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時,我的心,柔軟起來。
「會議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紫楓問我。
「工作。」
「還有呢?」
「還是工作,除了工作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想,我要再巡查一下市場。」
「白組工作狂特別多。」
「黃組也不差。」我回應。
「就是黑組最懶散,個個天馬行空,我行我素。」
「你在總堂,不會穿成這樣吧。」我看看紫楓的裝扮。
「所以出來了才要亂穿一通。」他自己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像是個活動的,垃圾車。
「出來了什麼都敢穿嗎?裙子?」我笑問。
「你穿我也穿,誰怕誰?」紫楓揉揉鼻子。
我早就知道紫楓個性活潑,在總堂那一票面無表情的人當中,算是個異數。
高峰會結束,我返回歐洲的雪月堂,馬上聯絡青龍。
「大哥。有內鬼。」
電話那端,青龍的聲音聽起來,那樣熟悉而親切,讓我安心,」放心,玉梨,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擔心,只管做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大哥會替你辦妥。」
「謝謝大哥。」青龍永遠都是那樣體貼。
依蓮對我說:」個個組別都難免有些不合適的人選,你做你的事,我支持你,其他的,自然有人處理。」
「誰?」我故意問。
「巨蟹宮將軍,他會和黑組的人一起處理,所以,我們不必擔心。」
「他?」我笑,同事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將軍。
「他為什麼不來雪月堂?」我問依蓮。
「那個人哪,太害羞了,連總堂都不太去,除非龍王傳召,不然,只會呆在他的老鼠洞裡。」
當市場份額超過百分之五十五,有一生堂高層出面與我談話。
的確,我們不能佔的那麼多,利潤事小,太危險。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占一半。
朱雀來歐洲看望我。
「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你成熟好多。」撫摸著我的長髮,朱雀說。
我沉默,如果這樣可以令到我成熟,我寧願一生是小孩,我不想失去身邊的人。
「我知道你難過,別都放在心裡。」
可是,我已經習慣了,把一切都放在心裡。
「現在白組幾乎由你全權打理呢。」
「我希望可以做的更好,蒼耳不在了,我們要做的更出色,不然太對不起他。」
「你自己要當心。」
「我知道。」
朱雀建議我找幾個助理,可以幫我,見我不眠不休處理文件,監控全球的生意,她很心疼我的身體。
「讓青龍薦個人給你,青龍最識人了。」
「我也有這個意思。」我早就想過了,助手來了,慢慢的,我就可以騰出一些時間,完成我的計劃。
很快,青龍派了人過來。
我初見她時,十分驚訝,竟是那樣柔柔弱弱地一個女孩子,同樣是華裔。
這個名叫牡丹的女孩子,長的秀麗無比,清純動人,嬌小的身材,穿雪白的長裙,朱雀一見,就笑道:」這哪裡是牡丹,這分明是茉莉。」
是,這女孩,多像微雨中一朵清香的茉莉。
牡丹開口道:」我哪裡像茉莉呢,真茉莉聽見了,要生氣的。」她連聲音都柔柔地。
可是這女子,是有真工夫,一身拳法師承少林正宗,那一手飛刀絕技,更是百發百中。
我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
牡丹很快融入我們,她和我、依蓮親密無間。
我找機會聯絡青龍,我問他:」大哥,組織高層被暗殺,難道不為他報仇?」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生堂一向恩怨分明。」
「為什麼現在還沒有消息?」
「可以炸掉雪月堂,沒有點背景是不可能的,所以,查出來也需要時間。」
「都半年多了。」
「玉梨,你在想什麼?」
「大哥,你明知故問。」
「你不要亂來,我自會處理。」
「大哥,你還記得新永和嗎?」我暗示青龍。
青龍沉默良久,」玉梨,我竟然不知你這樣殺氣重重。」
「大哥,我是什麼樣人你最清楚,但是,此一件事,如果不如我所願,我必不會善罷干休。你不做,我自己找人做。」
我知道,青龍定會從大局考慮,從長計議,然後行事,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知會了依蓮,我告訴她我需返回香島一段時間。
依蓮在通訊器那端沉默良久,半晌才應道:」我知道你會如此,記住我永遠支持你。」
我飛回香島,首先找到諸葛。
站在諸葛面前,我直視著他。
現在,我已非昔日,我完全有資格提出我的要求,因為我有成績,白組為一生堂帶來的利潤,每年以十位數字記。
我必須如此。
「當然,這不是不行。」諸葛依舊不溫不火,」但是白組中無人可以處理這樣的事務,所以,你需向黑組借人。」
「我知道。」
「我也知道,青龍不會不答應你,不過,你需要考慮一下後果。」
「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
諸葛看著我。
我早已不是昔日天空城,那個打雜的小小孤女。
而今,我有了號令天下的資本。
我傲視著他。
「我要最好的人。」我說。
青龍自然是答應我。黑組一直有人查這件事,目前已經鎖定了三個目標,都是歐洲和美洲的老牌組織。
也只得他們,才敢如此。
「你這樣查下去不是辦法,我要你組織一隻專門的隊伍,快快查清,一網打盡。」我提出條件。
「你想要什麼人?」諸葛問我。
我瞪他一眼,黑組中誰最有名,我怎麼會知道,這都是半機密的,我望著青龍,」大哥,薦人給我吧,好不好。」
看著青龍,我不由想到蒼耳,他冰冷的手,貼在我臉上的感覺,我到現在仍然清晰的記得,我的神色變得有些淒惶。
「好。」青龍馬上答應了。
諸葛笑一笑。
「但是,他們現在都不在總堂。」
「我去找。」
「真正的黑組高手多半天馬行空,一向是不聽令的,而且,這幾個現正放假中,所以,很不好找。」
「我一定可以找出來。」
「霧影和占星師,一個在亞洲某地渡假,一個在非洲。」諸葛說。
原來,是他們,那麼,他們應是一生堂最頂尖的殺手了。
真沒想到,原來是他們。
我馬上派人查探。
在日本奈良的一間小旅店裡,我找到霧影。
霧影看著突然出現的我,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又似乎他早已料到。
我早在十五歲,在天空城之時,就認識這個總是板著臉,幾乎從不說話,比軍人還軍人的男人。
我拉著霧影的手,看著他,我沒說話,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要說什麼。
霧影放下酒杯,」玉梨,我跟你回香島。」
我擁抱霧影,」謝謝。」
占星師就比較不好找了,他行蹤飄乎不定,而且,他連一生堂的規矩也不守。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在法屬一個小島的酒店裡,找到他。
「我憑什麼幫你?」占星師直接了當的問。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錢,女人,他還能要什麼,這些我都可以辦到。
「難道還有什麼是我沒有的嗎?」他似乎有意要和我做對。
我拉過椅子坐在占星師對面,直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就那麼一直盯著他。
他起初不以為意,時間長了,有點受不了,」喂,你什麼意思?沒事就偷瞄我。」
我不回答,仍然盯著他。
「看我也沒用。」
「如果我說,這是我目前唯一的心願,你可會幫我?」
「不,我這人最小肚雞腸,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答,這可是典型的天蠍座性格。
我取過占星師的酒杯,拍的一下在桌子上敲爛,然後取過碎片,只一下,便在自己手腕上,割開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汩汩地湧出來。
占星師一下子愣住了,然後馬上拿了餐巾,要替我止血。
我摔開他的手,喝止他,」不用!」
他有點生氣了,」那好,你就這樣流血流死算了。我不管你。」
我看著他,」我流這點血算什麼,不過是流血罷了。你可知,我最後見到蒼耳的時候,他是殘缺不全的,他的屍骨是殘缺不全的!」我迸出眼淚。
一霎時,我心中無限悲涼。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這樣。
為了一生堂我不後悔,但是,我想我會希望有人為我復仇。
占星師站起來,」我怕了你,蠢女人。」
我帶占星師回香島。
青龍見到我手腕上的傷口,忙問:」怎麼回事?竟然傷成這樣?」
我笑笑答,」沒什麼,小事。」
我看著霧影和占星師,悄悄問諸葛,」人會不會太少。」
「不會,其實佔星師一人足亦。」
他那樣厲害,我不相信。
可是我不能不相信他。
占星師提出,還需要幾個人,來協助他們的工作。
青龍帶了一個少年來見我們,」這是海芋,他加入你們,一起工作。這次事件結束之後,玉梨,你帶他回白組跟隨你工作。」
我難以至信地看著眼前的紅髮少年,英俊、清秀,那樣年輕、稚氣,一臉純真的笑容,他還那麼小。
我疑惑地看著青龍。
「放心,海芋已經自一生堂學院畢業。他一定可以幫到你。」
稍後我才知道,這個有著澳洲及愛爾蘭血統的美少年,是電腦天才。
我們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協助我們完成這次暗殺行動。
「還需要什麼人嗎?」我問占星師,不論白、黃、黑,哪個組,要什麼人,我都可以辦到。
「唔,我想想,還需要一個人,要泡茶泡的好,煮咖啡煮的香,水果也要削的好,就可以了。」他分明是在取笑我。
我平靜地點頭,」那不用去找了,我來就可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占星師、霧影和海芋,在香島市的黑風堂內,專心地工作,查找可能的任何蛛絲馬跡,而我,則安排他們休息,時時奉上香茶和蛋糕。
終於,查清了兇手。原來,是美洲的一個組織。
「他們一共在兩個大洲的十二個城市有分部。」霧影告訴我。
「可以在同一天之內,令他們全部消失嗎?」我問。
占星師微笑,」可以。同時需考慮環球時差。」
要到這時,我才明瞭占星師的本領。
所謂的」運籌帷幄」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能力。
談笑間,他已經安排好他的手下,海陸空全部集結了起來。
原來,占星師手下,有那樣出色的一支分隊。
接下來,占星師開始制定暗殺計劃。
人家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雲淡風清的,就令對手消失於無形。
比較之下,我這撲來撲去亂灑狗血的人,真真是九流貨色。
我真的不能同他比。
當然,占星師那樣風流的人物,不是不懂得休息,我時時聽到他的鋼琴聲。
即使是像我這樣的外行,也聽的出來,他彈的非常之好。
靜夜裡,聽到那樣華麗的琴聲,我只是覺得心碎。
蒼耳,他也懂得彈鋼琴,卻永遠也不能再彈奏給我們聽。
占星師當著我的面擦拭配槍。看著他的手,這一刻,我從心底裡佩服他。
他和霧影兩個人離去,留下我和海芋在香島等待。
三天之後,諸葛告訴我,那個組織已經灰飛煙滅。
我鬆了一口氣之餘,並沒有報仇之後的快感。
獨自一人,我在露台上,對著陰沉的天空,坐了一整天。
霧影在任務完成之後,就又飛返日本,繼續他的假期。他長年守在總堂,真正難得輕鬆一刻,所以,並沒有人去召他回來。
占星師獨自返回香島市覆命。
接下來,輪到諸葛忙了,因為要接手對方的地盤與生意。
晚上,我和占星師在一起喝酒。
幾杯下肚之後,占星師故意地色咪咪地笑著看著我,」你要怎麼感謝我?」
他俊美的臉寵,在燈下看起來格外的有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邪惡的吸引力。
我倒沒有更多的感覺,真的,並且一生堂內俊男實在太多太多,我只是平靜地反問他:」你想要什麼感謝?」
我知道他要什麼,火鶴早已告訴過我了,要感謝占星師,只需為他準備一個超大泳池,放滿玫瑰花瓣,然後再放進去五、七十名身材惹火的泳裝美女,就可以打發他了,這很容易辦到,憑他的容貌才華,這甚至不用付錢就會有女人過來。
占星師伸手攬住我的肩,湊過來在我耳畔低語道:」如果我想要你,你會怎麼做呢?打我?或是順從我?嗯?大小姐。」
我驚訝莫名,看著他。
不,我沒有生氣,真的。以占星師這樣好的條件,絕對不會缺女人,他肯要我,真的是看得起我。
見我沒反應,占星師又湊近一些,唇幾乎貼住我的耳朵,」嗯,我在問你?」
我實在是應該臉紅心跳才對,可是我沒有。
我反身,把手按在占星師的肩頭,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好。」我說。
占星師伸手,要解開我的衣扣,」你還是處女吧。」他故意的,笑的很是風流。
我搖頭,」不。」
「怎麼會呢,青龍和朱雀把你保護的那樣好。」
「不。」我搖頭,只覺得胸膛中空空的,血嘩嘩地流過,撞的很疼。
「是給了青龍嗎?」
我打開占星師的手,」你可以污辱我,但不得污辱青龍。」我的臉變得嚴肅。
「我只是猜測。」占星師仍然躺著,用帶著幾分挑逗的目光看我。
「你再這樣胡說亂猜,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你氣什麼?對了,是什麼人,介意告訴我麼?」
「你不認識。」
「現在在哪裡?組織裡的人嗎?」
「不是。他早就死掉了。」
「誰殺死他?」
「我。」
「為什麼?大小姐果然特別啊,你是玉梨,你又不是蜘蛛。」
我討厭占星師在這種時候,那樣輕佻的語氣,他當然看不到我心的碎片。
我不想他再問下去,我不願意回憶這件事。
「好,我告訴你。那時我二十一歲,我以為他愛我,可是,他只是將我一生的清白,做為送他老闆的禮物,我殺了他,他們傷了朱雀,青龍出面解決了一切。」我簡單地說明。
「所以我就說了,你是個蠢女人。」
我點頭,」是,我是。我總是相信不該相信的人,不信應該相信的人。我真笨。」
說完這些,我伸出手來,去解占星師的衣扣,他露出的胸膛,肌膚是棕色的,曲線動人極了,整個人散發出令人難以抵擋的誘人的男性氣息。
要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男人也可以用性感二字來形容,以前我都不信的。
占星師擋住我,一臉戒備,」你幹什麼?」
「這不是你要的嗎?」
「不,」他伸手,動作誇張的擋住衣領,」我才不要被你佔了便宜,我太吃虧了。」
的確,他在我面前總是吃虧。
我看著占星師,淚水滑落,卻又忍不住笑出來,」謝謝你,你這樣看的起我。我就知道,你總還是會給我幾分薄面,因為我們是同門。」
「好啦好啦,大小姐,你這眼淚說來就來,簡直像尼亞加拉瀑布一樣,我真怕了你了。」
我和他都知道,他只不過是開玩笑。
他這樣做,只是想向我表示友好。
我苦笑,好像,他們都並不是真心要追求我,他們只是讓我領略一下他們追求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