悠的搖著頭,「我可沒說要穿越撒哈拉,我們走阿爾及利亞,那邊有綠洲,情況不會太糟。再說,還有我。」
「不,不。」林子心不斷的搖頭,「不要。」
占星師抬起眼簾,看了林子心一眼,灰綠色的眼眸中,晶光閃動,「你是不是打算要求我了?」
林子心怔住了。他猛然想起,在巴西利亞,占星師說要往熱林去捕蛇的時候,他的表情。
「你這是在,要挾我?」
「不,不,我怎麼敢?」占星師露出帶著邪氣的笑容。
「從出發時起,你說,你會安排行程,也就是說,你要去哪裡,我就必須得跟隨你,是不是這樣?」
發現林子心變了臉色的占星師,急忙用安撫的口吻說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要避開危險,那麼,改變行程是必須的。我一定會送你們到愛爾蘭,至於過程,你就不要計較了。」
林子心搖頭,「如果我不想穿越沙漠,你打算怎麼辦?」
占星師又坐下來了,「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最好一起行動。」
林子心走過來揪住占星師的衣領,逼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占星師低下頭,看看揪住自己衣領的手,不慌不忙的說道:「你還是跟我走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你告訴我為什麼?」
占星師只是搖頭。
林子心鬆開了手,盯著占星師,「好吧,如果你決定了,那就走!去沙漠!」
占星師交叉起雙手,支住下巴,看著並沒有真正妥協的林子心,「放心好了,相信我,不會有問題。我們最後會到突尼斯,然後轉道意大利。」
林子心低下頭,什麼也沒有再說。
第二天,表情輕鬆的占星師,坐上了汽車的駕駛座。
林子心站在車旁,眺望了一下周圍的景物,想著未來的行程,心思沉重。
黑鷹抱著艾塔,送她躺在車後座上,替她蓋上薄毯。
目送占星師駕車遠去之後,黑鷹不無擔心的說道:「準備再多的水也不夠。」
一旁面無表情的夜叉說道:「有綠洲。」
「可是,將軍是要穿越沙漠,太危險了。」
「他不是一向喜歡如此麼?有什麼好奇怪的。」
黑鷹低下頭,「可是,現在是十一月,月中,就是他的生日。他難道打算和林醫生在不毛的沙漠裡,度過自己二十八歲的生日?」
夜叉咧嘴一笑,「將軍表達浪漫的方式總是與眾不同。月中同樣是林醫生的生日,在沙漠裡一起慶祝,大概是不想外人打擾。」
「天哪。」
與此同時,亞洲,香島,一生堂的亞洲總堂裡。
諸葛站在辦公室的,仰著頭,背著手,看著有一整面牆那樣大的電子地圖,吃吃的笑起來,「居然又到沙漠去了,虧他想的出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同一時間,大西洋上的亞西提島。
撲倒在臥室床上的雙魚宮將軍易天翔,一隻手握著通訊器,另一隻手的指尖,繞著自己的一縷烏髮,問著通訊器那一端的人:「已經回來了?」然後他點頭,「嗯,那就回基地待命。」
關掉通訊器,易天翔流露出為難的表情,抬手撐著下巴,自言自語,「哎呀,又往回跑了,這麼耽誤時間,難道打算在沙漠裡過生日?我還以為……「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獅子宮將軍薩南沙探頭進來,「咦,小易,你在。「看著易天翔撲在床上的樣子,薩南沙走過來,伸手拉他起來,「你呀,真是,衣服都皺掉了。真麻煩,幹什麼天天穿著這麼累贅的漢服,T恤不好嗎?」
易天翔把手中的通訊器放回床頭櫃上,站了起來,「我喜歡漢服。」
「看著都麻煩。」
拉著易天翔往外走,薩南沙問道:「小易,剛才跟誰通話呢?」
「沒有,我只是拿著通訊器看看罷了。」易天翔搖頭。
駕著車,順著公路,占星師帶著林子心和艾塔,離開了阿尤恩,向著西撒哈拉和阿爾及利亞的邊境開去。
占星師所駕駛的,是一輛改裝過的中型廂式車,三排的後座,最後一排成為艾塔的小床,中間的坐椅也可以躺下來休息,整個空間算是比較舒服。
車子帶有電子導航系統和定位系統,可以清楚的知道方位,後廂裡,裝滿了各種路上所需要的水、食物和燃料,知道了這些之後,林子心開始對於未來的行程有了一點信心。
「你到底打算在非洲走到什麼地方?」林子心問。
占星師看著儀表板上的地圖,「埃及的亞歷山大港,如果確定沒有追兵,我們就以那裡作為目的地,然後我們坐船,穿過地中海,可以到達歐洲。」
「一定要這樣大費周張嗎?」一想到要在沙漠裡走那樣遠的路,幾乎橫穿整個非洲,林子心仍然試圖再勸說占星師一下。
「我覺得這樣的線路比較好。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會這樣走,不是嗎?」
林子心無奈的苦笑,「那倒是。」
「那就走吧。」
順著公路,占星師和林子心,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前進,一直向東。
晚上,他們並沒有住旅館,而是睡在車裡。
占星師堅持自己開車,拒絕了林子心的要求。
「你這樣疲勞駕駛,太危險了。」
「我每天都睡的很好,哪裡疲勞了?如果我真的堅持不住,我會讓你開車的。」占星師似乎並不在意這種駕駛的行程。
當車子進入阿爾及利亞的廷杜夫,車上的給養已經快要用盡,占星師和林子心在這裡,停留了兩天,採購需要的物品,然後乘車,繼續向東。
已經感覺不到任何追兵的氣息,可是林子心注意到,占星師仍保持著高度的警覺,這令他放心之餘,又不免擔心。
前路茫茫。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中,距離林子心離開香島的時間,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
林子心自己也沒有想到,原本只是打算送艾塔去愛爾蘭,接受一家自己知道的專門的醫院的檢查與治療,結果,卻演變到今天的地步。
林子心牽掛著自己在聖凱瑟琳醫院的病人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病情有起色了嗎?是否在按計劃好的方式治療?康復了嗎?
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林子心的思緒,總是不由自主的回到香島市。
那是一個和現在所處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城市。
延著公路,占星師計劃穿過西部大沙漠,到沙魯因,在那裡,有古拉拉綠洲,和阿塞姆特泉,從那裡補充給養之後,再一直向東,直到烏哈奈特。
聽著占星師的計劃,看著地圖,林子心即擔心,又無奈。
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一定要走進沙漠。
進入沙漠地帶之後,周圍的景色變的越來越單調,一眼望不到邊的黃沙,當中,點綴著少量的樹木,有時候,要走很長的時間,才能看到一隊牽著駱駝的阿拉伯人。
沙的寂寞和火的灼熱,是這裡給人最強烈的感受。
每一天都是露宿,即時有時,會經過公路旁的小小鎮子,占星師也不肯在這裡過夜,一定會開車繼續向前。
沙漠的白天,氣溫很高,烤的人心焦,到了晚上,溫度又驟然下降,蓋著厚毯子,仍然會覺得冷。
日子就在一天一天的前進當中度過。
讓林子心感到高興的是,每天,都可以欣賞到到沙漠裡的日出。
當太陽升起,沙漠的色彩變的富麗多姿。有如波濤一般,雖然是靜止不動的黃沙,卻彷彿在湧動起伏,沐浴著陽光的沙是金黃色的,背光的一面則是暗紅,低窪處是黑色的。在初升陽光的照耀之下,沙漠彷彿也有了生命。
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目不轉睛的看著旭日下的沙漠,林子心靜靜的佇立在車旁的黃沙之上。
占星師走了過來,抬手搭在林子心的肩頭,咪起眼睛,和他一起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美嗎?」
「很美。」林子心點頭。
「以前見過沙漠的日出嗎?」
「在蒙古,見過,只是,那裡的沙漠,不如這裡美。明明知道這一望無際的漫漫黃沙,隱藏著死亡的威脅,可是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到這沙漠似乎是在呼吸,似乎是有生命的,它給我一種不肯屈服的感覺。」
占星師嘿的一笑,「你去蒙古幹什麼?」
「去行醫,隨無國界醫生組織的一支醫療隊。」
「唉,你去是去一些古怪的地方。」占星師伸開手臂,伸一個大大的懶腰。
「你呢,你還不是一樣。」
拉住林子心,示意他該上車了,占星師說道:「走吧。」
遇到了一隊牽著駱駝的阿拉伯人,占星師停下了車,去向他們打聽著什麼。
戴上帽子,林子心也下了車。每天都坐在車裡,有機會的話,自然想舒展一下筋骨。
用一條薄毯蓋住艾塔,林子心把她也抱下了車,數天來,這小女孩一直十分乖順的睡在車後座上。她不會說話,不論感覺到渴或是熱,都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正因為如此,林子心更加的關注她,希望在這一段長長的行程中,不要讓羸弱的她受到太多的痛苦。
抱著艾塔,林子心帶她來看駱駝。這一隊單峰駝,都是成年的駱駝,表情溫順的整齊站著,嘴裡不停的嚼動著,像在說話的樣子。
看著駱駝溫和的大眼睛,林子心的心裡,湧起特別的感覺。
不遠處,占星師和領隊的阿拉伯人,談的好像十分融洽,不時發出笑聲。
對於占星師懂得阿拉伯語,林子心並不奇怪,他會的東西總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重新上了車,林子心從倒後鏡裡,看著駱駝隊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晚上,占星師把車停好,準備休息。
沙漠的夜,月朗星稀,深藍色的天空中,掛著大半個明亮的月亮,照亮大地,沙漠反射出有如金屬質感般的光澤。
沒有風,但是已能感覺到寒意。
取出一塊毯子鋪在沙地上,占星師示意林子心坐上去,「你不會急著想睡覺吧。」
林子心披起一件厚外套,坐在毯子上,看著占星師取出一個小小的酒精爐,放入固體酒精,點燃,然後又拿了兩罐啤酒出來,遞給自己一罐。
林子心搖頭拒絕,占星師說道:「那我自己喝了。」
凝視了一會酒精爐的藍色火焰,林子心又轉臉,看著周圍,無邊的沙漠。
風,為沙漠勾勒出自然的曲線,像起伏的海浪,又像被吹皺的絲綢,像月牙,也像是動物的脊背,在月光下,彷彿在微微的起伏,呼吸似的。
林子心又抬起頭,看著天空,星光似乎格外的耀眼,大半個月亮,像是在微笑。
想到此,林子心忍不住在心裡暗笑自己,月亮沒有臉,怎麼可能看到它在微笑。不過,幾乎已是滿月了,這麼算來,陰曆的話,快到十五了,十五,十五。
心念一動,林子心想到了什麼。
轉臉看向占星師,林子心發現,他握著啤酒罐,凝視著爐火,沉默著。
沙漠裡,非常的安靜,沒有聲息,這裡,和喧鬧的南美叢林不同,寂靜,還是寂靜。
喝光了手裡的啤酒,占星師捏扁了罐子,丟在腳下。
爐火熄滅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在月光下靜坐的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眼看著月上中天,林子心一邊想著是不是該提議去休息,說出來的話卻是:「真安靜。」
占星師半低著頭應道:「是,真安靜。」
「方圓若干平方公里之內,就只有你和我,還有艾塔。」
「你寂寞嗎?」占星師抬起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林子心,問道。
林子心思考著,「你是問曾經、現在,還是以後?」
「你會感覺到寂寞嗎?」
「我,應該不會。我,我有家人,有兄弟,有朋友和同事,我,應該不會有你所謂的那種寂寞。」
占星師追問:「是嗎?你沒有過有心事卻不知道要跟誰說的感覺?」
林子心摸了摸臉,「我,我沒有什麼心事。」
「你還真是簡單。」
林子心聽了這帶有嘲諷味道的話,並沒有生氣,反而是點頭承認,「是,我是比較簡單,其實,除了醫院裡的事情,我對其他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得,也並不太注意。」
「你真的不寂寞?像是在這樣的夜裡,也不寂寞?」占星師似乎是不甘心的追問。
「我沒有感覺到寂寞。」
「如果我不在呢?」
看著夜色中,占星師咄咄逼人的眼神,林子心皺著眉,「嗯,不知道。你現在在。」
占星師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的感情世界很豐富?」
「大概是。」
占星師一撇嘴,「少來。愛情呢?還有愛情,怎麼不說?你還有一份感情,是家人、朋友、同事所不能給予你的。你還有一份情感沒有寄托,為什麼不說?」
林子心閉緊了嘴,不肯再說下去。
一陣夜風吹過,林子心裹緊了身上的外衣,「太晚了,我去休息了。」說著,就要站起來。
占星師伸手攔住他,「再等等。」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占星師看著身旁的林子心,笑著反問,「怎麼,你沒有話要說麼?」
有點不明所以的林子心只能垂下了眼簾。
月色如水的涼夜,越來越冷。
占星師靠到了林子心的身邊。
感覺到對方伸過來的手,林子心擋開他,「你幹什麼?冷就回去。」
占星師沒有說話,賭氣似的不肯停手。
被吻住之後,林子心沒有過多的反抗。如此清冷寂靜的沙漠之夜,前路漫漫,不知為什麼,林子心突然覺得,對他或對自己來說,都不必如此,或者說,也許,不應該太冷漠。
放任的後果,就是對方更加的肆無忌憚。
吹在臉上的氣息帶來灼熱的感覺,被解開的衣扣下,裸露在寒夜中的肌膚,讓林子心警覺起來,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
「放開,你不要太過分。」林子心一邊試圖推開將自己壓在沙地上的人,一邊說。
「我愛你,我愛你。」反抗所換來的,是響在耳畔喘息中,夾著的低語。
「不要,請你放開我。」
占星師似乎已經停不下來,他的吻順著林子心的腮,滑至鎖骨,在那裡,像是要咬破肌膚似的用力吸吮,給林子心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個深紅色的印痕。
「放開我。」
用力抓緊林子心的手腕,釘握在林子心的頭兩側,占星師從上俯視著林子心的臉,月光中,林子心發現,不知何時,占星師取掉了改變他眼瞳色澤的的隱形眼鏡,那雙異色的眼眸,深邃,妖異詭謐。
並沒有開口,占星師只是看著林子心,金棕色、宛如蜜糖般的眼眸和湛藍色、好像大藍那樣顏色的眼眸,被它們同時注視著,沒有真正見到過的人,不會知道那有多麼魅惑。
另一雙純黑的眼眸,並不肯退步。
突然,占星師低下頭,用力一口咬在林子心的裸露出來的半邊肩膀上,換來後者驚訝的痛呼。
「你瘋了。」
「不,我沒瘋。我愛你。」
扯開林子心襯衫的鈕扣,占星師抱緊他,在裸露出來的肌膚上,繼續印留著屬於自己的痕跡,他簡直不是在吻,而是在咬。為了不讓林子心反抗,占星師握緊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別轉到身後。
論力氣,林子心鬥不過占星師,似乎越來越無法反抗。
感覺到占星師的手,撫過自己腰際的肌膚,再往下……林子心猛的抬膝踢向占星師,趁後者避讓的空檔,用力推開了抱住自己的人。
占星師馬上又撲了過來,兩個人在沙地上扭打了起來。
林子心被逼急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占星師推的翻了一個跟頭,滾倒是一旁的沙堆裡。林子心低喝道:「放開我!你這混蛋!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還說會尊重我,你說你想要的是我的心,結果呢?說到底,你想的不就是那回事!」
占星師蒙了一下,又跳起來,辯解著:「我沒有!不是的!我對這份感情是很認真的!」
「你胡說!」林子心瞪視著占星師,月色中,他的黑色眼眸閃閃發亮。
就這麼瞪著瞪著,林子心的眼眸中,泛起水光。
伸手將衣領扯的更開,把整個肩膀都曝露出來,林子心來到占星師的身邊,伸手抓住占星師的衣領,猛然的把他拉近,近到兩個人的面孔相距不過幾寸。林子心揚起了下巴,自上向下看著眨著眼睛,露出惶惑的占星師,表情憤怒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想要,拿去吧!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來啊!不過你記住,我說過的,你只能得到一樣。你還想要別的,不可能!」
占星師急了,他一下子漲紅了臉,甩開林子心的手,後退著,「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以為你讓我瞭解到的,又是什麼意思?」
「不是!」
林子心揮起手臂,狠狠打開占星師伸過來的手,「你少裝蒜。你不就是這點心思。這幾年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
「沒那回事。」
「你少來了。敢做就敢當。想要就承認。」
占星師愣住了,像是燃起火焰一樣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對面的人,「不明白的人是你!你什麼都不明白!」
林子心握緊拳,一下砸在沙地上,「是,我不明白。我不懂。我不懂。你呢?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
占星師給他吼回去:「你也不懂!」
被佔星師吼出這一句之後,林子心沉默了。
兩個人坐在安靜的、無邊的沙漠中,對視著,雖然都氣的直喘息,可是誰也沒有再說話。
「你也是男人,你怎麼就不明白?愛一個人就會想要讓他只屬於自己,會想要完全的擁有他,這有什麼好奇怪。」占星師別轉臉,瞪著林子心,不滿於對方的固執。
林子心同樣毫不示弱的瞪著占星師,「不要試圖用這種方法得到我的心。」
占星師鼓起臉,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說。
又過了好一會,占星師這才慢慢挪到林子心身邊,低下頭說道:「算我錯了還不行麼?」
「這根本就不是對與錯的問題。」
「我承認我是一時衝動。」占星師用討饒的語氣說道,看著林子心別轉過去的臉,他不由的有幾分不甘。這一生之中,自己從沒對任何人低過頭,不管對方是誰。當然,自己會避敵之鋒芒,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為,可歸根結底,自己從沒對誰如此的低頭伏小、如此的依順過。眼看著對方那一副不肯領情也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心裡直磨牙。
問題是,就算再怎麼磨牙,最終,還是要像只乖貓一樣,蹭向對方的肩頭,「啊,還生氣?別生氣了,最後我還不是什麼都沒做。」
白了占星師一眼,林子說淡淡的說:「沒有。」語氣一如繼往的平靜。
「那原諒我了?」
「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哦。」占星師點點頭,他和林子心都清楚,以後不這樣?不要說做到,就算是說,也說不到,所以,占星師也只是應一句「哦」了事。
回到了車上,林子心準備要休息,臨睡前,他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午夜。
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號。
占星師的生日。
看了看前座上,已經躺下了的那個人,林子心暗想,他是不是有打算把自己當作他的生日禮物。
想的倒美。
雖然心底裡暗暗這樣想,林子心還是悄悄在心裡為占星師的生日而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