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澄利用午休時間認真地研究食譜,手比劃著炒菜的動作。
JOJO回到辦公室時,為筱澄不雅的坐姿而發笑。這女孩,穿著像淑女,但裡在長裙裡的一隻腿卻蹺得高高的。普通女孩若這個樣子是很難看的,但筱澄就是有股清新自然的味道,讓人看得順眼。
JOJO沒糾正她,坐回自己座位。想起一早麥文和筱澄之間微妙的轉變,她心中雖為筱澄感到高興,但也擔憂。
「筱澄,你和麥文的關係進展得如何?」
「什麼如何?」白筱澄全副精神仍在食譜。
JOJO一直把隻身居住在台北的筱澄當自己兒子,不,是女兒,她雖古板,但也不會不好意思開口,她明白地說:「男女關係。」
白筱澄抬頭看她一眼,「什麼男女關係呀?我不懂耶。」她裝傻。
給我裝蒜,JOJO紅著臉,開門見山地問:「你究竟和麥文做過那種事了沒?」
白筱澄不好意思把JOJO逗得太過火,但這種事,她該怎麼說呢?
她不覺得婚前性行為有何丟人之處,原因之一是她就快死了,要及時行樂;之二是麥文是個很值得交往的男人;之三是,她覺得麥文懷中是她這一生中待過最安全、最幸福的地方。只是JOJO問問題的方式太過神聖及嚴肅了。
「如果你是指性關係的話,」她忍不住還是想逗逗JOJO.「有啊。」
JOJO聞言,羞紅了臉,仍是一本正經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白筱澄從座位上驚跳起來。「為什麼要結婚?」
「筱澄,你和麥文已經發生過關係了。」JOJO非常不悅地提醒她。
「麥文和很多女人都有親密關係呀。」她很自然地申辯,雖然事實令她有點難過。「你也知道的呀,有佳佳、露露、咪咪、美美……」
「停!」JOJO生氣地阻止她。「我懂你的意思了。這麼說你不肯嫁麥文嘍?」
「麥文會娶我嗎?」她反問。
「如果會呢?」
「別開玩笑了。」白筱澄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一直感覺得出麥文不想結婚,更不可能輕易娶她這種不太有女人味的女人。而且,她也沒有資格嫁給任何人,因為她快死了,只剩下幾個月生命了。
「我看得出來麥文是認真的。」JOJO認真地說。
「不可能!」白筱澄反應激烈地道。
「你不喜歡麥文嗎?」JOJO溫柔地問。
「不。不是,只是……」
JOJO開心地笑咧了嘴,她來到白筱澄面前,慈祥地拍拍她的頭,「給麥文那渾小子一點時間,若他真不娶你,你也放心,我和他爺爺、爸爸關係良好,我押也要押著他娶你。」
「不!」她從驚楞中回過神來,可是JOJO已經走進麥文的辦公室了。
不會吧!白筱澄跌坐椅子上,悲慘地想:總不能害麥文娶她幾個月以後就變成鰥夫,早晚上一炷香,抱著她的牌位睡覺吧!那很慘的。
如果他還是愛上了她呢?那他就更可憐了。想到此,她不禁笑了。麥文會愛上她?這想法固然甜蜜,但太天真了。
但JOJO好堅持,她真的有能力押著麥文娶她嗎?一定只是JOJO誇大其詞而已。
過了一會兒,秘書室的門開了。一個花店的外務送了一大束紅玫瑰進來,白筱澄簽收後讀著卡片。
「筱澄小姐,這一朵朵象徵愛情的玫瑰,正如我愛慕你的心,朵朵為你而綻放。」她看至此,已經覺得肉麻得雞皮疙瘩爬滿全身,看看署名,「原來是魏宏田!」
「丟掉!」麥文突然出現,怒聲喝令。
「不,生平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耶,怎麼可以丟掉!」白筱澄捧著花轉過身子,沒察覺他異樣的神色,自顧自地說。
「我說丟掉就丟掉!」他搶過花束。
她搶不回來,只好擋住他,「是魏宏田送我的玫瑰花耶,最起碼得先讓我拿去公關室炫耀炫耀吧!」
麥氏企業的公關室清一色是年輕貌美的女人,平日就愛拿她不夠女性化的舉止批評東、批評西的,惹得她心情愈來愈不爽。
「不准!」他若真這麼大方才有鬼。
「誰管你准不准,這是別人送我的。」她伸出手向他要。「還來。」
麥文將花束丟給一旁直笑的JOJO,「拿到大摟外面丟掉。」
JOJO接過,識相地出去。
「喂……」白筱澄嘴才剛啟就被他的吻封住了,腰肢也被他的手臂緊緊環住。很快地,她的理智融化在他霸道的吻之中。
麥文瘋狂的吻結束於有人的侵入,白筱澄氣喘吁吁、紅著臉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食譜遮臉。
「陳經理,等一下你跟我進辦公室。」麥文簡潔地交代。「白筱澄,你叫JOJO訂一張後天下午到汶萊的機票。」
話才說完,他轉念想到,魏宏田擺明了要追求筱澄。誰知道這小妞多哈男人的追求,還是把她帶在身邊好了。他更改道:「訂兩張機票,一張我的,一張你的。」
「什麼?!」她匆匆記到一半,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得抬頭。
這時,她桌上的電話剛好響起。
送花後一分鐘打電話來,是每個男人討好女人的伎倆。麥文冷笑地接起她的電話。
「喂,筱澄……」魏宏田的聲音很溫柔。
麥文很沒風度地打斷他,「魏宏田,我警告你。不准再送花給白筱澄!」吼完,他就大力地掛上電話。
一旁的陳經理看得愣住了。
「麥文!」白筱澄拍著桌子站起來,卻很快地平熄怒火,轉而向陳經理說:「陳經理,你也聽到了,是魏大地主的公子魏宏田送我一大束花,你可得到公關室幫我宣傳喔。」這件事比發脾氣重要。
「宣佈你的大頭鬼!」麥文笑著拿起她桌上的食譜打她的頭。
白筱澄在他們進入辦公室前,聽見麥文下令不准陳經理宣傳,她氣憤地朝他的背影吐舌頭,「暴君!」
*** *** *** *** ***
兩天後,麥文和白筱澄飛抵汶萊,一下飛機,便坐上汶萊一位拿督派來的座車,前往市中心的別墅。
「這裡似乎比我們上一次來時還漂亮。」白筱澄是第二次隨麥文到汶萊出差。
麥文從公文中抬起頭來看向窗外,無聊地答道:「可能吧。」
「你恐怕擁有很多類似這樣的豪華別墅吧。」她前天收到大海叔的來信,其中有幾張相片,是一棟別墅的景色,非常漂亮。而那棟別墅原來是屬於麥文的,他把它送給了大海叔。
「紐約、巴黎、倫敦、意大利,都有吧。」他聳肩。
車子平穩地在別墅大門前停住。
麥文收起公文,說:「你今天穿司機『小程』的衣服,得自己開門下車。」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先下車了。「老闆,明天要我開車嗎?」
「不用。明天一早我要進皇宮與蘇丹洽談件投資案,下午我和拿督有約。我會請拿督提供部車給你,你自己安排要去博物館還是文化村。」
「這裡也沒什麼好逛的。」最近肚子痛愈來愈頻繁,她想利用時間休息。「我想我可能留在房裡睡覺吧。」
「隨你。」他領她進屋內。「反正不管你做啥安排,六點以前回來,我們七點的飛機到馬來西亞的一座小島。」
「去洽公嗎?」
「不,去玩。」他向她訴說島上的風光。
她根本沒有聽進耳,一心想著這裡真的比以前更富麗堂皇了,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城堡。
「喂,你去哪裡?」麥文準備上樓時,才發覺白筱澄四處亂走。
「到我的房間啊。」她上次來時住在傭人房,因為麥文那時帶了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來。
「上來!」他輕喝,挑釁地看她敢不敢反抗。
她瞪他,最後在他繼續往前走時跟上他。坐飛機時她肚子好痛,剛才在車上時又輕微發作一次,她累了。「喂,我警告你,我很累了,我一上床就要睡覺了。」
他把她帶進一間美輪美奐的房間內,說:「你可以睡,不過得先洗澡。」
「當然要洗澡,你以為我不洗澡嗎?」她打開行李,拿出換洗內衣及睡衣。
「你和我們一樣髒,而我最不能忍受不愛乾淨的女人。」他想起有一次她和「流氓仕紳」去攀登喜馬拉雅山。她比他們還誇張,曾有連續十天不洗澡俯紀錄,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她也想到了,抗議道:「喂,你不能拿喜馬拉雅山那次的事論斷我不愛乾淨、不愛洗澡。」
「不是嗎?」他雙手環胸,身體靠在化妝台邊抽著煙。「我、藍繹、賀麒雖不洗澡,至少會擦澡,哪像你。」
「你要我在你們面前脫個精光擦澡嗎?」她不公平地叫道。
「我想我們不會介意的。」他無賴地聳肩。「你的不洗澡紀錄,我一定會告訴你下一任男友。」
「隨便你。」她生氣,不理他,逕自走進浴室。
他熄煙,笑著走到二樓另一間浴室。
白筱澄從浴室出來後,幾乎一碰到床就睡著了。十五分鐘後,麥文也回到床上,滿足地摟著她入睡。
*** *** *** *** ***
第二天晚上,麥文辦完事回到別墅。
「我們要去機場了嗎?」白筱澄幫他開門,她已整理好了兩人的行李,在客廳等著他回來。
「不了,我改租了一架小飛機,待會我們直接飛過去。」他說。「現在我們先到中國餐廳吃飯。」
「好呀。」她拿起兩人的行李,「行李順便帶走。」
麥文搶過她手中的行李。「我來。」
「老闆,你每個月花二十萬請我工作耶。」她不習慣他的慇勤。
「放心,少提個行李我也不會扣你薪水的。」他最欣賞的就是她的盡忠職守。
「我幫你開門。」她跑上前幫他打開大門。
他沒轍,笑了笑。
兩個小時後,麥文和筱澄到達機場。小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有三個人在等著他們,麥文跟一位膚色較深的人說著馬來話,最後那三人離去,留下麥文和她。
她好奇地問:「我以為他們其中一人是飛機駕駛,現在他們都走了,誰來幫我們開飛機?」
麥文比著他自己,「我呀。」
「你?!」
「怎麼,你對我沒信心?」他挑著眉,不悅地問。
「當然沒有。」他開車的瘋狂模樣她已領教過。
他不理她,逕自上飛機。
「我們可不可以直接搭機回台灣?」她要求。
他拒絕。「不行,我要帶你到島上玩玩。」
「不去行不行?」
麥文從小到大還不曾被人這麼直接拒絕過,他嚴厲地下最後通牒,「你到底上不上來?不敢嗎?」
當然不敢,一條賤命耶。可是他是她的老闆,不跟去行嗎?最後,她還是苦著臉爬上飛機。
「別一副苦瓜臉嘛。」他揉揉她的短髮。
她立即給他一個大笑臉,「你有沒有飛行執照呀?」
「當然沒有。」他看她黑了臉,立刻補充,「但我學過。」
聞言,她放心了不少,因為麥文是何許人物,想必是跟名師學的。
「藍繹教的。」他這句話推翻了她的想法。
「藍繹?!你那麼有錢,我還以為你是跟名飛行師學的。不是名師,最起碼也會是個空軍上校什麼的。」
她驚叫。「不然賀麒也比較好吧!」賀麒是警察,個性比較沉穩,值得信賴。
「你瞧不起藍繹?」
「我太瞧得起他了!」她衝口而出。「他的個性就像野牛,狂野不羈,瘋狂又放縱。」
「想不到你對藍繹那麼有研究。」他吃味道。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給藍繹知道她曾暗中觀察他,準會被他糗死。
飛機開始起飛,看麥文有板有眼的駕駛著,白筱澄也好奇地湊上前問東問西。一小時後,她興奮地說:「讓我駕駛好不好?」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他一副「嚇死了」的表情。
他把她推回座位,「坐好,我要降落了。」
「麥文,你有沒有聞到很重的汽油味?」她有不好的預感。
「天!漏油了!」麥文望著油表大吼。
「你在汶萊是不是也有仇人呀!」她發覺跟在麥文身邊的這一年多來,可以用多災多難來形容。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他的臉上出現耍狠的表情。
「飛機會爆炸的!」她驚恐地大喊。
「至少目前還沒有。」麥文現在只能完全憑著運氣和直覺操縱飛機。「希望還有時間迫降。」
白筱澄望著下面黑暗的海水,提供意見,「或許我們該跳機。」
「還有時間降落的,抓緊點,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但誰說我怕了。」她顫著聲音說。
他讚賞地看她一眼,隨即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危機。
數秒鐘後,機頭傾斜地墜落沙灘,飛機劇烈震動地高速向前滑行,掃過的海沙狂烈地揚起,幾乎覆蓋住了駕駛座前的視線。最後,終於停住了。
「麥文,你成功了!」白筱澄興奮地大喊。
她轉頭,看見麥文趴在儀表板上,鮮紅的血液從他額際流出。她不假思索地邊大叫著他的名字,邊迅速解開他的安全帶,但他仍沒醒來。不行!汽油味愈來愈濃了,飛機隨時可能爆炸。
白筱澄架住麥文的扁膀,大力把他拖離座位,艱難地拖著他龐大的身軀到機門邊。放下九十多公斤重的他,她轉身把門打開。
機身與沙灘有一小段落差,她沒浪費時閶地把麥文推下沙灘,然後自己跳下去。
「該死!」麥文醒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她高興得要流淚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麥文的危機意識在瞬間甦醒,顧不得身體及頭部的劇烈疼痛,抓著她的手拚命往前跑。
飛機爆炸時,他們已跑到安全距離外。爆炸的威力震動了地面,火光照亮了夜空,絲絲的火花甚至飛到他們腳邊。麥文背靠著岩石,緊緊擁住白筱澄。
這時,天空降下大雨,熄滅了嗆鼻的濃煙和余火。
「謝謝你救了我。」飛機迫降後,他的頭部受到撞擊,於是就暈了過去,若非她救了他,他現在恐怕已葬身火窟。他心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一股情愫湧起。
他愛她的勇氣、可愛、直率、熱情,他要她完全屬於他,成為他的妻子。
「是你的功勞。」她謙虛地說。
還有愛她的謙虛。他敞開她的襯衫,激動地啄吻她甜蜜、熱情的身軀。「我愛你。」
「我也愛你……」麥文的吻太狂烈,幾乎令她說不出話來。
「嫁給我。」
她沉浸在激情之中,無法思考也無法言語,雙手顫抖地脫去他的衣服,挑逗著他。在他的身體緊密貼住她時,她忘了所有的煩惱,只有他的熱情是她最鍾愛的。
事後,她才記起他的傷口,倏地從他的懷中跳起來,跪在他身旁捧住他的臉,「麥文,你的傷……」
他看見她赤裸的身體在大雨中打顫,「該死的雨。」
「你的傷口不再流血了,應該沒有大礙。不過,還是必須盡快包紮才行。」她檢視後說。
他站起來,抓起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為她穿上,不滿意地咕噥:「衣服都濕透了,穿上它雖然沒什麼用處,但對我們將去求助的地方很有用。我可不想與別的男人分享你誘人的身體。」
她任由他擺佈地穿上衣服。「這地方有人家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邊有一棟木屋,但可能沒有人,若有人的話,聽到飛機爆炸的聲音一定會出來找我們。看來我們得先找到小木屋,在那裡住一晚,明天一早,便會有大批的觀光客,到時再找地方安頓。」
她像往常一樣開玩笑,「你確定小木屋沒有人嗎?你想有沒有可能人家來剛好看見我們在親熱,所以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就走了。」
他一聽,凜了臉。過去她還是司機「小程」時,這種黃色笑話對他們來說根本無傷大雅,但她現在是個女人,他不得不警告她,「白筱澄,我警告你,說話淑女點。」
她不服地冷哼一聲。
「白筱澄!」他大吼。
「好,好。」算她怕了他,誰教他是老闆。「不說就不說。」
「我要你發誓,從今以後,不可以再說粗話、髒話、黃色笑話!要做一個真正的淑女。」
她面有難色,「這很難也。」
「白筱澄!」他忍不住又大吼,這一次他的吼叫聲可媲美剛才飛機的爆炸聲了。
「是,是,都聽你的,老闆。」白筱澄佯裝掏了掏欲聾的耳朵,在強勢的威嚇之下連忙答應。
「叫我麥文。」他冷著臉,沉聲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叫就叫。「麥文,麥文,麥文……」
她不曉得她反抗的連聲喚他的名正合他的意,令他原先只想輕點她的唇,卻又忍不住深入吻住,直到他心滿意足地徹底嘗過她誘人的唇瓣後才放開她。
「很好,以後就叫我麥文。」他高興地說。
他高興個什麼勁呀?白筱澄不解地想。不過。她也感受到幾分浪漫的氣息,心中甜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