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歐陽請假沒來上課,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仍然是。
聽說似乎是請了長病假。
歐陽一直是勤懇盡職的人,就連初次跟肖玄做愛之後身體受那麼重的傷,也只請一天就白著張臉來了。
此外無論是生病或者天氣惡劣,就連遲到、早退的記錄都沒有。大家都紛紛猜疑他是不是生了大病。
其實也沒什麼,他只是沒辦法上課,因為做事突然變得很遲鈍,每天都失眠,無法集中精神,連倒杯水都會漫得滿桌子。
要站在有那個人的教室裡口齒清楚地講課,他現在恐怕做不到。
雖然渾渾噩噩,但又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起碼不再自顧自以為肖玄對他有多麼溫順依賴,也知道肖玄其實並不喜歡他。
家世是假的,感情是假的,連答應不告訴別人的許諾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也很想問肖玄,還有剩下哪些是真的,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還能毫不猶豫地說得那麼甜蜜?對那些衣服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但是開不了口。
肖玄打了許多次電話給他,他都不敢接,找上門來,他也不敢開門,因為不知道見了面能說什麼。他連從門上貓眼裡直視肖玄的臉,都覺得鼻子發酸,更沒辦法面對面。
兩人之間有過那麼多甜蜜的場景,溫柔地做愛、親吻,無數次說著喜歡,抱在一起聊天,認真憧憬將來……
明明是那麼真實的感覺,抱著他的時候那麼用力,連眼神都那麼認真。可是卻連這些也是假的嗎?僅僅只是小孩子尋求趣味的玩笑,怎麼會做到這樣逼真的地步。
他想不通。有些東西,欺騙、玩弄之類的,他空有那麼多學問,卻怎麼也消化不了。
還沒到晚飯的時問,歐陽就開始準備材料,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手裡有些笨地在切著萵苣,連手腳都變得笨拙了,切著切著就會走神。
他告訴鍾理他因為壓力過大而有點抑鬱症,所以才請假。對著好友關心的臉,其實無數次衝動地想說出真相,但還是忍住了。說出來的話,可能鍾理會有比他現在更強烈的受騙感。
手機突然響了,歐陽過去拿起來,顯示的是學校辦公室的號碼。
「歐陽希聞嗎?」
歐陽忙清了清喉嚨,「是的……」
對方的聲音很是嚴厲:「你請假的時間長度已經超過標準了。如果沒什麼事,請繼續回來任課。」
「但是,不是已經准了我半個月的假嗎?」
「你的資料根本不足,如果拿不出醫院的相應證明來辦理手續,再不回來上課,學校會做辭退考慮的。」
歐陽很吃驚,無故延長假期按條例頂多也就是留個記錄,扣些獎金之類,何況他連一筆不良記錄都沒有過,說到辭退,那就太嚴重了。
「怎麼會……」
「這是新規定。」
歐陽一下子就明白這是肖玄的意思。
有些意外和傷心,想不到肖玄竟然會這麼對他,一瞬間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他拿著話筒,難過著,突然一下子覺得很灰心,「那就辭退吧。」
說出「辭退」的第二天,他也不再繼續躲在屋子裡。
既然肖玄都打算讓學校解雇他,那這件事情也就該結束,他再也不會來找他了。
頭因為前一天晚上喝太多啤酒而隱隱作痛,眼睛也腫得像桃子,但天黑之前還是要出門去買點菜,補充已經空了的冰箱。
他不想讓鍾理繼續擔心,也怕鍾理出於懷疑而追問。被同性的學生玩弄,這種事情對誰都不能說,開了口只會被人笑,再怎麼難過也要藏著。
拎了許多的菜回來,手都勒得發痛。慢慢地往上爬樓梯,他抬頭突然看見門口有一個高高的身影。
樓道的燈沒開,看不清楚臉,他正在驚疑不定,卻聽得對方說:「老師。」
歐陽嚇了一跳,忙轉身就想下樓,倉卒中袋子在狹小的樓梯問磕碰了兩下,剛買的西紅柿骨碌碌全都滾出來,散落一地。
歐陽不知道是該撿起來再走,還是放著它們不管,猶豫間肖玄已經趕上來,一手抓住他的肩膀,「老師。」
歐陽被抓著肩硬轉過來,不得不和他面對面。肖玄身上仍然穿著來不及換下的制服,看起來好像瘦了點,眼睛更加顯得大。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被他逼近過來氣勢洶洶地質問,歐陽本能地抖了一下,縮起脖子,剛要往後躲,又被用力拉近。
「為什麼不開門見我?」
兩大袋子的菜都被搶過去扔在地上,抓住胳膊的手指力度大到讓人疼痛的地步。
好脾氣如歐陽,也禁不住惱怒起來了,紅著眼角瞪著他,用力要撥開他的手,「你來找我幹什麼?」
肖玄的黑眼睛一下子張得更大,「老師,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吧?」歐陽有些哽咽,「你這個騙子。」
肖玄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生怕他逃跑似的,手勁大得不像話,「老師,你起碼也該給我機會解釋啊。千智是我的好朋友,我才會告訴他我們交往的事。你聽到的那個只是在開玩笑,我是真心喜歡你……」
歐陽更加灰心,看都不看他,「不用了,你回去吧。到現在還是要對我撒謊……你再說什麼我也不會信了。」
「老師,」肖玄臉更紅了,額頭上猛地暴起青筋,竟然有點結巴,「對不起啊,老師,是我不好。我跟千智,一開始是打算逗你玩的,所以騙你……」
歐陽雖然早已經偷偷想過很多遍,但聽他親口這麼說,還是有點忍不住眼淚,忙蹲下來,掩飾地低頭撿地上的西紅柿,胡亂裝進袋子裡。
「老師,」肖玄伸手過來要抱住他,「但是我很快就喜歡上你了,我後來都是真心的,老師。」
歐陽只低著頭急促地收拾,看也不看他。
「對千智那麼說,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承認,我怕丟臉……」
「跟我這個老頭子交往,讓你很丟臉是嗎?」歐陽氣得直發抖,拎著東西站起來,哆嗦著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面對著他,「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了,你不用再擔心,儘管去跟和你相配的人交往,反正我們也不會再見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肖玄急忙地一把抱住他,「老師……」
歐陽早已經連鼻子都紅了,根本不跟他客氣,又踢又打,掙扎半天他都不放手,怒急攻心,就抬手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從沒見歐陽這麼激動過,肖玄手忙腳亂,挨了打也不還手,只抓著他。
「老師,你不要這樣,我喜歡你……」
「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歐陽眼鼻都發紅,還帶著鼻涕、眼淚,很是狼狽。肖玄不知怎麼的,看著卻只覺得可愛。
「老師,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不要當我是傻瓜!」歐陽顫抖著吼出來,就轉過頭不再管他,難堪地吸著鼻涕,逕自上了樓梯開了門,進去就想把門關上。
肖玄已經搶先把右手伸了進去,不怕痛地擋在中間,聲音也變得像在哀求:「老師……」
歐陽再怎麼樣也不忍心真的把他的手夾住,微微將門開大一點,要把他的手弄出去。不想肖玄猛然加大力度,硬要將門頂開,歐陽受了驚嚇,本能地用盡全力一推,真的把他的手重重夾進門縫裡。
聽到肖玄悶哼一聲,歐陽也嚇了一跳,忙開門把痛得彎下腰的少年扶起來,「肖、肖玄……」
「……」
「你沒事吧?」
肖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屏著氣彎著腰,手都在發抖。
歐陽不敢再耽擱,忙把他半拉半抱拖進來,「你等等,我去找藥……」
肖玄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還是咬著牙直吸氣,顯然痛得不輕。歐陽看他臉上還有巴掌的痕跡,四個手指上都是高高腫起的青痕,還破皮了,原本憤怒傷心的感覺瞬間被驚慌、愧疚蓋過。
「怎麼樣,有沒有傷到骨頭?」歐陽生怕手真的斷了,拿著碘酒跟冰塊不敢下手,「還能不能動?要不然我去找醫生……」
肖玄勉強一笑,「沒關係,我好好的。」
破皮的地方擦了碘酒,而後冷敷,肖玄原本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過來,雖然還是痛,但表情放鬆很多。
歐陽在他對面坐著,又給他換了條冰毛巾。動作都只低著頭完成,根本不看他的臉。
「好點了嗎?」
「嗯,」被這麼一問,肖玄忙回答:「好多了。」
「沒事了,那就回去吧。」
「老師……」
歐陽收回手裡的毛巾,雖然低著頭,但看得見鼻尖還是通紅的,「你以後不用來找我了。」
「老師,」肖玄急切地:「你不要趕我走。如果能原諒我,現在要把我的手弄斷也沒關係。」
歐陽強忍著用手背又弄了一下快要出醜的鼻子,「還在說這種話……」
「老師,我喜歡你。」
「別開玩笑了。」
「如果只是開玩笑,我會這麼認真嗎?老師,我以前不懂事,但是現在不一樣啊。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肖玄往前一把抱住他,「老師,你不要不理我,我離不開你的。」
「小小年紀一張嘴就只會說謊,」歐陽忍無可忍地,紅著眼睛瞪他,「你放手。」
「老師!」肖玄都有點委屈了。
「再不放手我就打你了。」
「你打好了,打到夠為止,」肖玄一臉委屈,「反正我也只被你一個人打過……」
歐陽看他那種有點要哭的樣子,雖然還是又恨又怒,但怎麼忍心下得了手,只能自己氣得發抖,「你還讓學校解雇我……」
他沒意識到自己肯跟肖玄正面爭論,就已經是開始讓步了。
「不是的,」肖玄抓住時機,急忙分辯,「我只是想讓你早點回去,因為很想見你啊。怎麼可能真的讓你走,要是老師離開學校,那我也不唸書了。」
歐陽只氣得更厲害,「又信口開河……」
「我說真的,老師,因為你的事,我才逃課的啊,」肖玄抓著他,乾脆有點耍賴起來,「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去上課了。」
「你這是什麼話!」
難得看到他這麼生氣,肖玄也不敢嬉皮笑臉了,「對不起,老師。可是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老師的事,上課也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想到老師在討厭我,就覺得受不了。跟干智說那種對不起你的話,只是自己在嘴硬,其實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送東西給我我也很高興……老師,有些事情可以裝,可是有些是根本裝不出來的。如果只是為了玩弄一個人,何必要做到這種程度,我們在一起的那些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停了一會兒,感覺到他輕微地動搖,肖玄忙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抽回去,「要騙人,不會是那樣子的啊……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
見他沒有進一步的反應,肖玄也有些洩氣似地,「老師,怎麼說都沒有用嗎?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了?討厭我到了這種地步?我在你眼裡,已經變成那種滿口撒謊,玩弄別人感情的大混蛋了嗎?我不要跟你分手啊老師……」
肖玄一副快要哭起來的軟弱表情,讓人覺得孩子氣,長睫毛上有點亮晶晶的。
歐陽手心都被他抓得汗津津的,想著他也真的只是十六歲這樣不懂事的年紀,呆坐著沉默半天,才歎口氣:「以後不要再騙我了。」
話一出口,就等於差不多原諒他了,肖玄立刻高興地答應著「知道了知道了」,伸手一把將歐陽摟進懷裡。
「只做普通朋友……」歐陽還在抗拒。
「從普通朋友做起嗎?」肖玄倒也不沮喪,「啾」地親了他的臉頰,「沒關係,很快就又會變成戀人的。」
歐陽有點拿他沒辦法,側開頭,聲音不大:「那可不一定。」
「一定的。我會讓老師幸福,不會把你交給別人。」
「說這種話……」
「我是認真的。」肖玄抓起他的手放在胸口,張大黑眼睛望著他。歐陽果然能感覺到裡面迅速地怦怦跳動。
「以後我會像男人那樣保護你的。」
歐陽有點奇怪,隱約覺得不安,但又說不出是什麼。
「我今晚可以不回去嗎?」
歐陽立刻回絕,「不行!」
「老師,」肖玄露出央求的眼光,「老師,我保證什麼也不做,我只留在這裡就奸。不然我怕明天你又改變主意……」
歐陽歎了口氣,「不行,沒有地方給你睡啊。」
「我睡沙發就可以啊,地板也行,老師……」
歐陽看著他,又想起他是肖家小少爺這件事,「你能睡得慣嗎?」
「沒關係啊,我都可以。」
這種時候他又實在是非常地乖巧溫順,歐陽不好再說什麼,只默默地轉過頭。
「老師,要睡覺了嗎?」
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肖玄也問了第十幾次同樣的問題。連從酒吧回來的鍾理都停止練習吉他,躺在被子裡琢磨著指法睡著了,歐陽還在書桌前心不在焉抱著他的書。
「老師……」
「嗯,還早,再等一下吧。」
「一點都不早了啊,老師。」肖玄揉著眼睛的姿勢很可愛,」這麼晚了,你看這麼久的書,也該休息吧。」
歐陽也只好把書放回去,看著小狗一樣蹲坐在床上的少年,有點為難。「這樣吧,床留給你,你睡這裡,我到鍾理那邊去。」
「老師,」肖玄手放在腳上,仰著臉,睜著一對大眼,有點可憐,「不要這樣……我睡地板就好,連跟我在同一個房間裡都不行嗎?」
歐陽左右為難,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受傷的感覺明明那麼強烈,可是只聽了肖玄一番話就又重新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雖然脾氣軟,但其實一向都是很注重原則,固執的人,可對著肖玄,卻沒辦法真的強硬到底。
也許是因為他又被扇耳光又被夾手指的太可憐,也許因為他今晚幫著做飯、洗衣服、拖地板,乖得厲害,也可能他那些話說得太誠懇。
也可能,是自己實在太喜歡肖玄了。
總之拿這個小鬼沒辦法。
「老師……」
歐陽一瞬間打定主意,不能再寵得他無法無天,就狠了心,「那你就睡地板吧。」
天氣已經很冷了,沒有多少備用的被子,只多出一床厚毛毯。
歐陽上了床,看肖玄在地板上把毯子對折,一半墊一半蓋,整個人裹在裡面。
肖玄那麼高大,這麼一張毛毯要把他裹得嚴實,還是有點勉強。他如果覺得受不了,改變主意要回去,歐陽就可以輕鬆點。
但關了燈,過了好一會兒,歐陽意識模糊地快睡過去了,也沒聽到肖玄說什麼。
半夜歐陽醒過來,腳上微冰,覺得有些冷。房問裡沒裝暖氣,被凍醒是經常的事,不知道只裹著毛毯的肖玄怎麼樣。
從床沿探出身子,藉著月光看見肖玄安靜地側臥在那裡,很冷的樣子,蜷得像只蝦米。
歐陽又是心疼,又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快對他心軟,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叫他:
「肖玄。」
少年動了一下,顯然睡得很淺,把頭轉過來。
「老師……」
「你上來睡吧。」
「啊,真的嗎?」光線昏暗也能看得出肖玄臉上欣喜的漂亮笑容。肖玄一邊嘟噥著「你真好」,一邊起身抱著毛毯,聽話地爬上床。
歐陽聽見他吸口氣,在被子裡憲憲牽窣地伸展手腳,而後笑著說「好暖和哦。」知道他凍得厲害,就覺得心軟了。
突然被肖玄微涼的手從背後抱住,歐陽本能責備地抗拒了兩下,想到讓他取個暖也好,也就歎口氣,由他抱著。
醒過來覺得胸口有什麼濕濕軟軟的東西弄得發癢,伸手搔了兩下,歐陽壓低下巴就看見肖玄的黑髮。
剛皺起眉,肖玄的臉便湊上來,帶著軟軟的笑,就像鼻子濕漉漉的小狗一樣可愛地蹭了蹭他的脖子,「老師……」
歐陽迷糊應了一聲,不管他有多麼可愛,立刻雙手捧住他的腦袋,就把他推開。
「老師……」聲音頓時變得可憐。
大清早,男人的身體都是蓄勢待發的狀態,那樣硬邦邦跟自己的抵在一起,手腳也不老實,歐陽已經知道這傢伙再溫順可人也不是只吉娃娃了。就皺著眉,毫不客氣在他頭上拍了一下,「走開。」
「嗚嗚嗚……」
「再胡鬧我要生氣了。」
肖玄只好放手,乖乖從他身上爬開。縮在被子裡露出頭,看他起身背對著自己穿衣服。
歐陽裡面穿的貼身保暖衣褲都很舊,露出一點線頭,那種陳舊的顏色看起來很有中年男人保守的氣息。弓起的脊背瘦瘦地,被起了毛球的毛衣覆蓋住,褲子的臀部部分也磨得薄了。
明明沒有什麼裝飾,但光這樣看著,就讓人有將他從背後推倒粗暴剝光的衝動。
穿好衣服轉過身來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用有點奇怪的表情,「你還不起來嗎?」
肖玄其實很想一整天都跟他耗在床上做點激烈的事情,但也知道不可能,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嗯。」
「不起來可不行哦。」
肖玄在床上扭來扭去,「我不要起床……」
「再不起來就遲到了。」
「我曠課好不好?」
「怎麼可以!」
肖玄從被子裡露出一隻眼睛,「我不是肖玄,我是一條毯子……」
「你又淘氣。」
肖玄又團在被子裡扭啊扭的,「老師你親我一下,我就起來。」
歐陽無可奈何地:「優等生也會耍賴嗎?」但還是禁不住誘惑,靠過去,在肖玄年輕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肖玄立刻就抱住他,貼住他嘴唇,「老師,我今天逃課陪你吧。」
「不行。」
肖玄鼓起嘴巴,「你很無趣耶。」
「就算說我無趣也沒用。」
「老師……」
「我要把毯子、床單都拿出去曬了。你還是毯子嗎?」
肖玄投降地乖乖爬起來,拿過歐陽遞來的衣服,老實穿上。下身顯然處於沒法掩飾的不安分狀態,歐陽又皺眉責備地看了他幾眼。
肖玄笑著朝他吐了下舌頭,又可愛地咬咬嘴唇,歐陽就忙別過頭去不看池。
肖玄笑著不再亂誘惑。他喜歡這個男人的古板和認真,雖然這在以前是他瞧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