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記 第九章
    共同生活的第一夜有驚無險地過去。新的一天則在伴著刺耳的鬧鍾聲轟轟烈烈地展開。

    「七時半?!上班要遲到了!變態翔你怎不叫醒我?」凌月庭尖叫著跳下床,一邊沖到到浴室,一邊罵罵咧咧。

    「煮好早餐沒?我要是遲到了就揍你。」咦?剛才好像踩到什麼了?冒失的人兒倏地一僵。

    「哎喲………」哀怨的聲音幽幽響起,男人抱著肚子呻吟:「煮晚餐、放洗澡水、睡地板、叫起床、弄早餐、還要被踐踏……真是狗一般的生涯啊。」

    「翔……」凌月庭哭著臉。他怎麼忘了這七天是擄獲失憶翔的重要日子?現在把最糟(最真?)的一面都露出來了,翔會迷上他才怪。

    「不對,是狗也不如的日子啊。」霍星翔拖著疼痛的身體勞動去。

    「翔,對不起。是不是踩痛你了?我讓你踩回去吧。」凌月庭愧疚交集。

    霍星翔看著他慘兮兮的臉,暗中笑痛了肚子。

    「算了。」踩那纖弱柔弱的身子?他捨不得呢。男人故意板著臉說:「我去煮早餐,不然要捱揍。」

    「不、不用煮早餐了。翔,對不起,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辛苦。」凌月庭急急討好。

    「不煮早餐,那晚飯呢?」

    「晚、晚飯?」凌月庭一愕,忍痛說:「也由我來好了,以後換我照顧你。」

    「這可是你說的啊。」嘿嘿,扳回一城了。別以為他失憶就好欺負啊。男人暗暗得意,還以為撿到便宜。

    ***

    回到公司,剛晉升為『一家之煮』的凌月庭又面臨另一挑戰。

    「因為星翔世侄身體不適,渡假村計劃交回你管。我已經跟侯先生談過,對他的設計很欣賞,董事會也通過了你們的構思。以後你倆好好合作吧。」早晨會議上,凌震天董事會頒下驚人消息。

    凌月庭幾經抗議無效,只得看著侯子誠得意洋洋地,以勝利者的姿態坐到他邊。

    「月庭,往後請你多多指教了。」

    「我上輩子是殺了你嗎?怎麼冤魂不散,一定要纏著我。」會議還在進行,眾部門主管正輪流匯報業務。但凌月庭已經忍不住了,二人於是壓低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交流。

    「別這樣說,我沒惡意,只想好好建成渡假村,畢竟我也投入心血啊。」侯子誠還是一副無害的笑容。但凌月庭還怎會上當。

    「你騙誰?告訴你,我跟翔已經在一起了,你再搞小動作也無用。」

    「什麼?已經合好了?」長毛猩猩失了憶動作還那麼快?侯子誠一驚,但旋又面不改容地說:「我是真心的。渡假村是你的心血,無論如何我要完成它,令它盡善盡美。我希望為你做點事,那將來你想到我,也能有些美好的回憶。」

    誰要跟你有回憶啊?凌月庭悶哼一聲。如果侯子誠威迫利誘,他盡有法子對付。但對方已擺出低姿態,口硬心軟的人兒倒不好說什麼了。

    ***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凌月庭想把握機會跟戀人培養感情,但卻冷不防被侯子誠抓到一角。

    「月庭,我們一起午餐,討論一下渡假村的事。」

    「我沒空。」

    「可是總要坐下來談談吧,我們過兩天要北上視察了。」

    「北上?」凌月庭大吃一驚:「怎可以?翔還沒回復記憶呢,這段日子我無論如何不能離開。」

    「我還以為你對工作認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侯子誠露出鄙夷的表情。

    凌月庭咬著唇,不甘心地說:「隨你說去,總之我不會離開。」

    「哦?也許我直接向凌總裁請示?」

    「你要脅我!」低吼。

    「翔也不是撞壞了腦子,你離開幾天不會有問題啦。你死活不肯,難道怕我在途中對你下手,還是怕自己情不自禁愛上我?」狡猾的猴子使出激將法。

    「誰會?」凌月庭跳起來,叫道:「我是、我………我有我的理由。」

    「那把理由告訴我。」

    「……」

    看著凌月庭不信任的臉,侯子誠軟硬兼施。

    「月庭,我的確不是好東西,但我真心喜歡你,決不會傷害你的。你有難題大可跟我商量,如果你堅決隱瞞,我在擔心的情況下,只好跟凌總談談。哦,也許霍世伯也知道理由?」

    「算了,我也不怕你知道。」凌月庭最後纏不過他,不得不息事寧人,把七天之約稍微透露。

    「就是說,七天之內翔沒愛上你,你們就吹了?」狡猾猴一點即透。

    凌月庭板著臉不答。

    「那昨晚你們相處怎樣?」

    「干你什麼事?別想破壞我們。」

    侯子誠鑒貌辨色,也猜到他們情況不太理想。

    「放心,我不破壞。」哪用得著破壞?壞的開始已是失敗的一半。何況霍星翔十多年來游戲人間,怎可能在七天之內自行戴上愛情忠貞的枷鎖?侯子誠微笑:「有問題只管找我,我盡量給你建議。」

    「真的?」凌月庭疑惑。他不需要支持,但少了這家伙從中作梗也是好的。

    「誰叫我喜歡你,看不得你難過呢。」侯子誠笑得更誠懇。

    「那謝謝了,但話說在前頭,我不會報答你。」凌月庭心一軟,敵意降低了些。

    「月庭,你不需要報答我。」侯子誠深情地說:「只要事後記得我的好處。萬一跟翔散了,投入我的懷抱吧。」

    「……」僵硬。

    「……」拋媚眼。

    「姓侯的!你還是一樣討人討厭!再胡說八道我扁死你。」一度沉寂的凌月庭火山又再爆發了。

    在遠處的角落,霍星翔目睹了這打打鬧鬧的一幕,不聲不響地轉身而去。

    傍晚,幽暗的客廳亮起一點紅光。霍星翔獨坐一角,吞吐著煙霧。不經不覺,半包煙草報消了,但他紊亂的心情依然未平復。

    今天一整天,他就像個更年期的女人般,心煩、焦慮、不安、多疑。他從沒試過這樣,就算是對侯子誠橫刀奪愛的癖好,他也一直處之淡然,深信愛他的人不會傷害他,而背叛他的戀人亦不必珍惜。但見到凌月庭跟姓侯的鬧玩,他竟然生出想砍人的沖動。難道……這就是妒忌的滋味嗎?

    好煩!男人狠狠抽了一口,忽然聽到大門發出輕響。

    令人心煩的人兒回來了,只見他一邊把大包小包運送到廚房,一邊啃著厚厚的食譜。

    「翔,晚餐想吃什麼?」凌月庭靠在椅背問。

    「隨便。」男人悶悶地答。

    「羊肉燒還是熏?」

    「隨便。」

    「鱸魚配奶油汁還是青檸汁?」

    「隨便。」

    「隨便隨便,什麼都隨便。」敲一記,凌月庭鼓起腮幫子道:「早知道你那麼隨便,我買狗糧回來你吃好了。人家辛苦下廚,你好歹配合一下嘛。」

    「嫌辛苦不要做,我沒有要求你。」話才說出口,凌月庭固然臉色劇變,霍星翔也被自己的怨氣嚇倒了。

    「翔……我做錯了什麼?」凌月庭慘白著臉,由相識至今,霍星翔從沒凶過他。

    「沒、沒有。是我亂發脾氣。」霍星翔愧疚。因他失憶,凌月庭已經深受委屈了,他怎可以再把不安的情緒發洩在這無辜的人兒身上。

    「亂發脾氣?你的意思是你心情不好,所以向我發洩。」凌月庭揚起眉毛。

    「呃,對不起,對不起。」叩頭叩頭,霍星翔連連道歉:「我最近情緒變得失控,你大人大諒,不要生氣。」

    「笨翔!誰說我生氣了。」軟柔彈性的身軀依偎到男人的身上。

    「呃?你沒有。」

    「我很高興。」凌月庭淺淺地笑。

    「啊?」這小子有被虐狂?翔吃驚。

    「你失去記憶心情自然不好,但你向我發洩,也代表你流露了真實性情,沒當我是外人。翔,自我們相戀以來,一直都是你照顧我,哄我,遷就我。其實我也很想為你做些什麼的。」

    「月庭……」霍星翔心頭一熱,情不自禁擁抱這柔情似水的男子。

    「翔,以後不要把心事藏起來。」凌月庭柔柔的聲音,讓霍星翔宛如被馴服的大型犬般連連點頭。

    凌月庭得意地笑,偏著腦袋問:「那,今晚的晚餐想吃什麼?」

    當然想吃你!男人吞吞口水,給予標准答案:「只要是你煮的,我都愛吃。」

    「羊肉燒還是熏?」

    「燒比較香,熏比較嫩,兩個都好。」但都比不上你香香嫩嫩。

    「鱸魚配奶油汁還是青檸汁?」

    霍星翔瞄瞄他白滑的肌膚,答:「當然是奶油汁。」

    凌月庭露出滿意的笑容,獎勵道:「那你乖乖等著,看我大顯身手。」

    ***

    霍星翔乖乖坐在沙發上,滿心期待著他的愛心晚餐。

    十分鍾過去了,廚房不時傳出剁肉聲、擺弄盤碗聲。霍星翔閉上眼睛側耳細聽,覺得叮叮咚咚聲音聽來十分幸福。直至……。

    「匡當!!!」一聲巨響。

    「發生什麼事?」霍星翔驚問。

    凌月庭焦急的聲音傳出:「沒事,盤子不小心掉下來了,你不要進來。」

    盤子不小心掉下來?是你不小心打破吧?怎麼成了盤子的錯?霍星翔駭笑,但還沒笑完,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盤子自殺聲。

    「這個……晚餐還是讓我來吧。」這次,男人捏一把冷汗。

    「不用,你待在外面,很快就好了」凌月庭堅決地叫。但三分鍾後一股焦味悠悠從廚房飄出。

    「今次是肉不小心烤焦了?」男人皺眉,忽然聽到凌月庭尖叫一聲。

    「月庭,你沒事吧?」霍星翔不顧一切沖進去。驚見廚房滿地狼藉,凌月庭的手指還淌鮮血。

    「手指不小心割到了?嗯?」男人憐惜又生氣。「你不會做飯直說就好,何必呈強?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可憐的凌月庭灰頭土臉,囁嚅地解釋:「我已經看了食譜啊。」

    「烹飪不是光用看書就懂的。」霍星翔哭笑不得。

    凌月庭一臉委屈。他從小聰明過人,什麼都一學即會,一會即通,怎想到會在廚房處處碰壁?

    霍星翔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心疼。

    「你先去洗澡,這裡交給我吧。」摸摸頭。

    凌月庭無奈點頭,旋又露出堅毅的表情。「我不會放棄,一定要煮出世上最美味的菜式。翔,你要支持我啊。」

    還、還要再來?

    霍星翔回頭看看那宛如大戰過後的廚房,不禁一陣頭痛。

    ***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每個人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有缺點的人才惹人憐愛,太完美反而虛假了。所以嘛,對不擅長的事情由他去就好,不必勉強。一個家,應該由兩人互補長短。你明白嗎?月庭,不必再鑽研廚藝了,家事交給我就好。……你?你那麼聰明,一定有擅長的事。專心發展你的長處,廚房,就不要再進去了。」

    晚飯時,霍星翔苦口婆心的一席話,讓某人思索良久。

    一個家,應由二人互補長短。嗯嗯,說得真對,他們有一個家呢。凌月庭泛起甜絲絲的笑容,但旋又眉頭深鎖。

    但,發揮長處……嗯,他擅長的事很多,像撒嬌啦、耍小性子啦、蠻不講理啦、爆扁某只性獸等等,但現在不是展露這些才華的時機啊。有什麼他擅長,又能把翔迷倒的呢?嗯……啊!有了!

    凌月庭眼睛一亮。

    「翔∼∼」溫柔輕快的聲音。

    但不知怎地霍星翔卻聽得直打哆嗦。

    「你洗澡沒有?」美麗的大眼睛閃爍生光,彷佛在計算些什麼。

    「洗、洗好了。」經過昨晚的教訓,霍星翔對此民生大事不敢怠慢。

    「那就好,我替你刮胡子吧。」笑瞇瞇地拿出『情趣用品』。

    「刮胡子?」男人的腎上腺素飆升,但旋又想起凌月庭笨拙的手。「不用了。」為保俊臉,還是敬謝不敏。

    「為什麼?」凌月庭凶霸霸地問:「你多少天沒刮胡子?都看不清本來臉目了。」翔的毛發比常人濃密,只要三天不打理就活像大野人。

    多少天?自他從醫院醒來都好像沒刮過。「忘記了。」霍星翔聳聳肩,地說:「胡子有什麼好刮?刮了明天又長回來,多此一舉。」

    「也不能不修邊幅吧。」潔癖的人兒受不了,「你這個模樣怎麼見人,客戶都給你嚇跑了。」

    「我靠的是實力,不是臉。」斜著眼。

    「髒鬼!」氣結,任性的人兒干脆撲上壓在他身上。「我不管,我就是要刮,你有意見嗎?」

    被凌月庭輕巧的身軀騎在身上,渾圓而彈性十足的某地方有意無意地俟擦那敏感的部位,男人不由得呻吟一聲。

    「意見是有的。」

    「什麼?」煞氣。

    「就是……你、你盡量刮慢一點。」噢……實在太爽了,死在這刀下他也願意啊。

    ***

    「嗯……噢……」磁性的嗓音性感莫名,讓凌月庭感到一陣燥熱難奈。

    「笨翔,別叫好不好?怎麼你失了憶還是這麼一副德行。」敲一記。

    「我忍不住嘛。」男人理直氣壯。

    「忍不住也要忍,我要下刀了,你不要動不要叫,不要逗我,不然我不干了我。」塗好了胡須泡沫,凌月庭殷殷叮囑。天知道他也抑壓了很久,若翔不知節制,害他把持不住一個失手,那就糟了。

    「好吧好吧,我盡量不騷擾你。你千萬不要在這當口不干,這是不道德的。」霍星翔這樣說,可是目光卻離不開凌月庭絕美的臉。

    美麗的人兒稍微再湊近點,讓男人清楚看到那滑如凝脂的臉上,細膩得連毛孔也看不見。

    「翔,臉向後仰一點。」溫暖柔軟的指尖按到臉上,竟有銷魂蝕骨的感覺。

    「嗯……」

    「不要發出這種聲音。」可愛的人兒渾身發熱,連握刀的手也微微顫動。而隨著他的動作,浴衣的領口微微敞開,若隱若現地露出粉色的乳首。這比全然裸露更具誘惑力,霍星翔幾乎按奈不住。

    「喂,笨翔,你的頭動來動去干嗎?」

    「我、我……」我看不清楚嘛。

    「不要動。」拜托,下廚已經失敗了,他不要再出差錯,讓翔討厭他啊。凌月庭一急,干脆緊緊壓制他,二人該緊貼的地方都緊貼了。

    霍星翔舒服得倒抽一口涼氣。

    你、你這是折磨我啊……噢……那裡被壓著了……啊啊啊~~~不行了,他實在忍不住了。被鉗制的男人只餘雙手能動,於是……

    「啊啊啊~~~變態翔!你摸哪裡了!」手一抖,鮮血四濺。

    ***

    翌日,霍星翔負傷上班,惹來一堆關愛的目光。

    連侯子誠也不例外,當然他關心的是另有其人。

    「到底昨晚發生什麼事了?」第一百次詢問。無論旁敲側擊還是單刀直入,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侯子誠好不甘心。

    凌月庭被纏到透不過氣,只好答道:「我已經說了,翔昨晚刮胡子時受傷,怎麼你不相信?」

    侯子誠翻起白眼,以肯定的語氣道:「長毛猩猩智商雖低,但手腳靈活,不會白癡得刮胡子附帶把皮刮去。」

    死猴!繞圈子罵我。某人氣得漲紅了臉。

    侯子誠見狀疑心更熾。

    「再說,那懶骨頭不修邊幅,等十天半月也不刮胡子,昨晚為什麼忽然勤快起來了?月庭,你老實說不怕,是不是那色胚按奈不住對你下手,你抵死不從持刀反抗,於是………」

    「你想到那裡去了!」凌月庭怒道:「翔才不像你下流無恥。」

    「男人都是下半生動物。看得到吃不著,我就不信長毛猩猩能忍多久!」某人言之鑿鑿。

    「是這樣嗎?」翔忍得很辛苦啊……那他是不是應該……

    「喂,你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啊?」侯子誠不怕死地說。

    什麼?欠扁!凌月庭怒道:「我跟你不同,不是野獸派的!」

    「啊~~~好好,你不是野獸,你是視覺系的,不要打了。」侯子誠抱著頭,不知自何時開始,他連捱打也覺心甜。

    「哼。」

    「月庭啊,你雖不是,但翔卻是百份之二百的猛獸。若他襲擊你,緊記拚死反抗,有需要打電話給我,我會趕來救你。」

    「我干嗎要拚死反抗?」白眼。

    「不,還是我搬到一起比較安全……咦?你說什麼?你不想反抗?難道你想……不行!這對我不公平!!」侯子誠暴跳起來,但羞紅了臉的人兒已經二話不說把他踹了出去。

    「今天的工作進度會議結束了,你給我滾。」

    「等等啊,我還沒說完。月庭,人家對你是真心的。」

    對某人呼天搶地,凌月庭只是翻翻白眼,但在不知不覺間,他對那色猴子的敵意已消去了。

    ***

    晚上,凌月庭又再次帶著大包小包回家去。

    「翔,我買了材料,今晚你教我做羅宋湯和紅燒牛肉。」

    看著可人兒興致勃勃的臉,霍星翔為難地說:「我煮好晚餐了。」拜托,他可不想再為世界大戰戰場善後,昨晚已經受夠了。

    「啊?」失望。他以為一起下廚是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偷偷看他的臉色,霍星翔又吞吞吐吐地說:「我也洗好澡,刮好胡子了。以後我也會乖乖的,每天刮整理儀容。」他不要變成刀疤翔啊。

    凌月庭心一沉。笨翔,你這是嫌棄我了。

    「月庭,其實你不必刻意做些什麼。在餘下的幾天,我們像以往一樣,哪些家事該我做的,你只管吩咐我,不要逞強了。」他認命了,做奴隸就奴隸吧,那磨人的小東西千萬不要想出什麼花樣來討好他,他吃不消。

    在餘下幾天?什麼意思?難道翔已經決定了將他三振出局?七天限期一到就跟他分手?太過份了,時限才過了一半,就算他曾經把翔踹下床,踩他肚子,劃傷他的臉,翔也不用這麼絕情啊。

    凌月庭心碎,草率吃過晚飯,便反鎖在房間,連霍星翔叩門也不應。最後翔放心不下,以後備鑰匙開門,才看到他在小露台喝酒吹海風。

    「怎麼有酒不叫我一起喝?」翔若無其事地問。月庭有心事嗎?這小子真叫人操心,但他又捨不得不操心。

    凌月庭聞聲回頭,扁扁嘴,又撇轉臉去。

    「你喝醉了?」霍星翔見他臉泛桃紅。上前一看,果然,半瓶紅酒被干掉了。

    凌月庭見他眉頭大皺,不禁傷心。

    「你終於討厭我了。」他知道他很討厭,翔會愛上他本就是奇怪的事。

    「傻話。」霍星翔拿去他的酒杯,輕輕扶起他。「回房間去,不要著涼了。」

    半醉意的人兒一個踉蹌,幸而強有力的臂彎相扶。

    溫香軟玉入懷,霍星翔心頭狂跳。近距離看,凌月庭的蒙朧的醉眼十分迷人。

    「翔……」凌月庭半掛著男人身上,輕聲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不是什麼?」口干舌燥。

    「不……」不要乞憐。凌月庭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把頭靠在那熟悉的肩膀上。再幾天,這個肩膀就不屬於他了。

    「我抱你回房間。」霍星翔一咬牙,壓下騷動的欲望,把凌月庭抱到床上。

    「你睡吧。」男人匆匆叮囑,然後趕著在獸性大發前,洗個冷水澡。

    「你留下陪我。」凌月庭卻低聲要求,迷惘如小鹿的表情讓人不忍拒絕。

    「唉,月庭,你以後千萬在別人面前喝醉。」霍星翔小心翼翼地坐下。老天,他快要谷x上腦了。

    「為什麼?」側頭。

    「還問為什麼?若我不是正人君子,已經把你撲倒了。」

    半醒的人兒咭咭笑道:「變態翔,裝什麼蒜,我們第一次你不也是借酒行凶。」

    「是嗎?」吃驚。霍星翔露出深思的表情。原來他們是醉後糊塗……他還一直在想他是怎樣愛上這任性嬌縱,愛用暴力,笨手笨腳,還有點小迷糊的男子。

    凌月庭看著他的臉,內心忽然燃起希望,連酒也醒了三分。

    「翔,你在想什麼?」

    「呃,沒什麼。」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沒有啊。」

    凌月庭凝視心虛的男人,也露出深思的表情。

    良久……

    「翔,你想不想吻我?」

    這等於狗想不想吃肉排,霍星翔當然連連點頭。

    「你告訴我剛才在想什麼,我就讓你吻個夠。」

    吻個夠?某性獸眼睛一亮,脫口道:「我在想原來我們是酒後亂性才……」糟了。

    色令智昏的男人還沒來得及自打嘴巴,已經吃了一記醉拳。

    「可惡!你以為當初是我迫你負責任?」

    「不是不是。」叩頭叩頭。

    「哼。」

    「月庭……」男人可憐兮兮。

    「算了。」原諒你吧。

    「什麼算了?我的吻呢?」他要吻個夠啊!

    凌月庭一怔,抿嘴笑了。至少翔沒有討厭他。

    「笨翔。」

    ***

    吻,柔軟香甜,消魂蝕骨。像是在油上的一點火星,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熾熱的唇撫過敏感的肌膚,讓凌月庭忍不住輕輕低吟。男人在他眼皮,鼻尖,臉頰,唇瓣,落上數不清的吻,再沿著線條優美的頸側下滑。

    「呀……」脖子被咬了。美麗的大眼睛冒出水氣。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男人發出粗重的喘息,再怎麼吻都不夠,他的欲望在呼喊,渴求更強烈的刺激。

    凌月庭的體內也在叫囂,久旱的軀體纏上了彼此,彷佛干柴碰上烈火。

    「翔……」煽情的吻的落到胸前,某人的大手也不安份起來了。凌月庭只覺渾身發軟,發出繼繼續續的喘息。

    「翔……」

    「嗯?」沉醉的男人千輕哼一聲。

    「叫我的名字,像以前一樣,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月庭……你真棒。」

    「不、不是這樣叫。」他渴望重拾昔日的感覺,希望翔像往日一樣甜密地叫喚。

    不是這樣叫?啊,在床上應該親熱些。

    「HONEY,你真棒。」

    「誰是HONEY?你這是叫誰?」意亂情迷的人兒倏地一僵。

    呃?不是HONEY?那麼……

    「DARLING,你真棒。」

    「DARLING?」怒目。

    「也不對?我不是這樣叫你的?我在床上一向這樣叫啊。」男人瞪大他無辜的眼睛。

    什麼?變態翔?你拿叫別人的來叫我?在床上叫錯名字,罪無可恕!!

    凌月庭妒火中燒,怒道:「你叫錯就別想做了,給我滾下床去。」

    「啊?」有沒搞錯?霍星翔委屈地叫:「可我失憶耶。」

    「失憶了不起啊?你不會想起來?哼,想不起就別做。」

    蠻不講理!我想得起來還有那麼煩嗎?哼,不做就不做,誰希罕了。

    霍星翔冷哼一聲,正要跳下床去,但回頭一看凌月庭半裸的身子,細滑的肌膚正散發動人光澤,修長的腿半屈曲,重點部位若隱若現……

    好誘人……口水直冒。

    好好好,他承認他是很希罕。男人忍辱負重,乖乖坐回來。

    叫對了就可以做到底嗎?反正情人間的膩稱來去也是這麼幾個。

    「小月?」

    「不對。」

    「嗯……小庭?庭庭?小凌凌」

    「惡心死了。」

    「那……親愛的?甜心?MYBABY?」

    「全都不是!變態翔,你這樣叫過多少人了?」想起翔曾在床上這樣親膩地叫喚別人,凌月庭氣瘋了。「算了,我已沒興致,你滾下去。」

    什麼?他不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想出來的。」飽受刺激的男人抱著頭拚命地想。

    「小可愛!小心肝!」

    「我踹死你!」

    可憐的霍星翔急瘋了,脫口叫道:「寶貝兒!親親!月庭寶貝!上帝啊!到底是什麼啊??」

    「翔……」

    低頭一看,凌月庭熱淚盈眶。

    「難道……我終於說對了?」想不到啊,他在床上竟然這樣叫他。

    「翔,你終於想起了。」凌月庭投入那懷念已久的懷抱,哽咽道:「再叫一遍。我很想聽你再喚我一遍。」出事前,他老嫌那些膩稱肉麻兮兮,現在失而復得方知珍貴,以後就算翔在鬧市裡叫他『月庭寶貝』、『親親』,他都不會生氣了。

    「這……這……好吧。」為求目的,霍星翔一咬牙,情深款款地叫:「上帝啊,你真棒。」

    「……」僵硬。

    「這個……想不到你喜歡別人在床上喚你作『上帝』。雖然很附合你專橫的個性,但也太……太……啊啊~~~你干嗎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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