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你敢!我要殺死你"厲聲從他抿緊的薄唇暍出,他眼皮倏爾瞠開,陡地坐起,驚駭與憤懊的褐瞳迅速環繞四周。
"出來!出來!"記憶如潮水般湧進,那清冷眼中的傲氣,那雪白容顏上的紅印,那讓他驚悸不已的畫面
"我的女人在哪"
"別出聲!"從角落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種異於常人的冷靜,盡管是否身處險境,只有她,那個他愛慘的女人。
"你在哪?"喉嚨繃得死緊,發出的嗓音,停在一個音頻上,像似失而復得還無法平息的恐慌。
""
她有說話,但他聽不清楚,因為陣陣踏浪聲的阻擾,空氣中則是彌漫海水的鹹味,和一些腐爛潮濕的氣味,鼻子輕蹙,他疑惑問道:
"我們在哪兒?"睜開眼,黑暗依然籠罩他視線,這裡暗得可以。
"這是海岬下的洞穴我只能游到這裡我們暫時安全卻不能大意"浪潮聲幾度蓋過她聲音,磊子軒卻還是能聽出一絲異樣,似顫抖似虛弱
海岬下的洞穴?只能游到這裡?暫時安全?他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有股不安盤旋他心頭。
"你在哪?告訴我你在哪!"不理會她的警告,他狂聲嘶吼,他只想抱著她,感覺她的存在。
青焰色的眸子緊凜,焦急的搜尋她身影,可是黑暗中,一時無法分辨她的方位,他懊惱的低咒好幾聲。
他雙臂大張,試著用手觸碰,一股寒意襲上他體膚,碩壯的身軀不住戰了下,驚覺自己竟裸著身,除了腰上的一件內褲。手往身下按去,掌間傳來微扎的觸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他清楚這是用來保命的,在寒冷的海洞裡不至於失溫,嘴角揚起,對她的聰明折服。
那她呢
"說話!你說話呀,在哪?讓我知道你在哪?"他們是怎麼從眾敵手中逃出?是怎麼掉進海裡?叉為何會在這地方
"這裡"虛弱的喊著。
眉鋒皺惱,黝黯的眸子一沉,隨著那細弱的聲音,迅速爬了過去,觸上那濕冷的身子,他不由分說的把她拉進懷裡。該死!該死!這女人難道就不會多為自己身體著想,他是男人,他還撐的下去
"放、放開我!"她虛弱的掙扎,卻構不成阻力,反而透露出自己的勉強。
"別要動!你這笨女人、傻女人,我"埋進她頸項,磊子軒氣惱、懊惱、無法原諒自己的嘶吼著,那鉗制她的手勁,像用盡畢生力氣恨不得將她深揉他體內,永遠屬於他一人。
"呃"
她吃痛的輕喊,他這才松手,可依然將那微顫的身子擁在懷中,掌心一股不明的濕意,他驚覺不大對勁,在狐疑的同時,鼻端竄進混合鹹水的血腥味,印證了他內心恐懼的想法。
"你受傷!為什麼受傷?"
"不礙事的拉。"
"你!"稍微習慣了黑暗,他依稀看到石塊上的暗紅印記,雖然融進夜色分不清是紅還是黑,但卻怵目驚心。
"你、你要干嘛!放我下來,放開我"他沒回話,只聽出那呼吸聲摻雜著憤怒、氣惱、懊悔和恐懼
是嗎?他是在害怕嗎?她抬起眼,那輪廓繃死,那薄唇抿緊,那糾結眉心底下,閃著痛心疾首的惶恐。
恬可可定定的看著,前所未有的溫暖撞進她心扉,冰牆漸漸溶化,滴答滴答的水滴聲,擾亂她一向平靜的思緒
"啊!你要干麼?放手!不要"她趴在剛才為他鋪置的草堆上,被那大手按著,雖然不至於弄痛她,卻牢牢的將她壓制住。另一手則是卸除她衣裳,手勁溫柔的,仿佛在呵護什麼珍貴寶物似,她不覺靜了下來。
其實,她還是很驚慌,想阻止他的行徑,只是血液流失,冷空氣奪去她溫度,黑暗與她爭奪視線,只好無奈的暫時放棄,合著眼,全身虛軟無力。
衣服褪盡,她在冷風中瑟縮,溫熱身軀緩緩的、小心翼翼的罩了下來,身子反射性的弓著,緊繃地宛如快被拉斷的弦,她還沒來的及阻止,他卻開始解開她內衣的扣子。
"你要啊!"他已解開了,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一舉。"磊子軒你!你怎麼可以"
她很生氣,也感到很委屈,剛才她是多麼害怕、擔心他,忍著背上玻璃穿刺的裂灼,和海水刮拂傷口的遽痛,拖著他,不知道游了多久,被浪潮襲擊了幾次,才游到這處避灣。
她是那麼擔心他,他竟然還想擰著眼,羞辱的淚水在眶裡打轉,臉埋進草堆中,無助顫抖。
磊子軒沒有注意到她的感受,專心處理傷口,他用牙扯開縫線,抽出內衣的鋼圈,也將會刮到她傷口的扣子撕去,直接按在那處仍滲血的傷口上,他凜起神色,小心的壓著,暗自焦急的祈求上帝。
求求禰,幫幫她
暗紅的血很快沁濕布料,掌心再度體會到那余悸猶存的溫度,一種無法形容的莫大懼怕,蠶食他理智、摧毀他勇敢,他害怕的事情仿佛即將面臨,失去她,這是他無法想像,也不想去想像的
"該死!你的傷口為什麼這麼嚴重?"空出的大掌,攏緊成拳,他捶打自己胸口,磊子軒再也壓抑不住,他嘶吼,他懊悔、他怎麼也無法保護心愛的女人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埋進掌心,指尖深陷額間,恨不得毀了自己。
"我不會死的。"她仰起頸子,望著那個自責的男人,心揪痛著,比背部傷口還疼,因為他的難過,他的恐懼,他痛恨自己無能為力她竟然還狠心的誤解他。
"可是"他稍稍停頓,俯瞰她的視線含著惶恐和不安。
"我不會死的,相信我,但是請不要放棄"黑暗席卷,她身子晃了下,海風呼嘯灌進,失血過多的她,禁不住的瑟縮。"好冷,好冷"
在她喊冷的前刻,那手臂似乎自有意識將她攬上身,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與他緊密的貼著,長腿也自動的摩擦那纖腿,給予她溫度。
親暱的姿勢,讓恬可可一時間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雙手抵著他剛硬的胸膛,柔綿的胸部就直接熨燙他堅硬的軀體上,一股熱氣轟地席上她全身。
"不要"
"不行!"不容她的抗拒,他霸道又輕柔的將她困在懷裡,一手按著傷口,一手揉娑她身子,在耳畔輕輕說話,給她加油和鼓勵。
"不准睡!"
"可是好累、好累"快撐不下去了。
他欺身吻住她的芳唇,輕輕的含著,溫柔的吮著。看到她微弱的睜眼,似乎有些氣惱,他才稍稍放開,並邪惡的微笑警告:"只要你睡著,我就用這方式叫醒你。"
"你!"她虛弱的掙扎,雪顏暈染著紅潤的光澤。
"而且也不要亂動,我怕我會受不了。"
迷蒙的視線裡,那深眸清楚映出對她的火熱反應,他的聲音也因欲望而沙啞,他似乎沒在說謊。
別開臉,羞窘不安,不過聽到他喉嚨震出的低嗓笑聲,又氣又惱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埋進他胸口,卻發現這選擇是錯了。
他胸膛像是幽閉靜謐的空間,他深濃的呼息令她無所適從,頭頂上兩道熾熱的目光,令她渾身緊繃,他的味道如影隨形,他的溫度燙傷她發膚,他讓她心髒如擂鼓般跳動,脫了序,亂了節拍。
"時間到了。"他又吻了她,誘哄般吻著她小巧的耳垂。
"我沒有睡覺!"抬起頭,努力瞠大的雙眸瞪著,被他惡劣的舉動,嚇醒了。
"誰教你把眼睛藏起來。除非讓我看到你沒睡,我就不會親你。"說完,他又親啄她來不及抗議的粉唇。"不知怎麼,我就是想親你。"
可惡眉心輕蹙,垂下微顫的眼簾,心亂如麻,稍退的紅潮又悄悄的蔓延。
灼熱的目光鎖緊她那難得一見的害羞模樣,死寂的心房滲入某種化不開的濃濃情意,他知道他心裡從此駐進了一抹倩影,那美麗的倩影
時光流逝,令人恐懼的陰影還是席卷了他,懷中的女人越見虛弱,她額間冒汗,身子發燙,卻還是冷得禁不住瑟縮。
神智不清的她,口中喃喃自語,卻一句也聽不清楚。
"可可!不准閉眼睛,不准!"他拭去汗珠,輕柔的幫她撐起眼睛,他知道她很勇敢,也已經盡力了,心疼不捨的酸意腐蝕他胸口。
"好,沒關系,我准你閉起眼睛休息,但不准睡著知道嗎?"他不忍心再強求。
她微微的點頭,似懂非懂的,直到陷入昏迷。
"我一定會救你的,我保證"他貼著她耳畔,道出一股深刻的諾言。
因為她,他不再害怕,不再恐懼,他要守護他的女人,誓死誓命的保護她
他們獲救了,管家說,有秘密人提供線索,讓警方很快的找到他們所處方位。
在這場危險的困境裡,他沒受什麼傷,除了些許的擦傷和輕微的失溫,可他的女人就不一樣了,全身上下都是傷,從藍爾的診斷下,他大該能猜測出他們經歷了多麼危險、多麼可怕的遭遇,而那個女人為了保護他,讓自己受盡無數的
一想到這,那顆心猶如被狠狠撕裂般遽痛。好在她求生意志堅強,加上藍爾高超的醫術下,昏睡幾天後,現在已無大礙了。
可是,最棘手的不是她傷口有些紅腫感染,也不是那些還查不到來歷的壞人,而是她她又恢復成那冷漠如昔的女人。
門一推開,坐在床緣的女人,那細致的容顏端著面無表情,一雙冷漠的眼神更教人卻步。撇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俊美的臉龐卻如巖石般堅硬。
"管家說你今天沒什麼吃,所以我端了清粥上來,就算沒有胃口,為了讓傷口能早些復原,你就吃點吧。"忍住怒意,端著食物,他好聲勸道。
"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目光嚴厲的瞪向她時,也掃過矮櫃上的藥品,濃眉緊蹙,暗褐的眸中有火焰跳動,"你又想做什麼?"
那該死的女人竟想自己擦藥,藍爾交代過傷口不能再裂開,否則會
"我想要換藥,請您出去。"
"你怎麼可能自己換!那"他一走近,她卻馬上縮起身子。
他只好退讓,停下腳步,明白她不想讓他靠近,從昨天醒過來後,她就是這冷漠的急於與他撇清關系的樣子。
"再等一下,我這去找看護過來。"把托盤放在門邊的木櫃上,他才轉身,卻被她給叫住。
"不!不用麻煩。"現在已是深夜,他要去哪找看護,況且傷口都已結痂,她相信自己應該做的來。
她知道昏迷的這幾天,是他陪在身邊,不聽醫生的建議請個看護,非得要親自照顧她。這是管家趁他暫時離開的時候,以不小心說溜嘴的方式說給她聽。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心一動,她還是強壓下來,為了不忍心看到他受傷害。
可一再的推拒,卻讓某人忍無可忍了。磊子軒走過去,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他懊惱的捉著纖細的手臂,狂怒的嘶吼:
"不要拒絕我,不要一直拒絕我,你為什麼總是拒絕我"看了冷若冰霜的面容,戲謔的喃喃道:"就連我的真心,你都要拒絕"
"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我還有話要對你說,我"
"不要說了,你已經喝醉了。"她趕緊出聲打斷他,因為有種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怕他說出什麼
但已來不及了。
"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不,是愛上了你呵呵!愛情,那不是件讓人快樂的事嗎?為什麼我總覺得心好痛"他看著冷淡的她,自慚形穢。"是什麼東西占據你的心,還是你不曾愛過我?"
"對不起。"她捏緊了拳頭,忍住對他心狠絕情的傷痛。
"你真厲害,拒絕我只要一秒鍾,狠心,好狠心"他笑著,痛苦的笑著,那笑聲從他胸腔震出,是那麼的空靈、那麼的憂傷
持續了好一陣子,他才停止。
她沒開口,他也沒說話,死寂沉悶的氣氛籠罩在倆人之間,夜似乎更暗、更靜了。
許久,他放下她,在她出聲抗議前,翻轉她身子,並按壓在軟鋪上。
"你"她一掙扎,牽動到傷口,令她痛的哼悶了聲。
"別動,擦完藥我就出去。"他聲音殘留嘶笑過後的沙啞,而語調是那麼的淒楚卑微。
她渾身一緊,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悶感。
那充滿霸道又不失溫柔的指尖,滑過結痂的傷口,仔細塗抹,薄荷香氣的藥膏,是用來舒緩傷口的紅腫,但在這一刻,她卻覺得刺痛無比,如狠狠撕裂一般,不是傷口,而是左胸口那處
熱意竄進眼眶,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溫柔,讓她很想哭。咬著唇瓣,好強的不洩漏一絲情緒。
"明天我會請看護,請不要拒絕,這是我唯一能報答你的。"他輕輕將睡袍拉上,不再留戀的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前,他黯黯的說著:"我保證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讓你感到困擾,直到你療傷完離去。"
他的話沖擊她的心,揭開她十二年來蘊藏在心底,未曾碰觸,也不敢碰觸的心痛,她以為十一歲那年,她的心已死,不再有任何波瀾,平靜的如止水。
沉重的腳步聲再度響起,連帶的也將門給掩上,她心口抽緊,無法呼吸,也不能呼吸,沒有任何思考,沒有任何意識,全出自於那本能的反應。
她爬起身,趕緊追了過去,拉開門,投進那寬厚的胸膛,她無法拒絕的溫暖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我也愛你"她聲音悲慟無助,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只是不敢承認因為害怕的不敢說出口但我早愛上你了"
一種寂寞的心,終於有人占據,沒有勉強,沒有逼迫,只有交換彼此的真心
"謝謝你。"收緊手臂,將她牢牢困在他懷裡,屬於他。
沒錯,只能屬於他一人,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