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森林裡一片黑暗,雙方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追逐著展開槍戰。
愛德華和華夫且戰且走,密林岔路又多,沒多久便擺脫了敵人。
「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愛德華喘息,一手撐著大樹,幾乎沒癱軟在地。
「……」華夫不語,忽然無力地倒在地上。
「喂,你怎麼了?」愛德華吃驚。
「中槍了。」
「天啊!」借助朦朧的月色,愛德華看到了華夫的大腿被流彈擦出一道口子,鮮血大量湧出,染紅了半片褲管。
一想到男人一直強忍著傷勢在照顧自己,愛德華不禁又內疚又心痛。
「忍一下。」
撕下襯衫,愛德華手忙腳亂地替華夫包紮傷口,「我這就報警。」
「不!」
華夫奪去少年的手機,「不要報警,我不與警察打交道。」
「為什麼?」
愛德華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現在情況很危險啊!」
「總之……你就當我討厭警察好了。」
「你豬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唔、唔唔……」嘴巴被摀住了。
華夫突然一手摟住少年,把他緊緊鎖在懷抱裡。
「唔……」死色狼!現在還發情!
「噤聲!」墨黑的濃眉緊鎖,硬朗的臉上露出凝重表情。
「兄弟們,四處找找看。」遠方傳來沸騰的人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敵人找來了?
愛德華一驚,一動也不敢動。
華夫屏息,細聽下,判出對方有三至四人。
拼了!
咬咬牙,鬆開桎梏著少年的手,華夫從懷裡掏出槍枝,東方臉孔上煞氣隱現。
「不要!」愛德華吃驚低叫。
「閉嘴!」黑眸一瞪,視線凌厲。
「過來這邊看看!」兩人的異動似乎引起敵人的注意了。
來得正好!
華夫冷笑,凝視以待,而愛德華則已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步聲越來越近了,可是,到了一丈之外時,卻忽然出現另一陣騷動——
「嗚嘩——!」
「啊啊啊——!」
零星的槍聲響起,除人類發出的聲音外,彷彿還有某種動物奇異的低吼聲。
「快逃啊——」眾人狼狽地竄逃著,慘叫聲不絕於耳。
「華夫……他們走了嗎?」隨著聲響漸遠,愛德華鬆了口氣,疑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華夫沉著臉,撐起身,「我們快走!」
「噢。」
愛德華連忙扶住華夫,可是他卻忽然不動了,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愛德華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嚇呆了!
在灌木叢中,露出一雙雙圓大的眼睛,眼內閃著綠油油的光茫,看來無比陰森可怕。
「是什麼?妖、妖怪嗎?」顫聲問曰。
「比妖怪更可怕。」原來剛才那些人就是遇上了它們。
隨著話聲,眼睛的主人現身了,踏著輕不可聞的腳步把他們牢牢的包圍住。
「是一群野狼!」愛德華腳軟了,「怎麼辦?」他們要被撕碎分吃了!
華夫苦笑,面對一大群大野狼,手上的槍只有幾發子彈,根本沒辦法反抗。
「愛德華,你會爬樹嗎?」
「這……」我一人爬當然沒問題,可是……
「不會嗎?連爬樹都不會,是不是男人啊你!」
「好吧,我試試。」愛德華一咬牙,背向華夫,「你趴上來吧。」
「笨!沒人叫你背我!」咬牙切齒,華夫低吼:「自己爬上去!快!」
「不!」要我獨自逃生,然後看著華夫活活被撕碎?我做不到!
「白癡!」華夫幾乎沒被氣死,狠狠以手肘把少年頂了一下,「叫你快爬!」他腳受了傷,動不了,沒必要叫別人陪死。
愛德華慘白著臉,流下淚來。
「你這小白癡。」聲音軟了下來,華夫說:「你陪我死幹嘛?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我們是夥伴啊!」少年上前揪住男人的臂膀,堅決地道:「我一定會背著你爬上去的!你相信我吧!」
「小傻瓜!」男人激動地抱住少年,眼皮一陣發熱。
從來都沒人這樣對待過我。曾經,連血緣至親都毫不猶豫地舍下年幼的自己,用以換取更好的生活。為什麼愛德華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呢?
這時,狼群然弓起身體,昂著首,朝著月亮發出嗥叫。
「嗚——嗚嗷——」叫聲在黑暗的森林裡迴盪,兩人毛骨悚然,不敢妄動。
「它們在叫什麼?」少年躲在男人懷裡發著抖。
「歡呼吧。」瞄瞄少年異常白嫩的皮肉,男人猜測,「它們說,今晚有好料可以打牙祭了。」
「你還開玩笑!」愛德華狠狠地槌著男人。
華夫苦笑,若他是大野狼,能吃到愛德華,他也會興奮得直打轉。
「大概歡呼完了便會開餐吧。」話聲一落,狼群的嗥叫也剛好歇止。
「啊!你這臭嘴!」閉上眼睛,愛德華抖得更厲害。
嗚……我不要被吃啊!還是丟下華夫自己爬上樹好了。
想是這樣想,可愛德華就是無法離開華夫的懷抱,而華夫也自忖必死,可是很奇怪的,安靜下來之後的狼群並沒有攻擊他們,只是靜靜地圍成一圈,以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們看。
「怎麼還不吃呢?」愛德華不敢睜開眼睛。
「也許不餓吧。如果它們不餓,暫時是不會吃我們的。」華夫答。
「既然不餓,那還死守在這兒幹嘛?怎麼不快點走開啊。」湛藍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愛德華顫聲問道。
「咦?這年頭食物不好找呀,當然要守著,待肚子餓的時候再吃。」華夫理所當然地說:「森林消失了,森林裡的小動物因此而數量大減,野狼們要覓食也是不容易呢。」自然界的生物鏈是環環緊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這是在同情它們嗎?」愛德華揪住男人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叫道:「我們快要被吃掉了,你不在乎嗎?怎麼你一點也不害怕啊!」好可惡、好丟臉,好像只有自己才感到害怕似的,早知道就不要管華夫了!
「這……」華夫無語,心裡一陣茫然。他真的不感到害怕,面對著野狼群,他非但沒有半點不安,反而比對著卑陋的人類時更加的愜意。
這時,狼群裡傳來了一陣騷動,在兩人跟前的狼只往兩旁退開,空出一條通道,一匹體型巨大、毛色光滑的公狼越眾而出。
這是狼王。每一群狼都會有一隻首領,而普通的狼在遇到領袖的時候,都會低頭、耳向下、腿夾尾巴以示尊敬。
狼王來到了兩人身前三尺,很有氣派地坐下,然後昂首向天嗥叫。
「嗚——嗚嗷——」
愛德華以為那是它們吃飯前的儀式,幾乎嚇壞了!可是目光一轉,卻在狼王身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愛德華拚命地指著前方,「華夫,快看!」
華夫也看到了,那是一頭母狼帶著兩頭小狼。
「那是我們救的大野狼啊!」少年失聲叫道,湛藍的眼裡儘是難以置信之色。
「你認得?」男人斜著眼。
「母狼身上還有做過手術的痕跡呀!」反瞪。
細看之下,果然是。可是,愛德華該不是指望大野狼來報恩吧?這種事誰都不會去相信的。豈知,下一秒卻見狼王「嗚嗷」一聲,轉身帶著狼群散去。兩人都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野狼在報恩啊!」愛德華很感動,「小野狼剛才朝你搖著尾巴,它們認得你!」
「是報恩嗎?大野狼居然會報恩?」死裡逃生,男人還是難以相信。
「動物是懂性的。」愛德華高興地道:「狗會認得和保護自己的主人,那麼大野狼會認得自己的恩人、懂得報恩,一點也不奇怪。原來,大野狼是恩怨分明的動物呢!」
「說得也是。」會報恩,自然也會報仇,但恩仇交織的時候卻該怎麼辦?不知怎地,華夫的腦海忽然冒起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噓,得救了。」愛德華軟癱在地,喘息著說:「居然還活著。」從鬼門裡打了一轉,他現在也還是怕得發抖呢。
華夫也虛脫地跌坐在地,勉力支撐著以手機發出救求簡訊後,便徹徹底底地倒了下去。
「在這裡待著,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語畢,男人疲倦地閉上眼睛,陷入半迷昏狀態。
「華夫,別睡!」愛德華一驚,連忙搖動華夫。
「囉嗦!」緊閉著眼睛,一掌推開。
「不要睡呀,要是一睡不醒該怎麼辦?」華夫的傷口仍在沁著血,失血過多已經夠危險的了,若在這霧重寒冷的森林昏睡過去,難保不會丟了性命,「華夫,不要睡啊!」
「我冷。」男人低沉的聲音低低響起,高大的身軀挪近愛德華,最後,乾脆睡到他懷裡。愛德華一愕,兩人肌膚相接,他感到了華夫的體溫很低,身軀還在微微地顫抖。身體流失了那麼多的血,一定會很冷。
少年心中一軟,猶豫地、輕輕地伸臂摟住男人,問:「這樣有好些了嗎?」
被清爽的氣息和體溫所包圍,華夫的薄唇泛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感覺還不錯。」調整一下體位,男人在少年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睡起了大覺。
「喂,不要睡,華夫!」愛德華有點著急,柔聲哄道:「我們來聊天吧。」
「……」不理不睬。
「你說話啊,叫你不要睡了!」
「要說你說。」男人打著呵欠。
「不要睡啊!」愛德華拚命地搖著對方,「好吧,我來說,那你好好聽著,不要睡唷。」
「嗯。」
「……」沉默了一會,愛德華緩緩的說:「從前有一個王子……」
王子?愛德華要給自己說童話故事?
華夫幾乎噴笑出來。
「王子有疼愛的他父母和女王祖母,一直過著快樂的生活。」少年清脆的嗓音柔柔地響起,「一直到王子十三歲那年,女王欽定他為繼承人……」
華夫聽出了端倪,那是愛德華自己的故事。
「那不是很好嗎?」微微一笑。
這小傻瓜,在跟自己訴衷情呢!愛德華就真的那麼信任自己嗎?
「最初很好,王子雖然比較喜歡音樂,但也很樂意為女王祖母效力,努力去學習該怎樣管理一個王國。可是,不久之後……」愛德華歎了一口氣,「王子發現自己患上了怪病。」
墨黑的眸子霍地一睜,上方是愛德華傷感的臉。
「王子發現自己只能愛上王子,不能愛公主。」少年聳聳肩,裝作不在乎,「這病雖然不會害到別人,但是患上了是會招人看不起。」
華夫沉默了一會,輕輕淡道:「那些人太迂腐了。事實上,無關對象,愛情根本就是病,教人暈頭轉向,不能自已。」
「謝謝。」愛德華低頭朝華夫戚激一笑,笑容溫柔如清晨的陽光,「可是王子很懦弱,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讓人知道他病人膏盲的秘密。如是的過了一段日子,某天,王子在一個舞會上邂逅了另一個王子。」
華夫臉色一沉,心裡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兩人很快便墮入了愛河。」少年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表情,好像很懷緬似的,「王子很快樂,但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戀情。」
「後來呢?還是被揭發了?」深沉的黑眼睛閃過寒光。
「嗯。」垂下眼皮,淡金色的長睫毛輕輕地顫動,像蝴蝶在撲動翅膀一般,「情書和親密的照片被寄到了每一個人手中,家裡、學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鬧起了好大的風波。」
「那麼,一定有人說王子沒資格繼承王位羅。」華夫冷笑。
「嗯,但女王祖母還是一力支持。」愛德華點點頭。
「可是,王子的心受到了傷害,已經無心戀棧,寧願逃避,天天拉小提琴。」華夫可以猜到故事後來的發展,「情書、照片的曝光,是那些覬覦皇位的叔伯所為的吧?」原來早前愛德華口中的設計、傷害,便是指這件事。他的叔伯也真是太過分了!
愛德華低頭,良久才道:「戀情曝光後,王子退學了,也跟戀人分開了。王子頹喪了好久,他也不想報復別人,只希望遠遠避開,以為這樣做,那些人也會放過他……沒想到……」
看著少年黯然傷感的表情,華夫久久無語。
「從前,有一個男人,他在某地旅遊時,認識了一個女人。」
「咦?」華夫是說在說自己的故事嗎?
「那個女人是個中俄混血兒。」
「哎呀,那他們的寶寶一定很漂亮!」少年笑瞇瞇的說。
那麼,華夫身上有四份之一的俄國血統羅?人們都說混血兒長得好看又聰明,看看華夫,這話果然不假。
華夫淡淡一笑,繼續說下去。
「那男人是花花公子,而女人呢,長得很美麗,但個性卻很放蕩。」男人一說到雙親,眉梢眼角儘是不屑。
「男人抱著玩玩的心態,女人則想釣金龜婿,所以,兩人很快便發生了關係,而且女人還蓄意讓自己懷孕。嘿,愚笨的女人以為只要生了孩子就能母憑子貴,豈知,男人早已有妻兒了。」
「啊?那後來呢?小寶寶怎樣了?有生下來嗎?」愛德華緊張的追問。
「當然生下來了。因為,等女人看清了男人的真臉目時,她已經大腹便便了,若想打掉胎兒,對母體會有很大的危險。」
是哦,華夫不是好端端的在眼前嗎?自己還真是會瞎操心啊。
「那後來怎麼樣了?」
「孩子生下來了,女人抱著他找上門去。女人心想,就算男人不認兒子,至少也會給一筆養育費吧,但沒想到,男人早已經跑得不知所蹤。」
好可憐喔,華夫一生下來就被父親恨心拋棄了。
愛德華怪心疼的,連忙問:「那麼,母子兩人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不怎樣辦。」華夫表情淡漠,像在是說別人的事,「金龜婿跑了,女人帶著孩子繼續生活,身邊的男人像走馬燈的換。」
「……那後來呢?」
華夫笑笑,「後來嗎?後來女人年紀大了,年老色衰,再也找不到冤大頭了,只好嫁給一個年紀比她老上許多的外國人。」
「那孩子後來生活過得好不好?」愛德華關心地問。
上帝保佑,華夫的繼父千萬要是個高尚的人。
華夫微一猶豫,「後來,老外帶著女人回去美國老家了,孩子,則被送到孤兒院去。」
「啊?可憐的孩子……」愛德華一震,心痛莫名。
華夫疲倦地閉上眼睛,「也沒什麼,他在孤兒院裡認識了六個很要好的朋友,最後一起被人收養了。那個人,冼先生,把七個養子都栽培得很好。」
說畢,空氣中久久沒有聲音。華夫覺得很奇怪,正要張眼一看時,卻忽然感到臉上一暖,一顆溫熱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他吃驚地睜開眼睛,上方便是愛德華傷感的臉。
「傻瓜。」華夫抬高手,輕輕拭去的少年臉上的淚痕,柔聲說:「哭什麼呢?」
「華夫……」愛德華垂頭,擠出溫柔的笑容,輕輕撫著男人的臉,「可憐的孩子。」
「喂喂!」雖然被愛德華滑嫩的小手撫摸著很舒服,但他憑什麼叫自己孩子?自己比他可還年長耶!
「你吃苦了。」輕柔悅耳的嗓音裡充滿了憐惜,感性的少年情不自禁的說:「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至少這世上有我不會捨棄你。」
這番話就像生死相許的承諾,惹得華夫眼眶發燙,連忙抬手擋住眼睛。
「所以,華夫,請你安心信任我吧。」說著,愛德華在男人額上一吻。
吻,輕柔得像被落花的花瓣拂過,愛憐得像一個母親在親吻著小嬰兒,但,這對貪婪的如狼男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華夫睜開眼睛凝看著少年明澄清澈的藍眸,愛德華也垂頭注視著懷中男人俊逸英挺的臉,兩人的視線互相糾結著。
忽然,少年覺得後頸一緊,頭被按了下去,唇瓣也瞬即被強勢地掠奪,激烈的吻幾乎要把他的呼吸和氣息都的奪了過去;愛德華快要窒息了,但華夫還是沒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依然狠狠地吻著,他的動作一向是粗暴的,從不知溫柔是何物。
可是,這個吻跟以前的吻不同,不再帶著玩弄、傷害,華夫只想好好的吻愛德華,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只可惜,下一瞬間……
「若想留下你的狗命,立刻放開我家艾迪。」冷怒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
兩人愕然分開,華夫看看來人,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手裡正拿著獵槍。
是獵人?
莫名的、強大的厭惡情緒侵襲著心頭,華夫正想發難,卻聽到愛德華驚訝的聲音,「安東尼奧舅舅?你怎麼來了?」
這個人是愛德華的親戚?
接著,另一個慵懶的聲音亦緊接著響起。
「男人,放下你的槍,不然你那微帶滄桑的俊臉,會因為被子彈穿過而變得血肉模糊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聲音的主人緩緩步出密林,那是一個紳士型的男人,男人長相美麗陰柔,一雙丹鳳眼含著醉人笑意,以優美的姿勢握著槍枝,「被你用槍指著的傢伙雖然該死,但他卻是區區的夥伴。」
這人……是華夫的夥伴?
經愛德華努力打圓場,華夫悻悻然地鬆開了狼爪,安東尼奧氣呼呼地收起獵槍,而紳士則笑瞇瞇地挽了個槍花,把那華美得像藝術品的象牙手槍放回懷裡,然後,一行四人上了紳士準備的直升機,往格蘭家的別墅駛去。
機倉內,除了他們,還有華夫另外的兩個夥伴。一頭紅髮,神情桀傲不馴的男子,抱著大包零食,吃得很有滋味的美少年。
「一收到你的求救訊號,大家都趕來了,看咱們多關心你啊。」紳士笑得很是嫵媚。
「我只是來看看他是怎麼死的。」紅髮男人冷道。
少年一邊吃,一邊笑瞇瞇的說:「聽說格蘭家的伙食很好,所以人家跟來羅!」
「有空說些有的沒的,不如替我醫治一下。」華夫朝紳士大吼。
Lust是某醫院的院長,另一個身份是密醫,經常替一些特殊人物服務。
「去到別墅再治也不遲,流這麼一點血,死不了人的。」Lust掛上溫文爾雅的表情,一手挑起華夫的下巴,「而且,你蒼白虛弱的臉很好看,簡直誘人死了,我想再多看一會。」
「可惡!」一把拍開他的手,華夫粗言穢言地咒罵。
於是,紅髮男子開始無聊地在跟華夫對罵,嗜吃少年則依然努力地吃,紳士繼續很有風度地笑著,鳳目眼波流轉,無限風情萬種。
愛德華無法融入他們的小圈子,只好向身旁的舅舅問道:「安東尼奧舅舅,你怎麼會剛好在這裡出現?」
「我不出現,你不就被大野狼吃干抹淨了?」率直的男人大聲說道。
「舅舅!」
安東尼奧哼了一聲,「我在道上收到風聲了,你的叔伯請了殺手要幹掉你,於是我馬上帶著人趕去公司,沒想到你已經離開了,所以我便沿路在尋找你。」
「是嗎?叔叔伯伯要殺我。」愛德華黯然。
「別難過,你媽拜託我照顧你,舅舅便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頭髮。」說著,狠狠一瞪華夫。
在這之前,妹妹愛麗絲已經跟自己說過華夫是什麼人了。老太婆的小白臉,趁火打劫想謀奪財產的無恥之徒,剛才居然還想對他可愛的外甥下手?
男人恨不得把華夫開膛破腹,而華夫也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
「這個……」愛德華尷尬地夾著兩人之間,陪笑道:「我母親家是黑手黨內的家族成員,舅舅在裡頭很有地位的,有他幫助我們,我們便不用怕伯父他們使用骯髒手段了。」
格蘭家族貴為英國名門望族,其中竟然還有黑手黨成員?
華夫等四人對望一眼,這事他們的情報組居然沒有查出來,可謂失職至極。
愛德華看穿眾人的疑惑,微笑道:「我爸和我媽一見鍾情,雖然身份不大合襯,但仍排除萬難結成夫婦,瑪莉祖母也支持他們。不過,為免惹來麻煩,媽媽一直隱瞞身為黑手黨手女兒的身份。」
「艾迪,不要跟陌生人說太多!」安東尼奧怒道。
「這事是我家最大的秘密。」愛德華歉然一笑,補充說完。
「明白了,我們會一定保守秘密的。」紳士優雅地欠身,看來十分可靠。
「我相信你們。」愛德華也回以燦爛的笑容,不過,目光卻是專注地在看著華夫。