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當時為什麼要反抗他?」
「我──後來沒反抗他。」她仍想盡量不說謊。
「是嗎?那麼你一開始確實是反抗他的對嗎?」
這就能被定為是強姦了,對不對?李若魚不由道:「不。一開始我就沒有真的反抗
他。」
宋艷轉頭問周劍萍道:「你當時為什麼要綁住她?」
周劍萍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女法官會有這麼多糾纏,隱隱覺得有些麻煩,心道早知這樣
不如早點打理好這個女法官或者安排換個法官。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由望著李若魚。
李若魚看他望她心道不如全都讓我一個人說了吧於是道:「是我想要讓他綁上我,假裝
反抗他。」
「還要他堵上你的嘴?」
「是。」由於決心已下,她的語氣又恢復了平靜。「這一切都只是遊戲,我和他兩個人
之間的遊戲。」
「那你當時為什麼還要喊人?不怕別人打擾你們的遊戲嗎?」
「我只是想把遊戲裝得像一些。」
「後來你又為什麼錄下這份口供?」宋艷指的是李若魚第二天在派出所留下的口供。
「這──當時沒有想到。現在我明白我當時是願意的了。總之他當時對我所做的一切我
都是願意的,他沒有強姦我,我希望法庭能釋放他,就這樣。」
在這種情況下,宋艷已無可奈何,很快宣判周劍萍無罪釋放並宣佈休庭。宣佈後她立刻
走到李若魚面前道:「知道嗎?你是我見到過的最無恥最下賤的女人。」
李若魚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好像早知道宋艷會這麼說又好像宋艷說的那個女人不
是她,她只是點點頭道:「想知道我對你的評價嗎?」
宋艷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反應,道聲:「什麼?」
「你是我見到過的最正直最合格的法官,也是最聰明的女人之一。」
宋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盯她半天才轉身離去,走了幾步才回頭道:「我真為你可
惜:白浪費了你的聰明和美貌。」
「我沒有。」李若魚簡潔地否定。
李若魚轉身向法庭外走去,正看見肖雨方小玉等她幾個朋友正在走出去,她很快明白事
情的嚴重性,卻見周劍萍正笑嘻嘻地走向她,她向門外走去。
出了門後周劍萍很快甩掉他媽追上她道:「走這麼快幹嗎?」
「別跟著我!」想到自己將要受到的輿論壓力,她心中又是煩惱,又是憤恨。
周劍萍當然不聽她的話,反而抓住她的手道:「哎!你真的喜歡被我綁起來?你當時確
實是願意的?」
她很害怕他抓她的手,上次被他拖向樹林子裡時手就被他抓得生疼,她急忙甩掉他的手
(這回倒是一甩就甩掉了)道:「放開我!別碰我!」卻又被他擋在身前。
她望著他,心中很是委屈與怨恨,但很快又變成了自認倒霉,心中暗自歎氣,臉上則是
無可奈何。看她樣兒他心生憐惜不禁抓住她雙臂並試圖拉她進懷裡道:「別生氣了。是我不
對好不好?我向你道歉。」
她趕緊掙開他的手道:「別碰我!你道歉完了,可以走了。」
「走?我還沒有好好補償你呢。你要什麼補償?來一次溫柔的?」他笑嘻嘻道。他知道
他媽還沒給她錢。他也確想和她再續前緣。
「我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她用力叫道,當然聲音並不太響但她相信他能感受到她的
用力。
「那我怎麼報答你呢?」他仍舊笑嘻嘻的,心裡卻不得不認真評估她的話。
「我不要你的報答。」她不去看他,等著他讓路。
他卻仍不讓路,道:「不要報答?這麼說,你當時確實是願意的了?還冤枉我,看我還
放不放過你?」說著還做了個凶狠的樣子,心裡倒又有點想要再去欺侮她。
她趕緊後退一步道:「你要幹什麼?!」看他並沒有什麼繼續的動作又看到大白天路上
還有幾個人她很快平靜下來,她又想了一下道:「如果你真的想好好報答我的話,那麼從今
以後你就好好做人,我不希望我放出來的人仍然是頭惡狼。」
「還有呢?」
她知道他還想提醒她什麼但她又想到她以前一直想對他說的話,她想今兒個不如說了吧
隨他聽不聽:「你應該有自己的學業、事業,你其實人很聰明,你父母又能給你創造這麼好
的條件,你應該好好珍惜利用才對啊!不然你怎麼對得起愛你的父母,更怎麼對得起你自
己?」
「還有你?」
「可以說也包括我。不過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剛才在法庭上說的話只是不想讓你坐牢,
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說完後她心想剛才的話似乎還不夠有力又道:「不!我再也不想
見到你了!」
周劍萍有些呆呆地道:「你再也不想見到我?」
「是的,你可以認為這也是對我的報答。」她知道這時自己不能心軟。「喔對了,你身
邊有錢嗎?」
周劍萍愣了愣,取出口袋中的皮夾:「怎麼?」
李若魚一把奪過他的皮夾,打開來,裡面有兩張信用卡一兩千塊錢,她取出三張一百塊
的,又把皮夾還給他。周劍萍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就拿這麼一點?」話說出口立刻覺得這
話挺污辱人的。
李若魚倒一點也不生氣,只道:「你那個混蛋朋友弄丟了我的自行車,這賬是不是應該
算在你頭上?」說著繞過他走了。
李若魚回學校的路上一直在估計她會受到朋友們多大的譴責,但她實在估計不出。不過
她想,我只是出於善良的願望才這麼做的,無論如何就算真是我說的那樣,我也只是滿足我
和他的願望,並沒有傷害任何人啊!所以我也不必向任何輿論低頭。當然解釋還是要解釋
的,不過也許我是說不清了,隨他們去說吧!無論如何,我又不靠他們吃飯!
雖有此思想準備,她回到學校裡的時候還是不由地不敢抬頭,看別人竊竊私語就以為是
在說她,看別人看她就以為是在蔑視她,雖然實際上校園裡大多數人現在還不知道她這件事
(當然很快就會知道)。
這件事她宿舍裡的人已經知道。回到宿舍後她卻發現宿舍裡的人都不作聲,她們顯然認
為譴責她已無必要跟她說話只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她們的沉默倒使她又有些可以做出一副毫
無愧色的樣子。她自顧自吃好晚飯又去圖書館上了晚自習。
晚自習的時候就有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終於靜不下心來了,不得不找了一
間偏僻的教室,又很晚才回宿舍。
回到宿舍後她卻發現宿舍裡的其他五個人都已上床,而她的床上則倒了一堆拉圾。這是
她們宿舍集體對她作的決定除了在她上鋪的梅雪未發表意見外。梅雪未發表意見的原因是這
張床實際是她的。當初她們進學校時學校已為她們安排好了各自的床位,李若魚本在上鋪,
梅雪因為有潔癖,曾有一次婉轉地提議想和李若魚換,李若魚想自己並不常睡宿舍且自己雖
然也有潔癖但恐怕不如梅雪,於是就答應了。當然如果她和梅雪情況差不多的話她很可能不
會這麼做,李若魚一直都是很會算賬的。對於同捨們這麼做梅雪本來是覺得有些不妥但聽她
們大義凜然地說要讓她知道自己是拉圾要把這個無恥下賤的女人趕出去時她只好不說什麼。
看李若魚進來她不由有些擔心。李若魚看了床上的拉圾一會兒後倒是看了她一眼,卻並未做
聲。之後她乖乖走出宿舍回了她的家。第二天晚上李若魚回宿舍把拉圾清除了一下,又把床
單洗了,但仍是乖乖回了家。
這事兒很快李若魚周圍同學就知道了,又很快幾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本來上課時搶著
坐在她身邊的男生沒有了,女生也避之唯恐不及,當然在這一點上李若魚倒為之高興她喜歡
清靜。但他們的粗魯淫邪又極為放肆的言語仍然殘忍地傳到她的耳朵裡,他們絲毫不顧忌她
會聽見事實上他們就是說給她聽的,他們說這些話時覺得很是舒服當然同時他們還認為自己
的做法是極為正直的──無情地辱罵一個下賤無恥的女人又有什麼不對呢?
她這幾天已不在學校做晚自習,在學校裡一上完課她就回家去了。她對家裡編造謊話說
她同宿舍有位同學來了個同鄉借她鋪住幾天。家裡還不知道此事。這天也就是審判那天的第
三天她上午上了四節課下午第三節還要上節體育課於是吃完飯後她在學校裡找了個人少的教
室看書。卻被人發現。雖然她盡量使自己充耳不聞卻仍被鄰近座位上三個男生的肆意污辱弄
得快要哭了,她站起身走出教室卻在走廊上被追出來的那三個男生攔住。
「你們想幹什麼?」她憤怒道。
「想幹什麼?強姦你啊!」當中一人放肆道。
「讓開!我叫人了!」
「叫人?叫人有什麼用?大家都知道你喜歡被人強姦的。」他笑著對旁邊那兩人道。
李若魚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隔一會兒她才怒聲道:「你還不配添我的腳!」
「呵?賤女人!我還不配添你的腳?今天我就搞了你看你怎麼著?」這時教室裡的人很
多都已出來,那男人倒反而來勁了,上去一把抓住李若魚的頭髮。
李若魚奮力反抗並狠狠打了那男人一個耳光,那男人大怒立刻重重地也打了她一個耳
光,這個耳光是如此之重以至她立刻撲倒在地上,那男人卻立刻又過去抓住她的頭髮對周圍
人道:「大家別以為我在強姦她,她反抗我只是想要我把她綁起來。來有沒有繩子借我根繩
子用用。」
李若魚從沒挨過男人如此重的打現在又被這男人狠狠地抓著頭髮理智頓時已近喪失,兩
只眼睛軟弱無助地看著眾人,眾人中確有人想出來制止但又想再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也不
遲,而且這女人……當然也沒有人拿出繩子來。
那傢伙正在得意,卻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這一拳正打在他一邊臉近太陽穴的地方,又
使他的頭又重重撞到牆上立刻昏了過去,正要慢慢下地那人卻又上來揪住他衣服對他鼻樑又
是一拳把他打得鼻子出血看他已昏了過去這才作罷。卻是陳小明。原來陳小明剛到教學樓正
在找教室自習見前面圍著一群人不知發生什麼事但他也並不急著跑過去,忽聽前面隱隱有李
若魚的聲音他雖然不大相信她會說出「你還不配添我的腳」之類粗俗的話但還是立刻跑上前
去。撥開人群他正看見李若魚軟弱無助的眼睛。他隨即明白,立刻憤怒已極全力出手。
陳小明放下那人也不管其他人立刻蹲在李若魚身邊把她扶起,她臉上被打的五指印已顯
現出來嘴角也已出血,她的眼淚也終於流了下來,陳小明看著極為憐惜,在那一瞬間他甚至
想立刻跳起來把地上躺著那男人一腳踩死,當然事實上他只不過伸手想要撫心上人被打的那
邊臉蛋,她被他扶起時本忍不住想要撲進他的懷裡,但現在看他要撫慰自己卻閃開了,又避
開他的眼睛道:「謝謝你。」
審判的第二天一早李若魚就已打電話給陳小明要他這段日子在學校裡兩人就不要見面了
輿論太厲害陳小明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回宿舍後見同學們又要逗他他立刻歎道:「別吵
了,我跟她分手還不行嗎?」
「幹嗎分手?那女孩玩起來一定挺過癮的。」老三卻道。
陳小明想這話倒可能不錯卻聽老大道:「嗨!他玩不過周劍萍嘛!」
「別傻了!難道你們真猜不出來?李若魚只是出於善良才編造謊話為他開脫。你們最好
也少說兩句欺侮一個這麼善良的女人又算什麼男人?」陳小明道。
「倒也可能。不過,我看她肯定是收了他的錢才這麼說的。」老三道。
「這還用說?」老二道。
「算了!咱們也別多說了。這年頭這種事情還有什麼稀奇的?給小明一點面子吧。」老
四道。
幾人一想也是,就不再多說。隔一會兒老大又道:「哎小明!你知道他給了她多少錢
嗎?別誤會噢!我只是想瞭解一下現在的行情。」
「我不知道他打算給她多少錢。我只知道她一分錢也沒收。」陳小明如實道。
「你相信她?」老二道。
「是。」
「你該不是被她迷昏頭了吧?」老二。
「就算是吧。」
陳小明此時仍憐惜地看著女孩一會兒,然後站起身憤然指責圍觀的同學道:「你們這樣
還算不算人,算不算大學生!?」
圍觀同學皆自覺有愧陸續散去。地上躺著那人的兩個同伴也未敢造次看著陳小明和李若
魚走了。陳小明本想摟著她她卻不要他摟並命令他別跟著她然後自個兒走了。
本來還有更倒霉的,有幾個女同學氣憤不過,聯名上書校方要求開除李若魚這個丟盡女
人臉的女人,後校方反覆考慮,想到在這問題上處理李若魚必會牽涉到周劍萍,而韓處長也
通過她丈夫的老朋友向校方打了招呼,終於置之不理。
這天方小玉和肖雨在一起吃晚飯,兩人終於談起李若魚。方小玉道:「你說咱們是不是
應該給小魚一個說話的機會?」
肖雨道:「你認為還有這個必要?」
「也許她是被他逼得這麼說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應該還是可以原諒她的啊!」
肖雨本一直以為她不是賤就是貪財出賣自己,當然後者可能性更大,聽這話後立刻驚
醒,很快覺得這才最有可能。她不禁責怪自己為什麼早沒想到不由說道:「是啊!我怎麼沒
想到?那我們立刻去找她?」
「現在很難找到她。明天上午她下課時找她吧。」李若魚現在基本不在學校食堂吃飯,
偶爾下午有課中午需要呆在學校裡時她也只是在學校的小麵店裡吃碗麵。
第二天早上兩節課後兩人在李若魚上課的教室裡找到李若魚,三人一塊來到教室外的草
坪上。
「你就不想對我們解釋解釋嗎?」方小玉道。
「你們一直未給我這個機會。」
「現在給你了。」
「我只是不想讓他坐牢。就這麼回事。」
「這麼說,你對他是有感情的?」
「不。或者,如果說有感情的話,那麼只不過剛達到不想他坐牢的程度而已。」
「他們沒有給你錢嗎?」肖雨道。
「他們是想給我錢但我沒收。」
「可是你這話很難讓人相信。」
「是。所以你不相信的話我也不怪你。」
方小玉道:「他們沒有逼你嗎?」
「沒有。不!有。他的一個朋友拿十萬元和一瓶硝鏹水在我面前要我選一樣。當然我一
樣也沒選。不過這不是我在法庭上那樣說的原因。」
「可是你也太傻了。你就說他們威脅要用鏹水毀你容你不得不這麼做人們不就可以原諒
你了嗎?而且這也是事實啊。」
「可是我說過了不是這個原因使我這麼做的啊!」
「我真不知道該說你笨還是聰明。」
這時肖雨道:「可你的自尊上哪兒去了?!」
「自尊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有且僅有對自己意志的尊重才是自尊。」
三人靜靜坐著。過了一會兒,方小玉又像想起什麼問道:「現在你跟周劍萍怎麼樣?」
「我再沒見過他。我叫他再也不要見我。我確實並不愛他。」
三人繼續靜靜坐著,直到第三節的上課鈴響她們還坐著。
「我們原諒你了。」方小玉看一眼肖雨對李若魚道。
「不!應該說你們理解我了。」李若魚一笑起身,走回教室。
陳小明終於忍不住約李若魚又上了那個咖啡屋,李若魚心想咖啡屋燈光昏暗別人也不會
注意他倆於是就答應了。兩人分頭來到咖啡屋。
陳小明道:「過兩天就是國慶節,咱們去外面玩吧?」他們學校國慶節連上兩個星期日
共放四天,可以出外玩一下。
「不了。」
「你不想出外散散心嗎?比如去杭州?或者去我老家無錫?」
「不。我不想出去。」看他明顯有些喪氣,她又笑道:「你還喜歡我嗎?」
「是。」
「還愛我嗎?」
「愛。」
「那麼國慶節到我家來。我伯父伯母要出去旅遊,我哥也常出去,到時候家裡會只有我
們兩個。」說完她低頭不去看他,但她相信他會喜歡的。
陳小明抓住她手吻了一吻。
國慶節陳小明依約來到她家,還帶了束紅玫瑰送她。李若魚默默接過花把花插在花瓶
裡,然後牽他手進了房間。兩人的性愛沒有多少好描述的,唯一的缺點是兩人都太照顧對方
都希望能盡量滿足對方使對方快樂然後再考慮自己的快樂,這多少使他們時有尷尬,但心中
對對方的愛意卻更盛。
第二天李若魚她哥在家兩人一快兒出去玩了。第三天兩人又呆在家裡,並開始喝茶聊
天。李若魚道:「其實,我可能還是可以挽回名譽的。」
「說你是被他們威脅的?」
「不。同樣沒有證據。我想,只要周劍萍站出來說我沒有收他一分錢,那麼別人是沒有
理由不相信他的話的。」
「也很難說。但值得一試。咦?這幾天周劍萍好像消失了?」
「你是說他一直不在學校?」
「是啊!不是你叫他走的吧?」
「我只是叫他不要再見我。」
「他還怕別人說?我卻不信。而且別人也說不了他什麼啊?」
「不要再提他了。」
「反正他媽在,我們總能找到他。」
「你後天就去找他好不好?我說過我不想再見他的。」
「當然可以。」
晚上一家人回來,李若魚把陳小明介紹給了她伯父伯母和哥哥。吃完飯幾人坐在一起聊
天伯母問道:「小魚啊,你那同學的同鄉還沒走嗎?」
李若魚嬌聲道:「怎麼不喜歡我住在家裡啊?」
「怎麼會!我們只是擔心你在學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啊!」李若魚假裝驚訝。
「小陳你說有沒有啊?」陳小明和他們談得挺合得來。
「沒有。」陳小明輕描淡寫地笑道。
李若魚卻插話道:「我的事我自己說有沒有問他幹嗎!」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李若魚直接介紹他是她男朋友,大學同學,如果他和她是一個
班級的話她倒會就說他是她同學的。
「是又怎樣!」
這時她哥哥對陳小明笑道:「我們小魚可是有很多男孩追的,你可得多讓著她點。」
陳小明對著李若魚笑道:「我會的。」
李若魚毫不感謝,反而道:「會什麼!不要你讓!」然後退縮在沙發上不理他。
看時間已是不早,陳小明起身告辭,李若魚這時已恢復,出門送他離開。
下了樓陳小明問她道:「你不是真生氣了吧?」
「是。不過不是生你的氣。」
「其實你也不用太生氣的。就像如果有人認為我應該給你買些東西的話,我也不會生氣
的。」
「你認為這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是啊!她很快想。傳統上女人們在喪失一定的自由權利的同時也獲得了男人的物質補
償,在這樣的系統下實際上到底誰吃了虧誰佔了便宜也很難說。當然只要雙方願意也就談不
上吃虧不吃虧了。關鍵是提高各人對自己的把握能力和簽訂明確的協議加以規範。她點頭
道:「也許是一樣。你說得對!」
「再見?」
「再見。」
國慶節過後第二天陳小明就打聽到自那天開庭後周劍萍果然一直沒來上課,於是他找到
周劍萍的母親韓娟韓處長。
「韓處長您好!我想找周劍萍。」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關於他和李若魚那件事。」
「這──」
「是這樣的,哦,當時李若魚並沒有收你們的錢是不是?」
「是啊。我們是想給她錢但她不收。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現在她受了很大的輿論壓力,如果周劍萍能夠出來說她並沒有收他錢的
話,可能會好些。」
「這──我可以代你問一下他好嗎?不過他現在在深圳,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
來。」
「我相信她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對不對?」
「那當然。」
「那我告辭了。再見!」
「再見。」
周劍萍此時確實在深圳,但兩天後就回來了。韓娟剛回去時是想對他講,但兩天的時間
使她可以多想了一想。還是不要讓劍兒再惹麻煩了吧!她終於沒對他說。這些天周劍萍一直
在忙著搞公司做生意,看他哥哥姐姐都在官場周劍萍又對進入官場不感興趣現在也算是做正
事了他父母很是高興。周劍萍對他父母說學校裡現在已容不下他且那女孩也不想再見到他於
是就離開了學校,當然這時他已是大四,又每次考試都請人代考再叫他媽疏通了一下關係最
後還是把畢業證書搞到手了。
又過了兩天一次李若魚道:「再這樣下去我家裡真要懷疑了。」
「那我們到在外面租一間小房子好不好?」陳小明家裡給他的錢挺是寬裕,李若魚父母
寄給她錢伯父伯母養她這麼多年早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也給她錢而她也並不多花錢,所以兩人
是有錢在外面租個小房子的。
李若魚想了一想道:「也好。不過再過幾天再說吧。也許等周劍萍回來……」
「不!為我們嘛!」佳人就在身邊而不能多親近,他著實有些懊惱。
「再過幾天。」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過幾天後情況並未有什麼變化,雖然肖雨和方小玉前些日子就已相信她但情況並未改變
多少,事實上她倆也仍然不敢與李若魚有什麼接近。於是兩人一起出去租房子。還是李若魚
常住上海比較熟,在學校附近租到了一間合適的房子,是個老太的,空有兩室一廳的房子一
個人住,也樂得租出去。看這對大學生模樣的俊男倩女溫柔相依老太也沒說什麼,雙方只討
論了租金問題。雙方約好租金一百八十元水電與老太分攤一半老太答應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借
用她的廚房。他們和老太相處得很融洽,他們還發現這老太原來很有學識。
又過了幾個月輿論已漸漸不是那麼強烈,但一直未見周劍萍蹤影。李若魚心中不禁歎氣
周劍萍你就這樣無情無義嗎?陳小明卻反而安慰她道:「也許他母親沒對他說?」
「也許吧?──你好像一點也不恨他?」
「我只是想如果我的舊情人也對我這樣無情無義的話我也會很難受的。」
「你有舊情人嗎?」
「還沒有。如果有的話第一個就是你。」陳小明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終究會分手了?」
「不。到現在為止還看不出有這種跡象。」看她有些不安,陳小明又道:「哎,這不是
你的意思嗎?你不是說我們可以隨時無條件地分手嗎?」
「我是這麼說也是這麼想,但你也不要開這種玩笑嘛!」她認真責怪道。
「是。不開。對不起。」
她又笑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嫉妒他?」
「你想聽我說嫉妒、不嫉妒、還是很嫉妒?」
「說你心裡話。」
「『嫉妒』不是不好的嗎?」
「是吧?」
「所以我好像不應該嫉妒?」
「你的意思是?」
「我倒確實不太嫉妒他。如果他很醜陋、或卑劣或者他虐待你的話我倒可能會很嫉恨
他。這會使我覺得你也比較差勁配不上我。」
「唯美主義?」
「比唯嫉妒欲或唯佔有慾主義好吧?」
「如果他虐待我的話你也會虐待我嗎?」
「賺回來?別開玩笑了!也許,我主要還是不喜歡別人污損你的美和傷害你。如果你身
子真的被他弄壞的話,我會很不舒服的。」
「那你永遠也不會弄壞我的身子是不是?」
「是。這我完全可以保證。」
兩人溫柔地抱在一起。過一會兒李若魚問:「你抱我一直這麼輕,是為了怕弄疼我
嗎?」
「是。」
「其實我更喜歡被你重點抱的。」
「要多重?」他手上稍加大力。
「你用你全身力氣抱我試試?」
「這──你真的會疼的。」
「疼我會叫的。你用力嘛!」
他依言用力抱她,真抱得她叫疼為止,她委屈道:「你真弄我這麼疼啊?」
「我慢慢用力的,你早就可以叫了嘛!」
「你──你看不出來啊!」
他心道不是要聽你叫疼嗎,卻也不說什麼,只道:「噢,對不起!」
「其實你不用說對不起的。」現在她卻轉而這麼說。
又一個休息日兩人在小屋裡對坐著。陳小明道:「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沒有。」
「你也真夠狠心的。不過,事實上人們都會認為我們是有關係的。」
「我們不能對別人的愚昧負責。」
「可是別人會要我們負責。」
「這倒是。」隔了一會兒,李若魚又歎道:「主要的問題是,人們對權利義務和非權利
義務的劃分不夠清晰嚴謹。」
「具體說說你的劃分?」
「舉個例子。就你和我吧!如果沒有協議的話,你無論給我多少錢我都沒有義務與你在
一起……」
「我好像沒給過你多少錢吧……」陳小明笑道。
「別插嘴。……當然我可能因此而願意與你在一起但這其中不存在任何義務的因素;我
無論與你在一起多少次你都沒有義務給我錢當然你可能會因此而願意給我錢但這同樣也一點
也不是你的義務。反過來也一樣,我無論給你多少錢你都……」
「好了!不用說下去了。把上一句中的『我』換成『你』、『你』換成『我』,對不
對?」
「對。我的大多數想法──除了涉及生孩子之類問題外──都是可以把『男』換成
『女』、『女』換成『男』的,我相信這將徹底保證我的這些想法是符合男女平等的原則
的。」
「你不覺得你這種想法太不現實了嗎?」
「我卻認為,作為規則,這大概是最科學最現實的了。」
「不過,你聽了不要生氣噢,我很懷疑等你這套理論投入實用,至少得過上三五十年,
而且,我建議你不要把你的思想隨便亂說,這會很容易被人認為是性解放主義者的。」
「對前一點,我毫不懷疑。對後一點,實際上我是不害怕把我的理論向任何人闡述的,
我只是擔心我的闡述不夠全面,人們對我的理論理解不夠。」
「你當初為什麼不考哲學系?」
「根本沒想到。而且,也沒必要。『哲』者,智慧也,我認為我進『強化班』更鍛煉了
我的思維能力,特別是強化數學和計算機。」
「你倒一點也不謙虛啊?」
「在謙虛與驕傲的問題上最重要的只是對自己的客觀準確評價。──啊不!」她忽然又
想起什麼,立刻責怪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柔聲說道:「其實我並不比你聰明的!」
陳小明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說:「不!你太聰明了!你應該找一個比你更聰明的人。」
「不!我愛你。」她急道。
「可我不配愛你。」陳小明看她那焦急樣兒不禁想笑,強忍住了,但仍是一副垂頭喪氣
的樣子。實際上,李若魚除了有時,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外,給他感受到的女性氣質一直是相
當強的,特別是在床上。
「我並不比你強啊!我未必會比你成功,而且,」她坐上他的腿抱著他道,「我也打不
過你啊!」
打你奪回我的尊嚴?你可真會為人著想!他不由搖頭笑笑,心中卻突然極為感動,很快
不笑了,看著懷中的女孩。懷中女孩這時一副溫順多情的樣子,使他感到剛才她說的話似乎
都只是那種幼稚女孩假裝成熟一本正經說的傻話。四目交視一會兒,他又笑道:「那我就打
你了?」
「你──你要喜歡,就打我好了。」她把頭埋下去,臉慢慢變紅。實際上,這些天兩人
在一起的時候,她有時確實有些希望受他虐待。就她在這方面的經歷來看,周劍萍雖然強迫
過她兩次,但都只是捆綁她,並未真的蹂躪她,陳小明一直待她極好她也愛和信任陳小明,
這些都使她原本並不強烈的一點模糊的性受虐心理得以發展,雖然她理論上並不認為這種心
理有什麼不好但她一直避開這種心理,現在她似乎找到了借口一時衝動說了這話,卻又立刻
後悔,只得立刻把頭埋下去,她既有點希望他打她,又很害怕他真的打她,還擔心他會因此
而誤認為她太下賤,雖然她認為這只是對自己意志的尊重,與下賤無關。
看他並不動手,她慢慢抬頭,卻見他的眼神更加溫柔,還隱隱有絲責怪。他說道:「別
傻了,我並不怪你。我不是說過,我愛你,愛你的一切麼?」說著他把她抱進懷裡。他的抱
仍然輕柔,上次受她教育以後他抱她是多用力了一點但沒養成習慣又逐漸淡忘回到老習慣
上,李若魚也隨他。
李若魚心中柔情蜜意,真希望他真的虐待虐待她,但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然後兩人也
只是溫柔纏綿,並無李若魚心裡想要的溫柔性虐。
過後李若魚想,如果我真的要他虐待虐待我,他會怎樣?她列出了幾種可能:
一、認為我無恥下賤。這不大可能,他還沒這麼笨。但在一般人身上卻很有可能,所以
值得繼續分析。如果那男人本身不想虐待,可能會拒絕,可能會因此甩了她,至少會有點看
不起她;如果那男人本身也想虐待她,當然來得正好,但如果虐待她時同時認為她下賤的
話,真是很可惡,不過也許她受虐欲會得到更大滿足,但她更可能會很慘。
二、以為我在試探他看他是不是真地不會打我。這似乎也不大可能,他應該是瞭解我
的。一般人如果這樣理解的話當然暫時不會打她。
三、認為我就是想享受他的性虐待且與無恥下賤無關。相信他會這麼想。可是他會因此
而真的虐待我嗎?也許他會捨不得。也許他會為了滿足我而真的這麼做,那樣他肯定不會真
的狠心虐待我的,這樣最好(心裡又漾起柔情蜜意)。不過如果他本身對我一點性虐待願望
都沒有的話,這樣要求他對他是不是太勉強?如果他本身對我有性虐待欲的話他是不是會控
制不住他自己而真的狠心虐待我?這會縱容他的性虐待欲而對自己將來造成很大不利嗎?
四、以為我是以為他喜歡性虐待我而想要滿足他。這也有可能。不過我會讓他明白我的
真實意思的。不過如果他真的喜歡性虐待我的話,我該怎麼辦呢?如果我不喜歡受他性虐待
的話我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做──不也許我會因為對他的愛想要滿足他而讓他性虐我,如果我
也喜歡受他性虐的話那我當然可以和他相互滿足不過關鍵也要把握好分寸。無論如何過後我
總是會對他有些怨恨和擔憂的,而且疼痛恐怕也不會很快消失。
總之情人之間最好不要輕易做這種遊戲,如果非常想做一定要做的話那麼雙方事先最好
應有充分的相互理解,具體分寸應完全由受虐方把握。
她在想的時候兩隻眼睛大大地望著天花板,偶爾眼珠兒轉動一下,陳小明則在旁邊欣賞
她,看她終於舒了口氣這才笑嘻嘻地問:「在想什麼,小笨魚?」
見他這麼笑嘻嘻地看她,她一時以為他已猜到了她正在想什麼,不由往他懷裡一縮道:
「沒什麼。」當然很快她就想他是猜不到的。
過一會兒她忍不住好奇,笑嘻嘻地問:「如果我真的想要你打我,你會打我嗎?」
陳小明看著她,微微笑道:「我並不想打你。」
「是我要。」說這話時她又有點不好意思,眼睛也不敢看他。
他看她半天,笑道:「你可真夠賤的!」
「不許胡說!」她氣道,同時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他伸手輕輕撫她,但仍讓她背對著他,同時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生氣了?告訴你,我
會捨不得的。」
「真的?」
「你不是太想要我打你吧?」
「當然不是。」她轉過身躺著,兩隻眼睛大大地望著他,「只是一點點。」
「那就算了,我心愛的小寶貝?」他忍不住逗弄她的臉蛋。
「嗯!」她像小女孩一樣乖。
大學畢業的時候李若魚那件事的影響已不是那麼大,當然關於她無恥下賤的定論已經牢
牢套在了她頭上。不過由於被人注意,她的善良也逐漸更為人們所認識,當然這對事情並無
多大幫助。但話又說回來,現代社會人們更逐漸趨向於恥笑貧窮無能,對像李若魚這類事情
人們也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實際上以後很多人譴責她主要只是出於一種沒事幹想要污辱
污辱一個誰都可以肆意污辱的柔弱女子的心理。另外就這種譴責本身來看主要也只是根源於
男性的嫉妒欲佔有欲而已,根本就談不上有多少合理之處。女人們多半也只是盲目地附和這
種男性世界強加給她們的傳統。雖然我們現在宣傳男女平等,但在這種傳統的強大慣性下,
像李若魚那樣思想的人實際上是很少的。
畢業後兩人都留在了上海,陳小明在上海某國營建築設計院,李若魚在上海某國營外貿
公司。陳小明的父母本希望他回無錫但李若魚希望他留上海陳小明也自認為留上海前途會比
較好。大四寒假的時候他帶李若魚去了趟無錫他父母非常喜歡這個美麗溫順的女孩(她在無
錫的時候並未表現得如何聰明只是非常乖),終於同意陳小明留在上海。
雖然陳小明認為李若魚並不適合外貿工作但李若魚卻相信以自己的智慧才能做世界上大
多數不涉及太多體力的工作都是能做好的。陳小明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她太誠實了,雖然
她奉行著「在商言商」的原則,雖然她早已認識到不是所有的實話都要說,雖然她也會說
謊,她還是為她的誠實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她並未吸取多大教訓雖然她一向挺善於吸取教
訓,因為總的來說她還是比較成功的。首先她比較容易拉到客戶,她曾參加就在上海的華東
進出口商品交易會,她的攤位總是比較容易吸引人,客戶來了當然主要也是圍著她談,她英
語又很好,這樣下來確實認識了幾個客戶做了幾筆生意,其次她聰明細心辦事簡潔幹練,每
筆生意通常都做得很漂亮,實際上在她離開外貿公司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好幾個相當熟悉和相
互信任的客戶。總的來說在業務上她並沒有遇到多大的麻煩。也曾有一次她欺騙某國的進口
限制向該國出口了一筆貨物,為此她想,我違反他國的法令,雖然做了有利於自己國家的事
情,但總地來說對人類是否有好處呢?每個人,不論哪個國家都應該是平等的,不是嗎?這
個問題她一直尚未想通。有一次她把這個問題問陳小明的時候陳小明也未回答只是笑她在自
尋煩惱。
陳小明的工作也是做得不錯的。在專業方面陳小明實際上是非常得心應手的,大三大四
時他的設計藝術想像力就已變得相當不錯,加上他本身在建築力學結構方面的準確把握,實
際上,他在這方面是有一定才能的。不過他仍很不滿意自己現在的情況,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當然是為了他女友李若魚。
他倒並不是擔心哪天李若魚會膀上哪個大款跑了。他知道李若魚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更主
要的是他認為如果李若魚真那樣的話那麼他和她就確實是不合適的。雖然他認為自己已很了
解她但他仍時常能聽她說出令他驚訝的話,這使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恐怕是永遠無法徹底瞭解
她的。他希望她能為他的成功而高興,他希望能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成功,特別是和她在一
起受她的溫柔順從的時候。
機會終於來了。畢業一年後,他們設計院與美國一家建築公司合作,要派兩個設計人員
去美國,他們領導竟決定派他去!這著實令他太過驚訝以至他聽到領導說決定推薦他時不免
在沉著表示感謝的同時流露出了一絲驚訝。領導說的推薦他的原因倒似乎都很有道理,比如
說他年輕,專業素質和基礎理論水平都很好雖專業上的經驗還都不夠豐富但送到國外工作學
習會更有發展前途,而且英語很好。當然他還是奇怪在這個論資排輩習慣極為嚴重的單位
裡,他在上面又沒有什麼關係,他又沒有送禮,這樣的好事怎麼會輪到他了?
實際上這完全是周劍萍在暗中幫的忙。人們也許會奇怪周劍萍怎麼會變成幫人不留名的
好人了?也許有人並不奇怪認為周劍萍只是想報答一下李若魚。但這兩種想法都並不夠準
確。周劍萍想送陳小明出去,主要還是想給自己製造方便的機會重新奪回李若魚,但不排除
如果自己不能把李若魚奪到手的話,也希望李若魚和陳小明能夠更幸福地生活的善良願望。
當初離開李若魚時他雖然很是垂頭喪氣但這種情緒還並不是太強烈,他對她的感情是慢慢變
得越來越割捨不開的,特別是在他又有了幾個女人之後,更在他在社會的大海中越玩越深而
他內在的才能智慧也得到更大的發展的時候。這種感覺本來還只是模模糊糊直到有一天他在
車上看見李若魚和陳小明兩人手挽手正在路上甜蜜親熱地走著,他突然下決心一定要把李若
魚再奪回來!
以他以前玩女人的經驗和他現在在商場中又逐漸強化出來的老謀深算機智狡詐,他並沒
有隨便地開始行動。這回他確實是想把她追到手並娶她為妻的。
他先是跟李若魚又「碰巧」見了面。他打聽到李若魚的工作單位,然後有一天去拜訪了
她的老闆趙總經理。他和趙總經理也是特意認識的。他托他一個和趙總經理也只不過吃過一
頓飯交換過一張名片的朋友開了個飯局,把趙總經理也請了來。飯桌上他和趙老闆坐在一
起,兩人又是喝酒又是玩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下了飯局他又
把一桌人請到他那兒玩了一通。
兩天之後他打了個電話給趙老闆說今天到他公司來拜訪,趙老闆自然表示歡迎。見了面
兩人熱情寒暄一番後坐定,趙老闆叫李若魚過來給客人倒茶。李若魚進公司後趙老闆來了客
人一般都叫李若魚倒茶侍候,有時也把客人介紹給她讓她陪一陪。當然如果趙老闆並未叫李
若魚的話周劍萍本也打算直接向他提起她的。
李若魚進屋見到周劍萍後是一下認出他來的,雖然他現在衣著打扮氣質風度都已和以前
有所不同,但畢竟容貌未有多大變化。噢!她很快釋然。周劍萍不是在做生意嗎?也許他和
老闆正在做生意。儘管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她在倒茶的時候還是不由的有些拘束,倒好茶後
她轉身走向他,卻聽他道:「小魚?你怎麼在這兒?」
趙老闆叫李若魚時只是叫她小李,故周劍萍用這種驚訝的口氣說話趙老闆在旁邊並無大
礙。他的聲音並不如何熱情只是充滿驚訝,雖然他見到她後聲音不由自主想要熱情甚至深
情。當然實際上他的聲音還是帶了一點感情的。
但李若魚確實聽不出來,她和他分手已兩年多她早認為他確已和她分手了。被迫服侍自
己的舊情人她心中一時確有一點屈辱感但她很快就用「這只是幫公司招呼客人」的想法解脫
了。她說道:「我畢業後分配在這兒的。」說著把茶放在他手邊。
趙老闆如果看得出情勢的話說不定不會插嘴:「怎麼你們認識?」
「是啊!她是我大學同學。」
「哦?是嗎?我們小李在大學裡大概算是朵校花了吧?你有沒有追過她啊?」
這話一說李若魚立刻有些尷尬,周劍萍趕緊笑道:「別開玩笑了。」
趙老闆立刻看出點情形,也笑道:「是嗎?」
周劍萍又對李若魚道:「趙老闆是我老朋友。」接著轉而對趙老闆道:「以後還請趙老
板多關照她了?」
「行!周老闆的面子,我還能不給嗎?」
李若魚道:「我出去了。」
趙老闆道:「別急著走嘛!見到老同學也不多聊一會兒?」
李若魚偷偷看了一眼周劍萍,又道:「不了,你們有事情要談,我還有一張單子急著要
打出來呢。」
周劍萍也道:「那你就回去吧。」
李若魚又看了老闆一眼然後出去了。周劍萍忍不住盯著她離開。
趙老闆本就有些奇怪,周劍萍主要搞的是房地產,他做的是外貿,兩人剛認識本來也沒
什麼好談,現在立刻明白。看周劍萍看她走後喝了口茶,趙老闆道:「周老闆真是年少有為
人材英俊啊!」
周劍萍也不多說,只道:「哪裡!以後還請趙老闆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
「那我就告辭了。」
「這麼急著走?」
「我還有事。」
「行!以後隨時歡迎!什麼時候想過來,就過來!」
「謝謝!你也常到我那兒來!」
「好!我送你?」
「不了,您忙吧!」
趙老闆一想也是,他說不定還要去找她,就道:「那你走好!」
周劍萍倒並未打算立刻去找李若魚,他只是經過她辦公室門口時看了她一眼向她致意再
見而已。按下電梯的按鈕後卻見李若魚追出來,周劍萍心中頗覺奇怪。
「你後來離開學校了?」李若魚問道。
「是啊!你不是要我不再見到你麼?留在學校,總會見得到你的啊!」
「其實我當時並不是這個意思啊!」他居然會這麼為人考慮了?李若魚有些不信,但想
想也沒有理由懷疑他。
「不是?」
「當然不是!你後來學業就荒廢掉了?」
「那當然。你怎麼不早說?」他想讓她內疚對自己有好處。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
「唉!白讀了三年書!」
「不過,你還是學到了知識的對不對。只是──對不起!」
「算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看我現在不挺好麼?」
「你現在?」
「在一家房地產公司。」他給她一張名片。他現在是某中外合資房地產公司的中方代表
副董事長兼總經理。
她現在接到別人名片就下意識地要掏自己名片,但這回手伸到一半就不動了,周劍萍笑
道:「怎麼,你不是說我們還是朋友麼?」
李若魚心想也是,又看他似乎並無那個意思,於是也掏出名片給他。與他相比她覺得自
己顯得太小了但她很快就釋然了反正這並不是因為我本身才能不夠努力不夠對不對?
「你現在還好嗎?」周劍萍看她名片道。她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外貿業務員。
「還好。你的電梯來了。」
「不。過會兒沒關係。這兩年我一直非常掛念你。」
李若魚微微吃驚,心中卻想,那你當時卻不肯站出來幫我說話?又想多半還是他母親未
告訴他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心中雖然好奇但又不想說他母親什麼也就沒問什麼。
周劍萍繼續道:「我畢竟傷害了你。又讓你受了那麼大委屈。」後來周劍萍還是跟他大
學裡的朋友經常接觸的,對李若魚的境況一直是比較瞭解的。
對那件事李若魚一直是自認倒霉,「好吧,被人罵兩年總比做兩年牢合算吧?」她這麼
想,「活該我為我的理論付出代價。」她卻不願接受「委屈」之類說法,她道:「別提
了!」說這話的時候卻又不免覺得委屈。
「你原諒我嗎?」
「我叫你別提了!」她轉身跑開。
這天下午李若魚下班的時候周劍萍又在李若魚公司樓下門口攔住她道:「我不放心你,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讓你受這麼大委屈,一定要給你補償的。」
「我不是說過不用的麼?不,只要你好好做人。」
實際上周劍萍最多只是把她後面關於做一番事業的話聽了進去,至於「好好做人」麼,
他想,做好人又有什麼用?就像她(他看著對面的人兒),這麼好結果還是被人認為是個壞
女人到現在還沒平反而且很可能永遠也平反不了了。想到這些他又非常憐惜,心道我一定要
好好待你讓你把損失補回來。他又笑道:「我現在是好人了!怎麼樣,你現在可以原諒我了
嗎?」
「無論你什麼時候真心向我道歉,我就真心原諒你。」
「我現在就是真心的。」
「那我現在也是真心的。」
他本打算等她說她原諒他他就向她挑明他還真心愛她打算重新追求她。她原諒得這麼快
使他對他的計劃多想了想。她則又道:「我回去了。」
「謝謝你能原諒我。要不要我順便用車送你?」他的「大黑鯊」已換成了小轎車。
「不了,謝謝。」她騎著自行車。
「那麼再見!」
「再見。」
周劍萍不急著挑明是對的。實際上,雖然李若魚是可能認為周劍萍仍可以追求她,但她
仍是很難接受他的。
幾天後李若魚公司的趙總經理叫李若魚去周劍萍他們公司找他說是他打電話來說他有一
筆業務要介紹給她做。趙老闆又認真說道:「小李啊,是大業務,可不要隨便讓它跑了
啊!」趙老闆對李若魚印象一直是不錯的。
周劍萍他們公司是在一座現代化的高級商住兩用樓裡,這幢樓實際上也是他們公司開發
的。周劍萍的辦公室是在九樓,到了他辦公室後周劍萍卻徑直領她去了18樓一間公寓房
裡。屋裡寬敞明亮擺設豪華典雅,李若魚心想這客人挺有錢的麼看來是個大客戶。卻聽周劍
萍道:「怎麼樣,喜歡嗎?」
「喜歡?」她依稀記得這種問題他以前似乎曾問過她。他不會是想把這間房子送給我
吧?她疑惑地看著他。
「是的。這間房子送給你。」
他話說得很清楚李若魚立刻就明白了。她呆了一下道:「不,我不能收。」
「你能收的。這是我真心對你的補償。」
「我不要什麼補償,真的。」
「是我願意送給你,就像你當時願意為我開脫一樣。」
李若魚心中同意他的這種說法,但仍道:「不。我不能收。」
「為什麼?」
「不想收。收了這間房子,我心會不安的。」
「你不用不安的。要知道這兩年我能賺到這麼多錢主要也是你的功勞,這也是我對你的
感謝。」
「不,是你爸的功勞。你應該感謝你爸才對的。」
「不!如果我在監獄裡的話,我根本就賺一分錢也賺不了。」
「我本來就不希望你坐牢。」
「那我本來就想送你這所房子。」
「如果我收了你的房子再拒絕你,我會不安的。」
「我不是說過,這只是對你的報答麼?」
「我知道。可是我仍會不安。」
「我不會要求你什麼。即使我要求你什麼,你也不需考慮這間房子。」
「可是我會考慮的。」
兩人靜了一會兒,李若魚又道:「謝謝你。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房子我不能收。」
周劍萍卻搖了搖頭:「我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李若魚心道你以前對我那樣能成功,可是逼我收你房子也能成功嗎?我卻不信!「這件
事情上你是不會成功的。」她道。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對你做些其它事情?」他淫笑道。
「你不要胡說!」她縮一下身道。
他想了一想,突然起身抓住她雙臂送向她頭後面並把她壓在沙發上,她驚叫著「你干什
麼」已無反抗餘地這時他又注視著她嚴厲道:「你今天不是收下這所房子就是收下我!」
「不!」她驚叫著。
「不要緊張!好好想一想。」他沉聲道,但手仍然牢牢控制著她。
她腦袋又開始急速轉動。如果我不收的話,他真的會這樣做嗎?他會的,他什麼事都做
得出來。讓他這一次以後再也不見他了?他不會傷害我的對不對?可是……無論如何我不能
讓他這樣做。說不定他還會以為我喜歡他這樣以後更不會放過我。那麼收下他的房子?收下
它再還給他?對了,房子的轉讓有一套手續要辦,哪有說送就送的?說不定他也只是想送給
我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