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熙懷安靜地蜷在房間的角落,就像睡著一般,當房門被推開的那刻,他的眼皮稍稍一動,但仍閉著雙眼。
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手端餐盤,嘴裡還在碎念:「真搞不懂趙重在想什麼,抓了人不就是要教訓一頓嗎?不能用刑,還要按時送飯?」
「這不是趙董的意思,是我老姊交代的。」走在前面身材較為高瘦的那名年輕人回答。
「原來是你老姊!那……也是她說不用綁的嗎?」小伙子捧著餐盒接近,腳步卻有了遲疑。
「那是我的意思。反正他又跑不掉,把他綁起來怎麼吃飯、上廁所?難道還要我們二十四小時服務嗎?」高個子笑著推了夥伴一把,「把他叫醒啦,你在怕什麼?不要說我們有兩個,他才一個,就算一對一,像這種成天坐在辦公室吹冷氣的軟腳蝦,我看沒三兩下就倒在地上求饒了。」
「唔。」一聲應諾之後,小伙子便上前靠近,正要拍打熙懷的肩,一記鐵拳冷不防轟向他。
「啊!」
就在那名小伙子應聲跌倒的時候,另名高個子馬上飛撲而來,但比起那道從地面上一躍而起的身影還是晚了一點。
熙懷身手利落地閃過飛來的拳頭,同時一腳踢向對方,就在對方一陣踉艙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下對方褲頭插放的槍。
他握著槍枝,對準兩人,終止一切打鬥。
「像你這種公子哥最怕死了,這殺人可是要償命,諒你也不敢開槍!」高個子哼聲。
「小孟,別說了啦!」另名小伙子忙著用手拐他一下。
小孟?熙懷暫時按下某種聯想,厲聲道:「要不要試試?我會開槍,但不一定要你們的命,也許是一條腿,也有可能是一隻手。」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被喚為「小孟」的年輕人終於深不住氣了。
「這句話我也想問,不過不是問你們,帶我去見那個趙董!」
「這……」
「那我們一樣是死路一條啊!」兩名年輕人面面相覷時,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拍手的聲音。
「不錯嘛,傅家大少真是文武雙全。」門口走進來一名中年人。
「趙董。」兩名年輕人忙著躬身喚人,卻換來一陣怒咆。
「不用中的東西,等會兒再跟你們算賬!」趙董揮揮手,腕間鑽表發出燦光,轉身面對熙懷的時候,眼裡也有著某種銳芒。「現在……應該先算算我們的。」
熙懷打量眼有這個看來氣派十足,卻有點江湖味的中年人,不覺皺起了眉,「你就是他們說的趙董?我們認識嗎?」
「也許你不認識我,但是……總該知道「富川」吧?」趙董掏出一根雪茄住嘴裡塞,涼涼地說道。
「富川企業?你是富川派來的人?」
「富川派來的?哼,就算富川的董事長見了我趙金坤還得三鞠躬呢。」趙董搖搖頭,吐出一口煙霧,才界面說:「說來說去,富川還得感激你們,如果不是為了傅氏,我又怎麼會在富川砸不那麼多錢呢?」
「趙金坤?你……就是傳說中富川的幕後金主?」依照他的話推斷道,熙懷的臉色更加沉凝。「你投資富川只是為了打擊傅氏?」
「很子,聰明的孩子,只可惜你生錯了家庭。如果你不是葛琴那個賤女人生的孩子,那我說不定會想在你身上投資呢。」
「閉嘴!不許你污辱我媽媽!」熙懷揚著手裡的槍,怒斥道。
「哼!」趟金坤睨著那把槍,冷笑道:「如果我還是要說呢?污辱?我還想親手做了她,血債血還,一命還一命!」
「你……你在說什麼?血債?」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趙金坤整張臉因憤怒而極度扭曲。「我說的是傅正盛,你那個高高在上的傅董事長,不過是一個只會玩弄女人的騙子!還有葛琴,人前人模人樣的,可是私底下卻喪盡天良,比禽獸還不如!是他們!他們一起逼死我妹妹,他們是殺人兇手!」
熙懷被震呆了,從趙金坤持續的咆哮中,一樁陳年往事驚心入耳。
原來趙金坤的妹妹趙玉喬,當年旅居美國的時候,跟當時負責在美分部業務的父親發生了不倫戀,東窗事發之後被迫分開,最後竟然一時想不開而尋短。
「好端端的一個人出門,卻換了一壇骨灰回來。你說!這個公道該找誰要?」
熙懷對父親的風流帳感到無力,但忍不住為母親說了句話,「雖然我不瞭解當時的情況,但是……我母親一樣是受害者,她有權利悍衛自己的婚姻!」
「悍為婚姻?我呸!那她有必要把人害死嗎?」趙金坤思及往事,面目更加猙獰了。「我早就調查清楚了,當年我妹妹服毒的時候,葛琴是在場的!雖然她當時逃過法律的制裁,但是……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現在就是這個時候了!我曾經發過誓,不整垮傅家誓不為人!可是偏偏出現了你……你是他們最優秀的兒子,也是傅家的傳人是吧?如果說一不小心就毀了的話——」
趙金坤不懷好意的陰笑著,腳步忽然逼前一步。
「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不想再造成任何傷害!」熙懷發出恫嚇,手裡的槍直直指著他。
「傷害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造成了。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動你,只是要請你在這兒乖乖待幾天,等傅氏年度股東會議一結束,我自然會放你離開。」
「股東會議?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我只是想試試你在你老子心目中值多少,順便跟他談一筆生意。如果順利的話,他手上傅氏的股份將會撥個百分四十給我,再加上我事先掌握的百分之二十,那麼,今年傅氏董事長這個位置,我應該可以坐坐看。」
熙懷瞇起的眼眸,射出烈焰。「那你也得留得住我。讓開!否則……」
「否則怎麼樣?你想開槍?你最好先確定裡頭是不是有子彈,就算有子彈,也要有把握一搶打死我,否則……只要你板機那麼一扣,我包準你身上成了蜂窩。」
「我是不能確定裡頭是不是有子彈,我更不希望自己一槍打死任何人,可是……如果別無選擇了,我也只能這麼做。因為我不會讓自己還有整個傅氏白白犧牲,特別是為了一筆完全無法負責的爛帳!如果趙董想試試,我會陪著賭一把。」熙懷做好瞄準動作。
緊繃的情勢一觸即發,他盯著趙金坤悄然滑入褲袋的手,正等待那隻手抽出的時刻……
「住手!全部都住手!」忽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
孟小倩氣喘吁吁的衝入屋內,縮在一旁的高個子男子馬上喚了句,「姊,你可來了!」
「我……我再不來,悲劇就發生了……」她還在喘個不停。
「孟小倩?果然是你!」熙懷一見到她,心裡更加憤怒。「沒想到真的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要怪就怪……」小倩掉頭瞪了弟弟一眼。
「是我,都是我害的,好不好?我欠了太多賭債,趙董幫忙還掉還收留我,所以……姊姊是要幫我還這個人情的。」小孟一臉的懊悔。
「為了還人情就自甘墮落、為非作歹,甚至連綁架這種事也做得出來?」熙懷還是很火大。
「我也不願意這樣子……」小倩吁口氣,撇撇嘴,道:「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如果你讓我成全我負責的計劃,讓我取得你的信任,那我頂多是當當商業間諜,了不起也是踏進傅家搞破壞,但至少趙董事就不會像現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押人了。」
「看來你們真的是處心積慮,那麼我也不用客氣了。」熙懷目露厲光,揚著手裡的槍管,準備突圍。
「你不能……不能開槍!他是你舅舅啊!」小倩提起一口氣,大聲嚷道。
「什麼?!」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倩說的是事實。」另一道女聲跟著傳來。
葛琴在門口現身,隨後跟著的是滿臉焦急的芯亮。
一見到熙懷,芯亮直接衝上前,迎視那充滿驚愕卻逐漸失溫的黑眸,彷彿已經預見了某種傷害,緊接著那顆心也開始泛疼。
葛琴面對趙金坤的敵視,一張臉更加蒼白,她努力讓語氣平靜,開始娓娓道出,」熙懷是趙玉喬跟傅正盛當年所生下的孩子,也是你趙金坤的外甥……」
事情終於真相大白!
原來葛琴跟趙玉喬是好朋友,當時的傅正盛跟趙玉喬是一對情侶,一樣愛戀傅正盛的葛琴,只得將感情悄悄埋藏,直到後來傅正盛和趙玉喬傳出分手。
「我一直待在他身邊,陪著他流淚,聽他說心事,後來在雙方家長的撮合之下,我們結婚了。」葛琴的嘴角因為這段往事而微揚,似乎在回憶當年的甜蜜情景。
「你胡說!整件事情我後來都查清楚了,他們會分手不過是一場誤會,而且是因為有人在搞破壞,那個人正是你!」趙金坤打斷她的話。
「不是我!那是……我爸媽的意思。他們知道我對正盛的感情,加上當時……當時我們家如果沒有傅家的支持就可能破產,所以……他們才會那樣做的。」
「就算是這樣,你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不但陷害自己的好朋友,還橫刀奪愛,最後還狠下心來趕盡殺絕!」
「不是,我沒有,不是這樣的……」葛琴激動落淚地說:「沒錯,我知道一切卻沒有阻止,只因為私心……我是做錯了事,但我也得到了報應啊!就像你說的那是一場誤會,等誤會澄清了之後呢?我該怎麼辦?當他們在美國重逢時,我已經嘗到苦果了,我甚至……甚至覺得心虛,不敢以元配的身份為自己爭取些什麼。正盛知道一切之後,就像存心報復一樣,他帶著喬喬出雙入對,而我……只能默默承受這一切。」
「既然這樣子,你為什麼不退讓,還把喬喬逼死?」趙金坤繼續質問。
「我確實是想過離婚,但卻因此驚動了兩大家庭的長老,所以喬喬受不了這種壓力患了憂鬱症,孩子生了之後病情愈來愈嚴重。那一天她約我在飯店見面,她告訴我孩子送到哪家育幼院,她只是一直說這個孩子不應該出世,我不知道當時她已經服毒,我不知道她會那樣子,我真的不希望發生這種悲劇……」
看著葛琴泣不成聲,芯亮忙上前安撫,同時擔憂的望了熙懷一眼。
他就這麼不發一語,轉了身,往門外走去。
「熙懷——」葛琴喚住了他的腳步,「你……會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說完,他隨即邁步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責怪或是原諒誰,因為他只是一個不應該出世的孩子。原來他的存在曾經帶給這麼多人痛苦,原來……感情可是這樣脆弱,婚姻可以這樣不堪……
「熙懷!」
「傅熙懷——」
背後一道道呼喚聲傳來,但他的腳步就是停不下來,因為他只想離開這個名字,一個讓自己開始覺得陌生的名字。
「熙懷,幫我提桶水進來好嗎?」
「傅熙懷你在哪裡?有蟑螂啦!快來救命啊——」
半個月過去,「傅熙懷」這三個字不斷地在他耳邊環繞,始終未曾遠離。
位居靜僻山區的小小木屋裡,不時傳來芯亮的呼喚聲。
自從熙懷半個月前離開家住到這兒之後,芯亮也大包小包的跟著追了過來。
「我陪你,不管你要到哪兒。」
「你不必這樣,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那你就當你一個人住就好,放心,我不會吵你的,你想你的,我做我自己的事。」
「你的事?」
「嗯,就是洗衣、煮飯啦,你總是要吃東西,衣服也得換洗吧。」
「你……行嗎?」
「我當然行!你瞧,我都準備好了。」她打開大包包,裡頭居然裝滿了各種快餐料理。
「這兒……沒有微波爐也沒有烤箱。」他啼笑皆非。
「這就要你幫忙搬一下了。」她拉著他步出小屋,走到那輛休旅行旁,拉開車門,笑吟吟的說:「微波爐、熱水瓶、電視……對了,這兒好像也沒有洗衣機喔。」
「芯亮,你……」
「款,不許你對我表現得太感激喔,那會讓我覺得你把我當成外人。」她抱著熱水瓶、逕自往裡頭走,拋下一句話,「不夠的東西我會下山去採購,放心好了,費用都算你的。反正我現在吃住都得算在你頭上,因為我也沒地方去了,家裡的人都說我成天苦瓜臉,怕我帶衰家運。」
熙懷望著她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她陪著他待在小屋,每隔幾天都會下山去一趟,不例外的,一回來的時候,又是滿滿一車的物資。
「傅熙懷!出來幫忙嘍!看我這次帶了什麼回來——」
熙懷一走到屋外,馬上看傻了眼。
一籠小雞?!
「你這帶個幹什麼?」
「當然是要養啊。小雞會長大變成母雞,母雞就會下蛋,到時候我們就有新鮮的雞肉和雞蛋。還有,我也帶了一些種子可以灑在前院,這樣就不用怕沒蔬菜啦。」
「這……」頭冒黑線的熙懷,忽然發現她手臂的紅疹,忙著關心道:「你的手怎麼了?」
「被蚊子叮的。沒關係,我這次也準備了防蚊液還有電蚊香,我設想得很周到吧?要當山頂洞人可得裝備齊全呢。」她依然笑咪咪。
熙懷卻笑不出來,凝視她的眸逐漸加深,半晌,才粗著噪子低聲道:「抱歉……」
「等著你說抱歉的人可多了呢。猜我遇見了誰?是奶奶啊,她說本來染頭髮等著主持我們的婚禮,結果婚禮延期了,她一直念著怕白頭髮會再長出來呢。」芯亮故意輕描淡寫帶過,偷偷膘了男人一眼。
又來了!這丫頭,明著不說,但總會故意透露一些信息,比如家人對他的種種掛念,還有婚期未定的種種困擾等等。
聽出其中奧妙的熙懷忍不住笑了。
她繼續說道:「對了,還有一個人,他已經撂下狠話,說你再不下山去,他就會殺上山來逮人了。」
「誰?」
「你舅舅,趙董啊。」
「他?」熙懷的神色略有變化。「他不希望我離開傅家嗎?」
「他已經改變心意了,也不為難你選邊站,應該是看在傅媽媽把你撫養長大的情份上吧。畢竟撫養情敵的孩子,又能真心疼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芯亮很用力的說著,然後再度覷了下男人的表情。
「嗯。」他也很用力的點點頭。
「而且……」他的認同讓芯亮十氣大增,忙著又道:「你知道嗎?傅媽媽說青遙他媽跟你生母長得有幾分相似,所以……其實傅爸爸一直把你生母放在心上,我想,就算傅媽媽曾經做錯什麼,對她來說,這種懲罰已夠了,不是嗎?」
「是。」
「所以啦,傅爸爸,傅媽媽,還有你生母,其實過得都滿苦的。我現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能夠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那就是一種幸福了。」
「沒錯,該把握的,絕對不能輕易放手。」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那你是打算……下山了?」她按捺不住興奮,聲音跟著飛揚。
「我本來就沒打算住太久,加上你在這麼,我想繼續待下去也沒用。」
「什麼意思?」
「因為你實在太吵了,想一個人安靜想事情根本不可能。」
「我就是不讓你想太多啊。萬一你想著想著,最後真的落跑了,我怎麼辦?」
「你個賊丫頭!」他笑著擁她入懷。
倚在他溫暖的懷裡,她發出滿足的低喟,「其實……看見你笑了,我就覺得夠了,不管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是嗎?也就是說我可以在這兒定居下來?」
「呃?」她忙不迭地站直身子,杏眼圓睜,一副咬到舌頭的樣子。
熙懷見狀,忍不住逸出笑。
「你又來了,每次都故意作弄人!」芯亮嗔笑道,推了男人一把。
就在這時候,忽然冒出青遙的聲音。
「不錯嘛,小兩品躲在這兒挺恩愛的呢。」
「青遙?你怎麼跑來了?」熙懷相當驚訝。
「我是專程過來跟你道別的。兄弟一聲,總不好不說一聲就走人。」青遙一笑,卻顯得僵硬。
「道別?走人!你要去哪兒?」
「我……還不知道,不過一定有地方可以去的,至少不是留在不該留的地方就好。」
「你……吵架了?是爸?還是二媽?」
「那不是。不過如果可以吵的話,我倒想找一個人來吵,只是這個人你好不稱呼就是。」
「青遙,你……我不懂你的話。」
「那就怪了,你的身世現在已經夠明白了,不懂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青遙苦笑了下,語出驚人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老爸是誰呢。」
沒待驚聲傳起,青遙自顧接話,說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之前八封雜誌的紛擾,尚不知熙懷身世內情的青遙想幫忙滅火,所以拿著自己的檢體充當熙懷的,跟父親的檢體比對DNA,相藉此澄清流言,不料這一驗,居然發現自己跟傅正盛的血緣不符。
「所以……你就打算離開傅家了?」熙懷皺眉。
「不然呢?雖然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跟我媽知道,但是……我還能繼續待下去嗎?」
「為什麼不能?去它的DNA!不管你的爸爸、我的生母是誰,二十幾年我們不過都是一顆受精卵,我們能決定什麼?但現在不一樣,至少我們可以為自己選擇,選擇讓自己更好的,比如……兄弟。」熙懷用力攬著弟弟的肩頭。
「哥……」青遙別過頭,嘴邊掛著笑容,聲音卻哽在喉頭,「有點肉麻款。」
「我們是兄弟,那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感情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的,更不是那一根頭髮還是那滴血就能否決的!就算……我跟我媽一樣,她永遠是我媽。」
芯亮聽著不禁動容,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一直擔心熙懷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衝擊,但她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在平復難免的激盪之後,她的男人依然能保有這般豁達的胸襟。
青遙終於被說服打消出走的念頭,芯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抹了抹眼角,卻意外地瞥見了隱在竹籬旁的一抹身影。
傅家二娘李月蓮也在挽袖拭淚,只是離去前,臉上多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正因為這抹笑容,芯亮決定不動聲色,一朵釋然的微笑也悄悄泛起。
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男人的碎念聲,「該養在哪兒好呢?」
看著男人抱著雞籠打轉,芯亮一時氣結,「我看不用養了,今晚直接燒小雞算了。」
「你這麼殘忍?」
「殘忍的人是你!你、你——」
「我怎麼樣?」他抓著她指控的指頭,笑著問。
「你剛剛不是要青遙先回去,你說自己隨後就到的,可是你現在……你還想養雞?不打算回去了嗎?」
「你當真這麼急?」
「我、我——」迎著他賊笑的眼眸,芯亮意會到什麼,念頭一轉,昂起下巴,「對,我很急,我急著讓你快點下山,好把我娶進門,我急死了!你想聽的就是這個,可以了吧?」
「行!夠坦白。有賞!」
賞?賞什麼?
還在納悶的她,下一刻已經被他拖進屋去。
「喂喂,拉我幹什麼?我自己走啦,放手啊!」
「不,不放手,永遠都不!」
望著男人堅定無比的神色,芯亮彎起的眼眸漾著笑。那、那就……悉聽尊便嘍。
抓緊了……永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